第十三章

莫藍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了，要是在以前聽到大媽說那麼難聽的話，她的心裡還是免不了會傷心，可是如今她卻連心都沒得傷了。

「媽，夠了。」莫瑤第一次對莫母厲聲厲色，她急忙上前，「發生什麼事了？」

這樣的莫藍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真的很讓人擔心。

「哼，還會發生什麼事，還不是跟她媽一個德性，勾引男人不成，最後被拋棄了。」莫母還是不甘心地諷刺道，納悶自己的寶貝女兒幾時跟那個小狐狸精關係這麼好了。

「媽，不要再說了，你難道沒有看出來莫藍出事了嗎？難道你真的想逼死她才解恨嗎？這麼多年來她對你的打罵逆來順受，難道還不夠嗎？」莫瑤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的母親大聲喊道。

「你……你這孩子怎麼敢這麼說話呢？」莫母不由得氣紅了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會為了這個小狐狸精而這麼說她。

莫瑤不想再浪費時間跟莫母爭論這些，扶著失魂落魄的莫藍往房間走去。

「小藍，看著我。」莫瑤扶著她一同坐在床上，抬起她的頭直視她的眼睛。

莫藍在朦朧之間好像聽到了姊姊的聲音，好不容易視線的焦距才停留在莫瑤的臉上，頓時間她的淚水像雨滴一樣撲簌簌地往下掉。

「姊！」她撲在莫瑤的懷裡放聲痛哭，這些日子的害怕和無助在這一刻全都宣洩出來了。

「乖，沒事了，姊在這。」莫瑤伸出雙手輕輕地摟住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沒事，姊在這，一切都會好的。」

莫瑤眼睛閃過一絲慍色，那個可惡的男人竟然敢這麼玩弄她妹妹的感情，要是讓她找到他，她一定讓他好看！

「姊，他不要我了，他說他不需要我了。」莫藍哭著對莫瑤說道，心中的痛讓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瑤不禁有些著急地問道。

莫藍一邊抽泣一邊把事情的始末跟姊姊說，莫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看不起自己私生女的身分，正因為這個身分讓她的生活一團糟，最後連感情都失去了。

「姊，我好恨啊，為什麼我會是私生女？為什麼？」天真單純、樂觀得幾近傻氣的莫藍在這一刻也產生了怨恨。

「小藍！」莫瑤大聲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從來都不是你的錯，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想的，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了？就為了一個不要你的男人嗎？莫藍，如果你這樣的話就讓我太失望了，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關心不是為了要換取你今天的自卑的，你知道嗎？」

「姊，對不起。」莫藍從她懷裡離開，看著姊姊氣急敗壞的神情，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傷人。

「那個可惡的男人不要你是他有眼無珠，一個大男人連這點陰影都走不出來，沒有資格當你的王子來守護你。」莫瑤對程允的印象頓時降到了谷底。

「姊，這不是他的錯。」即使不被程允需要了，莫藍還是不願意說他的壞話。

「你！」莫瑤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這傻丫頭還為他說話，真是笨得要死！」

「我……我只是實話實說。」莫藍終究是個心地善良的單純女孩，「姊，如果今天換成是你，你會恨我的不是嗎？」

莫瑤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莫母是因為莫藍的母親而去世的，她會不會恨莫藍呢？這個假設性的問題她真的無法給出答案。

「哎呀，不要亂想了。」莫瑤甩甩頭，語調涼涼地調侃道：「以我媽這種性格，只有她把人氣死的份，不會有誰能把她怎麼樣的。」

可能是被姊姊的口氣逗笑了，還掛著淚痕的莫藍忍不住低笑出聲，「呵呵。」

「終於笑了。」莫瑤含著笑望著她，「這才對嘛，這才是樂觀又單純傻氣的莫藍嘛。」

「姊，人要是能永遠這麼樂觀單純那該有多好啊。」莫藍伸手抱住姊姊，像個孩子一樣在她懷裡撒嬌，「真的好希望這都是夢，是我作的一場好長好長的夢，醒來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真的願意這是一場夢嗎？」這丫頭是個死心眼，如果是場夢，到時候哭得不能自已的人還會是她自己啊。

「姊，你說我該怎麼辦？」莫藍完全沒有了主意，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

從認識程允到現在，她的生活幾乎圍繞著他過，現在沒有了他，她的重心又該放在哪裡呢？她真的很迷茫，就像忽然沒有了方向和目標一樣，迷茫極了。

「你告訴我，你想就這樣結束嗎？」莫瑤可不相信這丫頭能放下。

「不想，可是我不想就可以不結束嗎？」程允都做得如此絕情了，她又能如何呢？

「哼，說什麼也不能這麼便宜那個叫程允的。」莫瑤咬牙切齒地說道，彷彿要把人給抽筋扒皮一樣。

「姊，你想要幹什麼？」莫藍緊張地看著她，「你不會想要他付什麼損失費給我吧？」

「你想要？」莫瑤斜睨她一眼，一副「那也可以」的神情。

「不要！」她才不想拿錢侮辱自己的愛情。

「放心吧，我才不會讓你受到侮辱，如果他敢拿錢砸你的話，我們就砸回去。」莫瑤越說越憤慨。

「我現在連他的面都見不到，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莫藍落寞地說道。

「小藍，去找他，把那傢伙找出來，就算他不要你，他也得當面把話說清楚，發個簡訊就當了事，算什麼嘛？」莫瑤很看不起程允這麼懦弱的行為，「一個男人要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真是你看走眼了。」

莫藍沉默了，她沒有反駁姊姊的話，因為她也好想再見他一面，就算不需要她了，她也希望他能當面跟她說，而不是發冷冰冰的簡訊。

「姊，我知道怎麼做了。」莫藍倏然想通了，無論以後怎麼樣，她都要見他一面。

就算他們兩人無緣，那也要當面說再兒。

就在莫藍信誓旦旦要找出程允的時候，身為男主角的他正在逃避現實。

位於郊區的一處私人別墅里，一棟氣派的歐式建築矗立在樹木環繞的中心。

杜皓宇將跑車俐落地停在別墅門口，然後帥氣的從車子上下來，取下墨鏡，他略有所思地望了望別墅，最後快步走了進去。

「哇！程允，你是把自己泡在酒缸裡面了嗎？」一推門進來，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酒味，杜皓宇皺著眉頭，「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這傢伙真把自己當成不死之種嗎？也不怕酒精中毒！要不是管理員發現這傢伙的不對勁，偷偷打電話給他，他還不知道這傢伙躲到這裡來了呢。

「你怎麼來了？」窩在沙發上的程允整個人就像流浪漢一樣，真是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呵，還認得出我就說明你還沒有醉死。」杜皓宇沒好氣地諷刺道：「外面因為你被搞得天翻地覆了，你這大少爺倒好，躲在這裡喝酒，你知不知道那隻小白兔像瘋了一樣在找你，就算甩了人家也要當面跟人家說清楚，發簡訊這麼爛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程允一動也不動的身子在聽到小白兔三個字時明顯的僵了一下，杜皓宇眼尖地發現好友的異樣，在心裡暗笑，看來他也不是無動於衷嘛。

「哼，既然這麼狠心的跟人家分手，那幹嘛又在這裡裝可憐、搞憂鬱？」杜皓宇真是對他無語了，「就算她是私生女又怎樣？你喜歡她就好了。」

「你知道什麼？」程允低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杜皓宇也火了，「我知道的可多了，我知道你程允其實就是一個膽小鬼，明明喜歡人家卻不明說，我還知道你程允不像個男人，敢做不敢當，分手也不敢當著人家的面說，你說我知道的還不夠多嗎？

人家小白兔是個女人都比你強，最起碼她能滿世界的找你，想要當面問清楚，你呢？就知道躲在這裡當個膽小鬼，程允，你什麼變得這麼懦弱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個男人，今天就去見小白兔，要斷還是要繼續你們當面說清楚！」

氣死他了，他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如果你還想在這裡醉生夢死的話，隨便你了！」說完杜皓宇氣呼呼地甩手離開了別墅。

程允緩緩放下手中的酒瓶，眼神有些混濁不清，然而他的腦袋卻越來越清醒，眼角無意瞥到旁邊光亮的玻璃櫃，望著裡面的自己狼狽不堪的影子，他苦笑著。

「呵，我到底在做什麼？」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

因為他無法對著莫藍那張滿是愛戀的臉蛋說出殘忍的話，因為他想把對她的傷害減到最少，所以他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來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做，對她的傷害反而更大。

「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為什麼世界在一瞬間就變得這麼陌生了。

如果她不是私生女那該多好，這樣他就不用面臨這麼痛苦的抉擇了。

選擇她就代表著背叛了自己的母親，背叛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怨恨，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老天爺，我到底該怎麼辦？禰告訴我啊！

程允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神情十分的痛苦。

莫藍一早來到公司就聽到傳聞，總裁回來了！

她顧不上眾人看好戲的眼光，拚命地跑向總裁辦公室。

「莫藍，總裁正在裡面等你。」莫藍氣喘吁吁地跑到總裁辦公室門口，總裁助理早已在那裡等候她了，他打開門請她進去，「進去吧。」

莫藍揪住自己的衣擺，心跳得十分厲害，好不容易才有勇氣邁出步伐。

再見到程允的時候，莫藍忽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才短短一個星期不見，她卻覺得好像是一輩子那麼長了。

「你……」她有好多話要問他，可是這一刻她卻一句也問不出來，淚水就這樣悄然落下，想止也止不住。

程允望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心揪痛不已，用盡全身的力氣才阻止自己跑過去抱住她。

她真的不合適他，當初早就警告自己要遠離她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禁不住誘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直到現在殘酷的現實擺在他面前他才清醒過來。

「對不起。」這次是他對她說對不起了，這輩子他只說過兩次對不起，兩次都對這個小女人說，這對她來說不知是好還是壞，想必是壞的吧。

「我們……真的不可能嗎？」即使知道答案了，莫藍還是不死心。

程允緩緩走向她，黑眸有著無法掩飾的痛楚，思緒開始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媽是文家倍受寵愛的大小姐，她甚至跟你一樣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好人，沒有壞人，天真又單純，後來她遇到了我爸，對他一見鍾情，也像你一樣不顧一切地追求自己愛的人，我爸終於被她感動了，兩人就此喜結良緣。」

說到這程允停了下來，他凝視著莫藍的小臉，「你是不是天真的認為他們從此就會像王子和公主一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莫藍聽得出他的內心很痛苦，然而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這樣愣愣地望著他。

「呵呵。」程允苦笑兩聲，「是啊，童話都是美好的，但童話終究是童話，那不是現實，我爸是愛我媽，但是他也愛其他女人，我媽因為愛他所以忍受他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甚至還忍受那些小三小四上門來嗆聲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