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知道嗎？我媽最後還偉大到給那些女人出生活費，然而她再偉大也料不到會有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上門來，她可以忍受丈夫不只愛她一個人，可以忍受那些女人的叫囂，但她不能忍受他丈夫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因為那意味著徹底的背叛了，她一直堅守的愛情堡壘在那一瞬間崩塌了，再也補不起來了。」

「程允，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莫藍抱住他大聲喊道。

「從那以後我媽的心就死了，一個以愛情為支撐力量的女人，一旦沒有了愛情就會迅速枯萎，我從懂事開始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看著我媽越來越憔悴，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有時候我真的恨她，恨她為什麼為了那麼一個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那麼悲慘，恨她為什麼不能為了我振作起來，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用，她就像流星隕落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程允的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頭，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捏碎一樣，「我媽去世后我爸的那些私生子女開始不斷地冒出來，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好諷刺啊！我恨透那些人，因為他們是我爸徹底背叛我媽的證據。」

莫藍的心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深淵，她再也找不到出口了。

程允對那些人有那麼強烈的恨意，又怎麼會讓自己跟一個他最恨的人在一起呢？呵呵，她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沒有了……

「莫藍，你說這樣的我能跟你在一起嗎？」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秀髮，他痛苦地問道。

回答他的是莫藍的淚水，她的雙手緊緊抱住他，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這麼抱著他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程允，你以後一定要幸福好嗎？」只要能給他幸福，就算那個女人不是她也沒有關係了。

「傻瓜，你是我見過最笨的女人了。」都這個時候了，關心的還是他以後幸不幸福，「你就不能精明一點、自私一點嗎？」

為什麼要讓他感到這麼的愧疚，感到這麼的痛呢？

「精明一點、自私一點，你就能是我的了嗎？」如果是這樣，她願意精明十倍，自私百倍。

許久之後莫藍主動離開了他的懷抱，她知道自己再不走的話就會崩潰的。

「我走了，謝謝你，這段日子我很開心，真的。」莫藍對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再見了。」

莫藍說完就走了，程允伸出手想要把她拉住，可最後還是把手緩緩放了下來，他沒有這麼做，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有一角已經跟著她走了。

他這麼做真的對嗎？這一刻他的心卻沒有那麼肯定了。

從那一天跟程允說再見起，莫藍就從擎天辭職出來了，那個地方會讓她無時無刻想起他，所以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她不能再待在那裡了。

「你說什麼，你辭職了？」好友芬芬驚訝地大喊起來，「為什麼？那公司的福利那麼好耶。」

芬芬覺得莫藍有些不一樣了，隱約感覺到她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憂傷。

「小藍，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忍不住猜測道。

莫藍也沒有向她隱瞞，畢竟她們是最好的朋友，於是莫藍把她跟程允之間發生的事情，包括在郵輪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天啊，小藍，你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都沒有跟我說？」芬芬想到自己因為談戀愛而疏忽了好友，內心感到自責不已，「我應該常跟你聯繫的，都怪我只顧自己談戀愛，忘記你了，如果我早點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你去愛那個爛男人。」

「芬芬，你不要這麼說他，他不是爛男人啦。」莫藍不喜歡聽到別人這麼批評程允。

「厚，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護著他，如果他不是爛男人，怎麼會這麼傷害你？私生女怎麼了？這是你願意的嗎？你有得選擇嗎？如果可以你會願意做私生女嗎？」芬芬氣憤地說道：「他根本就不配擁有你的愛，你為了他做了這麼多，他卻連這麼一點偏見都放不下，小藍，你不要他是正確的。」

「芬芬，他不是偏見，只是心裡過不去自己這一關而已，而且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我啦。」莫藍再次拆芬芬的台。

「喂，莫藍，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為誰打抱不平啊？」芬芬真是被這個傻妞氣死了。

「好嘛，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啦。」莫藍心虛地說道：「你不要生氣了，我請你吃飯好嗎？」

「不用了，應該是我請你去大吃一頓，然後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后就把那個男人忘掉。」行動派的芬芬立即打電話訂位。

莫藍露出這麼多天第一個笑容，打從心底感謝芬芬這麼賣力的逗自己笑。

「心情好一點了嗎？」芬芬很高興莫藍笑了，只要還能笑出來就說明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

莫藍微微點點頭，心感到暖暖的。

晚上莫藍回到家，發現向來對自己大喊大叫的大媽竟然對自己笑，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不安。

「爸，大媽。」她走到客廳對兩人打招呼，「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通常這個時間他們兩個早就休息了。

「小藍，來，來這裡坐。」莫母竟然破天荒地喊她的名字，而且還用那麼親切的口氣，讓莫藍心裡的不安更加擴大。

「大媽，有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你爸有事要跟你說。」莫母把發話權丟給丈夫，讓他去面對她。

莫父無奈地在心裡嘆氣，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咳咳，是這樣的，你沒有男朋友吧？」

莫藍不知道話題為什麼轉到這上面來，但還是老實回答說：「沒有。」

「那就好，是這樣的，做房地產的黃家正在為他們的孫子相親，你年紀剛好符合他的要求，你要不要去試試看？」莫父說到後來越來越小聲。

「什麼試試看？是一定要去，這麼好的事，錯過就太可惜了。」莫母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大聲說道：「莫藍，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以你的身分還是高攀人家黃少爺了，所以無論如何這次的相親宴你一定要去。」

莫母撂下狠話，要是這丫頭不去她就打斷她的腿。

「好。」

沒想到莫藍會回答得這麼乾脆，莫氏夫婦反而還愣了一下。

「你說什麼？」莫父再次確認道。

「我說好。」對現在的莫藍來說，跟誰相親都無所謂了，如果她去參加這次的相親能讓大媽和爸高興一點的話，那她願意去。

莫氏夫婦一聽到她這麼回答后，眼睛都笑得眯成一線了。

太好了，將有個肥羊女婿來任他們宰割了，哈哈。

勢利的莫氏夫婦生怕到手的肥羊跑掉，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二話不說立即聯繫牽線人，定下相親的時間和地點，一切很快就打點好了。

為了能插隊，莫氏夫婦還塞了不少錢給那個牽線人，這次的相親一定要成功，要不然他們的錢不就白花了嗎？

莫藍乖乖的讓大媽帶到美髮沙龍做頭髮，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大媽這麼伺候著，不僅給她買衣服，而且還把自己的珠寶項鏈貢獻出來讓她戴，如果不是去參加相親宴，她說不定會感動萬分。

一整晚莫藍都像個洋娃娃一樣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任由對方品頭論足，莫母在一旁滔滔不絕地誇讚男方，然後拚命地吹噓她的優點，總之對方要是娶她回家的話，不僅能有一個萬能女傭，而且還會有一個以夫為天的妻子。

這樣的女人正是那些有錢又愛玩的富二代最喜歡的，所以當那位黃少爺看到化妝過後的莫藍，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馬上把她撲倒，又聽到她這麼符合他理想中妻子的要求時，二話不說就表示可以往下發展。

莫藍很想忽略那位黃少爺帶有色慾的目光，努力壓下欲嘔的感覺，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藍，我可以這麼叫你嗎？」黃少爺露出自以為很有魅力的笑容，眼睛還一眨一眨的像是抽筋了一樣。

「可以。」面對他那像抽筋一樣的眉眼，莫藍突然覺得很想笑，但是禮貌讓她沒有這麼做。

「小藍，你平時都對什麼有興趣？」黃少爺繼續找話題聊，「像我的興趣就是喜歡開遊艇出海，有機會我帶你上我的遊艇玩玩？」

其實他最想帶她去的是遊艇上的水床玩，不過像她這樣的乖乖女是急不得的。

「你沒有機會了，因為她是我的女人！」一道陰沉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莫藍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來人一把抓住手腕猛地一拉，她從位置上被拉了起來，然後一陣風似的被帶出餐廳。

整個過程快得連在場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兩個人就這麼消失了，讓還在位置上的莫氏夫婦和黃少爺全都傻眼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那個人是誰？

真的是他，莫藍還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程允一直把莫藍拉到自己停車的位置上才轉過頭來看她。

「你……」莫藍想要開口，卻被他快一步打斷了。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那個長得像豬一樣的男人你也要？」程允氣壞了，他已經失去應有的理智。

他們已經分開了，她的事情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了，可是為什麼當他看到這小女人在跟別的男人相親時，胸口的怒火會失控的猛燒。

程允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她，要不是杜皓宇臨時約他在這家餐廳吃飯，他或許都看不到剛才的畫面，她穿得這麼漂亮，整個人就像脫俗的仙女一樣，他敢肯定整個餐廳里的男人都在看她，他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衝到她面前把她藏起來。

當看到她對面坐著一隻像豬一樣的男人時，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在相親，當時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寶貝被別人覬覦了一樣，糟透了！

「我……」被程允這麼一吼，莫藍感到委屈極了。

她現在做什麼還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你知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用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看著你，還有那個傢伙是上流社會有名的爛人，愛玩是出了名的，你要是嫁給他，你的一生都毀了！」程允氣急敗壞地對她吼道。

「我要嫁給誰跟你還有關係嗎？」莫藍淡淡地問道，就這麼一句話把程允的話都給堵死了。

「你是為了報復我才故意這麼做的嗎？」

「沒有，我沒有要報復你，我為什麼要報復你？你又沒有對不起我。」莫藍故意用輕快地語調對他說：「我爸和我大媽覺得對方條件很好，你知道的，像我這種私生女的身分，要想找個好人家大概很難了，所以有好對象當然要把握住羅。」

「那樣的男人是好對象？」程允看到了她眼底的無奈，「是你的家人逼你的嗎？」

「沒有，是我自願來的。」莫藍沒有撒謊，這相親宴的確是她自己要來的。

「該死的，我不許你嫁給那種男人！」程允大聲對她喊道，說什麼也不允許她這麼糟蹋自己。

「那隻要是好男人就可以了是嗎？」莫藍仰起頭，眼裡有一絲絲期許。

凝視著她水亮的眼眸，程允忽然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是」這個字，頭也點不下了。

承認吧，他根本就放不開這個女人，更不能把她讓給他以外的男人，光是想像她在別的男人懷裡的畫面就足以逼瘋他了，更何況是她要嫁給別人。

「莫藍，你贏了。」程允伸出雙手把她擁入懷裡，管他什麼私生女，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欺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