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難忘妻情

誰知天剛亮，任民被一陣陣腿痛驚醒，忍不住「哎呀哎呀」呻吟了幾聲

儘管聲小，小梅還是隱約聽見了，她慢慢睜開眼睛么了哥哥，是不是腿疼？」

任民忍痛趴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咬牙說：「小梅事！」

小梅急忙睜大眼睛：「我知道怎麼回事，你就別裝了！吃完飯，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任民堅決反對：「看什麼看？幹完重活，第二天就難受，沒事。如果到醫院一檢查，病就嚴重了！再說咱們現在也沒有積蓄。」

小梅知道他心裡會這麼想，就說：「傻子，有病不看，等癱瘓就麻煩了？」

任民說：「說什麼呢？別嚇著我。這樣吧，吃完飯你去藥店，買幾盒我前幾天吃的葯。那葯挺管用的，等以後咱們條件好了，我就聽你的，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行吧？」

小梅說：「哥哥，那葯真管用嗎？我就怕將來嚴重了。」

任民忙做笑臉：「沒事，那葯挺管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說癱瘓就癱瘓，好了，就這麼辦！」

小梅還是不信，就掀開任民的被子看他的左腿，見膝蓋處的病情沒有擴張，算是放點心了：「那好，我馬上起來做飯。」

就這樣，任民連哄帶勸地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這天桂花休息，下午的時候就和大明買了不少水果來看望任民。小梅見他們來了，熱情迎接，立即給他們倒水。任民正躺在炕上，掙紮起身。

大明趕緊說：「兄弟，不用起來，快躺下！」

桂花還沒忘記開玩笑：「政委啊！咋回事？不是特種兵嗎？是哪個高手把你整趴下了？」

任民笑道：「自己唄，當初在部隊訓練摔的，當時沒在意，沒想到今天在這等著我呢！不過，小事一樁，幾天就會好的。」

桂花掏出兩張票子，怪責地：「還小事呢？好了，嫂子知道你們現在手頭緊，給你們送來二百塊錢，明天趕緊去醫院看看吧！」說完，把錢放在任民身邊。

任民準備推讓，桂花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就假意生氣地：「咋的？開始拿我們當外人了？」

任民解釋：「嫂子，不是的，關鍵是你們也不寬綽，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這錢……」

桂花瞪眼：「政委，什麼時候像老娘們那樣學會磨嘰了？」

任民笑道：「好好好，大嫂，我不磨嘰！向你學習。」

大明說道：「這樣吧，算是借給你們的，以後有了再還我們，這回能接受吧？」

天空，星星眨眼，好奇地窺視大千世界，領悟著人間真愛。

任民接受了「雪中之碳」，然後問大明今天幹什麼了。大明說今天自己去了傢具市場，而且這次也開始學著聰明了，干一份巧活。

任民問：「大哥，什麼巧活啊？」

大明神采飛揚地：「兩個床，送到家，是一樓，一小時輕輕鬆鬆搞定，二十塊錢就到手了。」

任民為他高興：「好啊！陳大俠，你果然越來越聰明！看來，我們以後真要好好動動腦筋啊！」

哥倆這裡閑談，桂花早已湊到雪花的小臉跟前：「我看看雪花，哎呀！小傢伙，不哭不鬧的，真乖，好省事啊像又胖了……」

耐不住小梅請求，任民答應去醫院檢查，不過堅決不去大醫院。小梅只好依他，領著他去了一個不大的醫院。醫生經過檢查，還好，說沒什麼大礙，囑咐任民好好靜養一段時間。鑒於任民描述家裡的經濟狀況，醫生也沒挽留他住院，給開些好葯，讓他回家服用。

這兩天剩下大明一個人出去，儘管孤單，總算天無絕人之路，他的一身力氣也算找到了揮的地方。昨天他在傢具市場攬下那份巧活，很受啟，覺得在這裡掙錢似乎容易些。

他又推車來到傢具市場，停下四處看，一切都很陌生，只見人來人往……路邊和廣場上停放著不少人力三輪車、機動小貨車，幾伙干腳力的漢子連呼帶叫地往車裡裝傢具……

不遠處，一個與大明年齡相仿的男子正與幾個小夥子說話，無意間看見了大明，就過來打招呼：「陳大俠，你在這幹什麼呢？」

大明認出此人，很意外：「劉二偉，哎呀老同學……」上前與他握手：「二偉，我這不是剛來，想出點力掙點錢嘛！」

劉二偉笑笑：「聽說你不是在菜市場賣菜嗎？怎麼改行了？」

大明說：「這不，天氣冷了，就停了。對了，你不是上班嗎？在這裡幹什麼呢？」

劉二偉一攥拳頭：「媽的，什麼破班？我不上了，單位效益越來越不好，給那幾個錢不夠吃飯的。我就裝病請長假，來這裡搞點外快，兩個多月了。正好，現在有一份大活，我還正愁缺人干呢，你這個主力來了，真巧！」

大明聽說有活，來了精神，急問：「什麼活？」

劉二偉說：「到這裡能有啥活？抬傢具唄！你搬運工出身，干這個正合適我來！」拉著大明，召喚那幾個人，相互介紹一下，就一同進了傢具市場的大樓里。

這個活真不錯，雖然那買主購買的傢具較多，幾個小夥子一上陣，不過三個小時就搞定了，每人分得三十塊錢，大家凱旋而歸。

正好也到了午飯時間，大明想對劉二偉好好表示一下，以後還得靠人家幫助呢！就拉著他進了小吃部。

桌上擺上幾個小菜，幾瓶啤酒，大明和二偉對面坐著，邊喝邊聊，畢竟是老同學，雙方無拘無束，談話很投機。

劉二偉問：「大明，你老婆孩子都好吧！」

大明：「挺好的，你家裡不也都好嗎？」

劉二偉抱怨起來：「好個屁！掙不來錢，老婆總急歪歪的，不過這些天還行，總算有笑臉了！」

大明樂了：「怎麼和我當初一樣呢！這麼說你現在掙大錢了？」

劉二偉詭秘一笑，已經開始不拿大明當外人了：「大錢肯定談不上，但零錢不斷。通過今天幹活，我看你還真行，就是抬傢具要使巧勁，不能蠻幹，以後你慢慢就掌握了，這錢也就向你招手了，哈哈哈！」

兩人溝通的很順利，覺得投緣，決心結為好友。大明趕忙又給劉二偉滿上一杯：「你說的有道理，我以後就在這裡幹了同學，謝謝你，干一杯！」

兩人仰臉喝了一下，劉二偉也挺實在，又給大明倒酒。

大明問：「那以後還有累活嗎？」

劉二偉說：「怎麼沒有？就是少一些。比如今天這個活，趕上有人買又大又沉的傢具，錢也給到位了，咱們幹嘛不幹？只是多找幾個人不就行了？」

大明點頭：「對對對！」

兩人吃完，大明喊：「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答應一聲，過來：「一共十五塊錢。」

大明掏錢。劉二偉也掏錢明，這怎麼行？初次見面，今天算我請客！」

大明本意就是請他，哪能讓他花錢？伸胳膊攔住他：「不行！我請！你就別爭了！」邊說，把錢遞給服務員。

劉二偉覺得大明這個人挺可交的，一拍他的肩膀：「老同學嘛！咱哥倆誰跟誰？以後別這麼客氣！」

藥效還行，任民可以下地了，扶著桌子慢慢踱步。小梅在外屋做飯，進屋見狀，臉上露出笑容。

任民說：「小梅，這幾天我可是見好啊！你看，過兩天我就可以跟大哥出去了。」

小梅按他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可別逞能了，先坐在這，咱們開飯吧！」

任民笑了，就老老實實坐著。小梅開始端碗端菜。熱騰騰的飯菜擺好了，兩人拿起筷子就吃，飯菜雖然簡單，卻熱在心裡。吃完飯，小梅收拾完畢，回屋對任民說：「這幾天我有個想法，對你說一下。」

任民微笑：「新鮮啊！好久沒聽到你的想法了，說說，我聽著呢！」

小梅先是深情地看看躺在炕上的雪花，然後說：「你看咱們目前的狀況，你也清楚，快彈盡糧絕了。可立即讓你出去掙錢吧，你的腿病還沒好，我怎麼捨得呢！所以，我決定出去找點活干，先度過眼前這個難關，怎麼樣？」

任民一驚：「那怎麼行？你出去，孩子咋辦？不行！」

小梅瞪他一眼：「怎麼不行？我就什麼也幹不了？飯桶一個？」

任民說：「小梅，我不是說你是飯桶！問題是你想幹啥？」

小梅微微一笑：「真是死心眼，我以前是幹啥的？難道你忘了？」

任民大悟：「你是說，你繼續到飯店當服務員？」

小梅反問：「怎麼？不行嗎？」

任民說：倒是行，可孩子怎麼辦？我一個大老爺們的，又沒奶！」

小梅「撲哧」一笑：「真是傻子啊！誰說你有奶了？給孩子餵奶粉不就行了嗎？」

任民看著她：行嗎？」

小梅說：「我想好了，早上我走之前給孩子喂一遍奶。你只要在白天喂她幾遍奶粉就行了。前段時間，我看你伺候月子、洗尿布都乾的不錯，所以，短期內你在家照顧孩子我是放心的。」

任民看看小梅，撓撓頭：能行嗎？」

小梅信心十足地：「沒事，我也不去遠地方，就在附近找個小飯店，白天不忙的時候我可以溜達回家看看，還有什麼不行的？」

任民心裡酸楚，停了片刻：「小梅啊！我是想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真沒用，讓你這個小女子來養活，我心裡過意不去啊！」

小梅急忙安慰他：「傻子，現在別說這些了，咱倆誰跟誰啊！先度過這個坎再說吧！」

一陣難以名狀的情感湧上心頭，任民一把抱住小梅，輕輕地拍著她那瘦弱的後背，哽咽地：「傻丫頭……你真是傻丫頭……讓我說什麼好……」

小梅是這樣想的，眼看快到冬天了，天氣越來越冷，即使任民的腿病好了，冬天也容易犯的，與其花錢吃藥，不如讓他藉機好好在家養病。不過，到了冬天又快過年了，要是沒有點收入，真就會挨餓了，所以她出去找活，實屬無奈。恩愛夫妻嘛，就需要這樣，否則，那也叫過日子？只能說是混日子。

清冷的街上，今天的風颳得特別大，揚起陣陣灰塵，路人明顯減少。一個年輕的少婦卻迎著寒風走在大街上，不時地東張西望，這個人就是楊小梅。她已經走了半天了，去了幾個飯店，感覺都不適合自己，心中有些失望。找個工作就這麼難嗎？她心裡在問，此時，忽然覺得渾身無力，肚子也「咕咕」叫起來。她真的有點餓了。

是回家，還是繼續找工作？小梅有點猶豫不決，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挨餓的滋味有多麼難受，又想到了家裡患病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還是咬咬牙，繼續向前走。

冷風出現了片刻弱勢，小梅急忙放眼觀望，忽然，她的眼睛一亮，見前面幾十米的路邊有一個不大的小吃部，門口立著一個木製窗戶板，上面用白粉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急招服務員一名。小梅立刻喜上眉梢，理順一下鬆散的頭，緊一下腰帶，打起精神向那個小吃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