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程行之你這大笨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你對我難道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嗎？在你眼中，我方佳晨是個三心二意的人嗎？

原來那些甜言蜜語、溫柔呵護都是假的，都是程行之做出來給自己看，目的只是為了得到那兩個孩子吧？方佳晨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方佳晨你這個笨蛋，你又不是十八歲的青春少女了，你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怎麼還這麼好騙？

她恨他，她真的好恨他！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痛得幾乎麻木，連呼吸都變得那麼痛苦……

方佳晨的雙手捂住臉，清澈的眼淚順著指縫滴滴灑落。

方佳晨搭著計程車回到家后，兩個孩子也剛到家不久，看到如此狼狽凄慘的媽咪，兩人嚇了一大跳；在方佳晨的哭訴中，方樂樂了解了來龍去脈，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陰寒駭人，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從那之後，方佳晨一直都沒有去上班，賴在家裡任由自己頹廢；這期間里，程父和程母都來過，但是被生氣的方樂樂關在門外，始終沒有機會踏進來一步。

程行之也來過，吵完架的隔天晚上，他默默站在樓下直到天亮離去，但是方佳晨始終沒有理會他；既然他一點都不信任她，那她為何還要原諒他？而且，他根本一點誠意都沒有，如果他有誠意，為什麼不每天都來？

這些天都是方樂樂煮好了飯叫她吃，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只是默默地坐著，看著外面的天空，臉上滿是傷感和落寞；漸漸地她越來越消瘦，夜裡難以成眠導致重重的眼圈，看起來很是憔悴。

方樂樂看著這樣的媽咪，心中既不舍又憤怒，程行之，雖然你是爸爸沒錯，但是你膽敢這樣傷害媽咪，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沉浸在痛苦中的方佳晨，沒有覺察到兒子的異樣，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直到累極睡去。

隔天中午，在南部出差多日的凌雅言終於回台北了，當她踏進方佳晨家時，便看到她那副頹廢的樣子。

「唷，你怎麼了？」凌雅言只是淡淡地白了她一眼，逕自坐到沙發上陪小心心玩。

可愛的小心心怎麼也愁眉苦臉的？一定是被方佳晨的壞心情影響！想到這，凌雅言不禁嘆了口氣，愛情果真傷人哪，從前的方佳晨哪有這般失意過？

凌雅書見方佳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笑著說道：「對了，我給你說個八卦，讓你開心、開心。」

「什麼八卦？」方佳晨用手肘支著腦袋，幾乎要睡著的樣子，「我聽說啊，程行之買了一千萬的巨額保險，受益人填的是你呢！」

「那又怎樣？」他誤會她、不信任她，還欺騙她，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現在就算拿一千萬的現金放她面前，她都不會眨一下眼；再說，這兩個孩子他也有份，就算給點撫養費，也不為過吧？

「哦，好吧！看來這個八卦不能令你動容，那我再說另一個吧！」凌雅書的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又是什麼八卦？」方佳晨不以為意。

「你這幾天窩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啊，遠行國際遇到大麻煩了！」凌雅言一臉興奮的樣子，「我跟你說，看得出來你現在非常討厭程行之，事實上，程行之馬上就要完蛋了！高興吧？高興吧！」

「好高……興。」方佳晨一怔，沒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心裡居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甚至還覺得很驚慌：心不斷地開始往下沉。

她覺得手足無措，他明明都不喜歡她、不在乎她，可她為什麼還是那麼在意他的事？一知道他的公司出了事，她的心裡就覺得好難過，不由得為他擔心。

凌雅書不理會她，對著懷裡的小心心說：「小心心來，我們來看新聞！」電視機一打開，新聞台正在播報財經新聞，遠行國際近日遭受駭客攻擊，防火牆被摧毀，公司系統癱瘓，部份機密資料有外泄的可能，導致遠行國際的股價下跌。

「怎麼可能……」遠行就像一座商業帝國，小小的駭客攻擊，怎麼可能造成這麼大的損失？

看著那刺眼的綠色，方佳晨的心揪得緊緊的。

「誰知道？或許是報應吧！程行之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樣也好，你也不必再考慮要不要回到他身邊了，反正說不定他明天就成了窮光蛋。」凌雅書毫不在意地添油加醋，嚇得方佳晨臉色一陣慘白。

「說不定程行之一下子精神恍惚，出了什麼意外，你還有可能……」凌雅書本來還準備繼續刺激她，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方佳晨已經衝出去了。

她的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他落寞、憔悴的樣子……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方佳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程行之是高高在上、永遠意氣風發的，他不可以垮掉！明知道他不在意自己，可她卻也不想拋下他一個人面對這些事。

「喂，方佳晨你去哪裡？你穿成這個樣子能看嗎！回來換件衣服。」凌雅書玩味地看著急忙扯過外套，隨便套上就要出門的方佳晨，她就知道方佳晨對程行之還沒死心。

「我……我要去找他！這個時候，我必須在他身邊支持他！」方佳晨走了幾步，突然又回吼頭，「對了，樂樂在哪裡？或許他能幫上遠行的忙，」

在她的印象中，寶貝兒子是個電腦天才，他曾經入侵別人的電腦，駭網站這種事也不是沒做過，說不定他對遠行的這次事件能幫上忙呢！

「樂樂在房間里，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凌雅書挑眉，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笑容，那是洞悉一切的淡定。

「我去找他！」方佳晨正想衝去房裡找方樂樂，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急忙將門打開后，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氣喘吁吁的程行之！幾天不見，他瘦了很多，滿臉鬍渣、眼裡滿室血絲、面容疲憊不堪，他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差點讓方佳晨傻了眼。

「晨晨，你……」程行之一見到她，二話不說，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打量，接著將她緊緊地摟住，聲音有些顫抖卻又帶著欣喜：「你沒事？你沒有發生什麼事嗎？」

「你……我才想去找你，你怎麼突然來了？遠行不是被駭客攻擊嗎，你這樣跑出來沒關係嗎？」方佳晨很焦急地扯住他的手。

程行之臉上閃過一絲迷惑，「遠行是很危急，但是怎麼比得上你？晨晨，我真的很害怕，我好害怕你遭遇什麼危險，我急得快發瘋了！我想清楚了，我愛你，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我想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跟你一起，絕對不是因為想要回孩子才娶你的，你能明白嗎？」

「我……」方佳晨怔住了，她沒有想到，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會這樣深情地跟她告白，她的眼中噙著淚，「我明白……」

「你可以原諒我嗎？你願意繼續留在我身邊嗎？」他用力地摟住她，深怕一切又是午夜夢回的一場幻影。

「嗯！」她用力地點著頭，接著又瞪大了眼睛，將他微微推開，「不過我們現在該討論的不是這個吧？遠行國際那麼危急，你居然還在這個時候跑過來？你的冷靜睿智和從容淡定去哪了？」

「為了你，我能放棄一切。」程行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能讓你發生任何危險！」

「我？危險？我為什麼會有危險？我剛看到電視新聞，正準備過去找你呢！」方佳晨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剛才有人寄信給我，說要對你不利，我……」這麼一來，這樣沒頭沒腦毫無根據的一封信，他怎麼就這樣輕易信了？果然只要是跟方佳晨有關的事，都會害他失去一向自傲的判斷力！

聽到這番話，方佳晨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過了一會，她回神來，跟著神色一變，「有人寄信給你？」

「嗯！」程行之見方佳晨人完好平安：心情也放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虛脫，靠在沙發旁，身形有些頹軟。

而方佳晨的臉色閃過一絲複雜，接著她突然一聲河東獅吼：「方樂樂，你給我滾出來！」

程行之不解地看著她，有些詫異她此刻的潑婦形象。

「媽咪，幹嘛這麼大聲啊！小心心都被你嚇到了……」方樂樂探出頭來，吐了吐小舌頭。

「你這死小孩，快告訴你媽，你幹了些什麼？你是不是騙你爸爸說，有人要傷害媽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不知道你爸爸……」

方樂樂抓了抓腦袋，悠悠打斷她。「不只這件事，遠行的駭客攻擊……」

方佳晨一聽幾乎要抓狂了，「方樂樂！」

方樂樂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身體，「媽咪，我一個人才辦不到……」

「你你你……是你帶頭的吧？」方佳晨看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一點都不簡單，但是她還真是沒想到，他竟然能搞得堂堂的遠行國際人仰馬翻！

「可以這麼說。」的確是他帶頭的，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叫了幾個駭客朋友幫忙羅！他只是氣不過程行之那副踐個二五八萬的死樣子，想要挫挫他的銳氣罷了！而且，也是因為這樣，才證明了他對媽咪的真心啊！事實上也成功了，不是嗎？

程行之卻完全呆愣住了：心裡一口怒氣發也發不出來，更多的卻是哭笑不得。

搞得整個遠行人仰馬翻的人，竟然就是他的兒子？一個才八歲大的小屁孩？

他忽然想起初見方樂樂時，他坐在沙發上、陰沉著一張臉威脅他，如果他敢對方佳晨不好，他會給自己好看！當時他只當作是小孩子開玩笑……試問誰會將一個小孩子的威脅放在眼裡？

可是，這一次他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他困擾了，也徹底震撼了；他被這次的攻擊事件搞得好幾天沒睡，整個公司都快翻過來了！可是事實上，也是樂樂讓他明白，原來他一直愛著方佳晨，愛到離不開她，甚至可以為她放棄整個遠行。

仔細想了想前因後果，程行之也就不打算教訓這個闖禍的兒子了。

「方樂樂！你現在整的是你爸爸的公司耶！」方佳晨彪悍地拍了方樂樂腦袋，「快點把系統恢復原狀，再這樣下去，遠行真的要被你整倒了！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以後是你要繼承的公司呢！」

「知道啦！哪有媽咪你說得那麼嚴重？只是癱瘓了系統、擾亂了訂單而已，頂多混亂了一點，怎麼可能倒閉？」方樂樂不以為意地吐了吐舌，「我才不會像某人那麼笨，讓自己的公司垮掉！」隨後又挑釁地瞥了程行之一眼，「跟我進來。」

程行之跟著他進房之後，看著電腦上那些繁雜的資料，以及他好友里的那些鬼才駭客朋友們，不由得撫著額頭嘆息，「樂樂，你……」

方樂樂得意朝他挑了挑眉頭，「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做的這些，足以讓全公司的人連續加班一個月，你搞了個爛攤子，你爸爸我得幫你擦屁股！」程行之差點一個爆栗敲到他那顆聰明的腦袋瓜上。

方樂樂見他一副兇巴巴樣，哼了一聲，「那……那我不收手了！」

「別別別，算爸爸怕你了！」程行之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哈！看在你剛才做的哄得媽咪高興的份上，我就放過你了。」方樂樂高傲地揚起了下巴，在鍵盤上輕快點了點，順便發訊息通知好友們停止攻擊。

遊戲結束，我方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