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嘴上說著不在乎，但其實花桃桃心裡，還是有點介意；畢竟，被開玩笑的對象不只她一個人，還有吳洛霖；一想到他們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些讓她臉紅的暗示，花桃桃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她掩飾般地揮舞著手，此地無銀三百兩、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人禁不住更想要逗一逗她。

「那些話，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真的！」為求真實性，她還加強了語氣，強調自己「真的」沒受影響。

可是她的這種做法，只會讓吳洛霖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來，小兔子在害羞！而且，關於聚會上大家調侃的話語，她一定早就放進心裡了。

吳洛霖暗自感謝那群多事的同學，他們的調侃，無疑歪打正著的為他創造了良好契機。

並不想讓花桃桃逃避太久，吳洛霖決定正式宣戰：「確實啊！他們說的話，只能代表他們的想法，並不能代表我的意思。」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仔細觀察起花桃桃的表情。

然而，花桃桃卻咬住下唇，拚命壓抑住想轉身逃跑的慾望。

為、為什麼他會這麼說？難道……他看出來自己的心意了，所以想提前掐滅火苗，讓自己安份守己一點，不要去招惹他嗎？

思緒瞬息萬變，短短的幾秒鐘內，花桃桃的腦子裡，就浮現出無數個猜測，而且，這些猜測無一例外的，都沒有朝好方向發展；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挽救一下目前的糟糕局面。

最起碼，不能讓吳老師感到困擾！他是老師，為了顧全學生的面子，一定也花費了不少精力，如果讓他為難，那豈不是……

誰知接下來，吳洛霖竟然慢慢走到花桃桃身前，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的吻，讓花桃桃頓時失去了意識，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算，被、被被親到了？被吳老師……

趁花桃桃愣愣地，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時候，吳洛霖退後一步，笑著宣佈：「那麼，我本人的意思是……桃桃，我知道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如果可以的話，考慮一下我吧？」

親耳聽到這個震撼的告白宣言，花桃桃覺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砸中了；她發不出聲來，只能微微張著嘴巴，一臉疑惑地看向吳洛霖。

這是在演哪一出？

可是，吳洛霖不會讓她繼續當鴕鳥，更不會允許她，往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向思考，他索性一鼓作氣地攻城略地，「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都表達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沒聽明白我的意圖嗎？」

所以說……這到底是什麼發展呀？

花桃桃徹底呆掉了，她想，她一定是瘋了！

◎◎◎

吳洛霖極具震撼的閃電式告白，給花桃桃帶來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或者說，應該是驚嚇多於驚喜。

花桃桃感覺自己有些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送走吳洛霖的，更不知道吳洛霖後來又說了什麼；而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公寓，坐在桌邊的椅子上了。

她陷入深深的困惑。

才兩次吧？她和吳老師，總共才見過兩次面吧？然後就是……吳老師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呢？還是說，他其實只是在開玩笑？

可是吳老師好像也說了，他沒有在開玩笑……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一想起吳洛霖那個輕得不能再輕的吻，花桃桃的臉上就冒起了熱氣，讓她整個人都像只被蒸在鍋裡的蝦子一樣。

不、不對，不……重新再來一遍！那麼，吳老師沒有開玩笑……開玩笑？沒有……啊！啊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桃桃的腦子已經錯亂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最後，她乾脆直接把腦袋埋進臂彎，將臉貼在桌上，試圖用冰涼的桌面，來為滾燙的臉蛋降溫。

思緒漸漸飄遠，花桃桃就這麼半睡、半醒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她隱約感到有些涼意的時候，門外響起了米露元氣滿滿的叫喊。

「桃桃！桃桃？出來吃好東西啦！」

花桃桃猛然驚醒，手忙腳亂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啊？來了！」

暫時把吳洛霖的事情放在腦後，花桃桃稍微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然後又平整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推開門，看到米露已經在外面的飯桌上，擺好了碗筷，正把保溫瓶裡的湯倒進碗裡。

見花桃桃的臉上睡出了個紅印子，米露大笑起來，「你宅了一整天，都在床上睡覺啊？沒去買你想要的書？」

花桃桃回答她：「買了。」話一說完，她就想起了被自己刻意忘記的那件事情。

其實，如果她今天不出門買書，也就不會碰上吳洛霖；如果她沒碰上吳洛霖，也就不會被他拉去參加他的同學聚會；如果沒參加他的同學聚會，那她也不會再讓他送自己回來；如果他沒送自己回來，也就不會……

也就不會有那些，不知該不該當成告白來聽的話語了吧！

他畢竟是吳洛霖啊……在學校裡那麼的受歡迎，怎麼可能看上自己這樣不起眼的路邊小草呢？真的好奇怪……

正當花桃桃神遊天外的時候，米露已經把從家裡帶來的飯菜擺好了，在花桃桃的眼前揮揮手，她笑嘻嘻地說：「回魂、回魂羅！該吃飯啦，天都黑了，你還不餓嗎？在想什麼，這麼投入？」

花桃桃動了動嘴巴，卻不知這件事是不是該告訴米露。

然而，米露可不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只是拉了她的手，把她塞進椅子裡，「欸，難得我招待你一次，這些可是我媽親手作的飯菜，你要是敢不捧場，我就要生氣了！來吧，快趁熱吃！」

說完，她也坐在花桃桃身邊，滿臉幸福地品嚐起母親的手藝，邊吃還邊對花桃桃說：「果然還是媽媽作的飯菜最好吃了！」

看花桃桃始終沒動筷子，米露有些奇怪，「桃桃，你怎麼了？怎麼不吃呀？」

花桃桃艱難地掙扎了一番，才拿起筷子，面對這麼一桌香氣撲鼻的飯菜，她卻一點胃口也沒。

看著好友真摯的面容，花桃桃有些吞吞吐吐：「露露，有件事……」

「怎麼啦？」米露渾然不覺，還當她是感動得說不出話。

花桃桃努力再努力，終於把壓在心裡的話吐了出來：「那個……那個，吳老師……他、他、他說，他想和我、和我……」結巴了幾次，她閉眼，破罐子破摔地喊出了最重要的一句：「他想和我交往！」

「啥？」

米露一臉傻樣，剛剛挾起的一筷子肉絲，應景地落回了盤子裡。

但她已經沒有心力去注意這種小事了，猛地跳了起來，她一下子握住了花桃桃的肩膀，雙眼放出奇異到嚇人的光彩。

米露一字一頓地說：「你說，那個吳洛霖，想跟你交往？」

花桃桃被她的舉動嚇得不輕，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很好！」米露放開她的肩膀，「來，吃飯。」

在花桃桃還沒弄清她的意思前，米露又奸笑著補上了最後一擊：「等吃完飯，你就有力氣了，從現在到晚上睡覺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可要好好跟我說，你和我們的吳老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沒在外面過夜的兩個室友陸續回來了。

大家彼此打了招呼后，有默契地沒去提尚未回巢的學姐，反正她也是要在外面度過浪漫一夜了；互相交流過校裡、校外的八卦和新聞，另外兩位表示玩了一天，有點累了，要先用浴室。

米露不在乎她們到底是先用還是後用，她在乎的是，花桃桃與吳洛霖的最新消息，以及，他們究竟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收拾完餐桌、整理乾凈后，她就拉著花桃桃，鑽進了兩人共享的卧室，開始進行「拷問」。

「……所以，就是這樣了。」花桃桃簡單的幾句話，就概括了白天與吳洛霖見面的過程。

米露只覺得不過癮，「你出去買書，碰到了他，他邀請你去同學聚會，然後把你送回來，最後告白……就這麼簡單？細節，我要的是細節啊！」

「什麼細節……」花桃桃躲避著好友的視線，「沒有細節……」

米露才不相信她的話，「沒有細節？那我問你好了，你跟著吳洛霖去吃大餐，他那些同學朋友，也沒說什麼嗎？不可能吧？」

花桃桃支吾，「沒、沒有啊，沒說什麼，我坐得比較遠了，只顧低頭吃東西，沒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米露明白花桃桃不想多說，所以只是點了點頭，卻又問了另外一個，讓花桃桃更難啟齒的問題：「不說也沒關係！那好，我問你啊，吳洛……咳，好吧，吳老師；那吳老師他……究竟是怎麼跟你告白的？」

花桃桃慌裡慌張地反駁：「沒有啊！不是告白！說起來、說起來……其實只是開個玩笑吧？也許……」

米露正了正臉色，「桃桃，就算你想逃避，也該有個限度！人家吳老師都開口了，可能是開玩笑嗎？而且，他是那種拿學生開玩笑，隨便就要和人交往的老師嗎？先不說你消息不靈通、從不關心這些事情，但我可是很瞭解，吳洛霖從當上我們學校的老師起，都沒交過女朋友，這是一屆、一屆的學姐們流傳下來的，來源可靠，絕對無誤！」

花桃桃呆住，顯然已經被米露這番話嚇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小聲地反駁：「那、那我有什麼優點，能讓他看上我啊？明明就不可能的啊……」

米露無奈了，「你問我，我問誰？他看上你哪一點，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對你絕對是有意思的！啊哈，說不定人家吳老師就喜歡你這類型呢！別妄自菲薄好不好？這天底下的奇怪事，多得很呢！也不差你和吳洛霖談戀愛這一件啦！」

「可是……我還是覺得，師生戀會被人說閒話的！而且，應該也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沒有可是，也沒有但是！」米露灌了幾口冰水，繼續說服某個死腦筋的無膽小白兔，「難道，你就對吳洛霖沒有任何感覺？那好，如果你對他沒感覺，明天正好有他的課，下課你找個機會，直接拒絕了他就行！」

花桃桃為難地看著米露，「這樣啊……」

見她面露不捨之情，米露笑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既然你也對他有好感，為什麼不直接答應了？想也知道，你今天肯定沒回復他！我說你啊，找個時間好好回復他吧！也好過一直這樣拖著，把人家的耐心都拖垮了。」

看花桃桃似懂非懂的樣子，米露嘆氣，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

「現在這個年頭，找個好男人可不容易！像吳洛霖這樣的績優股，你不趕緊先佔下，小心以後會後悔！而且，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保守？師生戀什麼的……也沒啥好顧慮的啊！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就不能在一起？如果你顧慮多，怕他開玩笑，也怕他以後和你分手，那隻能說明，你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甚至是愛上了他，所以才會想太多！好啦，拿出勇氣來，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吧！」

說完，米露伸個懶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鬧鐘后，隨意地揮了揮手，「我白天沒睡午覺，有點累，先睡了！」然後就起身，準備到公共浴室去簡單沖個澡，就回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