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熊熊烈焰在斐凈的眼中燃起,她一掌拍向馬背騰空而起,在空中將銳劍出鞘,劍尖劃出的凜然劍意,直指那名趁湛朗在與一名中階高手纏鬥時,躲著在後頭準備偷襲之人。

大片的血花自對方的頸間噴出,他一手掩著頸間的傷處詫愕地回首,轉眼間斐凈已來至他的面前,毫不猶豫地再次揮下手中的長劍。

當空落下的人頭,並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另一名南貞國請來助陣的相級初階還來不及驚愕同伴的死亡,冷不防地,一道鎖住他的森冷劍意已來到他的面前。

斐凈高舉著劍,劍尖直指他的眉心,「你們以為,想殺我夫君這事,不需經過我的同意?」

「你是……」原國凈公主?

埋伏許久的花雕在他遲疑的那一個片刻,已自角落邊殺出,一刀狠快地捅向他的心房。他根本就沒料到身後竟還有一名士級高階的暗殺者,才勉強避過想回頭一掌擊斃花雕時,斐凈強大的內力已封鎖住他的四周,他只來得及轉身對即將來到而前的身影抬起一掌,斐凈手中冰冷的長劍,已合作無間地與花雕的短刃同時刺進他的身體里。

「小姐……」花雕頻喘著大氣,看她揮去長劍上的血珠后,馬上朝湛朗的方向奔去。

已經殺了兩名相級初階的湛朗,此刻正與多年不見的老對手柳沁面對面地僵持著。一感覺到斐凈的氣息,他忙打破彼此間的僵持,迸發出上百道的劍意化為劍圈罩住柳沁,然後轉身上前攔下已匆匆趕來的斐凈。

湛朗氣急敗壞地問:「你來這做什麼?」

「熟悉夫妻業務。」她直盯著高她一階的柳沁不放。

「這不在業務範圍內。」她瘋了嗎?她哪會是柳沁的對手?

「我擴大了。」

湛朗縱聲一吼,「花雕!」

「我這就拖走……」拼著一口氣趕到的花雕,也不管事後小姐會不會清算了,她死命抱著斐凈的腰際飛快離開湛朗的視線。

擺脫劍圈的柳沁愛笑不笑地瞅著湛朗。

「喲,怕我殺你女人?」真難得素來囂張狂妄的湛朗也會有這等擔心的神情。

湛朗沒空理會他的調侃,「你投效了南貞國?」

「誰讓南貞女皇拿金子砸我?」他搓著下巴怪笑,「嘖嘖嘖……沒想到西苑皇帝送了一堆子美人你不要,你倒是娶了個破鞋?」

怒火高張的湛朗眼中迅速變得血紅,不受控制的妖力迅即取代了內力,湛朗再不理會妖族這個秘密會不會被人知道,漫天的利爪取代了無處不在的劍意,同一時間自四面八方朝錯愕的柳沁狠狠抓下。

「花花,湛朗幹嘛生氣?」沒走得很遠的斐凈不解地問向身後。

花雕隱忍著怒火,一想到納蘭先生是絕對不會讓小姐知道那兩字的涵義,又登時安心了些許。

她撒起謊來而不改色,「八成是因對方丑得像只猴子吧。」

「喔。」他是挺討厭猴子的。

花雕可不想再讓小姐有機會聽到那些有的沒的。

「小姐,這兒就留給姑爺去收拾,咱們去幫木木西他們?」相級中階也只能由相級中階來對付,她們留在這只是礙事。

「好。」

收到小妹的求援信,即自原國趕來的斐然,在斐凈忙著清理牆內那一票士級武者時,他所帶來的私軍已在牆外將那些正規軍清理了大半,而他則正料理著那些士級以下的武者。

就這種程度也把他給叫來?那個湛朗會不會太不濟了?

已經晉為相級初階的他,將那些無法抵抗相級威壓的武者都困在一處,懶洋洋地抬起一掌,一個接一個地廢去他們的丹田,當他收回手時,他所帶來的私軍們已在他身後開始打掃起戰後的戰場。

「三哥!」

幫助木木西解決牆內的人馬後,斐凈即跳出牆外,筆直地沖向自家許久不見的哥。

斐然咧大了笑容張開雙臂,敞開懷抱接住衝過來的她。

「小妹,三哥好想你……」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后,斐然不禁又在心底恨起把她嫁來這兒換鐵料的小皇帝。

她埋首在他懷中咕噥,「我也想三哥。」

下一刻,一隻手突伸至斐凈的背後,動作快速地將她整個人拎走,斐然眯著眼,瞪向一聲不響就跑來打斷他們兄妹共敘天倫的湛朗。

「妹婿是吧?」

湛朗環緊了斐凈,一點也沒把相級初階的斐然看在眼底。

「咳咳。」花雕適時插入其中,以免他們會打起來,「姑爺,先讓小姐回城吧,你瞧小姐都快凍僵了。」

湛朗隨即二話不說將人抱了就走。

「三爺請隨我來。」花雕討好地漾著笑,小心看向另一尊她同樣得罪不起的大爺。

在殺了柳沁后,冰牆內的戰事後續,湛朗全都交給了經驗豐富的木木西與阿提拉接手,他抱著斐凈,馬不停蹄地趕回狼城內的城主府,才讓斐凈泡過熱水澡弄得一身暖和,她就被跟著趕到的斐然給拉走了。

把斐凈搶過來關在房裡說了一下午的話,斐然還意猶未盡,沒想到陰魂不散的湛朗就又再出現,強盜似地拎走了斐凈去飯堂用膳。

由於近來睡得太少,加上又不停歇地勞動了數日,斐凈眼皮沉重地靠在湛朗懷中,邊打著瞌睡邊接受他的餵食。

斐然怔怔地看著他倆,就見湛朗把昏昏欲睡的斐凈搖醒喂她一口,停頓一會兒后,再把又快睡過去的她搖醒,再喂一口,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吃吃又睡睡。

斐然滿心不可思議,「他們……一直都這樣?」

「一直都是這樣。」花雕邊點頭邊忍不住要抱怨,「姑爺太溺愛小姐了。」虧得姑爺有那個耐心哄。

他原本還不相信納蘭先生所說,這個強盜頭子會對小妹好,即使納蘭先生把花雕的報告交給他看,他也還是半信半疑,直到此刻,他兀自認定的偏見,這才被眼前的兩人給扭轉過來。

「三爺,姑爺待小姐如珠如玉,他是真心的,還有我看得出來,小姐也挺喜歡姑爺。」

他橫她一眼,「不然你以為我怎會帶兵來幫忙?」

花雕朝他深深鞠首,「多謝三爺。」

安靜坐在席上看了那對夫妻一會兒后,斐然仰首喝盡手邊的奶酒。

「我這就先回原國了。」他將酒杯擱下,「二哥因這次不能跟來,眼下還在府里鬧著呢,先生和大哥怕是快擋不住他了。」

花雕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三爺不多住幾日與小姐聚聚?」

「不了,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再看下去他會忍不住想掐死那個妹婿。

將吃飽睡熟的斐凈交給花雕后,出乎意料的,湛朗一路親送斐然至狼宗邊境。

湛朗看著斐然遠去的背影,語氣冰冷地道:「西苑國打的好算盤,真以為我狼宗是吃素的?」

木木西不認為事情有那麼簡單,「西苑國對我狼宗懷恨確實不假,但南貞國想利用魂紙一事藉此讓鐵料價格降下來,也應是原因之一。」

「師爺人呢?」

「還在西苑國賣美人。」

「叫他暫緩買賣,先找個地方避風頭。」

「是。」

狼宗與南貞軍一役后,往常到了冬日都冷清清的城主府中,近來總是人聲鼎沸熱鬧不已,許多城民排隊來到城主府前,為的就是希望能見上宗主夫人一面。

無論是戰前的準備,還是和戰後的一連串處置,斐凈取代了以往負責這些事的湛朗,手握大權的她,在戰後三日,即打開狼城迎接由原國小皇帝應她要求急派而來的一支太醫隊伍,專門幫狼宗那些以往受了傷后都隨意處置傷口,還一臉不在乎的漢子療傷。

打理完受傷的傷員,斐凈本著物盡其用的信條,將一班太醫留在城主府中,開始安排他們為城中的百姓們看病,於是那些天,城主府內外皆是攜家帶眷來看病的城民。

原本就是草原上牧民的狼城城民們,往常病了,就是隨便找些草藥吃吃,一旦病重,就只能生死由天。可在夫人來了之後,他們這些一輩子從來不曾看過大夫的人,頭一回所看的大夫,就是原國皇宮中專門替皇帝治病的太醫,這讓他們頓時興起了一股和他們當年在遇上宗主時,一模一樣的感激之情。

於是在太醫們打道回府後,斐凈就成為了城民們參觀的對象,天天來到城主府的大門處,臉蛋紅紅地坐在花雕替她搬來的大椅上,接兄一個個前來感謝她的城民。

眼看外頭的雪勢愈下愈大,而坐在椅上接見城民的斐凈身子也抖得厲害,湛朗取來新制的大氅將她裹好,再轉身告訴前來的百姓們。

「你們都消停消停,明日起都別再來了。」

眾人難掩臉上的失望,「為何?」

「夫人天生就怕冷,沒見她都凍得發抖了嗎?」湛朗彎身將她抱起,斐凈的兩手立即緊緊攀住他的頸項,「你們的心意夫人收到了,天寒,都回去歇著吧。」

「是……」

湛朗轉身再向另一人交代,「木木西,城中的事務就交由你暫管,我陪夫人歇個幾日。」

「沒問題。」眼下也沒什麼大事,而諸國在這一役后,恐怕好一陣子都不敢再對他們狼宗動什麼心思。

一路被湛朗抱回府內,斐凈邊打著呵欠邊靠在他的肩頭宣布。

「我這幾日都要住在浴池裡。」連吹了數日的寒風,她承認她被北方的天候打敗了。

「住在浴池裡?」棄他改就熱水,真有冷成這樣嗎?

「嗯。」

「想住浴池就住浴池吧。」反正那個小皇帝就像在補嫁妝一樣,知道她怕冷不耐凍后,成車不要錢的煤就是拚命往狼宗送。

她決定要拖他一道下水,「你也要陪我一起。」他雖不說,但她看得出他也累壞了。

湛朗止住腳下的步伐,帶著壞壞的笑意問。

「夫人不怕我動歪心思?」妖界可從沒出產過什麼君子,更加不存在什麼柳下惠的無聊美德。

「動吧。」斐凈不但不在意,反而懷疑地睨向他,「不動我的歪心思你要動誰的?美人的嗎?」

他趕緊以正清白,「有夫人足矣,我哪會看上什麼猴子?」

「口說無憑,跟我去澡堂實踐一下夫妻業務再說。」她拉拉他的襟口,指揮著他朝澡堂的方向前進。

「是!」

專用澡堂內,遍鋪具有保溫作用的青玉磚,蒸騰濕熱的水氣四下瀰漫。

與湛朗好好實踐過一回夫妻業務后,斐凈任由烏黑的長髮漂在水面上,靠在浴池的一頭,看著佔據了浴池另一頭的湛朗,此時他表情舒適放鬆,嘴角還因心情甚好一直保持著上揚。

「湛朗,你說我到底愛不愛你?」

原閉目歇息的湛朗張開眼,「夫人怎會突然問我這問題?」

她狀似有些困擾,「因我發覺我似乎一刻都離不了你。」就連只是分據浴池兩頭,她都忍不住要嫌棄當時她沒事把浴池做得那麼大要做什麼。

「那是因為夫人怕冷。」湛朗移動身子來到她的面前,池面泛起了一陣陣的水波。

「可我總覺得好像還有別的。」只是怕冷,她也不至於會變得那麼黏人,再加上,南貞軍來犯那時……

「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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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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