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湘倪。」古斯又喚。她的毫無反應讓他有些擔心。

「古斯……」她終於出聲，但細如蚊納,若不是他就貼在她耳畔，恐怕也很難聽清楚。

「嗯?"他輕輕撫摸她的黑髮，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她又沉默了會兒，才又開口，「可以對你說實話對下對？」

「當然。」他答得毫不猶像。

「那我可以上班時對你抱怨，但你自己得分辨哪個是站在湘倪的立場說的話，哪個是圓姊說的話嗎?」

他仔細地在心中消化一遍她的意思，之後柔聲道:「湘倪，這個對我而言完全不是問題。你可以盡情放鬆，我會懂的，阿ki他們也很有分寸。」

葉湘倪知道他說的沒錯，這群傢伙想盡辦法把常接觸的工作人員全搞成自己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很會守密，她不必過度憂慮。

「對於你的徘聞，我還能說服自己那是公事，但我不喜歡聽你談起對方，那會讓我沒了理智，控制不住的想抓狂。」她頭一回在工作場合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剛才她的失控，追根究底就是自己的醋意所引發的，現在她終於知道女人談起戀愛來時的心眼能有多小。

「我在理智上知道這樣的表現很愚蠢，但情緒就真的那麼幼稚你知道嗎?我會吃醋。」她側頭露出一條小縫，埋在膝上斜眼瞪他。"這是我的內心想法，我向你坦白，還有，你不可以把它和我工作時的專業搞混，知不知道？」

說著說著競威脅起他來，看來小下點嘴上說著要坦然，但仍是無法一下調適過來。不過古斯識趣的沒點破她。

「湘倪，分辨你的反應，對我而言完全不困難。」他不斷的向她保證，想藉此消除她的不安。

她瞪了他好一會兒，才終於認命似的點了點。

古斯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笑，不過是要她放輕鬆，她卻好像被逼著上斷頭台，他一方面知道人類的社會社交行為使得他們思緒很難單純，另一方面又覺得他們總是將一切想得過於複雜，複雜到令他覺得……哭笑不得，就像眼前的湘倪這般。

「恢復了？」他笑著說道，終於能見到她抬起頭的整張臉蛋。

「因為下一個地點快到了。」她嘴硬的說。

「沒關係，你知道你不下車也可以，Mai他們不會有間題的。」

「但你有，你的問題最大。」

「這句話傷到我了。」可他的語氣聽不出受傷。「安慰我一下，嗯？」

兩人從頭到尾一直是保持貼身的低語狀態，他一直貼在她耳畔，直到她拾起頭，才變成面對面，在說話的同時，他收緊環在她身上的手，朝她湊近。

她還沒思考完該不該拒絕，兩人唇已貼上，將她來不及說出口的答案全封住。

他的吻帶點侵佔性的索討，藉以掩飾自己的害怕，她不知道，他在意識到她稍稍變冷淡的態度時，他心中有多慌。

他多怕小不點會因這點小事就不理他，他絕對沒辦法忍受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模樣，他一定會先瘋掉。

就在兩人吻到渾然忘我之際，葉湘倪不經意地發現前座的座位縫中有眼睛正盯著他們，她嚇得趕緊推開男友。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哈啾—思哼，最近天氣變化大，忽冷忽熱，大家小心別感冒。」

瞬間，前座傳來此起彼落的咳嗽及噴嚏聲，葉湘倪臉頰充血式的整張漲紅了。

古斯難得露出不滿的神色，瞪向前座的幾個人。

「大哥，別瞪我，還有，圓姊，咱們到了，你要不要下車?」mai又露出他的騙人笑瞼，天真無邪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穿梭。「我看還是不要好了，你的臉好紅，等等有人以為你要中風了。」

「閉、嘴—你們先下去，我等等過去。」羞歸羞，她還是硬撐起架式下達命令。

「遵命，那我們先進去啦，你們兩個慢慢來沒關係，記得時間內到就好。」

「等等，古斯跟你們一起去。」她將幾秒前還吻得渾然忘我的男友，往車門方向推，「圓姊，你還是先幫他確認一下再出來吧，如果他搭著帳篷下車被拍到可不是只有好笑可以交代過去了。」

葉湘倪愣了下，眼神不由自主的住下移動確認。

古斯隨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褲頭，他當下理解了「搭帳篷」的意思。

「哦，他們兩個怎麼那麼好笑。」包子實在忍不住，當場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另外兩人還算給面子，只是多咳了幾聲，盡量忍住到了嘴邊的笑意。

MAI還是維持著他天真無邪的笑容。「圓姊，你好可愛，我說什麼你就會跟著反應耶。」

怕再待下去會被這對情侶合力掐斃，他趕緊落跑。「我們先進去啦，兩位慢慢來呀，待會兒見。」

看著團員全溜光，連司機、助理也一樣，羞怒夾雜的火氣整個染紅了葉湘倪的膚色。

「啊—他們怎麼那麼機車一』又羞又憤，她現在是標準的「見笑轉生氣」「但也很體貼。」幫他把可能的狀況先預想到了。

「你又沒有！」隨著話，她忍不住又將視線往下飄。

古斯完全認同Mai剛才的話，她的反應真的令人噴笑。

「湘倪，相信我。」他揍起她的臉，讓她的視線轉回他的臉上。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盯著我的褲頭，「帳篷』很快就會搭起來了。」

他這位Shine的鼓手非常神速的記住在團中所學到的新辭彙，並且立即活用。

很快的，好成績使得Shine第二張、第三張專輯在公司要求下，在不不到十二個月的時間內連續發行，從出道EP到第三張專輯不過短短兩年半，Shinc已經從名不見經傳的小樂團，成為家喻戶曉的當紅天團。

每天通告滿檔，專訪、節目、代言???一堆又一堆的通告，跑到五個男人都大喊吃不消，這時湘倪終於找回了她的優越地位。

她工作時的體力，在上工時間可是永無止境，雖然工作結束后可能會被古斯抱著回到家，但那是他們兩個私下的事。

「圓姊，我要放假一一」

「我要員工旅遊——」

「給我女朋友一」

「我也要!我想娶老婆-」

保母車內，過往一群精力旺盛猴仔的情景，現在大多會被一群瘋子的胡聲亂語取代。

她靜靜聽完四隻團員的「請求」，轉頭看向古斯。

「我只想和你回家睡覺。」他合群的，也將自己卑微的願望說出口。

她聽完所有願望，統一對他們做出回應—

「到今年底前，你們還有二十八場校園、三支廣告、兩場活動、一場演唱，電台和節目那就不用說了。

「MAI，你還有兩支個人廣告和一場秀，阿KI有一支和雜誌專訪，包子和古斯要錄教學帶，偉伯公司要排你上三天課，把這些做完你們就有足足兩個月的年假可以放了——」

她翻著手上滿滿的通告紀錄，告知他們現實的殘酷，而現在距離年底只剩不到兩個月。「好啦，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演唱會的門票賣光了，反應太熱烈，可能會再追加一場。」

「人團、人團、人團、人團……」幾個王老五自己喊起口號，鼓噪起來。

保母車裡沒有演唱會舞台上帥勁十足的Shine，只有一群宅男的憤怒吶喊。

K}力很好厚，等等現場努力唱啊。」跟他們相處越久，葉湘倪越覺得這群傢伙可愛。

這晚的最後一個通告，是—電視台的預錄音樂節目，由多組藝人輪番上陣演唱，是每位歌手發片時必上的通告之一。

到達電視台後，她遇到了之前帶過的藝人阿Chl.

「湘倪。」阿CHI見到她，主動上前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現在夯到連節目都很難遇到你哦。」她態度自然地跟他互動，阿CHI從入行時就給她帶，以前在公司聽他叫圓姊聽習慣了，現在聽見他喚自己的名字，她才想起阿Chi其實還大了她快兩歲。「哦，成熟很多耶你，真的變大牌后整個氣勢都不一樣了哦。」她拍拍他的肩膀，真的替他的成績感到高興。

「還不是一樣，只是你很久沒看到我捅出來的爛攤子而已。」此話一出，兩人彷彿回憶起以前，不約而同笑的出來。「看吧，你也同意。」

「很難忘得了，畢竟你這傢伙找了我好幾年的麻煩好不好，我這人別的可能不行，就吵架和記仇特別擅長而已。」

「哪有，你帶人也強項呀，咯，現在不又被你帶紅一組。」眼神瞟向一旁正在梳化的五名團員。

「紅了是他們自己厲害，你也是這麼努力過來的，我以前可沒幫你寫過半首歌哦。」

倒是給了他不少靈感。阿CHI笑笑，沒把心中的話說白。

「喂，那傢伙在挑釁咱們家鼓手耶。"Mai唯恐天不下亂似，向身旁的夥伴打PaSK。

「怕啥?咱們唱片賣量和他有得拚。」同期發片的最新專輯目前銷售排行還在他之上，穩佔第一。

「可是錢得分五份，他一個人領我們五個的薪水。」

「干，講這滅自己威風的話。」阿ki給了包子一個肘拐，四人低聲熱烈討論著，阿Chi跳槽前大夥也算同個公司共事過，公司的別稱又叫八卦物流中心，幾人加減有聽人提過，「聽說」這位大牌「曾經想』追求他的經助，也就是Shine現任的經紀人一她升職為正式經紀人了，同時也是他們鼓手的愛人湘倪。

然後「又聽說」他當初決定跳槽到別家公司去，也是因為愛不到，才傷心出走。

但這一切都只是聽說，畢竟他本人沒有公開用大聲公喊，大家只是東拼一點、西湊一些，再發揮一些強烈的八卦因子，成就了茶餘飯後的一點小娛樂。

古斯沒參與討論，只是透過鏡子看著門口兩人的一舉一動。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很肯定這男人喜歡湘倪，因為他的情感波動在接近湘倪時的雀躍自已太過熟悉，那是接近喜歡的人時所引發的情緒反應，再加上這男人以前就私下挑釁過他，反正他是百分之兩百肯定。

此時，阿CHI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鏡子里微微眯眼，挑動半邊眉。

背對著休息室的葉湘倪沒注意，但其他團員可是全看到了。

「干—那傢伙什麼意思?」阿ki的反應比古斯還要激動，他這個人最受不了被人挑釁了，就算他不是當事人也一樣。

「媽的，古斯，你上，我們掩護你！」包子反應更直接。

「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裡就是了。」偉伯也學他的動作，挑釁回去。

「蠢死了，我們叫囂叫得那麼小聲，蚊子才聽得見，人家當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Mai中肯的提出見解，但他的不合群得到三顆拳頭攻擊。

事實上幾個大男人群情激憤，卻還定縮成一個圈圈，壓低音量就怕被門口的人聽見。

獃子才會不顧自己是公眾人物的身分在電視台里鬧事，他們雖然Rock，也很實際，該俗辣的時候，都不介意成為俗辣樂團的，有道是活到最後的才是贏家，他們不會蠢到為了一時快意，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最後落得一敗徐地。

從頭到尾，只看古斯看來還算冷靜的默默盯著女友和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