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結果，以為要開花的愛情卻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像是直接凋謝了，那麼，過去所有的付出又算什麼？！

這讓她想起自己的愛情——從沒有開始過，現在卻已經要結束了……

但沒有開始，又哪來的結束？雅茜說自己很笨很蠢，那她豈不是更笨更蠢？

想起杜瑄瑄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李禹真露出苦笑。為什麼對方可以說那些話，那是因為對藍加洛而言，她李禹真確實什麼也不是。

而連他本人都這麼說了，她到底還在留戀什麼？就為了男人爾有出現的溫柔？

面對愛情，沒有誰是強悍的，她一度以為自己可以靜靜地待在藍加洛身邊，但現在的情況已不是她想待就可以待。以他出色的外表和家世，像杜瑄瑄那樣的千金大小姐何其多，今天就算不是杜瑄瑄，也會有另一個杜瑄瑄出現。

她的愛情世界里一直只有他，但在他的裡頭卻從不曾有她……思及此，她不禁熱淚盈眶。

唐雅茜惡狠狠的哭了一場后，倒在床上，醉了過去。

李禹真拿來毛巾，替好友擦拭臉上的淚痕。

此時她的手機再度響起，又是藍加洛，這次她終於接聽了。

「你搞什麼鬼？！我打了一整晚，你現在才接聽？！」藍加洛不悅的質問，今晚他前後少說打了快十通電話。「你現在是不是和唐雅茜在一起？」

「對……」她微微哽咽地回應。

「偉軒他瘋狂找了她一整晚，很擔心她會出事，打電話給她又關機……你們現在在哪裡？我讓偉軒過去，他幾乎快把整個台北地區給翻過來了。」

「我們在飯店，雅茜她沒事，不過她不想見到柯偉軒，而且她喝醉，現在睡著了。跟柯偉軒說，叫他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壞男人！」

藍加洛被她出口的重話嚇了一跳，因為她一向很淡定。「禹真，怎麼了？」

「我沒事。」

現在認真聽起來，他才注意到她的聲音怪怪的。「你怎麼了？在哭嗎？傻瓜，你幹麼哭？」

意識到她在哭泣，他莫名地心揪了下，這個女人心地像豆腐，純潔溫柔，肯定是唐雅茜哭，她也就跟著人家一起哭。

總之，別人的事都是她的事，她到底要這麼笨多久呢。

「我沒事。我要掛電話了。」她吸了吸鼻子道。

「告訴我，你們在哪間飯店？」有點擔心她那邊的狀況，他想要過去確認她沒事。

「我們沒事，雅茜已經睡著，所以就算柯偉軒來了也不能談什麼。今晚就先讓雅茜好好睡一覺吧。」

至少養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氣去面對現實的殘酷。

「我不會跟柯偉軒那傢伙說的，我自己過去。」

「不用了，我們真的沒事——」

「李禹真，你要我一間一間飯店的找你嗎？」

半個小時后，藍加洛來到她們飯店的房間。

沒辦法，李禹真終究無法拒絕他的話。

「你看，就跟你說雅茜已經喝醉了，我沒有騙你。」她指著大床上的人兒道。如果他想當說客，那很抱歉，她只能請他回去了。

他卻只稍看了眼床上的人，然後目光便瞅著她。「你怎麼了？眼睛這麼腫、這麼紅，剛剛是哭多慘？」

他的聲音不小，床上的唐雅茜動了下。

「噓！別在這裡說話，我們去一樓大廳。」她連忙對他比出噤聲的手勢。

兩人來到一樓大廳，此時已近凌晨，飯店大廳幾乎沒有什麼人了，他們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你們離開后，偉軒和他的第三者發生爭吵，老實說，這件事還真是讓我驚訝……

偉軒不是一直被唐雅茜管得死死的，平常連聚個會都說要先問過女朋友，怎麼會去劈腿？」

柯偉軒和唐雅茜的組合，一直以來都是女方較有主見，也顯得較強勢。

「你若是來當柯偉軒的說客，很抱歉，我不是雅茜，無法替她回答任何問題、做出任何決定。」

李禹真多少猜到藍加洛過來的目的，可因為雅茜心情低落，因此她一直沒問雅茜之後想要怎麼做，但不管好友做任何決定，她都會支持。

「偉軒晚上一直找不到雅茜，只好打電話給我，請我幫忙找。他哭得很慘，很怕雅茜會就此離開他，他說他很愛她。」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偉軒大概是真的慌了吧。

他的話，讓她覺得很好笑，也很生氣。「你說他哭得很慘？搞外遇搞到對方甚至連孩子都有了，他還敢說他愛雅茜？！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冷靜點，你幹麼這麼激動？這又不關你的事。」

「什麼？」她一怔。

「你就是這樣，老愛管別人的事，其實根本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就好像我的事也一樣，和你沒有關係的，就不要插手管太多，國中時你就有這樣的壞毛病了，應該儘早改過來。」

他認真的說。

國中時，她便老喜歡把事情、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現在也是，不只擔心他和他父親的問題，也為好友唐雅茜的事哭泣。

若別管這麼多，她不就不會這麼傷心難過了，更不用坐在這裡哭，不是嗎？

李禹真好驚訝，原來國中時他是這樣看她的？那麼，當她幫著他做事時，在他眼裡其實是多管閑事嘍？

忽然間，她對國中時兩人相處融洽的情誼感到不確定起來。

「你呀，不要以為大家叫你萬能秘書，就真的以為自己是萬能的，有些事情量力而為就好了，別像前幾天那樣在公司累到暈倒，那就不好了。」因為她差點暈倒，他想過減少她的的工作量，又或者再多聘請一位助理秘書，只不過兩人最近的相處有些不自在，他打算過陣子再跟她提起這事。

李禹真低下頭，她知道那天的自己失職了，身為一個專業秘書，她怎能被私人情緒影響，然後搞得體力不濟？只是，他此刻的話讓她原本因雅茜的事而難過的心，變得更沉重難受了。

以前，他不曾嫌棄她在工作上的表現，現在卻一再提起，這是不是表示他已不再需要她了？

不需要她再跟他回藍家，甚至，也快不需要她這個秘書了……

其實她所做的工作誰都可以做，是她自以為他需要她，就如杜瑄瑄說的，像她這種小秘書隨時都可以開除，反正隨便找也有，在他的心裡，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見她似乎冷靜下來，藍加洛這才放心許多，習慣性地伸出手摸著她的頭。

「你就趁這個機會好好反省，以後別再一個人將所有的事都攬下來，不然哪天你真的暈倒了，我可能就會開除你這個小秘書，因為你辦事太不力了，呵呵。」他語帶威脅的笑道，只希望她別再把自己當女超人，他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她真的暈倒。

李禹真小手絞得死緊，低下頭的她，唇邊泛起一抹他沒看見的苦澀笑容，輕輕淺淺的，帶著憂傷和難過。

「好了，別再難過了，知道嗎？」

「總經理。」

「嗯？」幹麼突然語氣嚴肅的叫他總經理？私下她不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在這裡，我先跟你口頭提出辭職，星期一上班后，我會正式遞出辭呈。」她說得很平靜，儘管十分不舍，可現在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辭職？」藍加洛摸著她頭的手倏地僵住，表情也是。「李禹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也醉了？」

「我沒有醉，今晚喝酒的人只有雅茜，所以我現在再清醒不過了。」因為擔心雅茜無人照顧，再加上知道自己沒有酒量，因此今晚她並沒有喝酒。

「那你幹麼莫名其妙說要離職？我知道雅茜的事讓你很難過，但你也沒必要就為此辭職吧？」

聽到她要離職，藍加洛內心產生不曾有過的慌亂，也因為不曾如此慌亂過，讓他感到很生氣。

可李禹真並不想多說，因為他也不懂。「總經理，星期一我就提出辭呈。」

見她似乎說真的，臉上表情也很堅定，他內心的惶然更加劇。「禹真，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不是真要開除你……你到底是怎麼了？和我連這點默契也沒有了嗎？」他對她一向是說話百無禁忌的，不是嗎？「告訴我，你真正想要離職的原因是什麼？不滿意薪水嗎？OK，這個好談，你要多少你說。」

薪水……她怔怔地看著他，心刺了一下，原來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秘書而已，否則這個時候不會跟她談加薪，而且他忘了，她又不是因為薪水才到他身邊當秘書的，當初他開口要她到他公司做他的秘書時，她可是什麼也沒問就直接點頭了。

她不否認自己如此毅然地決定離職，多少是受到今晚雅茜發生的事影響，但那只是讓她想清楚某些事情，令她提早做出決定罷了。

「告訴我，你真正想要離職的原因？」

「我覺得有點累了，想休息。」

「累了？也對，像你這樣全年無休，不累才怪。這樣好了，我給你十天假，如果你想出國散心，旅行費用由我全買單，夠義氣了吧？」因為實在猜不出她想要離職的原因是什麼，因此藍加洛現在也只能順著她的話去配合。

「老闆，你對我還真是慷慨。」李禹真輕笑，也許她該感到滿足了，因為做為一個老闆，他對她算是很不錯了。「謝謝你出手這麼大方，不過不是我該得的，我向來不會要。」就如同出色的他。

她一直是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因此也從來沒對他有過奢望，可惜顯然時間一久，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變得愈來愈喜歡他。

這樣的她，又得在失職事項記上一點了——秘書怎麼可以喜歡老闆？

若她已經沒辦法好好專註在輔佐他的工作上不做他想，那麼，離開也好。

她吁了口氣起身。「總經理，很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我擔心雅茜一個人在房間，所以我要上樓了，晚安。」

藍加洛抓住她的手。「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想要離職嗎？」

「對。」她沒有猶豫的點頭。

他不禁火大了，因為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她都完全不理會，偏偏他又不知她內心在想什麼，那種摸不著邊的無力感更使他的怒焰被火上燒油

「李禹真，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這陣子一直在對我鬧脾氣，但我告訴你，我的耐性是有限的。還有，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要離開，不管是我的女友還是職員，我都不會挽留，你的位置隨時有人可以取代。」

她當然清楚他對分手的女友有多麼冷漠，至於被取代……她認了。

「總經理，你說的沒錯，全台灣秘書人才很多，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比我能力更好的人做你的新秘書。

好了，不能讓雅茜一個人在房間太久，我真的要上樓了，你開車小心，再見。」

說完，她挺著背脊往電梯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隔天下午，當李禹真有些疲累地回到家時，遇上正好要出門去買東西的母親，李母見女兒又夜未歸，實在不太高興。

禹真，你怎麼老在外面過夜？之前是你們總經理，這次是朋友，怎麼事情那麼多？」

雖然女兒有打電話回來報備，但李母還是看不下去。

「以後我們總經理不會在脕上把我叫出去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笑了笑，並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