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天中午的時候，雅茜醒來了，一覺過後心情似乎比較平穩，然後她們兩人一起去了飯店餐廳吃午。

雅茜的手機一開，簡訊的聲音便響不停，不清楚柯偉軒到底留了幾通的留言。

然而雅茜連看也不看就把所有訊息全刪除，然後打電話給柯偉軒，說自己正和她一起吃午餐，晚點就會回去。

她很訝異雅茜這麼快就要回去，可雅茜嘆了口氣，只說東西都在那裡，好歹也得回去整理行李，反正躲著不見面不是解決辦法，她決定和柯偉軒面對面談清楚，就算要結束，也該好好的畫上句點。

勇敢面對任何事，的確是雅茜的作風，不像她，遇事只會龜縮，不過……現在她也已勇敢決定離職了，希望她和雅茜的明天都是平順美好的。

因為雅茜想單獨和柯偉軒談，因此她沒有陪好友一起回去，說只要雅茜需要她，隨時都可打電話給她。

那時雅茜笑笑點頭，卻少了真心的開朗，笑容看來無奈又落寞……

「喂，禹真，和周先生相親的事，你到底決定怎樣？我現在要去雜貨店，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順便和老闆娘討論安排見面的事。」過了好些天了，女兒一直沒回答，李母再也等不下去。

「媽，我現在恐怕沒辦法去相親。」

「為什麼？」李母不明白女兒的意思。

「因為我要開始找新工作了。我想這個時候去相親，對方若知道我目前沒工作，應該會被嚇到吧，相親肯定會失敗。」

李母很驚愕。「你被你們總經理開除了？」見女兒沒說話，她想一定是默認。

「你們總經理做人怎麼這樣？他怎麼可以開除你？平常工作很忙就算了，連假日也有事要做，甚至半夜喝醉還打電話把你叫出去接，結果咧？他現在居然開除你？！好哇！給我你們總經理的電話，我去找他理論。」

見母親生氣了，她連忙勸解。「媽，工作就是這樣，我不適合，當然是要找能力更好的人來做。」

「你這麼優秀，到底哪裡不好？哪裡輸人了？」李母氣呼呼的說。

聽到母親這麼說，李禹真笑了，怪不得人家說不管兒女如何，在父母的眼裡自己的孩子永遠最好最優秀。

「我都快氣死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李母不解地瞪女兒一眼。

「媽，別生氣，我答應你，我會很快找到新工作，你不用為我擔心。好了，不是說要去買東西，快點去吧。」

李母怒氣未消，邊走邊念的出門了。

李禹真心裡感到有點抱歉，讓母親擔心了，還為她抱不平……看來，她得儘快找到新工作才行。

不過，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心頭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窒悶得教她忐忑不安。

星期一上午，通常是公司最忙碌的時候，因此近中午，李禹真才在送文件進入總經理辦公室時，順便遞上自己的辭呈。

藍加洛看見辭呈，氣得快說不出話。「李禹真，你到底要鬧脾氣到什麼時候？！又或者你有什麼需求，你就直接說出來！」

「我從來都沒有鬧脾氣。」是他自己一直說她在鬧脾氣，她還不至於做出那麼幼稚的事。

「上星期六我不是已經說過我想離職的原因了？」

「我知道你說你累了，但我不是也說了要給你假期嗎？」還要給旅費呢。吼！他真的快被柯偉軒給氣死，看那個混小子多帶衰。

李禹真看著眼前暴躁的男人，秀眉微蹙。

如果連同上星期六那次也算的話，這個男人已是第二次挽留她了，他沒意識到嗎？她應該要感到高興的，至少他可能對她還是有點在乎，可惜她也知道，那種在乎只是因為工作上的不習慣。

可既然她已經決定離開，就該放下了。

「李禹真，我要你現在馬上說，清清楚楚的給我說，你要離職的原因到底是什麼？」若不搞清楚狀況，他恐怕自己真會失去她這個萬能秘書。

先前她居然還敢指責他無情？哼！現在到底是誰比較無情？一意孤行的女人。

「李秘書要離職了？加洛哥，這是真的嗎？」杜瑄瑄此時開門進入，正好聽到藍加洛的話，她很驚訝，看著李禹真問道：「你真的要離職嗎？」她沒想到這女人會自己主動辭職。

「瑄瑄，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告訴她要過來先打個電話嗎？況且，他現在急著處理萬能秘書的事，沒空陪她這個小妹妹玩。

「已經中午了，我正好路過這裡，所以上來想找你一起吃午餐。見外頭沒人，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這是杜瑄瑄的藉口，其實她是為了上星期六晚上的事過來的。

那天參加派對，她明明才是加洛哥的女伴，可一整個晚上他不是和這個人聊天，就是和那個人談投資，讓她無聊死了，最後好不容易沒人找他說話了，結果他卻又跑去找李秘書，而且還盯著人家看很久，讓她很生氣，怎麼就不見他多看她幾秒？

說穿了，這都要怪李秘書，都是這女人平常一直勾引加洛哥，他才會那麼在意她。

因此，今天她也可以說是來找李秘書算帳的。

想起加洛哥拒絕爹地提出希望他們兩人交往的提議，又說什麼只把她當妹妹，她就萬分不甘心。

她看根本就是因為李秘書勾引他，他才會想不清楚，所以只要李秘書不在加洛哥身邊，她相信加洛哥便會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沒想到，現在連老天爺都在幫她，李秘書自己要離開了？

「加洛哥，李秘書要離職肯定是有更好的發展，你就不需多問，直接批准就好了。」幹麼還問東問西？

「對了，我可以來當你的秘書，不過你得幫我再請兩個助理秘書。」

「瑄瑄，我現在在處理公事，請你出去好嗎？」藍加洛不得不下逐客令，因為他得弄清楚李禹真要離職的原因是什麼。

「加洛哥，你就快點答應讓李秘書離職吧，我這都是為你好，避免你被某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給騙了。」杜瑄瑄意有所指的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快點出去，我和李秘書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他的耐性快用完了，若不是杜叔是他敬重的長輩，他不會跟杜瑄瑄這樣任性的大小姐來往。

「加洛哥，李秘書她根本就沒資格當你的秘書，因為她對你別有企圖，說穿了，她就是個有心機的女人！」杜瑄瑄乾脆直言道。看樣子加洛哥是要挽留這女人了，她不會讓他那麼做的。

李禹真變了臉色，身體顫抖，儘管力求鎮定，但抖動的雙唇卻泄露了此刻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杜瑄瑄是要把她們兩人那天談話的內容說出來嗎？

那麼他知道會怎麼想？他又會怎麼做……

藍加洛沉下臉來。「瑄瑄，不准你批評我的秘書，你快點出去。」

「加洛哥，李秘書真的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你知道嗎？每次我來找你，她都不給我好臉色看，有次還差點拿熱咖啡燙我，真的很可怕。」

「瑄瑄，我不認為李秘書會做那樣的事。而且她也沒有必要那麼對你，不是嗎？」他正色說道。

儘管李禹真現在跟他鬧脾氣，可他對她的為人很有信心，她不是那樣的女人。

「她當然會那麼做，她要把所有女人從你身邊趕走，因為她愛你。」

「什麼？她愛我？！」他嗤笑一聲，只覺得這小女生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瑄瑄，我和李秘書認識很久了，你不要在這裡說些愚蠢又可笑的話。」

「對，我也覺得很可笑，可偏偏就是還有人愚蠢到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想想她是什麼東西，哪配得上加洛哥你呢？」杜瑄瑄走到李禹真身旁，再補她一槍，「李秘書，你也聽到了，加洛哥說你愚蠢又可笑。真的很好笑，哈哈哈。」

藍加洛原本不懂杜瑄瑄為何要對她說那些話，然而當他看見李禹真低下去的臉龐上掉落一顆透明的淚滴時，那一幕不僅緊緊揪住了他的心，同時也讓他震愕不已。「你……」

李禹真抹去淚水抬起頭，輕輕笑了笑，帶著淡然的憂傷，教人看了心疼又不舍。「加洛，對不起，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杜瑄瑄幸災樂禍的道：「加洛哥你看，她承認了吧？八成是企圖被拆穿、當不成豪門少奶奶，因此而哭了吧。」

藍加洛沒有聽杜瑄瑄說什麼，仍是愕然地看著李禹真。「禹真，你……」由於太過驚訝，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真的喜歡他？什麼時候喜歡的？為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

內心太過苦澀，李禹真完全無法阻止淚滴掉落，後來她才察覺自己竟然哭了。

為什麼？是因為他說她喜歡他是愚蠢又可笑的事嗎？

還是他臉上那抹驚嚇的表情令她心碎難堪？

也是，他應該被嚇到了，因為他始終只把她當成好朋友。「抱歉，總經理，如此愚蠢又可笑的我，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你的秘書了。」

「我不是故意那樣說……」

「無所謂了，今天之內我會儘快把工作交接給助理秘書。」說完，她隨即轉身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她對他的感情，是發自內心的真心喜歡，他說長大后做他的秘書，她答應了；他說以後兩人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她也答應了。只要他說的，她都會答應，因為她真的太喜歡他了，喜歡看見他臉上露出自信瀟洒的笑容。

而且為了不帶給他任何困擾，她也一直選擇把這份喜歡放在心裡。

雖然有人說過世界上沒有永遠藏得住的秘密，可她沒想到，當她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下場竟是如此的可悲。這樣的她，別說已經沒資格再繼續當他的秘書，也失去當他好朋友的資格了。

再見了，藍加洛。

再見了，她的超過十年的暗戀。

「加洛，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在亞太投顧公司里，梁紹齊打內線電話姶藍加洛，但好友不在辦公室里，「千金秘書」也說人沒出去，他就猜好友一定是在這兒－－陽台的吸煙區。

他走了過去。「加洛，最近你在這裡的時間恐怕比你待在辦公室還要多，我看你乾脆把這裡改成你的辦公室好了。」

藍加洛沒有理會他的揶揄，抽了根香煙問他，「要來一根嗎？」

梁紹齊連忙揮手，「不了，我還要陪老婆孩子很久，這種有害身體健康的東西能不抽就別抽了，你也是。」其實以前好友並不是癮君子，只是偶爾跟客戶應酬才抽點，可最近這半個月來他不知為何成為一個煙槍，人不在辦公室就是在這裡。

「我是來跟你商討王董那個合約的，要在這裡討論嗎？」

藍加洛將手上的煙捻熄，緩緩說道：「回我辦公室吧。」

看到好友臉上完全沒了往日的神采，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梁紹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打從李秘書離職后，好友就變成這個樣子，鬱鬱寡歡，整個人看來超沒動力。

李秘書離職，對公司來說可是驚天動地的事，因為誰都沒想過她會有離開公司的一天。結果，萬能秘書走了，卻來了個「千金秘書」，杜瑄瑄每天都穿著高貴美麗的名牌服裝來上班不做事，簡直把公司當成她的個人秀場。

此時，當藍加洛和梁紹齊一走近辦公室，裡頭便傳來大小姐高八度的嗓音。

「汪小涵，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的咖啡只要半包糖，三分之一顆奶球，你到底是怎麼泡的？甜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