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線生機

內容簡介：一路上馬不停蹄徑直向東。一直到了東海之濱。

李溱原以為娘親會漫無目的地為他四處尋訪名醫，可是蘇玉喬卻雇了一輛馬車，一路上馬不停蹄徑直向東。一直到了東海之濱，再無路可去，方才停下。然而剛剛在客棧安頓下來，她又忙著購買船隻、採辦乾糧，看樣子竟有出海之意。

李溱忍不住問道「娘，你莫不是要帶我出海尋仙？」

古來便有傳說，東海之上有「蓬萊」、「方丈」、「瀛州」三山，為神仙居所。上有不死仙藥，以黃金白銀為宮闕。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遠至戰國時期的齊威王、宣王、燕昭王，近至秦始皇、漢武帝都曾遣人出海訪求此山，皆無疾而終。李溱心道，倘若娘親存的是這樣的念頭，倒不如儘早迴轉天城罷了。

蘇玉喬笑道「傻孩子，娘當然不會去尋什麼虛無縹緲的仙島。娘是要帶你去流離島找我師父，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才能救你。」

李溱一聽更加好奇，「師父？娘還有師父？為什麼從來沒聽您提起過？娘啊，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哪，琉璃島？是不是這島上的屋子都是用琉璃蓋成的？那不是像神仙住的地方？莫非――」他倒吸一口氣道「娘的師父就是神仙？」

面對兒子一連串的問題，蘇玉喬卻只是微笑不語，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架勢。李溱原本已如死灰的心不禁又生出了些許希望，也許娘的師父果真具有妙手回天的大神通，能夠徹底治好自己的病，也許他從此就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健健康康地活著。想到這裡，他一向沉寂落寞的臉上終於現出了少年人應有的雀躍和興奮之色。可惜他沒有看到娘親背轉身望向窗外的神情，那恍恍惚惚的神色之中夾雜的滿是忐忑和不安。

幾日之後，一切準備停當。登上船來，李溱才現偌大的船上卻只有他和母親兩個人，蘇玉喬竟連一個船工都沒有雇。

「船工？靠他們咱們八輩子也甭想到得了流離島。」

「可是，沒有船工誰來駕船呢？」

「放心吧，不是還有娘嗎？」

蘇玉喬右手向著船帆微微一抬，捆得好好的帆竟一下子升了起來。接著只見她口中念念有詞，豎起食指就像寫字那樣朝那帆凌空虛劃了幾筆。隨著她的手勢，帆面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符號，閃著燦燦金光。片刻之後，金光倏然而滅，帆忽然像鼓滿了風似的，船便無風自動緩緩地離開了岸邊，向海中駛去。

李溱大驚：「娘，原來你竟然會這麼高深的法術！」

蘇玉喬撇嘴道：「這不過是些移物易位的小把戲，根本算不得什麼高深的法術。」

「啊？這還只是小把戲，那什麼樣才能算高深的法術呢？」

「這就多了，像比如御氣飛行，凝氣化物，呼風喚雨，移形換影，移神幻形。」蘇玉喬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的法術名稱，聽得李溱暈頭轉向，除了「呼風喚雨」之外，他一個都聽不懂。

蘇玉喬解釋道：「所謂御氣飛行，就是不倚仗法器便可以凌空飛行。凝氣為物，則是凝聚自身真氣虛擬成物。移形換影，也稱千里移形，分明剛在眼前，傾刻間或已遠至千里之外。至於移神幻形嘛，移神即元神出竅，幻形指以自身形體幻化萬人萬物。不過御氣飛行、凝氣為物或有可為，移形換影和移神幻形恐怕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練成，那大概是只有神仙才會的法術。」

李溱喃喃道「移形換影，移神幻形，太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蘇玉喬見他露出艷羨不已的表情，便道「溱兒，其實那也沒什麼，你或許也是可以做到的。」

「我？我怎麼可能？」

「你忘了你已經悟通引劍訣了嗎？想那引劍訣是當世玄門中的第一法訣，你能在毫無根基的情況下以三個月的短短時間便將其悟通，憑你的天份，如若能繼續修習下去，移物易位自不在話下，御氣飛行、凝氣成物只是遲早的事情，即使移形換影、移神幻形也有機會一試。」

提到引劍訣突然觸動了蘇玉喬的心事，她黯然道「只可惜你的身子太弱，根本不宜修習引劍訣。唉，都怪為娘自以為是，這才害得你心脈俱損。」

「娘――」李溱見母親如此自責，剛想勸慰幾句，忽又聽她忿忿道「這還要怪你爹，要是他當初能好言好語跟我解釋，而不是一味地胡亂拒絕，我也不至於去偷聽什麼勞什子的引劍訣」說起李觀之，蘇玉喬立刻一副咬牙切齒恨得心痒痒的模樣。

「娘，其實這一切都是兒子自作自受，倘若我沒有瞞著你擅自跑到萬劍林去試劍，我也不會落得像今天這個下場。你就不要再恨爹了，雖然爹嘴上不說，我知道他心裡還是關心我們的。」

蘇玉喬凄然一笑，「溱兒，你的心思娘明白，你是不願看到我和你爹時時為你爭吵，很想做出一點成績來博得你爹的讚賞。但是我和你爹之間很多事情你是不明白的。」

李溱早就聽師叔伯及年長的師兄們說過，娘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她很喜歡笑，笑起來眼睛眯眯的，像一彎新月。今天的蘇玉喬笑容依然很美，但卻美得如同這海上的血色殘陽，包含了無限凄涼無限心傷。

就這樣他們在海上已漂泊了十天十夜，可那個琉璃島卻仍是神龍見不見尾蹤影全無。李溱的身體一天差似一天，好幾次氣若遊絲命懸一線，全賴玉純真人當初特意為他調配的續命丸才得以逃出生天。

「溱兒，你一定要撐下去！我們就快到了，你千萬不能半途而廢。」這幾日蘇玉喬不知哭了多少回，兩隻眼睛腫得如核桃一般。

「娘，我沒事，你放心。」李溱正要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這時船身忽然一震，他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腦袋險些撞到船壁的木板上，幸得蘇玉喬一把扶住了他。

蘇玉喬在船身震動的同時神色跟著一變，她扶李溱躺下，勉強笑道「溱兒，你再躺下睡會兒。記住，不管出了什麼事，千萬不要從船艙里出來。」

李溱立即有種不好的預感，又要掙扎著起來「娘，是不是――」

蘇玉喬按住他「沒什麼，只不過娘等會兒要施行法術，天空可能會有異象生。我怕你會受到波及，遭受無謂之傷。到時候，娘又要施法又要照顧你，反而會壞了大事。明白嗎？」

李溱見母親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知道事關重大，便點頭答應。蘇玉喬猶自不放心地一再囑咐，直至得到他再三保證，這才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