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潛龍出水

第六章 潛龍出水

徐雷因為引誘爺爺看足球,為家裡招惹來史無前例的大亂,心中鬱悶,喝了場大酒,喝的酩酊大醉。醉夢中,來到另一個世界。。。。。。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隆,冬雪雪冬小大寒。

時令又到冬雪,早早地就飄起來雪花。在這北風呼嘯雪花紛飛的天氣,能幹什麼?也只有喝酒。

「喝兩碗」是店名,是個小酒鋪。「喝兩碗」開在靈州西肆。「喝兩碗」不是古店名鋪。在古老的靈州城裡,它遠不及南蠻子「活魚館」、回鶻的「清雅齋」、老關中的「羊肉泡」、契丹人的「大把抓」、原州「羊雜」,等人老幾輩子的名店古鋪那麼有名,那麼讓人津津樂道。可它似乎註定要出名,名揚天下聲播四海。因為它的主人是狗肉馮!

「喝兩碗」本身是野雞沒名草鞋沒號,可它的主人卻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在道上混的弟兄,有誰不知道「聞」遍天下的朔方第一名捕狗肉馮?當年西北黑道上的兄弟誓賭咒時,說的最有份量最毒的一句話就是:「如果我不守信,讓我出門就碰上狗肉馮。」

「酒喝黃河兩岸,拳打西北五洲」的這付對子,便是狗肉馮金盆洗手那天,由黑白兩道共同贈送的。西北地廣人稀,地瘠民貧,環境十分惡劣。所謂討飯都得騎驢去,要不然,走不到下一個地頭,便餓死了。連年不斷的戰爭,惡劣的環境,使這裡應了那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馬賊盜匪多如牛毛,其兇狠殘暴,遠勝中原花花世界那些「盜亦有盜」之輩。

在這多民族雜居、民既是盜、盜亦是民、盜民不分,官既是匪、匪亦是官、官匪一家的西北大地上,能稱雄二十年之久,可見狗肉馮的藝業是多麼驚人!

「喝兩碗」是酒肆,也是車馬店。屬於那種前鋪后店的傳統格局。它所有的房舍圍牆,不見一磚一瓦,由底到頂全用黃土築成。為抵禦大漠風沙防備宵小之徒,圍牆高達二丈,圍牆同屋頂上的女兒牆渾然一體,關上厚重的大門,便成為一座密不透風的堡壘。這是靈州諸多店鋪和中等人家住宅的經典樣式,只不過是大小高低寬窄略有不同而已。當然,磚房瓦樓亭台水榭園林花圃的人家也大有人在,不過都是大戶人家或官吏富豪的宅院。

在張寶兒眼裡,「喝兩碗」已經不是鋪名店號。它彷彿已經成為他的親人,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七年了,七年,人生能有幾個七年?「喝兩碗」已經陪伴張寶兒七年之久。張寶兒不是富商大賈,也非江湖大豪,更不是什麼達官顯貴。他只不過是一個落魄潦倒的年輕書生,至少靈州人是這麼看的。不過此刻,張寶兒已經成為靈州最有名氣的人物。

靈州人可以不知道知州是誰,也可以不知道青樓里最紅的姑娘是誰。但若是不知道「烏鴉嘴」張寶兒,定會被人笑罵「丟你的先人去吧」。

張寶兒之所以聲名鵲起名滿靈州,是因為他若斷你三更死,神仙也無法留你到五更。

七年來,僅靈州一城,經張寶兒一言決生死的人便成百上千。為此,靈州人背後都叫他烏鴉嘴,說他嘴太黑,比閻王老爺的大筆下的墨還黑。

張寶兒是「喝兩碗」的長客,也是狗肉馮最好的朋友。

張寶兒的卦攤子就設在「喝兩碗」門前右側的涼亭里,卦幌上寫著:不斷福祿前程婚喪嫁娶,只判生死。貴命者卦資白銀百兩,賤命人大錢一文。先付卦金,后論卦理。無異議方可開卦。靈州人都知道,張寶兒不但卦資由他定不允許討價還價,每天還只開九卦。他是多一卦不算、少一卦不收攤。按說,這樣的卦藝應該生意興隆,可事實不然。誰閑著沒事老去問生死?人們都願意問前程、問財、問能否娶個好媳婦。所以他生意不好。

今天是大寒天氣,已過申時,張寶兒還老僧入定般地端坐於卦桌后。可見還沒完成日定目標。張寶兒的卦攤是七年前出現在這的,自從出現以來,是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七年前的冬季,靈州城出了一件大事。年僅三十八歲的狗肉馮,辭去了靈州總捕快的職務,開了這個名叫「喝兩碗」的小酒鋪。「喝兩碗」開張的第一天,門前便出現張寶兒和他的卦攤子。後來,有人風傳,說張寶兒曾經為馮捕頭算過卦,如果他不在三十八歲生日前辭去總捕頭一職,他將見不到四十歲的生日。此話真假不知,但狗肉馮的兩個繼任者,都與此後的兩年裡,先後死於非命。令靈州總捕頭一職,至今還是虛位以待。

馮一壇之所以被以狗肉名之,是因為他天性喜食狗肉,其它肉類一口不進。在馮一壇面前,無論是什麼樣的名犬惡獒,只要見了他,那便算是見到了閻王。他讓它立它不敢卧,令它跑不敢停。。。。。。在他的面前,從來沒有一條狗能叫出聲來。也不知道是狗肉吃多了,還是天性使然,馮一壇的鼻子,竟然比任何名犬的鼻子都靈。

據馮一壇的朋友加對手烏大說,靈州城有人放個屁,狗肉馮都能聞出放屁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話無法驗證,因為馮一壇不肯佐證。但馮一壇視狗肉如命卻是千真萬確。馮一壇喜食狗肉,烹制狗肉的手段,也天下無雙。任何人只要吃過他做的狗肉,再也不會想吃別的肉了。狗肉馮愛吃狗肉、會做狗肉,但他的店裡從不賣狗肉。能在「喝兩碗」吃到狗肉的,絕對是狗肉馮的朋友。狗肉馮常說:「狗是人最忠實的朋友,被人吃已經是非常殘忍的事,若再將它出賣,那就更不是人了。但把狗這朋友介紹給另外的朋友,卻是另一回事。」

此刻,「喝兩碗」的門窗縫隙里,又傳出那種特有的濃郁的、神仙難捨的狗肉香。

「嗨!老黑,都啥時辰了,咋還不收攤?賊冷的天,不喝兩口咋行。收攤,喝酒。」

在滾燙的肉香,甜絲絲的酒香,飄進張寶兒的鼻子里的那一刻,老契丹鞍綹行少掌柜烏大來到卦攤前。被烏大稱為老黑的張寶兒一點都不黑。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如果他肯洗去那一臉的風塵,一定是個神采飛揚、俊美異常的漢子。

張寶兒波瀾不驚,紋絲不動,微微一笑,搖頭晃腦背書似地吟道:「嗅見神肉香,連狗也跳牆。。。。。。」

「我日!還球毛的讀書人哩,那叫聞見狗肉香神仙也。。。。。。球毛!你***又拐彎罵人。走,收攤,收攤,趕緊進去開吃開喝,晚了,狗脖子就讓毛老三那王八日的吃了。」

會吃愛吃能吃的老饕餮們都知道,魚吃肚囊,駱駝吃峰、老熊吃掌、羊吃尾、牛吃健子、豬取裡脊。。。。。。吃狗肉,一定要吃狗脖子,這是狗身上的精華,是活肉。

張寶兒見烏大一提到狗脖子,喉頭嚅動,口水都快流到嘴外來了,忍不住笑道:「別擔心。毛三爺申時才被三奶奶扯著耳朵揪回去,今兒個能不能逃出來還不一定哩。」

「那就更好哩。走,咱們趕緊去把肉吃光,等那老***來晚了,只能啃骨頭喝湯。。。。。。」一想到毛老三面對著湯和骨頭秋眉苦臉的那個饞像,烏大忍不住笑出聲來。

烏大越想越覺得有趣,恨不能立刻就看到毛三爺瞪著那雙母羊眼吞口水的樣子。他慌忙催促張寶兒:「老黑,走走走,走球!這麼晚了誰還能來問死問活的。趕緊收攤子。挨球的,你是不是想讓咱把你的破攤攤踹嘍?哎,還有幾卦沒算?卦金烏大爺付成不?」

為了能整治毛三爺,烏大又軟又硬軟硬兼施,急赤白臉地催促張寶兒:「你就破一回例成不?又不是夏國王箭令,也不是孔夫子的三綱五常,有啥破不得違背不得的。。。。。。」

任憑烏大門板似的身體在眼前凶神惡煞般地晃來晃去,隨他點頭哈腰打拱做揖,任他口若懸河舌頭生花,張寶兒只是雙目似睜非睜、嘴角含笑無動於衷。

其實,烏大也不是不知道張寶兒這規矩,從立的那天起就沒破過。可那誘人的狗肉香,實在太誘人了。何況還有機會整治毛老三,那是多麼誘人的事啊。。。。。。

「走球,走球!收攤了,收攤了。想知道幾時死,明天趕早。。。。。。」

望著索性閉上眼睛的張寶兒,烏大裝腔作勢的呼喝起來:「走走走,都走球!不知道張老黑的規矩?今兒個功德圓滿收攤了。趕緊給咱山藥蛋搬家――滾球子、、、、、、」

烏大煞有介事地吆喝著,一雙精氣十足的小眼睛一閃一閃地窺視著張寶兒。實際上甭說沒人求卦問卜,就是有,也沒人敢過來。誰不認得烏大這個靈州的霸王、混混的老大。沒事還躲著他走呢,有誰敢在這個二太爺裝神弄鬼時來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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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惹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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