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過了許久,孫潛才呼出一口長氣道:「看完了。」
他雖然偶爾也看看傳奇、怪談,看劇本還是第一次,沒想到看這個居然比看四書五經累,忍不住呼了一口長氣。
「覺得如何?」程盼兒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這是她的第一部劇本,她非常重視,而且他是唯一個一般人,她相信他的看法對她而言會有很好的參考價值。
「我覺得挺好看的。」孫潛回答,標準的外行人說法。
「怎麽個好看法?」程盼兒聽不太懂。
「榆卿,你這寫的是志怪劇本嗎?」孫潛問。
程盼兒一愣,「可以這麽說,但主要不是。」
他會認為這是志怪,是因為女主角是狐妖吧?
「那是辦案的故事?」孫潛又問。
「辦案?」
「男主角是個捕快,整個故事有大半都是在辦案……嗯,還滿適合你的,辦案的過程寫得扣人心弦,我都迫不及待想知道人是誰殺的了。」孫潛道。
「你不覺得……這個故事有更重要的主題嗎?」程盼兒問道。
「是嗎?我再看看。」孫潛生怕自己有什麽看不仔細的地方,立刻又低下頭去看了。
程盼兒寫的劇本,故事是一個迷路的小男孩在榆錢樹下遇見一隻雌狐,雌狐不只沒有吃了他,還照顧了他一陣子,直到小男孩的家人來尋他。小男孩的家人不知雌狐救了小男孩,一箭射傷了雌狐,雌狐負傷而逃。
二十年之後,小男孩成為了一名捕快,雌狐修練成人,兩個主角再次相遇,然後雌狐幫著捕快辦案……
沒錯啊,不就是志怪加辦案的故事嗎?孫潛心裡疑惑。
「如何?」程盼兒就像每個初次創作的人一樣,總愛問人如何。
「這……還有修道跟警世的作用嗎?」孫潛試探地問。
程盼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難道你不覺得……不覺得……」
「覺得什麽?」孫潛滿頭霧水。
「不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
「喔。」孫潛笑道:「感情很好啊,跨越物種的友誼。」
「友誼?」
孫潛終於發覺似乎哪兒怪怪的,「不、不是嗎?」
程盼兒微微漲紅了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不過看她辦案時百無禁忌的樣子看來,估計還是前者多些。
「難道你不覺得他們相互喜歡嗎?」
孫潛早被她難得一見的嫣紅臉龐迷得今夕不知是何夕,誠實道:「不覺得。」
「你看這、這,還有這……」程盼兒指著劇本上幾處問:「你不覺得狐妖為捕快犧牲這麽多,是因為喜歡對方嗎?」
「那捕快忘了她,她為什麽不說?」孫潛反問。
「為何要說?」程盼兒不懂。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孫潛理所當然地道:「對捕快而言,有個陌生人突然對自己那麽好,不覺得恐怖嗎?」
沉默,一次比一次更長。
「但是狐妖不能說啊,如果說了的話,捕快就會知道她的疤是被他的家人射傷的了。」程盼兒道。
孫潛又是一個直覺答道:「那又如何?」
「狐妖覺得如果捕快知道了,對她就不是愛情,是愧疚,所以她不想說。」程盼兒沒辦法了,只好親自解釋。
「喔。」
「喔?就這樣?」
「不然呢?記不得很重要嗎?」孫潛翻著劇本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啊!為什麽要寫得好像沒有那塊記憶就不行呢?我也有一段記憶忘記了,那又如何?我一點也不覺得困擾啊。」
他說失去他們兩人之間的美好記憶,一點也不覺得困擾……
程盼兒因他這句話,原本漲紅的臉又飛快地變回白色。
孫潛沒注意到她的異狀,逕自道:「喜歡一個人,靠的是心,不是記憶,所以不用記起來也沒關係吧?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應該不論多少次,都還是會愛上同一個人。」
孫潛這句話比之前任何一句都還要震撼她的心。
「喜歡是像這樣的……」孫潛左右看了一下,指著窗外的藍天對著程盼兒
發誓道:「我孫潛喜歡程盼兒,今生今世非卿莫娶,如果有一日我將她忘了,請讓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再次喜歡上她。」
橫豎那夜翻牆時已經告白過一次了,今天就不怕再來一次,可孫潛這個人的臉皮仍是不夠厚,整張臉漲得比被告白求婚的人紅不說,還羞得連對方的臉都不敢多看一眼。
如果他敢看一眼,就會發覺程盼兒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麽詫異。
她掙扎多時的心魔啊!他居然毫無壓力地跨越了……
程盼兒突然覺得,她這麽多年都是在掙扎個心酸的啊?既然他已經到了來世,那就在來世再相遇相愛一次就好了。
除此之外,七年前,也曾有名弱冠少年指著天上的月亮,告訴她,今生非她莫娶。
有月亮指月亮,沒月亮就見什麽指什麽,這人在這方面過了這麽久,仍是沒什麽長進呢!程盼兒有些好氣好笑地想著。
她繞出桌後來到孫潛面前,雙手捧住眼前這個男人的臉頰,微微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吻。
孫潛腦中一片空白,當他回過神來,知道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吻,臉上瞬間炸紅得像是可以滴得出血來。
然後,他伸手……輕扶住程盼兒的腰。
這個人果然一點都沒變呢!感覺著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她在心中感嘆。孫潛因為家裡家教嚴格,乍看之下,平日言行略微有些嚴肅,但在他所熟悉、喜愛的人面前,他其實很誠實,誠實到近乎天真。
不論是七年前的洋哥,還是現在的孫潛,都是遇上了喜愛的人,就放手去追。說他莽撞,他是,說他傻氣,他是,很難讓人相信如此積極主動的人其實毫無經驗,但他真的是!
在她吻住他時,他有說不出的震驚與害羞,他震驚得腦都昏了,害羞得臉
都快炸了,卻不曾有過半點退縮。
她的唇……很涼……也很軟,孫潛無法形容這是怎麽樣的感覺。
一開始,兩人只是唇瓣輕輕相貼,接著也不知是由誰先開始,他們輾轉吮吻彼此的唇瓣。
或許是由他先開始的,因為她的唇好冷,會讓他忍不住想著要怎麽把自己的體熱分一些給她。
之後他們順從本能,持續接吻。他們自然地張口,他熱燙的舌尖探入她略顯冰涼的口中。
程盼兒自然地伸出舌尖,迎接他的到來。在兩人交合的口中,雙方你來我往,如同兩隻小貓遊戲般相互撲玩嬉戲。
孫潛雖然沒有實際經驗,倒不敢說自己全然不懂那檔子事,好歹他也是個男人,年少之時,不可能不對女孩感興趣,春宮畫之類的東西還是看過的,只是看過與實際體驗可能還需要一點磨合,以至於動作生澀。
孫潛的雙手開始貼合著程盼兒柔美的身軀游移。程盼兒的身體比他所想的還要柔軟、纖細、小巧,誠然她比一般女子略高一些,抱在懷中的感覺仍是比
自己細緻多了,讓他不由得在心中大嘆原來女子竟是如此精巧的生物。
兩人遊玩似的一吻花了不少時間,誰也捨不得先與誰分開,若不是兩人技巧不太好,孫潛甚至連如何在吻中換氣都不懂,估計可以吻上更久。
「呼呼……」兩人的唇分開后,孫潛便不斷地粗喘著。剛才親吻的過程中,他可是一直都閉著氣呢!
直到此時,孫潛才知道,原來他能閉氣的時間還挺長的。
比起孫潛的狼狽,程盼兒比他好上許多,雖然臉上也因這個吻而難得地泛起微紅,好歹她記得換氣。
程盼兒望著孫潛笑得極其溫柔,把孫潛都給看迷了眼。
不論多少次,都會愛上對方。
多麽天真的一句話啊!
剛剛的誓言若是別的男人來說,她只能說那是在哄人的,她才不會相信那麽簡單可笑的誓言!可此時此刻由孫潛來講這句話,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程盼兒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沒有在開玩笑,而且……他真的實現了。她是何其有幸,居然可以遇見這麽一個人。
也許他有一些天真、有一些犯傻,不是多麽完美,但他確實是她這一生見過最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
這個人不輕易去愛,也絕不辜負所愛。
兩人含笑相視,在彼此眼中看見相同的愛戀、羞澀、珍惜與……慾望。他們雖然害羞,卻不願移開眼。
他們的愛情繞了好多遠路,轉了曲折大彎,可是他們還是相愛了,如果這都不能說是緣分,還有什麽能算?程盼兒心想。
「盼……唔……」孫潛一開口就倒抽一口氣,他方才沒注意到自己下面居然……硬了,剛剛不小心碰到她的身體,連忙挪開一些。
他想問她,他知道有些事,婚後才能做,但他真的很想偷跑一下。他正想徵求她的同意,她便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一開口,她就知道孫潛要問什麽了。為什麽有人可以如此古板,卻又如此大膽?程盼兒在心中好笑地想著。
以前也是這樣,又大膽又羞答答地問可不可以吻她,兩人鬧出了不少笑話,而今……搞笑的部分就算了吧!
程盼兒主動拉了孫潛的手,將他帶進她的卧房。
孫潛再傻,也知道這代表什麽意思,他激動地抱住程盼兒,不斷保證道:「我會珍惜你的。」
程盼兒只輕輕嗯了一聲。
她當然相信,否則就不會再一次將自己交付到他的手上。
得到她的應允,孫潛微顫著手解開她身上的衣裳,也幸好她習慣穿孫潛所熟悉的男子服飾,否則單就他那雙顫抖的手,能不能順利解開女子繁複的衣裳,都還是個問題。
待兩人衣裳盡數落地之後,程盼兒畏冷似的顫抖了一下,孫潛連忙問道:「很冷嗎?要不我再去燒盆火?」
孫潛知道程盼兒身子不好,這大冬天的,要是得了風寒就不好了。
程盼兒搖頭,主動窩入他的懷裡,「你抱我緊一點就好。」
程盼兒是女子,她都已經主動到這個地步,孫潛再不主動一點,就太不像男人了!
孫潛攬著程盼兒來到床邊,讓她躺在床舖中央,這才爬上床,輕輕覆在她柔軟的身軀上。
他們拋開所有矜持,注視著彼此,彷佛這個世界只剩下對方,雙唇自然地貼合在一起,吻由輕而重,舌由淺至深,旖旎中逐漸加重這個吻。
他們親吻、撫摸、擁抱,全心全意地感受著對方的回應,盡情地感受著對方。
與愛人相擁的感覺,讓程盼兒與孫潛感動得幾乎想要哭泣,雖然明明這一生只有彼此,此刻對孫潛而言是初次擁有了所愛,對程盼兒來說卻是失而復得,這中間儘管有落差,但並不影響他們愉悅與珍惜的心情。
不久,他們便感到不滿足,同時感覺這樣還不夠!他們還需要更加親密地結合,才能釋放他們的愛情。
這種專屬兩個有情人之間的歡愉,是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