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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政人這個人啊,平時其實也是冷冷的人。臉色並不是難看只是眼神冰冷,不是無時無刻擺出殭屍臉卻是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平靜冷漠。不苟言笑的他面對客人的時候才會露出微微的浮笑——
僅僅是為了這個淺笑,那些年輕或者不年輕的女人眉毛都不皺一下地甩下大把的金錢……
——他不常笑,他不常怒,他不常動搖。
他會對我笑,他會對我露出不同的面貌——
可是這是第一次,他用這樣的口氣說道:
「我想談談。」
「好。」我回答,望著他。
——一直以來,我想追趕你。當我可以和你並肩的時候,我卻象女人愛上男人的心愛上你這個男人……儘管如此,儘管如此,我仍是,那個可以讓你器重、信任,甚至依靠多年的同等的「男人」。
所以,請說,請想你想對我說的話吧。
請說。
「我一直不覺得愛什麼人的感覺……」他的表情好好玩,嚴肅而苦惱,支著手肘微垂著前面的黑髮,眼睛也掩藏在那裡的陰影里——我看不太清他的眼睛,離我有點遠——伸手摸住了他的臉將他拉了過來、拉進我的懷抱里、讓他的呼吸貼著我的、聽得到他的血脈鼓動……
「請說吧。」
他一鬆懈地一笑,呼了口氣,交錯在我背上的臂也摟緊了我……我們笑著、笑著,將心去除了所有防備而笑著「談」了。
「我和你都沒有親人了,本來我一直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以後也永遠這樣,就不用在乎任何事而過的很開心了。可是,看到他們……你也覺得了什麼吧?」他在問我,而我並不怕自己的煩惱無知被他知道:
「我以為,我是全人類唯一愛男人的男人……看到他們,才知道他們愛得比我們來得真實。」
——看來我們有同感。
「所以,我覺得是時候想想我們的將來,該怎麼走下去?
不僅僅是愛就行了,沒有好朋友沒有家庭沒有子女沒有法律保障的愛……或者說我根本就不相信有永遠的愛——
你辭掉店裡的工作吧?」
——嗯?嗯?嗯?
睜大的眼睛,我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導出了這樣的結論?!
「任何人,男人女人站在你身邊就會讓我的心動搖不停——你會一直愛我嗎?」
直接的,痛苦的,將心裡的黑暗脆弱都暴露給我看的男人……
抓住了我的肩膀,他的眼睛在風浪雨聲中凝視著我,要求著,用那雙我心動神搖的眼睛……
不過、雖然、儘管,開始這份工作的原因是走投無路,繼續這份工作是為了錢和他——我並沒有做的很不開心……他要求地看著我,要求著要求著要求著……
「我今後只做管理的店長好了」——現在沒人適合替代我對於本店的管理,長谷川先生不可能分身來兼顧兩邊的人員、經營、雜務等等——這個店,我和他兩個人一起奮鬥而成功的店,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就這樣衰亡,尤其是筱井剛剛離開的這個空檔……
——這是我的諾言,聲音雖然輕,卻告訴了他,我的心是他的……
他伸手擰熄了那邊的昏黃的燈,於是耳邊的言語更象是床上私語,從背後擁住我的寬闊胸膛,昏昏欲睡的滿足的溫暖中,他又問了一個小小的問題:「現在存了上億了吧?」
「你說呢?」——的確,我雖然入行比他晚,不過個性節儉,也不象他大量地投資,經濟不景氣也沒有影響我們這種「娛樂服務」的浮華……
「嗯,只是在想,某人的身價太高了,我現在可能買不起一輩子了……」噬咬在頸子上的浮動熱力,他在咯咯地笑……只有我見過的,會開玩笑,會忠心幸福地笑的他……
「賣給你啊……那……」
——本來想說:一元好了。可是莫名而來的一種哀傷,我咬住了唇:對他的愛,曾讓我沒了自尊沒了希望,什麼都沒有,生命中生活中他是唯一的救贖……用淚用血來證明過的我的愛……
所以玩笑的話我說不出來。
唯有悄悄爬滿臉頰的、鬼知道天明白從哪裡來的眼淚。
愛需要說出來愛需要表現出來愛需要做出來愛需要,讓幸福和不幸的淚一起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