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下定決心后,她將小臉露出來,仰頭望他,神情倔強。「二少爺,奴婢只問您一句,您能否做到與四少爺給四少奶奶的承諾一樣,今生只有奴婢一個女人?」

他聞言,唇邊緩緩揚起了微笑。「你認為我做不到與老四一樣娶你為正妻?」

水玉蘭點頭。「沒錯,雷家的規矩奴婢比任何人都清楚,丫鬟只能為妾,而妾不能扶正,百年來只有四少奶奶是雷家的例外,而奴婢也能做那例外之一嗎?」她無比正色的問他。

他表情亦是嚴肅起來,定眼望她。「可以!」他毫不猶豫,一口應承。

這回答反而令她怔住,因為他竟答應了?!

他承諾娶她,而且將只有她一個?!

「您……您再說一次!」她不信自己聽見的,要再確定一回。

「再說一百次都成,我雷青堂就娶你而已!」他說。

她一窒。「二……二少爺,這——」

驀然,他又彎身吻了她,她微顫,身子不自覺往後一縮,嚶嚀出聲。

這聲嬌嚀刺激他吻得更投入,若不是她正傷著也許就要失控對她了,他在控制不住自己前抽身離開她,不敢再深吻下去,怕若再碰她就真要吃了她了。

可她仍意亂情迷,只是迷濛的望著他,不解他為何急急退開。

見她美眸瞅凝著自己,他呼吸微亂,手輕觸著她柔嫩細緻的臉龎,內心滿是喟嘆,她可真有本事讓他神魂顛倒。

「你先聽我說,雖說咱們己先定下親來,但這次到杭州,我主要是要追查我母舅家過去的案子,希望平反母舅家的冤情,興許要過好一陣子才能帶你回祁州成親,另外,我也得想辦法讓父親與嫡母認同你,所以這陣子只能先委屈你沒有名分,但我敢保證,自己允諾你的事絕不食言。」他告訴她。

她瞬間清醒過來,想著他的話,他到此是為了母家之事她早知道,自然能理解他不可能馬上帶她回雷府成親,況且,太太最重門第,雖說二少爺不是太太親生,但太太也不容另一個春實實出現,再壞一次族規,而自己雖有二少爺的承諾,但想要在雷家如四少奶奶一樣掙得一席之地,這前景仍是萬分艱難曲折的,這些她比誰都清「蘭兒,你信我,我絕不負你!」他難得緊張,就怕她因困難而退縮。

她嬌顏略揚,迎上他認真、深沉的眼睛,心頭微撼,久久后,終於吐出一句——

「好,我信您!」只要有他依靠,她相信所有難關都能度過的。

瞧著她羞澀的眸子,他陰鬱一掃而去,喜悅漲滿心頭。

在天亮后,謝晉元於下船艙底找到兩名的偷渡客,原來這兩人在蘇州時就偷偷潛進船上來,開船后就一直躲在又悶又熱的下船艙底,這幾日只靠著上船前偷來的幾塊乾糧度日,其實過得極為悲慘。

「你們是誰?!」謝晉元通知雷青堂找到人之後,雷青堂便親自審問這兩名不速之客。

「我二人……皆是玉石匠……」被搜出來的兩人其中一人虛弱的道。

「你們是玉石匠?」嚴文羽也在,他神情似乎頗為吃驚。

「是的……」另一位也疲累的點頭,那樣子像是體力耗盡,已經虛脫。

「你們怎會上船來的?」雷青堂再問。

「咱們……是為躲避追殺,這才躲到船上的。」

雷青堂自是明白那群黑衣人正在追殺他們,甚至不惜屠船也非要找到他們不可。「想殺你們的是誰,能告訴我們嗎?」

「這……咱們也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只知官府貼出徵求玉石匠的公告,為了討生活,咱們前去應徴,可報到后,卻出現一群人將咱們全給綁了。」

「綁了?這是為什麼?」謝晉元吃驚的問。

「是啊,明明是應徵差事,好好說,咱們自會辦好事,可為何要強綁,咱們難以理解,因為受到驚嚇,不少人在被綁的途中逃跑,但這些人在被抓到后,立刻被殺掉滅口,我二人算是逃跑的人中成功活下來的人。」這人心有餘悸的說。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見不少逃跑的人被殘忍殺掉,思及此,他們身子還微微發顫。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到底為何會被殺?」雷青堂問。

兩人茫然的搖頭。

雷青堂不禁深思起來,覺得黑衣人這麼大費周章又這麼狠絕的要殺這群逃跑的玉石匠,事情絕對不單純,再想起之前朱名孝信中告訴他的,有為數不少賣給官府的勞役失蹤,而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你們被抓去,對方有說希望你們做些什麼事嗎?」嚴文羽出聲問。

「咱們既是玉石匠,能做的也就是雕刻玉石或分辨玉石真偽這樣的事而已,其實咱們也不明白,這為何會招來殺機?」

「這就真的怪了,找你們去的是官府,你們失蹤了,難道官府都沒有尋人?」謝晉元不解。

「哼,官府根本就不可能來尋咱們的!」

「這怎麼說?」謝晉元訝然。

「因為在逃跑的途中,咱們本想去報官求救的,卻私下聽聞浙江、江蘇、安徽境內有名的玉石匠陸續都失蹤了,而官府竟然皆置之不理,甚至刻意隱瞞不報,如此,官府還會管咱們的死活嗎?!」這人怒目憤慨的說。

雷青堂聽到這,心中有數,這事八九不離十跟官府有關!

一旁的嚴文羽雖然少開口,可他眼神銳利,暗付這事件分明跟當年自家被官府抄家后所發生的事極為相似,只是這次的範圍更大,受害的人更多。

雷青堂也思及母舅家當年獲罪被抄家時,聽說也有一批人突然失蹤……

這時,門邊忽然傳來「砰」的一聲,眾人立刻轉頭望去。

「蘭兒?!」雷青堂面色驟變,該躺在床上養傷的水玉蘭居然跑出艙房,出現在這裡,這會還面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他趕緊上前查看,其他人也關心的圍上前。

「你這身子怎能離開艙房?!」他見她傷口並未裂開,這才放下心來,但臉色己然鐵青,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過嚇人。

「我聽見……謝公子來找您時,說找到兩個偷渡客,這兩個人是黑衣人要找的人,我與小喬是因為這兩人才遭人殺傷,我好奇原委,可又想您一定不許我下床的,所以就……自己偷偷跟過來了……」她解釋過來的原因,但說話的過程中不斷瞄著那兩個玉石匠,好似有什麼話要問。

雷青堂瞧出她臉色死白不是因為傷勢,而是那兩個玉石匠,不由問:「蘭兒,你認識這兩人?」

「我……不認識。」她搖首。

「那為何聽他們說完話,便驚得跌坐地上?」他一語道出她異常的反應。

她素凈的臉龐更顯得蒼白了。「這是因為……我爹在世時也是杭州有名的玉石匠,六年前,他接了官府的差,結果一去不回……」她從未對人說起家中過往,不過乍然聽見與自己父親相似的遭遇,她驚得失神才說出n。

「你爹也是失蹤被殺的玉石匠之一?」謝晉元吃驚,同時訝然她原是杭州人。

她神情恍惚起來,猶似陷入往事當中。「這……當年有人舉報我爹藉工作之便監守自盜,盜走官庫的玉石販售牟利,東窗事發后,爹投水畏罪自殺,可我知道,爹不是自殺的,他身上有刀傷,是被殺的……娘接獲爹的死訊后,傷心太過,一病不起,九歲那年我便失了雙親。」

她雖外表開朗樂觀,但其實是將心中的陰霾深藏,此刻於無預警的情況下,在眾人面前挖出了陳年傷痛。

「你說這是六年前的事……記得當時浙江、杭州一帶最有名的玉石匠名叫水春山,忽傳他盜官玉被逮后畏罪自殺死了,留下一妻一女,妻子不久即悲憤病死,那獨活的女兒當年也僅是八、九歲的年紀……你該不會……就是那名幼女吧?!」其中一名玉石匠驀然朝水玉蘭問起。

聽他喊出自己爹爹的名諱,水玉蘭一喜。「你認識我爹嗎?」

「當年水春山名氣極大,全浙江的玉石界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可咱們只是個小匠,他是大師,自是無緣認識的。」

「是啊,水春山的毫雕在當年首屈一指,只可惜死得早,而我聽說他死後,女兒便離開杭州到外地依親了,想不到今日竟有機會在此遇見他的後人。」

「我是北上依親了,可惜遇到不良親戚,爹娘留下的僅剩盤纏也被騙光,最後……」眼淚在她眼眶中生成,自己原本也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是爹娘疼在掌心中的寶貝,可這一切卻在一夕間毀滅,從此,她嘗盡人間冷暖,為奴為仆,人生不再屬於自己,而這些自己雖都已堅強度過,但不表示內心沒有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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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恩商賈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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