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雷青堂在此喬裝成玉石商人,雷家的生意雖遍及杭州,但畢竟昌化並非大城,且做的又是不同生意,他便只簡單易容一下,黏上了兩撇鬍子,看起來老成了些,模樣也因為鬍子的關係變得不太一樣了。
為了避免麻煩,水玉蘭與方小喬便打扮成小廝的樣子,如此行走在外也方便些,至於朱名孝,他在浙江地區認識的人不少,為以防萬一,同樣在臉上黏了一道疤痕,本來尚且端正的相貌頓時醜陋了不少。
謝晉元是專程替雷青雲送玉石來給雷青堂的,聽了他們的計劃后,興緻勃勃的主動要求一塊來,因為他是船主,替人運貨至此也是正常之事,出現在這裡並不唐突,所以並沒有特意變裝過。
一行五人抵達后,發現小小的昌化因為為期一個月的玉石集會而變得花天錦地,白天萬人拱手,夜晚千盞明燈的擁擠熱鬧。
昌化每年都會舉辦玉石交流,邀請來自全國各地的玉石商聚集於此,各家會將最的玉石展現出來,藉此與其他人交流,也能將自己的玉石推銷賣個好價錢。
因此每年在此集會的玉石商,一個月下來成交買賣的金額堪稱天價,讓商人趨之若鶩,擠破頭也要參與昌化這場盛會。
而事先雷青堂他們並不知這集會會如此盛大,來了才知人潮洶湧,小鎮上滿滿當當是玉石商人,有賣原石有賣古玩有賣成品的,且鎮上的客棧幾乎客滿,一房難求,他們正苦無下榻之地。
「小兄弟,真不能幫個忙,挪挪看,分兩個房間給咱們嗎?」在客棧櫃檯前,朱名孝負責上前去與客棧的夥計交涉,而這己是他們到昌化后找的第六家了,前面五家皆是碰壁。
客棧內滿是人潮,夥計忙碌得很,擺擺手。「沒得挪了,您沒瞧見嗎,這後頭還一堆人來求房,可咱們全客滿了,連倉庫都拿出來讓人住了,實在沒辦法,誰教你們不早半個月過來,那時人還沒這麼多,空房還能調得出來,這會——唉,你們自求多福了!」
水玉蘭聽了這番話,才明白為何何姨的僱主要求提前到貨,這是預先知道客棧會一房難求。
而他們沒經驗,不知預先訂房,再加上向四少爺調來的玉石運至杭州也要時間,他們直拖到集會都開始五天了才匆匆抵達,當然就更尋不著落腳處了。
「小二哥行行好了,咱們可以多加錢,雙倍、三倍都可以的!」謝晉元不死心,也開口拜託。
客棧夥計不耐煩了,手揮得更急。「就算你給我十倍,我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去去去,別礙著我做事,已經夠忙的了,還來羅唆個什麼勁!」
「小兄弟——」
「快走吧——哎呀,這不是練大爺嗎?您今天這麼早就回來啦?!」正趕人的夥計瞧見剛進門口的一群人,馬上就眉開眼笑討好的上前去招呼。
雷青堂他們也順著客棧夥計的目光往門口望去,這一望,幾個人都怔住了。
剛進門的嚴文羽主僕,第一眼雖沒認出經過喬裝的雷青堂,但謝晉元沒改裝過,一眼便被認出來,再瞧向水玉蘭與方小喬,這兩個人即便女扮男裝,長相也太秀氣了,他們再稍微一看馬上也認出來了。
兩方人馬不料竟會在此地遇上,皆是吃驚不已。
「這……這不是嚴爺嗎?你們怎會在這裡?」方小喬見到他們立刻驚訝的喊出聲。
「嚴爺?你認錯人了,這位是練大爺。」夥計立即就糾正她。
「他分明是——」
「咱們是玉石商,這次來到昌化也是圖個見見世面,想不到你們也來了!」嚴文羽搶在方小喬繼續說下去之前打斷她。
雷青堂聽他自稱玉石商,又聽客棧夥計稱他姓練,便心知嚴文羽也是喬裝化名而來的,水玉蘭同樣聽出端倪,立刻以眼神暗示方小喬別再開口,配合的不拆穿他們的身分。
「巧得很,咱們手上有一批玉石想趕上盛會,也是來參加玉石集會的。」雷青堂笑說。這是告訴嚴文羽,他此時也是玉石商。
嚴文羽乃人之水一,馬上笑盈盈了。「原來如此,大家都是同行,來此的目的當然都一樣。」
兩方人馬沒有彼此戳穿,嚴文羽瞧他們風塵僕僕的樣子,接著再笑問雷青堂,「你們這是剛抵達嗎?」
「沒錯,咱們正在找住處。」他說。
嚴文羽皺眉。「咱們是玉石集會前就抵達,這才找到落腳地方的,可你們這時候才來,恐怕……」
「就是說嘛,這幾個可為難我了,都說連介庫都沒有了,他們還賴著不肯走!」一旁的客棧夥計插口道。
這話可讓雷青堂一行人頗為尷尬。
嚴文羽看出他們的窘境,立即道:「咱們三個人訂有三間客房,不如讓出兩間給你們,這樣大家都有得住了。」
水玉蘭一聽,喜樂了。如此一來事情就解決了,不過還是得看二少爺願不願意接受?上回嚴爺來別府拜訪時,用了心機故意調走他要問她話之事,讓他十分不快,她怕他對嚴爺這人還是不肯信任的。
就見雷青堂思索了一下,估量情勢,最後還是點了頭,決定接受嚴文羽的好意。
「那就多謝練大爺了。」雷青堂道。
「別這麼說,我這也是回報你當日的搭載之恩。」
雷青堂明白他的意思,那回由蘇州至杭州要不是他讓他們主僕上船,他們也是被困在蘇州走不了,而今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小兄弟,那就麻煩你將咱們的兩間房撥給他們住。」嚴文羽告訴客棧夥計,並且在他手上塞了銀子當小「好好好,我這就去辦。」客棧夥計立刻笑得闔不攏嘴。
這小二之所以這麼前倨後恭,就是因為嚴文羽出手大方,因此小二每次見到他總逛得不得了,但對其他客人可就沒那麼周到了。
【第九章玉石集會的測試】
有了嚴文羽的幫忙,他們總算有了落腳處,但因為房間有限,嚴文羽主僕三人便得擠一間,雷青堂、謝晉元、朱名孝一間,水玉蘭與方小喬兩位女眷則睡一處。
分好房間后,嚴文羽、雷青堂等所有人關起門才開始真正將話說開來。
「嚴大哥來此的目的是什麼?」雷青堂開門見山的問。
嚴文羽肅容。「不瞞你說,我來查失蹤玉石匠的去處。」
「你只是一名茶商,為何要調查此事?」他犀銳再問。
「而你也只是藥材商,為何專程到此,目的不也與我相同?」嚴文羽反問。既然兩方都明顯知道對方有秘密在,不如開誠布公了。
雷青堂神色一凝。「蘭兒的爹六年前死得不尋常,這趟是想對此仔細調查,再加上我剛買的勞役失蹤,以及之前那兩名偷渡上船的玉石匠下船后也被殺,我認為這幾件事有關聯,因此假扮玉石商人混進昌化,想找出這原因。」他簡單的說,並未說出查這事是為了替毛家翻案。
因為毛家當年之事牽涉太廣,若輕易說出恐怕打草驚蛇,況且這個嚴文羽,他還要多方評估,才能確定能不能真正信任。
嚴文羽見他帶著水玉蘭來,信了他的話,猜他逃不了水玉蘭的軟求,這才放下顧忌的替水春山查案。
於是,嚴文羽瞧向水玉蘭道:「當日我在杭州的柳葉客棧等了你三天,不見你到來,以為你不信我的話,原來是嫁了個有擔當的男人,願意替你犯險出面,這才不來找我。」
水玉蘭輕笑。「是啊,他是我的良人,從未懼怕過什麼,我爹的事他早己一肩攬下,當初不讓我與你多接觸,也只是因為小心行事,不想讓我陷入危險。」她替雷青堂解釋當日之事。
他理解的微笑。「也是,青堂是做事謹慎之人,有這方面的計量也是應該的。」
「那現在能否告訴咱們,你來此調查玉石匠的失蹤又是為什麼,他們與你有何關聯?」
她接著問起。
「這些失蹤的玉石匠是我的朋友,我輾轉打聽到他們最後消失的地點是在昌化,這才假扮玉石商人來到此地打聽他們的下落。」他說。
「原來如此,那嚴爺來了幾天,可打聽到什麼了嗎?」水玉蘭再問。
「是啊,此處玉石商人聚結,你可是已有收穫?」謝晉元也好奇的問。既然他們可說是目標一致,那互相打聽也不為過。
「唉,我雖早你們幾日抵達,但坦白說,事情進展不太順利。」嚴文羽嘆起氣來。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