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理想與身體
迷情小築。
何卿那雙優雅如女人雙手支著額頭,看著愛瑞的到來,極是紳士了站了起來,微微地鞠了一躬,道:「愛瑞小姐,初次見面,幸會!你比通訊里看來更美」
愛瑞生硬地笑了笑,道:「何先生你好,你是想包我嗎!」
卿擺手道:「咱們先不說這個,錢我已經幫你打到了醫院的帳戶,你有空去查一查。我很欽佩愛瑞小姐的對朋友的不離不棄,假如有幸我能成為你的朋友,我會很高興!」
愛瑞淡淡在笑道:「何先生見笑了。」
「我們先叫東西吧!」
「一杯冰露吧!」愛瑞對著門口輕輕地說了一聲。回過頭,對何卿說:「我手裡的錢,只夠一杯冰露。」門上鳥窩裡一隻機器百靈用咯地一聲好聽的聲音應了,問道:「請問這位先生點些什麼!」
何卿輕責般地看了她一眼,道:「一樣吧!」
格格……百靈應著,從鳥窩的後面飛了出去。
何卿的指甲在桌上輕輕地彈著,有些不滿地說:「愛瑞小姐怎麼這麼見外!」
愛瑞笑了笑,沒有回答。
何卿也不介意,頗為神密地道:「愛瑞小姐,你知道我的名字,可能猜出我是做什麼的?」
愛瑞笑了笑,說:「我猜不出。」
何卿道:「我是無涯誤樂公司的老闆,你可能不熟悉我,但你一定聽過我的經理的名字,他叫王軻!」
愛瑞的心裡跳了一下。從小到大,她是真心真意愛著音樂的,就像一個母親愛著自己的孩子,就像一個將死者留戀自己的生命。在她組建樂隊的三年內,她曾十二次去找過天涯誤樂的王軻,想得到他們的認可和包裝。但是很遺憾,連他的一面都沒有見到。
一個極有才華的樂隊成員,因為生計不得不奔波於各個小酒店店內,拿著為數極微的出場費和小費,被一幫沒有素質粗俗客人百般挑釁,甚至罵聲大起。他們聽的是淫言浪語,他們想看的是鋼管舞和脫衣舞。在這樣的理想與現實的夾縫裡生存需要很大的勇氣。所以夢夢離去,放棄了自己的夢。
眼前這個人就是天涯的老闆。愛瑞的雙目一亮,這對於她來說,你像一個將要淹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但一想到此來的目的,又很快地黯下來。
何卿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愛瑞,我知道你們藍翎樂隊過得不好,這樣,你唱歌給我聽聽好嗎!」
他的溫言款語,提起了愛瑞的信心,她遲疑了一會兒,道:「這是一無名的歌,曲是我自己昨晚填的,詞卻只有半,你聽一聽!」
何卿道:在那裡,一臉欣賞地看著她。
愛瑞站了起來,這一刻,她憂傷的心緒,紛亂如麻的念頭。紛紛化做幾近神聖的莊重。她深深地看了何卿一眼,輕輕地唱了起來:「屋檐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你悄然走開故事在城外,濃霧散不開,看不清對白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夢醒來是誰在窗外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愛經不起誰來拆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我送你離天,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
聞淚聲入林尋梨花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兩鬢斑白。
聞淚聲入林尋梨花只得一行青苔。
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等你來……
愛瑞的聲音有些朦朧,就像透過輕紗去看那微雨中的玫瑰,就像透過薄霧對看那漸行漸遠的離人。如夢如幻,不似真實。給人聽覺的美好得震心動魄。詠吟吐唱,無不恰到好處,一曲終罷,真是餘音繞梁。
她唱完了,輕輕地揮去眼角的淚滴,見對方似是呆了,不知是好是壞,輕輕的嗯了一聲提醒。何卿這才醒來,面帶喜色,拍掌笑道:「好,好,好曲,好詞,好聲音,像是繁華世界的一縷清音,像是紛亂生活里的一杯清茶,此曲只應天上有,沒想到被我碰到了,我從夢夢那裡聽過,她說你一味死腦勁的搞音樂。我只是想你一定極愛音樂,卻沒有想到你的不平如此之高,卻還在最下層打拚,真是不公,對了,你們簽了我們公司吧,我一定全力包裝你!」
乍聽此事,她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應道:「嗯!」像是小孩子子撿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恨不得飛回家去,告訴所有人他的喜悅,眼中卻流出是淚水。
何卿略帶嫉妒地道:「那歌詞,是你的那位在醫院的朋友寫的吧……!真好!」
愛瑞點點頭,驀地想起了此來的目的,神色凄然地說:「謝謝何老闆的慷慨解囊,但是,這件事可不可以為我保密並且只是我們兩人的密秘,還有,以後保證不會以此事要脅我!如果你答應這兩個條件,我才能接受你的錢。」
何卿的笑容似有些苦,他無奈地說:「你說我的都答應。」
「那你需要我陪你多久?」
「這是你的自由!」
「不」愛瑞認真地說:「這是交易,我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好,那我來說,我說不用了,好嗎!」何卿真誠地笑道。
愛瑞一臉執拗地說:「不,你不對我要求,我也不能收下你的錢,這是我的原則!」
「那麼,那些錢,當做簽到約費好嗎!」何卿討好似地說:「這麼優秀的歌手和樂隊,能簽到你們,我感到十分地高興,只要你們以後能夠積級地配合我們的公司,會有更大的展!」
要是遇上別人,肯定大喜若狂了,但是愛瑞不這樣,她疑慮參半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何卿說,同時欣賞地看了這個女孩子一眼。從桌上的一個黑色包里拿出一個晶片遞給她,道:「請你回去后看看這份文件,如果沒有問題就簽了吧,然後給我打個電話,告訴我你們的住址,我會派車來接你們,為你們舉行加入大會,你們在天涯娛樂公司的一切事務都由我親自負責,好久都沒有遇到像這樣有展前景的歌手了!」
愛瑞說了一聲謝謝,在自己的情緒失控之前,他匆匆告別了何卿,往外走去。
何卿獃獃地看著眼前這人,看著她的背影在轉角處消失,他才緩緩地收回眼神,暖昧地笑了笑。
走出迷情小築的愛瑞突然放肆地大哭起來,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里淚水源源不斷,決了堤一般地往下掉,她沒有回家,而是再次回到了流星醫院。這個認識才一天多,對話不過十多句的男子,似乎只有哭給他聽,將自己的委屈和幸福向她傾訴,才能得到最大的安慰。
長長的人造水晶地面是如此美,就像一條亮麗的康庄大道通向遠處,多少次的苦苦掙扎,多少次哭濕了被子,多少次的長巷含憤的長奔,多少次的口角和委屈,才換來今天的機會,叫她怎麼能不激動,怎麼能不淚如雨下?
從凄然地決定為別人包養,到如今為樂隊贏得的一個機會,這種大悲大喜讓她久經磨難的心不知所措。失去了主見。
七樓。
心情複雜的她幾乎是顫抖著推開醫院的門。她真希望自己推開門時,魏建雲已經坐了起來,含笑望著自己。而自己的心聲和眼淚,他都可以看到和聽到,摟著自己輕聲的安慰道:別怕,會好起來的。她覺得腳步虛浮,眼前的景象像是不真實。
白色的門終於被她推開。那支妖艷的玫瑰靜靜地躺在那裡,但是營養瓶里的人已經不見。那個透明的營養瓶的蓋子已被揭開,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在地上。晶瑩的液體流了一地。窗子被撞了一個大洞,破碎的水晶密密麻麻地鋪在窗前的地上。
他呢!他呢!他呢……
愛瑞明知道這小小的病房裡沒有一處可以藏人,但還是固執是找了好幾遍。她的心突然像被抽空了一樣,就像倒在地上透明的瓶子。一定是他的同伴將他救出去了,而我,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