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腿緊夾、腰桿挺直、雙手緊握韁繩。」耶律慎炎連續下了幾道命令，坐在馬背上的嬌小人兒都快要哭了出來。

「嗚……好高、好可怕，我能不能……」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行！」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嗚……段晚瑩眼眶含淚，身體在馬背上抖個不停，連帶也影響到身下的馬兒，牠同樣不安煩躁地踢著馬蹄，這動作把段晚瑩給嚇到了，尖叫一聲，引來胯下的馬匹嘶嗚不已。

所幸有耶律慎炎在一旁安撫馬兒，要不然她早就被甩下來了。

「別再尖叫，你會把馬兒給嚇著的。」

一聲嗚咽聲從小嘴溢出，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看到下面的男人急忙的在安慰馬兒，把哭泣的她置之不理，心更酸了。

「夫君，你愛我還是愛馬兒比較多？」段晚瑩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耶律慎炎愣住，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話了。

「你說什麼？」

「你愛我還是愛馬兒比較多？」她再重複一遍。

「你跟馬兒爭風吃醋？」天呀！耶律慎炎頓時有種無言問蒼天之感。

「夫君……你只顧馬兒，不理為妻……」她的眼睛漾著水波，好象隨時隨地都可能決堤。

「你別想轉移焦點，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你下來嗎？」耶律慎炎板起臉孔，看穿她的企圖。

這個小妮子的心思，他早已摸透了，或許她柔弱愛哭，但有時候，眼淚並不代表她真的難過，而是為達目的的手段之一。

「夫君……我……我才沒有這麼想……」段晚瑩漲紅著小臉，遞給他哀怨的目光，委屈的表情好象他十惡不赦。

眼看她真的又要哭了，他只好趕緊伸出手。「如果你怕的話，就抓著我的手。」

「你不會放開吧？」段晚瑩試探道，看他伸出寬厚的大掌，柔荑伸過去與他十指相扣，恐懼感變輕了。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段晚瑩安心不少，眼神緊緊盯著夫君的側臉，俊挺的輪廓、濃黑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眸，以他的外表與身價足以吸引無數的姑娘，為什麼他會選擇自己呢？

不對！段晚瑩在心裡更正，應該是選擇妹妹才對，畢竟他要娶的人是妹妹，不是她。

思及此，她的心被揪痛了，如果他知道他娶錯了人，自己並非是他的娘子，他會怎麼做？

段晚瑩不安地扭動身軀，如果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與奶奶的陰謀，會不會生氣？

「你別像只毛毛蟲一樣亂動，小心又會嚇到馬兒。」

「啊？！」聽到他輕聲斥喝，段晚瑩才猛然回過神，就看到他濃眉緊蹙，不悅的目光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注意力這麼不集中？」耶律慎炎露出不悅之色，他特地抽空來教她騎馬，她卻一副心不在焉。

「我在想夫君呀。」段晚瑩也很認真的回答。

聞言，耶律慎炎的身子一僵，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他黝黑的臉頰好象閃過一抹暗紅，隨即沉下臉孔。

「我就在你身邊，還用得著想嗎？」他的語氣一點都不領情。「既然你在馬背上可以胡思亂想，就代表你不怕坐在馬兒上面，那麼牠可以載著你走動了。」他緩緩道，眼神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什麼？！」段晚瑩臉色慘白，迅速搖頭。「我不要……」

「抗議無效。」他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如果讓她再這樣慢慢來，不知道何年何月她才能夠獨立自主駕馭馬匹，他沒有辦法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現在只好採取震撼教育。

「夫君……」段晚瑩哀求，但他卻置若罔聞。

她低著頭，欲哭無淚。

「你別緊張，我就在你身邊，你不用擔心會摔下來。」耶律慎炎挑挑眉，「還是你認為，即使有我在身邊，也保護不了你，會讓你受傷不成？」

凝視著他漆黑眼眸，段晚瑩搖搖頭，很肯定的回答：「不，我相信夫君。」

他是她的天，所以她信任他，相信只要有他在身邊，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有了這個想法，對於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事，恐懼減輕不少，她挺直腰桿，視死如歸道：「我準備好了。」

耶律慎炎笑了，沒想到這個小妮子還蠻單純天真的，只是幾句話就讓她乖乖聽話，瞧她現在英姿煥發的樣子，跟剛剛楚楚可憐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我要開始了。」下達最後通牒。

「等一下。」段晚瑩連忙開口，有些赧顏道：「速度能不能放慢？」說到底，她還是感到害怕。

「放心，我會慢慢來，不會讓你策馬狂奔。」說到策馬狂奔，耶律慎炎突然間想到如果讓她在馬背上感受到賓士的自由與快感，是否會消除她對馬兒的恐懼？他馬上在心裡做個決定，翻身上馬。

「怎麼了？」他怎麼也上來了？

他接過她手裡的韁繩，雙腳朝馬腹一夾，馬兒立刻放足狂奔。

「啊！」段晚瑩嚇得尖叫聲連連，緊緊抓著男人的臂膀，害怕的緊閉雙眼，全身顫抖不已。

好可怕，她從沒有坐在馬兒身上狂奔，感覺整個人好象快要掉下去。

這時男人的另一隻手，從後方緊攬著她的柳腰，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的耳畔邊。「別怕，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屬於他的男子氣息包圍住自己，忐忑不安的心逐漸被撫平。

「你看看。」耳邊的低喃聲再度響起，讓段晚瑩感覺到臉兒燙了，心兒暖了。

緩緩的睜開眼，從他懷裡抬起小臉，看著前方，景物在眼前飛快流逝，隨著馬兒奔跑的節奏，她彷佛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好美！」段晚瑩情不自禁的讚歎。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迤邐接天涯，馬兒與牛羊三五成群的低頭吃草，風輕輕地吹著，陽光灑了下來，一切是如此美麗。

「漂亮吧？」他自豪的詢問著。

「好漂亮，這是我頭一遭看到這麼美的景色。」段晚瑩興奮極了，回眸望向他時，充滿欣喜與愉悅。

「只要你學會騎馬，隨時都可以徜徉在這片美景當中，絕對不會有人管你。」耶律慎炎誘惑著她，果然看到她圓睜著雙瞳，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嗎？」她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當然可以，只要你認真學習。」他加個但書。

段晚瑩猶豫了一下，但隨即用力點頭。「好，我會認真學的。」

耶律慎炎微笑，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

嗚嗚嗚……段晚瑩哭喪著一張臉，紅唇微噘，眼裡漾著水光。

她摀著小屁股，不僅腰疼，屁股疼，甚至連兩條腿都酸得發軟，根本站不穩腳步。

耶律慎炎看著她全身虛軟無力的癱在床上，雖然感到心疼不已，但他仍板起臉孔。「明天還要繼續練。」

他的決定，惹得她哀嚎連連。「明天還要練呀……」哀怨的目光看著他，好象在問可不可以休息？

「如果打鐵不趁熱，你今日所學的，過兩三天就會全忘光了。」事實上，他是怕她好不容易克服的恐懼感又油然而生，那麼今天所做的努力不是全都要化為烏有。

段晚瑩把小臉埋進枕頭間，可憐兮兮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可是人家全身的骨頭好象都散架了……」每塊肌肉都在向她發出強烈的抗議。

她沒有注意到男人走近，等到她發現時，男人的手掌正在慢慢推拿著她的身體，讓她不禁呻吟出聲。

......

此刻，段晚瑩知道，她完成了老奶奶所交付的任務，終於成為耶律慎炎名符其實的妻子了。

嘴角揚起甜蜜的笑容，她慢慢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