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段晚瑩沒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是如此忙碌,每天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直到夜幕低垂才出現與她用膳,之後又再度消失。

幸好,這幾天,他又撥出些時間教她騎馬,不然她真會以為自己是否被打入冷宮了。

就像現在,耶律慎炎正板著臉輕聲斥責道:「把雙腿夾緊……不對,你夾太緊了,難怪你會腰酸背疼的。」

「夫君,我好累喔,可不可以讓我下去休息一下?」段晚瑩癟著小嘴,撒嬌道。

雖然她對馬兒的恐懼感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嚴重,但持續兩三個時辰的練習,還是讓她的小屁股傳來陣陣的酸疼。

「不行,你剛剛才下來休息過了。」耶律慎炎抿著嘴角拒絕,對娘子可憐兮兮的模樣視而不見。

「可是我真的好累喔。」眼眶泛著淚花,我見猶憐。

耶律慎炎嘆口氣,「你這樣要到哪天才學得會騎馬呢?」

「我已經學會啦,我會上馬,也會使喚馬兒往前走了。」天真的語氣讓耶律慎炎無言以對。

「這樣哪能算是會騎了!」她會不會太天真了?

「難道不算嗎?」癟起小嘴,她滿臉無辜。

「唉!」耶律慎炎再嘆氣,「你還差遠了呢!」

「為什麼?」段晚瑩抗議起來,她覺得自己比以前進步很多了。

「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敢自己上馬嗎?」他挑起濃眉,提出疑問。

聽他這麼一問,段晚瑩心虛了起來,幾乎不敢看向男人的臉孔,低垂著頭。

他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這女人的膽子真的小到讓人又愛又恨。

他希望她能儘早獨立,適應大漠的生活,但每每看她可憐兮兮的求饒模樣,他又不忍太過嚴苛。

耶律慎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這小妮子總有辦法軟化他鋼硬的心。

「耶律大哥!」突然間,一道興奮嬌嗲的嗓音傳來,打破僵凝的氣氛。

接著,一抹紅色身影衝進耶律慎炎的懷裡,讓段晚瑩感到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眸。

「夫君……她是誰?」段晚瑩的聲音微微顫抖,看到別的女人搶走屬於她的位置,心裡頓時湧起酸澀的味道。

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有女人窩進耶律慎炎的懷中,那是屬於她的位置。

女子轉過頭,兇巴巴反問她:「我才要問你是誰,幹嘛靠近我的耶律哥哥,你是哪裡來的狐狸精?」

狐狸精?!段晚瑩又是一愣,火速搖頭。「我才不是狐狸精。」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黏著耶律哥哥不放?」裘真真怒氣沖沖指責道。從剛才她就看到兩人動作親密,耶律慎炎還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心中彷佛打翻醋醰子般,二話不說就衝上前來,用著一雙充滿敵意的目光死命的睨著她。

「我哪有黏著他?」明明是他硬要自己學騎馬,她可是百般不願意啊!

「還說沒有,耶律大哥明明就忙得要死,哪有空教你騎馬,一定是你這隻狐狸精結他灌了什麼迷藥,才會……」

「真真,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聽裘真真越說越離譜了,耶律慎炎臉色一沉打斷她。

「耶律大哥……」聽到耶律慎炎責怪自己,裘真真不依的搖著他的手臂撒著嬌,但卻一點也沒有勾起他的憐惜之心,反而讓他板起臉來。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來?」裘真真嘟起小嘴反問。

當初聽到耶律慎炎要娶親的消息時,她就想立刻飛奔過來,要不是因為父親的阻攔,耶律慎炎根本不可能順利娶妻,想到這裡她又感到怒火中燒。

「你要來可以,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陪你。」耶律慎炎事先申明。

想到之前只要她一來,就死纏著他不放,完全無視他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就耍賴的要他陪她到處玩耍,那種我行我素的態度真讓他傷透腦筋。

更令他頭疼的是,他一直將她視為親妹妹看待,她卻把他當成了未婚夫,甚至不知羞恥的投懷送抱。若不是當初他在奶奶面前發誓,寧死都不願娶她為妻,奶奶說不定早就向裘家提親了。

「為什麼不能陪我,陪她就行?」裘真真指著馬背上的段晚瑩,臉色不悅的質問著。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

原以為這句話能打發她,誰知……

「喔!原來就是她呀,長得果然像只狐狸精。」裘真真用一雙挑釁輕視的目光撇了她一眼,然後無視於耶律慎炎已婚的身分繼續糾纏道:「耶律大哥,為什麼你可以陪她,就不能陪我呢?」

天啊!這女人未免太「盧」了吧!

耶律慎炎皺著眉頭,甩開她的手,一言不發的與她保持距離。

「我不管,你有時間陪她,當然也要挪出時間陪我。」裘真真不理會他的拒絕,像顆黏皮糖似的,雙手再度攀上他的肩,小臉直接黏貼在他的胸膛里,

見狀,段晚瑩的心頭倏地湧起一股濃濃酸味。

「你別碰我的夫君。」段晚瑩心急地單腳一跨,就要從馬背上跳下來。

「你別亂動!」耶律慎炎出聲警告,卻來不及了。

眼睜睜的看著她跌了下來,馬兒也因此受到驚嚇,他連忙安撫馬兒,避免不小心踢到她。

「好痛!」段晚瑩輕揉著自己的臀部,精緻的五官全皺在一起,眼角還泛著淚光。

「笨蛋,誰叫你亂動。」耶律慎炎被嚇出一身冷汗,臉色變得鐵青。

看他一臉怒氣,段晚瑩倍感委屈的紅了眼眶。

「好好笑,連下個馬都不會,真是個大笨蛋!」裘真真則在一旁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聽到她的嘲笑,段晚瑩困窘得臉頰燒紅,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看著自己的娘子一臉尷尬及難過的神情,耶律慎炎的心中頓時感到不悅,投給裘真真冷冷的一瞥,用微沉的語氣命令她。「別笑了。」

裘真真的笑聲戛然中斷,表情愕然,不敢相信耶律慎炎竟然會護著那名女子,這讓她的心情極度不悅,但是她的嘴角還是揚著笑容,收起笑聲,在心裡狠狠記上一筆,對段晚瑩的厭惡更加劇了。

看著耶律慎炎將她從地上抱起,段晚瑩則害羞的躲在他的懷中,裘真真的心中多了一股恨意。原本以為耶律慎炎是在耶律老奶奶的逼迫下,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娶了那個女人為妻,沒想到一向粗野狂傲的耶律慎炎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變得如此溫柔體貼!

看到他們兩人濃情密意的模樣,裘真真咬緊唇瓣,在心中暗自發誓,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非要把那個女人趕離耶律慎炎身邊不可,耶律大哥是屬於她的,她絕不容許任何人搶走他。

「好痛!」段晚瑩癟著小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教人心疼。

「哪裡疼?」他將她放在床上,眯起狹長眼眸,雙手環抱在胸前問道。

「屁股……」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氣息,段晚瑩的心跳陡然加速,不祥預感油然而生。

「把屁股抬高。」他命令。

「你要做什麼?」段晚瑩驚恐地眨著水汪大眼,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二話不說,將她拉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掌揚高,朝她的小屁股用力的拍打下去。

「你知不知道剛才的動作有多危險,你差點就要命喪馬蹄下,還敢喊疼!」

段晚瑩先是怔愣了一會兒,待她反應過來后,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她沒有求饒,也沒有再喊疼,只是緊抿著雙唇,細微的啜泣聲隱隱約約從小嘴裡溢出,聽了讓人好不心疼。

耶律慎炎的臉色雖然很難看,但聽到她的輕泣聲,再大的怒火也會被澆熄。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她整個人拉了起來。

段晚瑩哭成了淚人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模樣好不凄慘。

他不善於安撫女人的情緒,但看到她的眼淚,就像有把火燒疼了胸口,讓他感到呼吸困難。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即使神情有一絲的彆扭,口氣卻顯得十分溫柔。

「別再哭了。」沒有之前的惱怒,耶律慎炎平心靜氣的分析事實。「剛才你摔下來時,只要一個閃失,就有可能摔斷頸子身亡,或是被嚇到的馬兒一腳踹死,你應該不想落得這樣的下場吧?」

「不想。」段晚瑩掉著眼淚、搖著頭,不管是哪個,她都不要。

耶律慎炎臉色稍霽,「既然不想,以後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知道嗎?」

「我知道了,但是……」段晚瑩點點頭,模樣還是很委屈。「我才剛從馬背上摔下來,你又火上加油的打我屁股……」

經過一番驚嚇,不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被他訓打了一頓,段晚瑩越想越覺得委屈﹒眼眶又盈滿了淚水。

「很疼嗎?」耶律慎炎自認放輕力道。

「當然疼。」段晚瑩噘起小嘴,輕柔地撫著泛疼的小屁股。

「我明明很輕了。」他皺起眉頭,回想著剛剛的力道。

「你的輕對我們女人來說不一定是輕。」段晚瑩小嘴一癟,眼淚似乎又要宣洩而下。

耶律慎炎沒有任何遲疑,一雙薄唇立刻上前堵住她的小嘴,防止她的淚水再度潰堤。

她被吻得渾身發軟,雙頰倏地轉紅,像顆成熟艷麗的小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咬上一口。

只是,她接下來的疑問完完全全讓他打消念頭。

「夫君,那個女人是誰?」

「你說哪個女人?」

「還有哪個,剛剛與你模樣親熱的女子。」段晚瑩的話里充斥著濃濃的酸味。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原來很愛吃醋,看到別人佔去她的位置,奪去屬於她的胸膛,心中頓時感到不是滋味。

「吃醋了嗎?」耶律慎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小臉。

段晚瑩想說沒有,但在他的凝視下,只能誠實的點頭。

「她到底是誰?」這一次的話語里,有些氣憤,又有些恐懼,氣憤那個女人覬覦自己的夫婿,恐懼耶律慎炎是否會被她搶走。

「我與她的家族有合作關係。」相當簡單扼要的解釋。

「只是這樣嗎?」她瞪著他,那名女子明明對他有所企圖。

「要不然你認為我和她有什麼關係?」耶律慎炎在她耳旁吹著熱氣,讓段晚瑩忍不住輕顫,臉頰更加紅嫩。

「這應該問你才對。」段晚瑩嘟起小嘴,心中有著說不出的介意。

「要我對天發誓嗎?」

「發誓什麼?」她瞪大雙眸。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耶律慎炎若與別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段晚瑩給捂住了嘴。

「你別胡說八道了。」她氣得直跳腳。「如果你死了,我豈不是要變成寡婦?」她才不要。

耶律慎炎笑了,「是因為捨不得我嗎?」

聽他這麼一說,段晚瑩臉頰燒紅,卻不肯承認。

「我才不是……」話到一半,就感覺到男人的氣息已經將她團團圍住,害得她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是什麼?」他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

嫣紅小臉蛋看起來就像一顆讓人垂涎三尺的蜜桃,耶律慎炎舉起手,磨蹭著她粉嫩的臉頰,享受那細緻的觸感,眼眸變得深沉。

「你明明就很捨不得為夫,甚至擔心為夫被搶走,不是嗎?」

耶律慎炎的聲音突然變得慵懶且性感,彷佛有股魔力,讓她只能乖乖點頭,最後沉浸在他黝黑的眼眸里,兩人的臉孔越來越近,近到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只是,不識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破壞美好的時刻。

「大哥,為什麼那女人又來了?」門外傳來耶律景熾氣急敗壞的聲音,讓兩人的身形頓時僵住。

耶律慎炎臉上閃過一抹氣惱,悻悻然的走到門前。

才一打開門,耶律景熾就沖了進來,他的表情像見鬼似的,不等耶律慎炎開口,就劈哩啪啦一口氣把話說完。

「大哥,你躲在房間里幹嘛?那個女人又來了,若不是二哥拉住她,我看她現在已經站在這裡了。」

「我知道。」耶律慎炎雲淡風輕的回答著。

「你知道?你為什麼知道?」耶律景熾感到錯愕,難道大哥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

「剛才我已經見過她了。」

「原來如此。」耶律景熾恍然大悟。「既然大哥知道,就出去應付她吧,二哥快要招架不住了。」

話才說完,一抹艷紅身影在耶律尚焰的攔截下還是出現在房門口,怒氣沖沖對著耶律尚焰警告道:「不準再攔我,要不然我要告訴耶律大哥。」

「不行!」耶律尚焰撇著嘴角,不攔阻她,大哥才會真的把他給宰了。

但面對嬌蠻的裘真真,耶律尚焰還是沒有成功攔住人。

「耶律大哥,你看他欺負我。」裘真真還是衝進房,找上耶律慎炎告狀。

「我說過,不許任何人隨意踏進我的房間。」他語氣低沉,是幫耶律尚焰解圍,同時也是在警告裘真真。

裘夏真相當不服氣,指著房內的段晚瑩蠻橫道:「為什麼她就可以?」

眾人的表情有些莫名,她這不是在問廢話嗎?

段晚瑩躲在耶律慎炎的身後,眨著無辜的雙眸,似乎不解為什麼把話題扯到她身上。

「她是我的娘子,理當在我的房裡。」

話一說完,裘真真馬上理直氣壯道:「我也是你的娘子,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咄咄逼人的語氣讓人啞口無言。

「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耶律景熾輕哼道。

「你說什麼?!」裘真真狠瞪他一眼,隨即昂起小腦袋,不知羞恥的說道:「哼,我總有一天會成為耶律大哥的妻子的。」

耶律慎炎臉色一沉,實在不想再為她浪費唇舌。「我說過,我絕對不會娶你為妻。」

聞言,裘真真不僅不感訝異,甚至完全不受打擊的緊揪著他的衣袖不放,似乎早就習慣耶律慎炎的拒絕。「耶律大哥,你為什麼不娶我?」

「原因你應該很清楚。」他拂開她的手,不想再做無謂的解釋,反正講再多,她也會選擇性的遺忘。

沒想到耶律慎炎這一次竟然連解釋都不解釋了,裘真真惱怒的把罪全怪到段晚瑩頭上。

「是她,一定是她在你耳邊嚼什麼舌根,對吧?」

「我?!」段晚瑩瞪大眼睛,不明白為什麼禍事會從天而降。

「真真,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哪有無理取鬧?如果不是這隻狐狸精在你耳邊嚼舌根,說我的壞話,你早就娶我為妻了!」

「我才沒有……」段晚瑩癟起小嘴想抗議,但在看到裘真真惡狠狠的眼神后,聲音越變越小,她躲在夫婿身後,有些畏懼的看著眼前兇狠的女子。

「真真,你別胡亂指控。」

「人家不管啦,耶律大哥,你快把這女人給休了,然後娶我為妻,我敢保證,我一定會比她好上一千倍、一萬倍的。」

聽到她說這些話,耶律尚焰及耶律景熾同時翻了個白眼,無法想象,天底下竟會有如此不要臉的女人!

「我說我只把你當成妹妹……」

「我不要!我不要當什麼妹妹,我要當你的妻子。」

裘真真主動投懷送抱,耶律慎炎想要推開她,她卻像只八爪魚緊抓著自己不放,嘆口氣,故意忽略身後娘子充滿醋意和哀怨的眼神。

「走吧,我們出去,這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太好了,耶律大哥願意陪在我的身邊,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但耶律慎炎的話硬是被扭曲,裘真真開心的直跳起來。

耶律慎炎一臉無奈,只好先把她請出去再說。

段晚瑩想要跟上去,卻被他拒絕。

「你留在這。」

段晚瑩愣在原地,獃獃看著裘真真耀武揚威的攬著面露一絲無奈的耶律慎炎離開。

她心裡充滿苦澀,眼眶有些微紅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耶律尚焰及耶律景熾相互交換個眼神,替大哥安撫自家的嫂子。

「嫂子,你別擔心,大哥對那個瘋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大哥絕對不會被搶走的。」

兩位小叔雖然信誓旦旦的保證,但段晚瑩的表情仍是充滿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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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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