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悻病了,他回到了家裡,這一病就是整整半個月。
寒悻的母親打電話給他們,哭著詢問寒悻到底怎麼了?
赫正說:「最近並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啊?」
只有旁邊的駿津清晰的知道一切,他握緊了拳頭,低下了頭。
赫正是B.M.W組合的隊長,他和隊里最小的文皓來自美國,負責說唱部分。他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一起去看望寒悻……
當跨進寒悻家裡的一瞬間,一股要死了般的冰冷感就震撼了他們。
寒悻的母親從屋子裡跑出來,抱著民翼痛哭失聲,她說:「寒悻持續高燒好多天了,他不肯吃藥,也不肯吃飯,只是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開門,也不和任何人說話,只是獃獃的躺在床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死了一樣的感覺……」
幾個人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他們面面相闕,都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敲門,赫正站在寒悻的門口不停的敲門,他喊著:「寒悻,是我,我們來看你了,你開開門!」
沒有迴音……
「是我們啊,寒悻。我是民翼,你怎麼了?開開門啊!」
沉默。
「寒悻啊,你怎麼了?你開開門啊?」赫正不停的敲著門,最後沒有耐性的開始用腳踢起門來:「開門,開門申寒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我們說的,說出來我們好一起解決啊。我們大家都來了,民翼,東宇,文皓還有駿津!」
當駿津兩個字從赫正的嘴裡流泄出來的時候,屋子裡傳來硬物從高處掉落下來的聲音。砰的一聲,嚇了門口所有人一跳。
駿津站在最後,他靠在身後的白色牆上,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屋子裡終於傳來寒悻虛弱的聲音,他說:「我沒事情,你們都回去吧……」
幾個人又敲了會門,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聲。
互相望著對方,都沒有任何辦法的搖搖頭,決定離去。
在客廳里幾個人又安慰了寒悻的母親一會兒,就站起來決定一起離開。
在即將跨出屋子的一瞬間,「寒悻?!」民翼轉頭,卻在屋子的角落看見寒悻的身影。
「啊!」幾個人一起回頭,就看見站在那裡的寒悻,才半個月沒見,他整個人都變了,腮瘦的垮了下去,臉色蒼白著,眼睛里灰暗的沒有半絲兒光彩……
「寒悻?」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站在那裡那個人會是他們認識的總會露出溫暖微笑的男孩。此時,他給人的感覺,如死了一般。
「寒悻……」駿津管不住自己的衝到他的身旁,伸出手想去抱他,卻看見他望著自己時那憤怒的眼神,已經抬起的手,最終心痛的垂下了。
躍過駿津,寒悻背對著他望著其餘的人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無憂無慮,那麼勉強,那麼無奈。他說:「謝謝你們來看我,我已經沒什麼事情了,燒也退了,過幾天我就會回去了,所以,你們不要再來了……」
「你真沒事兒嗎?寒悻!」赫正望著他的臉,皺起了眉頭詢問。
「呵,真沒事兒,看我,總是受傷,總是生病。呵,可能前一段時間溫度太不均衡了,所以又感冒了而已,你們不要擔心,不要再來了……」低下顯得那麼沉重的頭,寒悻的眼睛瞟到身後駿津的後背,他的心,一瞬間又痛的要裂開般……
送走了他們,寒悻回到自己的屋子,母親望著他,不忍叫他瞧見的偷偷轉頭抹淚,詢問他想吃點什麼,但現在,他還哪有半點胃口,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把自己藏在裡面,誰也不見,誰也不想,但就算如此也抹不掉心中的那條傷痕。
閉上了眼睛也無法流出來的眼淚,每天一睡著就會看見充斥著情慾的紅色兇狠的眼睛,於是,尖叫著驚醒,就發現自己渾身顫抖的無法自已。身體的傷痛已經治好,流血的地方也再也不會有任何液體流出來,那心靈深處的呢?那些恐懼的事情又該如何抹去?他不知道,他只覺得無奈和害怕……
***
夜晚民翼敲駿津的門:「駿津,駿津,睡了嗎?」從吃過飯後就再也沒看見他的影子,這麼早就休息了?難道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回聲。
打開門,被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裡,屋子裡根本沒有他的身影……
「去哪兒了?」民翼自言自語的說。
「去哪兒了?」他抓住東宇問:「東宇,你看見駿津了嗎?」
「駿津?」東宇說:「吃過飯,我看他穿鞋走了……」
「吃過飯後就走了?」
「恩!估計是回家了吧!」
「回家?回家了嗎?」民翼站在駿津的門口,喃喃自語著。
***
寒悻躺在床上,他根本睡不著,無論怎麼數羊都閉不上的眼睛,有時侯有些要睡著的感覺,就又因為怕做到那麼可怕的夢而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那樣躺了多久,直到窗子上忽然傳來奇怪的咯咯聲,從床上坐起身,猛的動作,害得他覺得頭很暈。
「什麼聲音?」一瞬間寒悻有些害怕起來。
一粒石子忽然從圍牆的外面畫著弧線擊打在玻璃上,發出脆弱的咯聲。
寒悻光著腳踩到地板上,拉開窗子上的窗帘,向外張望,於是,就看見了他最不願意看見的那張臉,駿津的臉。
此時他正往窗上扔另一個石子,他的眼睛順著石子的走向,就看見了站在窗那邊寒悻的臉。
那張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此時正毫無表情的望著自己……
手心裡還攥著的幾粒石子一瞬間全都緩緩滑掉到了地上,他望著他,他從窗的另一邊望著他,他們都不說話,都只是獃獃的望著彼此……
駿津的臉上慢慢凝聚了痛苦的表情,他還沒有告訴他,他那麼做,是因為他愛他,他愛他愛的發瘋,不,是已經發瘋了呀……
又慢慢拉上的窗帘,寒悻把駿津的臉杜絕在了他世界的外面……
***
連續幾天晚上駿津都守候在寒悻的窗外,他靠著牆,兩隻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一隻腳支著,低著頭……
連續幾天晚上寒悻都站在窗帘的後面,看著他在圍牆的另一頭苦苦守候,他望著他,那些恨也隨著夜慢慢變短而顯得淡漠了些許。
那天晚上駿津剛剛出門不久,外面下雨了,淡淡的小雨,細細朦朦的。
幾個小時后,本來還是淡淡的小雨,卻越下越大起來,站在寒悻家門口的駿津沒有帶雨傘,他沒有因為雨而離去,只是無力的回頭,深情的望著那扇緊緊關閉著的窗,他任憑雨水慢慢澆透自己的身體……
雨順著駿津的髮絲往下流趟,他盯著那扇窗累了,就低垂下自己的頭,凝望著腳下的積水越來越多起來,腦袋裡沒有半點意識,不清楚為什麼每天會來這裡,不清楚就這麼樣的等待是否會得到他的寬恕。其實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想呆在離他最近的那個地方。
雨,下的再大些吧?如果能夠沖刷一切傷害的痕迹,如果能讓一切都回到以前純凈的日子。
不知道那麼過了多久,駿津的身體已經被雨徹底淋透,凍僵了,他的身體無法抑制的瑟縮在一起,唇也在輕輕顫抖著。就在這時候,忽然,那扇緊緊關著的鐵門傳來開啟的聲音……
輕輕遮住駿津頭的一把淡藍色的雨傘,驚愣著抬頭的駿津,對上那雙微笑起來總會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寒悻望著他,平靜的說:「你回去吧!」
終於又無法抑制的哭泣起來,駿津捂著自己的眼睛,順著牆慢慢滑坐在雨水裡,他哭的那麼傷心,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寒悻溫暖的手,撩起自己睡衣的袖子慢慢覆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擦掉他額間的雨水,他對他說:「駿津,你回去吧……」寒悻一邊說著,一邊抓過他的手,把傘柄塞進他的手心裡……
寒悻再不說話,他轉回身,往屋子裡走去……
掉落進雨里的傘,駿津忽然從身後擁抱住寒悻的身體,他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脖子里,駿津的嘴裡無意識的飄蕩出來的那三個字。「我愛你,寒悻,我愛你,我愛你啊……」像咒語一樣的語言,刺痛,刺傷了寒悻的心。
掙脫開他的懷抱,拽住他的肩膀看著他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流滿了淚水的臉,寒悻不知所措的大喊著:「住口,別再說了,別再說!駿津,我可以原諒你對我的侵犯。我會把這一切都當做你酒後失去了理智。我會把這一切都深埋進心裡,當做只是一場惡夢而已。但不要再說那三個字,我不想,把這種傷害卑鄙的灌上愛情的頭銜。」
駿津望著他的臉,無奈的痛哭著滑跪在他的面前……
「我愛你啊,寒悻,我愛你……」如何能讓你明白我的愛,如果能讓你也來愛我……
寒悻從雨水裡撿起雨傘,蹲下身,望著他的臉,拽過他的手,把傘塞進他的手心裡,「回去吧!」依然平靜的語言。說完,他轉身進入了那扇門裡。
駿津拿著那把雨傘,抬起頭來,就能見到藍色的傘面上輕輕飄動的幾朵白雲彩……
***
幾天後,歸隊了的寒悻站在宿舍衛生間的鏡子前,盡量張大了嘴巴,查看自己脫落的那顆牙齒。還好是最裡面的一顆大牙,如果不張大嘴是看不見的。那個小小的黑色窟窿,讓他的心,又不自覺的糾緊了些。
「哥!是你在裡面嗎?」門慌慌張張的被打開,駿津沖了進來。當看見站在鏡子前的寒悻時,他倆都同時愣住了……
寒悻從鏡子里看著駿津的臉,駿津站在門邊不知所措的盯著他的背影,而嘴裡則亂七八糟的胡說著:「我,我……」
深深吸了一口氣,寒悻緊緊皺起眉頭,轉身,用斥責般的口氣詢問:「進來,怎麼不敲門!」
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走去。
在門邊,寒悻停了一下,他望著他,意思是讓一讓啊。
側過身體讓出的勉強可以夠一個人出入的縫隙,在擦身而過的瞬間,駿津嗅到了寒悻頭髮上的香味,那麼甜膩的味道,混雜在冰冷的疏離感里,把一切都瞬間推入無奈的哀傷中……
回到自己的屋子,寒悻在關上門的瞬間,深深嘆了口氣。
在整個乾淨的房間里,桌子上那顆白色的牙齒,顯得有點突兀。
躺在床上,握在掌心把玩,寒悻把它湊到眼前不停旋轉著查看,原來牙齒也有這麼多紋路啊,潔白的,堅硬,光滑的骨頭。在陽光下會閃出奇異的光芒。
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精緻的小鐵盒,小心翼翼把那顆牙齒放到盒子里鋪的藍色絨布上,慢慢被關閉的蓋子,寒悻調整自己的思緒,緩緩把一切都同那顆不該掉落的牙齒一起沉封了起來。
門口傳來赫正的呼喊聲:「寒悻,寒悻啊,要出發了,你準備好沒?」
「恩,馬上來……」回應著,下意識的把小盒子塞進了自己的枕頭下面。寒悻站起來,隨手拽過一件外套向外走去,今天要去別的地方拍攝外景……
所有人都準備好,就差寒悻了,因為人很多,所以大家決定分批開兩輛車去。
寒悻從樓上跑下來,一邊回頭和身後的赫正說著話,一邊登上了停在前面的那輛車。抬頭看清楚駿津坐在裡面的寒悻,愣了一下,他又從車上退了出來,拉住赫正說:「我和你一起坐後面那輛吧!」
駿津從車窗里看著寒悻匆忙的逃離,他走的那麼絕決,甚至都沒再回過一次頭,便低下頭無奈的嘲諷般的笑。顫抖的手無論怎麼使勁兒的捂住胸口,都無法停滯那裡的刺痛感……
***
一路上,寒悻望著窗外的景物,車開的太快了,促使那些越過的景色好像都在迅速後退著,就像現在的他一樣,攤開自己的雙手,他盯著自己的掌心,那晚上,駿津溫熱的眼淚似乎還凝聚在那裡,無力的用手掌遮蓋住自己的眼睛,他怕極了……
「怎麼了?」赫正溫柔的手拍上他的後背。
依然捂著眼睛搖搖頭。
「又不舒服了?」低下頭,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燙。」他說。
「沒事兒。」望著赫正寒悻勉強擠出笑容。
「你的臉蒼白蒼白的,真沒事兒嗎?」赫正擔心的皺了皺眉頭。
「恩,可能是有點暈車吧?」回答。
「離目的地還有段路程呢,你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赫正關切的說。
「恩!」聽話的閉上眼睛,寒悻讓黑暗慢慢將自己吞噬。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沒喝水的原因,現在嘴裡居然分泌不出半點唾液來,苦的要命。
目的地是在一個有著一條河的小鎮上。
前面的車比後面的早20分鐘到達目的地,民翼和東宇正在詢問攝影師照片的類型,文皓正在化妝,駿津就靠在車旁抽煙。他不知道就那麼抽了多久了,只是偶然低下頭的時候才發現腳下全是被踩的扁扁的煙蒂,後面的車緩緩駛進他的視線,於是,他把嘴上這根也扔到這個行列,一腳狠狠的踏上去……
車停穩,文皓走過去站在車門旁和赫正說話,他瞟了眼車裡的情況后,「怎麼了?」他指了指居然躺在赫正腿上的寒悻問。
「他暈車。」赫正在車裡回答:「半路上吐了好幾次,好像有些脫水,我叫他休息一會兒,所以睡著了。」
「誰暈車了?」駿津也走了過來,只一剎那,駿津看見了車裡的情況,他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匆匆逃離。
今天的天氣特別明媚,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這促使從車外往車裡望去,一切都是黑朦朦的,但只一瞬間,駿津還是看見了那一幕。
寒悻臉色蒼白的躺在赫正的懷裡,他的身上蓋著赫正的衣服,赫正正關切的伸出手抹他額頭上的汗水。他慌忙的轉身,他怕自己下一瞬間就有殺人的衝動,殺了寒悻,殺了赫正,殺了所有人……
今天天氣太好了,好的似乎空氣都停止流動了,駿津的心口那麼痛的抽緊著,馬上就要爆炸了的觸感。他望著安靜的河面,努力呼吸,為什麼就沒有一絲兒風吹來,好讓自己越來越升高的溫度能夠降一些下來?
只是很簡單的攝影工作,幾個人站在河邊擺出不同的姿勢,很熱的天,卻要穿上很厚的西裝,只一會兒功夫,幾個人臉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剛剛大病初癒的寒悻,覺得自己就快被這大太陽烤融化了,他不停的深深呼吸,卻都趕不走身體上的不適感。
「只剩最後一組鏡頭了,赫正你們都可以休息了。寒悻,駿津,站過來,這一組鏡頭就拍你們。」攝影師一邊調換著膠片,一邊對著站的離的很遠的兩個人說。
「啊?」兩個人都吃了一驚。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又都馬上逃離開對方的眼神。
「幹什麼呢你們,快過來啊!拍完就可以收工了。」
寒悻微微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走到鏡頭前。
「駿津,快啊!」
駿津走到他身邊,又一次嗅到他髮際的香味,只是現在混雜了淡淡的汗水味道。
「恩,很好。離的近一點,對,再近一點,好,笑……」
兩個人都勉強擠出笑容。
「不行,你倆要表現的親熱點。駿津,你過去抱著寒悻。」
「啊?!」遲疑著。
「快啊!」
駿津往寒悻身邊湊了湊,手輕輕放在他的身體上,就感到他猛的一僵。
努力剋制著那種不安感,寒悻緊緊咬住下唇,使勁兒閉了閉眼睛,但當那雙手碰到身體的一剎那,他還是無法抑制的渾身顫抖起來,細密的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他張大嘴,努力呼吸,恐慌的搖了搖腦袋……
「恩,好,笑,一起笑……」
笑,他們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笑了。
還能笑得出來嗎?駿津想。勉強提起的嘴角,估計比哭還難看的面孔。
寒悻努力想露出一個笑容,他盡量讓自己忽略那雙放在自己身體上的手,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叫自己不去注意。雖然隔著厚重的衣服,但他卻似乎感到無數雙手此時正行進在他的身體上。閉上眼,黑暗讓一切又都回到那個夜晚。恐懼讓寒悻不自覺的暈眩起來,他忽然張開嘴,嘔吐了起來……
***
最終那組鏡頭也沒有拍成,攝影師無奈的把兩個人換成了赫正和文皓。
駿津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赫正和文皓按照攝影師的各種要求擺著動作,慢慢轉過頭去,翻口袋,想再吸根煙,卻沮喪的發現,煙盒裡一根煙都沒有了。
站在那裡,看著忙忙碌碌的人們,駿津越來越煩躁不安起來,他覺得自己應該走走,否則一定會沮喪的要死掉。
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於是就順著河邊走溜噠了起來,陽光射在河水上,反射出絢爛的金色,駿津偶然撿起一粒石子扔進河中去,石子總會不知所措的在水上蹦上三四下,然後才慢慢沉進黑暗的河中。
被石子擊起的漣漪,就像現在駿津的心一樣,層層迭迭,無法安靜。
春天了,河邊的蘆葦長的很好,又高又壯,駿津走過時,因為身體的摩擦,就會互相碰撞,傳來沙沙的響聲。
偶然的,輕柔的歌聲就從這些簇簇擁擁的蘆葦盪深處遠遠的傳來。剛開始駿津還以為是風吹蘆葦聲,後來越來越接近,那些音符越來越清晰起來,確實是歌聲,有個人在蘆葦中唱歌,而那歌聲是如此的熟悉。
閉上眼,仔細的回想,驚呆,歌聲讓駿津腦海里浮現出寒悻的身影,於是,推開蘆葦,就看見了坐在河邊的寒悻。
剛剛吐過的寒悻,臉色非常不好看,一絲兒血色都不見。此時他正歪著頭,望著被陽光刺透的河水輕輕哼著歌。哼了幾遍高潮都覺得不滿意,於是,就緊緊皺了皺眉頭,把一隻手枕在腦後,躺倒在河岸邊!
似乎在想事情的寒悻並沒有發覺不遠處窺望著他的眼神。駿津蹲在離寒悻不遠的蘆葦里,盡量讓它們掩蓋住自己的身影,睜大了眼睛,獃獃的盯著他看……
天氣實在太好了,沒有一絲兒風吹過,但蘆葦盪里依然傳來的沙沙聲,是駿津輕輕的呼吸……他想走過去和他說說話,卻又害怕那樣會嚇壞了他。剛剛他嘔吐的那一幕還在眼前不安的停留,他只是輕輕把手搭在他的身上,他就被嚇的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著,這讓駿津感到從未有過的哀傷,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那麼努力想要去保護的人,最後卻把他傷成這樣了呢?
終於完成全部工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工作人員收拾了一些東西已經開車走了一批了。
剩下的幾個人也決定馬上趕回漢城去。
民翼在剩下的人里尋找駿津的影子,他問赫正:「你看見駿津沒啊?」
「駿津?他和我說他不太舒服所以坐前一輛車先回漢城了。」
「是嗎。」民翼又問:「那寒悻呢?也沒見到他!」
「寒悻估計也坐前一輛車回去了吧。他那麼不舒服……」
「哦!」民翼點了點自己的頭。
駿津確實坐前一輛車回漢城了,但寒悻卻並沒有在那輛車上。
回漢城的半路上,駿津的眼前全是寒悻低下頭嘆氣的臉,那樣的臉一遍又一遍深深敲擊在他的心間。
他忽然說:「哥,停車,我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