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準備離開
匪徒越來越多,鏢局眾人和眾衛士漸漸抵擋不住,慢慢地大夥已退回院子。
眾匪徒一看,心花怒放,滿院子都是財物。今天有很多本地鄉紳大戶前來送禮的,想好好巴結一下這位洪家的女婿、當朝的將軍、節度使的兒子,這禮固然是輕不了;再加上節度使府的聘禮,自然是輕不了,而且鏢局的下人正在清理,自然少不了貴重物品露了出來。
於是眾匪紛紛撲上前去分搶,突然有一個破鑼嗓子大喝:「他娘的,誰敢搶,老子砍了他,誰都別動,帶回山寨人人有份,先把這裡的人清理了再說。」
有人聽,自然有人不聽。「媽的,大哥的話都不聽,找死,」旁邊的尖嗓子一怒揮刀砍了幾個人,旁人這才罷手。
於是眾匪一鬨而散,分別找活物去砍,一人看花叢下面的小狗不順眼,一刀宰了,「媽的,雞犬不留。」
胡不凡剛想走,卻又看到幾個後院的丫鬟婆子,殺得殺,搶得搶;一個名叫小娟的小丫鬟被一匪徒按在樹底下,正在撕衣服,這小丫鬟胡不凡認識,每次到後院都是她領路,總是沖他和謁一笑,印象很是深刻。
於是怒不可遏,胡不凡操起一把地上的刀,衝上前去就把那匪徒砍了,第一次殺光人,竟沒有一點不適,也許是義憤填膺吧。小娟一見自己渾身是血,一下子就昏了過去。胡不凡也無遐管她,又揮刀救了幾個丫鬟婆子,把她們與小娟一起往外掩退。
這時候洪寶業已和那高手戰了三十幾個回合,自從五年前受傷之後,他一直更勤奮練功,加上今天在他的家裡,更是拼了命了。這時候,眾衛士和鏢局眾人已是死傷慘重,董安君也被困在人群中苦戰,今天本來有很多人是來殺他的,他確實是仇家遍天下。
洪寶業一看自己許多心愛的弟子死傷在地,心如刀絞,長嘆一聲:「罷了,這個時候我還留著幹什麼」,於是深吸一口氣,深身骨骼霹靂啪啦地渾身直響,兩隻掌似乎變得晶瑩剔透,隱隱有寶光掌間流動,「嗨」得一聲,雙手緩緩向前推動,周圍空氣彷彿窒息了一般,幾乎凝固了;那高手一看,也不敢怠慢,也是緩緩吐氣,手掌變得通紅,彷彿如燒炭一般,兩人的掌力在空中相撞,也出一聲巨大的霹靂之聲,一時間勁氣四射,周圍的人紛紛避開。
只見洪寶業啊地一聲,連退了十幾步,臉色頓時血紅,委然倒地,再也爬不起來,而那高手也不好受,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就要出來,但被他強行咽下,但一時之間,渾身的功力象潮退一般,再也凝不起分毫。
鏢局人大驚,洪金虎洪金鳳一下子逼退周圍,奔到洪寶業面前,哭喊著:「爹,......。」洪夫人石錘也連忙跑了過來,連聲呼叫,洪寶業睜開眼睛,強行笑道:「沒事,他也受了傷,快先殺了他。」原來他使的是霹靂拳里的最後絕招「晴天霹靂」,此招不但掌力驚人,而且勁力能侵入對方的體內,破壞對方經絡,使對方功力立失。
洪金虎石錘抹了抹眼淚,分別大喝一聲,直撲那高手,那人渾身無力,眼望兩人,苦笑一聲:「我羅陽竟死在無名小卒手中」,閉目等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蓬蓬」兩聲,洪金虎與石錘象兩捆柴草一樣飛了出去。眾人聽覺得眼前一亮,只見火把照射之下,一個美艷婦人擋在羅陽面前,那美婦杏眼娥眉,櫻桃小嘴微微上翹,腰肢輕微一擺,竟有說不出的風騷。
一見羅陽受了傷,那美婦立刻大驚,「師弟,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告訴師姐,師姐來幫你報仇。」羅陽睜開眼睛,見到師姐不由地一笑,「師姐,我已經報了仇了,對手也活不了啦。」
剛才眾人打鬥中沒看清楚,現在才注意到,那羅陽長得星眉朗目,極是英武。師姐咬牙道:「將我師弟傷成這樣,我非把他全家砍光了,才能解恨。誰打的,站出來!」說到「站出來」的時候,美艷如花的臉上霎時布滿了煞氣,一時間竟有些錚獰。
「是我夫君打的,你可以來找我。」洪夫人聽了,緩緩站了起來,滿臉悲憤。「是你,真是怨家路窄。」那女人突然笑了。眾人見她霎時變臉,都覺得有些詫異。「你認識我。」「當然,還記得五年的那一掌嗎?那滋味不好受吧,哼,我今天就要你再嘗個夠。」
「來吧,我找了你五年,沒想到今天找上門來了,好,咱們老帳新帳一起算。」洪夫人事到如今也豁出去了,不是人家對手,就算死也要咬人家一口,說著把寬大的袖子擼起,就要拚命。
那美艷婦人輕蔑一笑,也不作勢,身形一晃,如同鬼魅,她練的這路掌法,專走偏鋒,是陰狠的路子。洪夫人空手的功夫本就平平,又戰了半天,那裡是人家的對手,待要跳出圈外,那裡做得到,只見周圍到處是身影,只好苦苦支撐。重重身影中,美艷婦人中伸出一掌,直拍洪夫人的背心,眼看就要打中,忽然感覺一根巨大的鐵筆橫了進來,筆桿和掌一碰,只覺得渾身一震,漫天的人影無影無蹤,洪夫人乘機跳出圈外,大口喘氣。
兩人閃目一看,只見一個高大的丑儒生站在兩人中間。
「高先生」這時胡不凡也從後院也殺了出來,與眾人合在一起。那美婦不服氣,揉身又上,高先生衣袖一擺,那美婦只覺得勁風襲面,呼吸不暢,胸口如受重壓一般,連忙縱身往後退,一退之下,立刻如常,這才知道不是對手,人家還是手下留情的。
高先生大喝一聲:「給我滾」,眾匪嚇得一時不知所措,見高先生站在院中,燈光照得那瘦高的身影無比高大,凜凜然如同天神一般。
這時候外面殺聲四起,是官軍來了。原來高先生聽昨晚殺聲陣陣,這才出來觀看,順便叫了官兵。眾匪一聽,又是一陣大亂。破鑼嗓子大聲喝道:「弟兄們,風緊,扯乎。拿到手的帶走,沒拿到的不要了。快扯。」
鏢局眾人各衛士們一聽精神大振,一同與官軍掩面殺去,眾匪大敗,丟盔棄甲,一齊向鎮外退去;那美艷婦人也背著羅陽,向洪夫人看了幾眼,飛身上牆,身形晃了幾晃,就無影無蹤了。
洪金鳳突然拉住胡不凡的手:「你快幫我看看我父親怎麼樣了。」胡不凡把住了洪寶業的脈門,良久,搖了搖頭,「已無良藥可醫。」洪金鳳大哭。
天光大亮,鎮上的居民聽到昨晚的廝殺聲,很晚不敢開門。只見鎮內外到處是屍體,有官軍的,衛士的,鏢師的,整條街都被染紅了。
眾人忙著收集屍體,胡不凡也幫了一會兒忙,才起身回家。
回到不凡小築,那女子已不見了,兄妹倆也無遐管她,整理東西,準備離開。
「啪啪啪」,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高先生。胡不凡給先生見禮,先生擺了擺手:「我要走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胡不凡對這先生是自內心的尊敬,慌忙說道:「先生,弟子也是準備離開,不知弟子能否和先生同行。」「為師此行是為了赴同門之約,你雖是我的弟子,但與我的武學門派無關,帶你多有不便,這師隱居這兒已八年有餘,雖是昨晚迫不得已出手,卻也是離開的時候了。為師本來不希望你涉及江湖,但卻不知你從那裡,學得這一身武功,也是天意,以你的資質,如果居於廟堂的話,或能出將入相,造福於百姓。可我看你生性淡泊,無意為官,也不好強求,再說天下馬上要大變了,大變了,......嘿,「天下興亡,匹夫有則」,字好寫,事卻難辦,這升斗小民,何能有則於天下。」言罷,語氣中甚有蕭瑟之意。
「好了,臨別之時,我也別無他物相送,這一把摺扇是我年輕時闖江湖用的,送給你,裡面有機括,可射出麻藥箭,能制人而不能傷人,你江湖經驗尚淺,或能用得著。噢,對了,免兒,你要好好照顧他,我和他先人有舊。好了別送了,我走了。」說罷大袖一擺,飄飄而去。
胡不凡待要問些什麼,高先生已不見了蹤影。
生活了五年,一下子要離開,兄妹倆都有點依依不捨,免兒更是眼圈紅了。胡不凡摸著她的手柔聲安慰:「免兒,哥哥答應你,我們一定會找到屬於我們的家的。」免兒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嗚咽道:「我不怕,只要跟哥哥在一起,那兒都是我們的家。」
身後腳步聲響,鳳兒眼淚汪汪地往著他:「我知道你要走,我娘讓我來送送你,我爹快要走了,希望你能原諒他。」
胡不凡嘆了一口氣,說實話對於洪寶業這種做為,他確時感到很齒冷,但設身處地地為他想想,也無可厚非,於是他安慰道:「我當然會原諒他,這幾年,總鏢頭一直對我很照顧,我一直感恩在心。」
突然,洪金鳳飛身撲向胡不凡,一下子扎入他的懷裡,哭道:「可是,我不想你走,我真想象以前一樣,我們三人無憂無慮地過日子,永遠不要分開。」
突然又一口吻在胡不凡的嘴上,胡不凡觸不及防,一下子就香軟滿懷,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伸進對方的嘴裡,他心理上不是初哥,也知道一些技巧,反倒是鳳兒在他的指導下才漸入佳境。過了大約一世紀,正當胡不凡迷失的時候,鳳兒一把推開胡不凡,哭道:「我把我的心給你,希望你不要忘記我。」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家奔去。
胡不凡在原地呆立良久,彷彿身上還殘留著鳳兒的余香。免兒忽然有後面酸溜溜地說:「好了,人都走了,還在呆呢,一下子把魂勾沒了。」胡不凡一拍她的腦袋:「小孩子家,懂什麼,別瞎胡鬧,走吧。」「我已經不小了,別想把我當小孩了。」免兒在後面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