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熙來攘往的車站前,一個穿著緊身牛仔褲的女孩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她俏挺的鼻樑上戴著太陽眼鏡,白凈的臉頰透著嫩潤的粉紅,隨著她輕快的腳步移動,大波浪長發跟著飄逸飛揚,顯得嬌媚又帥氣。
江若涵撥了撥長發,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提著白色壓紋背包,水眸在人群中搜尋著那許久不見的身影,眼神里流露出期待興奮的光采。
五年了……自從當初搬離別墅區后,有一段時間跟著爸媽到處躲債,最後才又回到中部,在郊區租了間舊公寓定下來,這段時間她到處打工,有時間就會回去看看古媽媽,陪她聊聊天。
半工半讀完成了大學學業后,她在彩妝大師Amanda的化妝品公司工作了兩年。Amanda非常欣賞她的彩妝技巧以及對流行時尚的敏銳度,但她希望能多加磨練自己,期待自己的專業技能更精進,於是Amanda推薦她到台北一家娛樂經紀公司擔任彩妝造型師,有了這個機會,古媽媽建議她去投靠正在北部工作的古碩偉。
他半年前從法國回到台灣,一回來就得幫忙古爸爸的洋酒代理事業,坐鎮台北分公司擔任副總經理,責任重大,必須積極拓展業績和建立知名度,忙到連回中部老家的時間都沒有,而她在中部工作,兩人各自投入忙碌的生活、加上分隔兩地,只能偶爾靠著電話短暫匆促地聯繫,還沒有機會見到面。
如今她總算可以跟偉哥重逢了,昨晚她就高興到睡不著覺,心情既期待又興奮,不知道這些年偉哥有沒有什麼改變?
她看了看腕錶,約好了下午三點在車站門口見面,偉哥怎麼還沒到呢?
她伸手進包包里找手機,打算打電話聯絡他,卻不小心抓到了小零錢包,一個銅板突然滾了出去。
糟糕!就算只是零錢,她也不能白白浪費,而且台北物價高,每一塊錢的支出都要精打細算才行!
她的眼睛專註地盯著銅板,跟著它滾動的路徑,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的腳下,最後,看見它被一隻黑亮的皮鞋給踩住了。
「我的錢——」江若涵著急地叫著。
行人往來,人聲吵雜,鞋子的主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叫喚,一動也不動。
「先生……還我好嗎?」擔心錢被A走,江若涵蹲了下來,盯著他的腳,皺著臉要求。
古碩偉的視線在人群中來回搜尋,直到聽見腳下有人叫他還什麼,他才低下頭,卻看到有個女孩像貓一樣趴跪在他腳前,這是什麼情況?
視線順著她的低腰牛仔褲看去,這女孩的屁股微翹,臀部看起來又緊又俏,散發著一種誘人的性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分了心。
「你說要我還什麼?」他微微低下頭,只看得到一頭大波浪長發的她,對著他的皮鞋指控——
「我的錢,在你的腳下,快還我。」
「啊,是嗎?」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錢,他趕緊抬起腳——
哇咧~~古碩偉當場傻眼!看那女孩那麼急,他還以為是多少錢,原來只是五塊錢。
古碩偉傻眼愣住,她卻如獲至寶地撿了起來,還用手擦了一下才放進口袋,起身朝他微笑。「謝謝……」
一對上那熟悉的臉龐,她的笑容突然僵住,濃濃的眉、俊美細長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薄而性感的唇……「你、你是偉哥?」
「若涵!」古碩偉也驚訝地睜大了眼,原來這女孩不是別人,是他最熟識的鄰家妹妹。
那麼久不見,她還是那麼有趣可愛,為了區區五塊錢,她居然就這麼趴在他腳前,真寶啊她。不過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不但沒有認出她,還因為她的臀部線條而失神……
江若涵原本想跳上前摟住他,給他一個懷念又感人的擁抱,可是剛剛為了撿五塊錢而叫偉哥還她錢,這重逢的場面實在是令人尷尬錯愕……她的腳像是生了根似的,不敢跳上去擁抱他,只能臉紅紅、不好意思地對他笑。
「若涵,好久不見。」古碩偉揉了揉她的頭,就像以前一樣。
「好久不見。」江若涵漾開了大大的笑,心中有著滿滿的感動。
雖然兩人重逢的場面很糗,不過偉哥還是那麼穩重內斂,細心體貼,跟他在一起,她的心裡總算多了一份踏實和安全感。
江若涵跟著古碩偉進入他的房子,放下白色壓紋提包,取下太陽眼鏡,隨興地坐在沙發上,讓疲累的身體找到最舒適的依靠。
「趕車上來,你累了吧?」古碩偉體貼地遞給她一杯開水。
「不累,只是熱了一點。」她泛起甜笑,接過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下。
幾年沒見偉哥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英俊的臉龐上掛著迷人的微笑,親切中不失沉穩,總是帶給人一股安定的力量。然而跟以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他舉手投足間有種優雅而尊貴的氣質,為他增添了成熟的男性魅力。
發現自己直盯著他,她趕緊放下杯子,環顧四周,欣賞屋內的擺設。白色的沙發柔軟且具設計感、明亮的落地窗引進戶外風景、牆上掛著葡萄藤的圖騰版畫,融合成了舒適雅緻又不失品味的空間。
這屋子裡乾淨整潔,傢具與擺飾走極簡風格,簡單而優雅,音響下的雜誌和CD整理得井然有序,一塵不染,讓她忍不住笑了。「偉哥,你還是沒變欸,跟以前一樣愛乾淨。」
「當然嘍,知道你這個調皮鬼要來住,我昨天特地請鐘點傭人打掃過。」接若涵過來住,他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們從小就是這樣,不分彼此。
「謝謝,還是偉哥對我最好。」江若涵感激地說著,調整了個舒適的坐姿,看向落地窗外的公園綠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她大二那一年,全家搬離了別墅區,不久之後,偉哥則為了繼承父親的洋酒代理公司而到法國接受磨練,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漸漸拉遠。
算一算,他們大概有五年的時間沒見面了,她當時以為會從此少了一個哥哥,沒想到兩人還有機會再重逢相聚,而且這份感情並沒有因為距離而變淡。
「偉哥,我可以參觀你的房子嗎?」
「當然可以,跟我來。」古碩偉帶著她走向廚房,接著是書房、卧房和浴室。
「哇~~浴室有按摩浴缸耶,太好了!」看到寬大豪華的浴缸,她興奮地叫著,眼神閃閃發亮。
她毫不掩飾的率性舉動,令古碩偉嘴角微揚,她從小就愛玩水,看來現在也還是一樣。
「每個地方都整理得好乾凈喔,真想看看屋子沒打掃的樣子。」她嘟起嘴,俏皮地說著。
偉哥從小就愛乾淨,而且做事情有條不紊,有計劃、有原則,不過就是因為他的生活太規律、太井然有序了,所以她常常以破壞他的原則為樂。
「你喔,還是那麼調皮!」他挑眉一笑,輕捏住她的鼻子,眼神中融入一絲寵溺,這是他們從小就習慣的互動。「我准你住在這裡,可不准你搞破壞。」
他還記得,她小時候喜歡泡澡玩水,常常把浴室弄得濕答答,她還喜歡塗鴉,他的書上、牆上、桌上都曾經留下她的輝煌創作,只要是她所到之處,肯定會變得一團亂。他以為女生應該是安靜優雅的,直到碰到她之後,他的世界就被徹底顛覆了。
「我才不調皮呢,偉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江若涵朝他吐了吐舌頭。
「在我眼中,你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孩子。」看著她清純的笑容、孩子氣的表情,他打從心裡這麼認為。
「什麼意思嘛……」她嘟起嘴,不是很滿意他的說法。「我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懂得藏拙了。」
「什麼意思?」他不解地問。
「成為彩妝造型師之後,我已經學會如何將最美好的那一面展現出來。」江若涵對他得意一笑,眼神中盈滿自信的神采。
「可是……這跟改變個人的生活習慣有關嗎?」古碩偉忍不住吐她槽,存心糗她。
「偉哥,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改變,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她不甘示弱地對他保證。
經她這麼一提,古碩偉的目光由她的臉移到她的身上,眸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驚艷。
記憶中的小丫頭是個可愛的短腿族,但眼前的她經過歲月的成長曆練,已變得亭亭玉立,嬌柔嫵媚。
雖然她有著孩子氣的表情,然而那垂落在腰間的柔亮長發,又帶著幾分柔媚的女人味,還有那套合身的帥氣牛仔褲裝,包裹著她圓翹而緊實的臀部,更使她的腿顯得完美而修長,他不得不承認她很懂得展現自身的美感。
他這才發現,記憶中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但她那雙閃爍著光採的澄澈水眸,以及臉上那甜甜的笑容,仍能勾起他以往的美好回憶。
最後,他帶她來到一間卧房,打開門為她介紹。「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喜歡嗎?」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雙人床、桃花木化妝台、功能型衣櫃,擺設柔和雅緻,讓江若涵開心不已。「我好喜歡,偉哥,謝謝你。」
她好奇地在房間內東摸摸、西看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偉哥從小就長得俊俏,有一雙不放電就能夠迷死女人的細長俊眸,魅力渾然天成,而幾年後的現在,他更散發著貴族般的優雅紳士氣質,這麼好的條件,他應該……早有女朋友了吧?
一想到他身邊有了女朋友,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好像微微有些酸澀,做了個深呼吸,她禁不住好奇地問:「偉哥,我住在你家,會不會造成你的不便?」
「什麼不便?」他挑了挑眉,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比如……你要是帶女伴回家,想……過夜之類的。」
「要是有女伴的話,或許我真的不會讓你住在這裡。」古碩偉嘴角輕扯,半開玩笑地回道。
「厚~~原來你現在這麼重色輕友。」江若涵微微嘟起嘴埋怨著。
「你安心住下來吧,我目前沒有女朋友,就算有女朋友,也不需要閃避。」對他而言,若涵不是外人,他從沒想過要防備她什麼事。
「哇~~不過是出國幾年,你現在變得這麼開放啦?」很明顯,她完全誤會了他的意思。
其實依偉哥的外型和條件,有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知道他還沒有喜歡的女人,她還是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寄人籬下的顧慮,總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會讓他感到不自在、不方便,聽見他現在沒有女伴,她心裡覺得舒坦多了。
古碩偉回客廳幫她把行李拿進來,讓她開始整理,將衣服一一掛入衣櫥。
「明天星期天,不如一起出去逛逛,我帶你熟悉一下台北的環境吧。」他倚在門邊提議,那優雅悠閑的迷人姿態,教人很難移開目光。
「好啊!」江若涵高興地點頭。偉哥果然很體貼,連這一點都為她想到了,不過也不能因為交情深厚,老是占他便宜。「偉哥,我現在也有工作了,不如我付你房租好了。」
「說什麼傻話,依我們的交情,你住我這兒還需要付房租嗎?」古碩偉想也不想,立刻否定她的提議。
「可是……我不想占你便宜。」她一臉不好意思地堅持。
「你占我便宜那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樁。」古碩偉順著她的話,故意糗她。
別人都說他性格沉穩,但只要跟若涵在一起,他就會被她的調皮所感染,變得不像平常那樣斯文,總喜歡跟她鬥嘴開玩笑。
「什麼嘛,人家臉皮很薄欸。」她不依。
「那這樣吧……」他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如果你真介意的話,不如你就幫忙打掃房子好了。」
「沒問題!」江若涵一口答應,以打掃房子抵租金,這很划算,不過她還另外想了一個辦法要報答這份恩情。「對了,我偶爾還可以做飯給你吃,把古媽媽的味道送到你胃裡。」
「你要煮飯?!我的胃不好,恐怕無法承受沒熟的水餃和鍋巴炒飯。」古碩偉面有難色,以前曾經領教過她的廚藝,他心裡一半是對她沒信心,一半是沒勇氣品嘗她料理的菜色。
「別小看我喔,我已經將廚藝練得很厲害了,你在國外時,我跟古媽媽學了不少私房菜哩。」古媽媽一直都很疼她,因此搬回中部后,她有時間就會到古家找古媽媽聊天,逗她開心。
「好,找個機會,我一定要驗收你的成果。」他微笑,又掐住了她的鼻子。
「啊——」沒料到他會突然「攻擊」,她笑著躲開。
江若涵欣喜地笑著,只要和偉哥在一起,她的心就會變得很踏實、很有安全感,能夠回到從前那樣溫暖開心的日子,是她這五年來一直放在心裡的願望,如今終於實現了……
江若涵的個性開朗樂觀,好像什麼都不怕,但其實她有個習慣,晚上睡覺時總會留下一盞燈,因為她最怕一個人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里。
半夜,她突然覺得口很乾,下床想找水喝,開門前,心裡隱隱地感到害怕,房門外的世界會不會是黑漆漆一片?
如果是這樣,她寧可渴死。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打開房門,發現外頭的客廳竟留了一盞燈,暈黃的光線讓她安心許多,心底也湧起了一股窩心的暖意。
偉哥果然是細心又體貼的男人,原來他還記得她怕黑……
一直記著過去的人不只她,其實偉哥也是吧,只要有他在身邊,她的心就好踏實,就算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北,她也不害怕自己會迷失方向,因為他就像是在黑夜中為她指引方向的燈塔,是她溫暖而安全的依靠。
就著暈黃的光線,摸索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廚房電燈的開關,拿了水杯,倒了一杯溫開水。
而在卧房睡覺的古碩偉,聽見房外隱約有鏗鏘的聲響,立刻敏銳地從床上跳起來,以為有人闖空門。
聽見腳步聲傳來,江若涵下意識地轉身,卻看見「只掛一絲」的偉哥,他赤裸著上身,身上只穿一件平口褲,無預警看到這一幕,她愣在當場,眼神呆住。
偉哥的體格好結實,沒有誇張的肌肉,也沒有一點贅肉,腹部肌理分明,雙腿修長矯健,簡直可以說是阿波羅轉世,她感覺自己的臉好像在發燙,直到和他眼神交會,她才快快別開眼睛。
看到是她,他倒是鬆了一口氣,很自然地走向她。「是不是餓了?」
「我、我只是有點渴,出來倒水喝。」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尷尬,眼神只敢盯著水杯看。
「還怕黑嗎?要不要我送你回房間?」古碩偉低醇的嗓音中帶著體貼,完全誤會了她的「異樣反應」。
她在五歲那年曾經被關在黑暗密閉的空間里,雖然他及時找到了她,這件事卻在她心中造成陰影,害怕關著燈睡覺。到他家住的時候,每到半夜想要起床尿尿或喝水,總是會摸到他的房間要他陪著,有時候甚至會耍賴地躲在他懷裡,呼嚕呼嚕地睡著。
這是她小時候的習慣,她的習慣也讓他養成一個習慣,總是擔心她怕黑,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害怕。
「不,這個燈光夠亮了,我可以自己回房間。」江若涵笑得靦,她都長大了,偉哥還當她是小孩子呢。「偉哥,你快去睡吧。」
「那好吧,看你進房間之後,我就去睡覺。」必須確定她回到卧房,他才能安心睡覺。
「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跟你耍賴了。」江若涵仰頭對他保證,不期然又對上他偉岸強健的身軀,臉上的潮紅變得更明顯。
他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偉哥耶,以前他們還曾抱在一起睡覺,現在她怎麼會因為他強健雄偉的體格而產生臊紅的反應?天吶,好丟臉!
不想再繼續丟臉下去,她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水,轉過身,丟下一句晚安,然後就一溜煙地跑回房間,留下一臉莫名的他。
隔天,星期日,陽光普照,正是適合出遊的好天氣。
兩人一早就起床,吃過早餐后,她搭上了他的愛車,車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她懷著期待的心情開始認識這個新環境。
第二次坐偉哥的車,她發現他開車小心謹慎,不隨便超車,絕對遵守交通規則,讓坐在一旁的她舒適又安心,而每到一個地方、沿途有任何的地標名店,他都會耐心地為她導覽解說,是個絕佳的導遊。
車子經過一排行道樹,進入了慢車道,古碩偉指著前方一棟商業大樓。「你說的經紀公司就在這裡。」
「十二樓就是『羅曼娛樂事業經紀公司』……」江若涵仰頭往上看,陽光燦爛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明天她就要正式到經紀公司上班了,還是偉哥細心,已經幫她打點好明天的事。
「我的公司就在這附近,以後可以載你上班。」早在她把經紀公司的資料給他時,他就把一切都安排規劃好,他已經習慣為她打點大小事了。
「真的可以嗎?」住偉哥家、又讓偉哥接送上班,她也太幸福了吧!
「反正順路,不過,別忘了以後連我的房間都要打掃乾淨。」他乘機揩油,擴大她的清掃範圍,把自己的房間也交給她。
「Yessir!」她敬禮,領旨照辦,兩人相視而笑。
若涵加入他的生活后,他原本內斂沉穩的個性,也會被她的調皮所感染,不像平常那樣斯文正經,總愛跟她鬥嘴開玩笑。
兩人一路說笑聊天,等到她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聲,才發現已經過中午十二點了。
他拐了個彎,將車子駛進一旁的小巷弄,尋找可以停車的空位。「這裡有一家餐廳不錯,我想你一定也會喜歡。」
車子停好之後,他帶著她往餐廳的方向走。
因為職業的關係,她常會留意行人的造型和打扮,而身材頎長的古碩偉,理所當然成為被她偷偷觀察的對象。
待過法國的他,穿著打扮雖然不特別注重潮流,但品味卻極出眾,藍色的格紋襯衫配上合身的丹寧褲,乾淨優雅,修長俐落,簡單的裝扮就能顯露他的魅力跟獨特氣質,總教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偉哥的異性緣跟以前一樣好,她有注意到,一路上經過身邊的女人,個個都在注意他。
而她也是,偉哥身上好像有著她以前沒發現的某種魅力,隱隱約約地吸引著她……
直到進入餐廳入座后,她的注意力才從他身上拉開,準備迎接美味的餐點。
侍者送來菜單,古碩偉仔細翻了翻。「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喜歡吃焗烤海鮮料理對嗎?」
「哇,連這你都記得啊?!」她一臉驚訝,打從心裡佩服他。
「當然嘍!」一猜就猜中她喜歡的料理,他的唇角揚起得意的弧度。
「你這麼貼心,以後誰要是當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一個如此照顧鄰家妹妹的男人,對心愛的人一定會付出更多關心和疼愛。
可是……她喜歡享受他對她的疼寵,捨不得和別人分享他的體貼,他們的感情是獨一無二的,有時候……她甚至偷偷地希望他不要交女朋友,怕他會不再注意她。
「好,那我也不能輸給你!我猜你喜歡的是……」她眼睛盯著MENU看,努力搜尋著記憶中他喜歡的料理。
「要是猜錯了,今天你請客。」他笑著威脅她。
「就會欺負我!啊——找到了,你喜歡長角的對不對?」江若涵欣喜地看著其中一道主菜,睜大的眼睛像寶石般湛亮,但他偏偏不回答,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迷迭香烤羊排是你最喜歡的,對吧?」
古碩偉不答腔,暫時保留答案,卻笑眯了眼睛。
她的目光泛著期待的光芒,表情由興奮轉為緊張,就像個孩子一樣沉浸在遊戲里,看她這模樣,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不可能記錯的,他以前最喜歡吃羊肉,老是說那是他的羊妹妹。「難道不是嗎?我應該沒記錯吧,你最喜歡吃串羊肉、小羊排了,每次你吃完后,我都在你面前學羊咩咩叫,後來你都叫我羊咩咩……」
「好吧,算你聰明!」他捏了她的鼻子一把。
她的傻言傻語逗笑了他,只要有若涵在,空氣中總會飄散著令人溫暖愉悅的氣息。
她總是能帶給他歡樂,即使已經多年不見,兩人都還記得彼此的喜好,好像在比賽誰最了解誰,能夠在回憶中尋找生活的趣味,也只有若涵能帶給他這樣的快樂。
最後,兩人終於決定各自的餐點。她吃海鮮,他為她點了白酒,他吃羊肉料理,則選擇紅酒搭配。
「來,我教你品酒。」古碩偉將紅酒倒入透明的圓腹高腳杯約三分之一的量,修長的手指握住高腳杯,在白色的桌面上,將酒杯傾斜約四十五度,仔細觀察酒液的色澤,再輕輕搖晃,嗅聞著酒香。
他觀察著酒,而她觀察著他。
她以前常常模仿著他的一舉一動,因此在她的成長過程中,觀察他、Copy他,成了一種重要的嗜好和學習。
他的動作優雅而沉靜,那俯視酒杯的模樣,專註而認真,眼神中融入迷戀,好像紅酒是他的情人,那俊逸的神情教人移不開視線。
分開的這幾年,兩人各自學有專精,他的專業領域已經不再是她可以在短時間內速成的,然而他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獨特魅力,卻讓她還沒喝酒就有了微醺的感覺……
「觀察,是品酒的重點之一。」兩人沉默了好幾分鐘,古碩偉終於開口解釋。
「那要怎麼觀察啊?」在他面前,她一直是個喜歡發問的「問題兒童」。
「不論是哪一種葡萄酒,看起來都應該是清澈而有光澤的,如果顏色晦暗混濁,那這瓶酒一定有問題。」
她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學著他的每一個步驟,仔細地觀察著杯子里的酒液。「我這杯有冒泡,會不會有問題?」
「小氣泡不全然代表酒有問題,某些屬於淺齡型的葡萄酒,也會出現少量的氣泡,那是正常的。」聊到他的專業和興趣,他忍不住就想跟她分享。
「真的耶!」她看著酒瓶上的出產年份,眼眸中充滿讚賞。「偉哥,我越來越崇拜你了,到底你在法國酒庄都學了些什麼?」
「那個酒莊主人叫米歇爾,是酒庄第六代的繼承人,他是我爸爸的法國朋友,他的葡萄園佔地遼闊,大約有六萬公頃這麼大,都是他祖先留下來的。那裡的土壤十分肥沃,陽光又充足,我一到酒庄時就喜歡上那個地方了。」一提到有關葡萄酒的話題,他的神情就亮了起來。「我從種葡萄、采葡萄開始學習,每天沉浸在葡萄之中,然後我開始學更進階的品酒,還有在酒窖里學釀葡萄酒、調製葡萄酒……這些過程很有趣,也很充實,讓我得到許多寶貴的經驗。」
「哇……好羨慕你喔!」一邊聽他講,一邊跟著想象,她好像也你能感受到其中的趣味。「不過,在那裡一定也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本來就對葡萄酒很有興趣,而且為了接下我老爸的洋酒事業,這種磨練是必須的,談不上辛苦。」他微笑著解釋。
「不過那裡是法國耶,人生地不熟的,什麼東西都要從頭適應,而且這也不像旅行,待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她越想越多,想越多就越崇拜他。
「的確是吃了不少苦頭,但我把法國之行當作一趟成長之旅,從種葡萄到釀製成葡萄酒,我從中學到不少東西,那份成就感會讓人感到驕傲……」他回憶著那片廣闊的葡萄園,眼神閃爍著光彩,臉上流露出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我真羨慕你,也替你高興。」看著他飛揚的神情。她感慨地說。
「為什麼?」
「出國到異地工作,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需要勇氣的,而你在酒庄磨練過之後,已經找到人生的舞台,興趣和工作可以結合,我真的很替你高興。」她忍不住舉杯,輕碰他的酒杯。
看她對這話題有興趣,他開始分享這些年來在外地工作的經驗,而她聽得很專註,彷彿想藉此補足這段分開的時光。
他很少對人講那麼多,但對這若涵,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生活和工作狀況,他都說了出來。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坦蕩蕩地表露自己的心情,他說得滔滔不絕,她聽得津津有味,就像小時候聽他講故事一樣。
「對了,我說了那麼多,那你呢?為什麼會從事彩妝工作?」
「我本來就喜歡畫畫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個回答令古碩偉微微一笑。「也對,我的書、我房間的牆壁,以前都貼滿了你的『創作』。」
若涵從小就對顏色敏銳,對哪些顏色配在一起好看、哪些難看,她都有自己的主張,偶爾也會提供他搭配衣服的意見,也難怪她會想從事彩妝造型的工作。
「雖然我大學讀的是視覺傳達設計,不過我感興趣的是人體美學,學校提供的美學基礎,正好可以讓我運用在彩妝上,每一個人透過不同的化妝和造型,都能展現出獨特的美感或特質,我覺得這份工作有趣多了。我曾經在化妝品公司打工,學會保養肌膚和彩妝技巧,後來跟著以為自創品牌的彩妝大師Amanda,漸漸對流行設計產生興趣,兩年後,Amanda認為我可以獨當一面了,才推薦我到娛樂經紀公司工作。」說起她的專業,輪到她滔滔不絕了。
「我記得你從小就對顏色很敏銳了,我穿的衣服應該搭什麼顏色,你的意見最特別了。」他笑著回憶從前的情景,又好奇的問。「可是,為什麼想上來台北工作呢?」
「你以前曾經對我說過,要找到自己的一片天空,就要不斷地學習,不能在原地踏步,所以我才決定離開老家,希望在這裡能有新的發展。」
古碩偉微微愣住,原來她一直都記得他曾經講過的話。
原本以為她只是個調皮的小妹妹,但是知道她把他的話當座右銘,而且認真地去實踐,努力積極地朝自己的目標前進,他的心裡因此而膨脹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這麼久沒有聯繫,她卻仍在心中為他保留特別的位置。
「很不錯,有長進。」古碩偉揉了揉她的發,眼神中不自覺的融入一絲溫柔和寵溺。
「當然嘍,化腐朽為神奇是我的樂趣和專長,改天我可以幫你試試喔。」她躍躍欲試地說。
「你的意思時我還不夠帥嗎?嗯~~」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鼻子。
「喝葡萄酒我聽你的,可是造型打扮呢……我是專業,你當然要聽我的嘍。」她俏皮一笑。
看她唇角微揚,白皙無暇的臉蛋泛著紅潤的光澤,他有個衝動好想捏捏她的臉頰。「這倒是真的。瞧你的皮膚保養得那麼水亮。」
「因為我很少喝冰的、吃辣的,而且水一定要喝足,果汁一定要喝天然的……」她分享自己的保養之道,最後又提到自己常常破功。「不過,我還是很難抵抗臭豆腐和豬血糕的誘惑。」
「你喔……」古碩偉笑著搖了搖頭,才覺得她專業,她馬上又變得孩子氣了。在他眼中,她還是那個討人喜歡的小不點,也是他最想寵愛的女孩。
餐點陸續送上,兩人邊用餐邊聊天,聊過去、聊現在,話題永遠說不完。
離開餐廳后,他們在大街上吃冰淇淋,一起逛彩妝店、服飾店、生活傢具店,一路上討論個沒完沒了。
在這個大大的城市裡,他們重拾了從前的歡樂和溫暖,這份感情沒有因為幾年的斷訊而消失,兩人的心中都存有一種無形的默契,讓彼此的關係更加緊密。這份感情還是那麼純粹無暇,卻又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同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