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概有半年了。」易靖之點點頭，「少堤，你的功夫這麼好，不如指點我一下吧！」

「指點？」

「嗯，我的內功是依循一本武功秘訣學習的，但沒人指點好像還是不太行，而且掌法也有點不純熟。」

「是嗎？哪裡不懂，說來聽聽。」

易靖之不能告訴他人有關殷氏武書的事，只好說出問題點，向余少堤討教。

「不如咱們來過幾次招。」

「好。」

兩人在練武場進行比試，透過比武，余少堤指點著他的掌法和動作，而聰慧的易靖之立刻聽明白，不斷的修正。

他們痛快的切磋著武藝，沒發現到殷小淘已來到了練武場。

「易靖之。」她見他們停下來，趕緊出聲。

「小淘？」易靖之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這麼有名，隨便找個人問一下都會知道，你們在幹嘛？」

「哦！少堤……他是我朋友，剛才我向他請教有關武功的事。」

「是喔！」殷小淘朝他點頭，「你好。」

「你就是靖之的未婚妻嗎？」

小淘愣了一下，立刻抿唇不再說話——未婚妻？哼！上次他們吵架的心結還沒解開，而何少清的事也還沒解決，他竟敢到處嚷嚷她是他的「未婚妻」？

「呃，少堤，我和小淘還有事，要先走了，下次見。」易靖之看出小淘的臉色難看，急忙拉著她匆匆離開。。

出宮一路上。他們兩人都靜默不語，直到來到熱鬧的街上，小淘才開口，「謝謝你，皇上很高興，而我也真的成為大廚了。」

「是嗎？能幫你實現夢想，我也覺得很開心。」他想摸摸她的頭，卻被她閃過，看著落空的大掌，他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既然我已實現了夢想，就該回去了，多謝你這段時日的照顧，小淘告辭了。」她冷冷的說。

易靖之呆住，望著她的背影，急忙追上去擋住她的去路。「你說回去是什麼意思？」

「就是回我家，走開！」

「小淘，那我們的事昵？」

「我們有什麼事？上次不是說清楚了，你要娶的人是何少清！」她悶悶的說。

何少清生病的隔天立刻回去徐州何府，而易母也似乎愈來愈不諒解她，總是對她冷眼相待。

她從沒被入冷漠對待過，這讓她深覺自尊受傷，也很難過。

再加上上回和易靖之大吵過一架后，他也沒來找她解釋，這不是說明了他已放棄她了嗎？

既然如此，現在幹嘛又擋住她的去路？

「我不會娶她！」

她睨了他一眼，「你想娶誰都不關我的事。」

「為什麼不關你的事？我要娶的人就是你！」

「騙人！你要是有心，為什麼不早點向我解釋？」

「你不是為了進宮的事而忙得團團轉嗎？我不認為在那時向你解釋，你能聽得進去。」

「我……」她無話可說，只能怒瞪著他。

「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而將來要當我妻子的人也只能是你！這樣你懂嗎？」

他誠懇的樣子確實快軟化了她的心，但她還是很氣惱，不肯說話。

「小淘，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呢？」他握住她的手，「如果打我能讓你出氣的話，那你就打吧！」佯裝可憐。

「你以為我不敢嗎？」她一手高揚，正要落下來，他卻突然低下頭堵住她的唇！

「唔！」她驚愕的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的嘴竟會碰上她的，本想推開他，卻因他的吻而全身變得無力。

這個吻十分霸道又不失深情，彷彿是在訴說他滿腔的愛情，這令氣惱的小淘當下不禁氣消，融化在他的溫柔里。

「這樣還不能證明我對你的心意嗎？」直到兩人都快無法呼吸，易靖之才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盯著她紅撲撲的臉頰，語氣顯得很無奈。

小淘從沒跟人這麼親密過，頓時愣住了，一時競不知該說什麼。

「小淘，快回答我，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她害羞的說：「明白了。」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把抱住她。「我們不是說過要一起面對困難嗎？這才只是第一個難關而已，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輕言放棄呢？」大手撫摸著她的長發。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這麼任性了。」

「只要不傷害人，任性沒什麼不好。」他微笑，「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讓你只對我一個人任性。」

她拿他沒轍——他就是吃定她不會傷害他，才會說這種話。

「知道了。」她貪戀著他的懷抱，深吸一口氣，心滿意足的說：

「就像你說的，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怕的，我會努力讓你娘喜歡上我。」

廂房裡茶香四溢，一名長相俊俏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喝茶。

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名男子進門，「少主，有什麼事要吩咐？」

「之前交代你做的事辦得如何？」

「三天前已將消息放出去了。」對著正在喝茶的主子稟告。

陸塵玉放下茶杯，淡淡的點了頭。

「不過少主，小的不明白，這消息一放出去，豈不是會讓天下所有好漢都跟咱們玉門派一起搶那本武書了嗎？這樣不是更麻煩！」他一臉困惑。

陸塵玉要手下對外放出殷氏武書就在殷小淘的手裡，現在恐怕各路好漢都在找尋她的下落了。

「我的目的只是想藉由他們幫我找到殷小淘。」殷立仇只交代他帶回殷小淘，可沒規定他用什麼方式：

「那武書呢？」

「現在也不確定是不是在殷小淘的手中，何必擔心。」

「雖說如此，萬一真的在殷小淘的手中……」

「倘若真在殷小淘的手裡，那也不用擔心，別忘了，她可是雙刀霸主的女兒，她的身手沒那麼弱，在我們趕到前，根本就不必擔心那本武書會被搶走。」他挑眉，對殷小淘這號人物可是已有所了解。

「小的是聽說過殷小淘的身手還不錯，不過……她會乖乖聽少主的話嗎？」他硬著頭皮問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先到殷立仇那裡去提親嗎？」陸塵玉看了他一眼，隨即說道：「殷立仇看起來並不討厭我，也不反對我追求殷小淘，這豈不是代表著我能拿到武書的機會比其他人高了許多嗎？」他微笑的又說：「當初我只是想順理成章拿到武書，沒想到殷小淘離家出走，這倒好，反而能成為好借口。

她確實是不好惹，但只要搬出殷立仇，她就不可能不聽話；也許為了不想嫁給我，她還會直接回家找殷立仇理論呢！」反正殷立仇已經答應給他機會，就算到時候殷小淘不肯，只要能贏過殷立仇，他就能達成心愿。

「原來如此。」他點頭，這才了解陸塵玉的想法。

「但千萬不能讓殷立仇知道是我們玉門派放出去的消息。」

「是……小的已經叮嚀過下人，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是玉門派散播的謠言。」他連忙說道。

陸塵玉眯起眼——他不擔心殷小淘不肯乖乖就範，反而擔心萬一殷立仇知道他提親的目的只是為了武書，到時候他恐怕占不到半點便宜，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不過依照殷立仇的個性，若是聽到風聲，早就該來找他算帳了，絕不可能沒有動靜。

所以他認為，目前他並不需要擔心：

「咱們只需要坐著等待消息。」他決定先不多想。

「是。」

「我絕對不答應！」易母一掌拍在桌上，怒瞪著跪在面前的兩人。「以前你任性，想做什麼我都依你，但婚姻大事絕對不行！」

「娘，我是真心喜歡小淘，要娶也只會娶她，不會娶別人的。」

易靖之不畏易母的怒火，堅定回答。

「易靖之！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嗎？當初是你自己說，只要我喜歡，你就會喜歡，而我好不容易替你找到一個好姑娘，連人都帶回來了，你卻跟我說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娘，我也沒想到會遇上小淘，也對當初我說的話感到很抱歉，但不能因為我有愧疚，就讓我放棄我喜歡的女子啊！」易靖之握住小淘的手，「娘，我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易母不懂，「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喜歡？你看看何姑娘，不論是氣質，或是出身，都比她好上千百倍！你不要因為一時的喜歡而放棄一個好姑娘。」

「我不是一時喜歡，我是認真的。」

易母對上易靖之的雙眼，被他的眼神給深深震撼住——孩子是她生的，豈會不了解他的個性？一旦他認真起來，就算她說破嘴也不會有用的。

以前的她，或許會順著他：但現在不行——成親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兩家的大事！

易家可是丟不起這個臉！

「不行！我死也不會同意的。」

小淘想說話，卻被易靖之阻止，只能暗自生著悶氣——靖之的娘還真拗！

「娘，您當初要我成親究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讓我定性嗎？」看見易母抿緊唇，他繼續說：「娘，您知道嗎？其實我很厭惡自己的才華，甚至心想，若能重新選擇，我寧可成為一個平庸無才的人，這樣我就能過著平淡的日子；易家這塊金字招牌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如果可以，我一點也不想成為易家人．但事實是改變不了的，我只能認命接受。」

盯著易母驚愕的神情，他繼續傾訴著自己的內心話。「這樣的我必須靠著美食來紆解壓力，否則我會崩潰的；而唯一能夠進入我內心深處的人就只有小淘，她就算不做任何事，只是靜靜待在我身邊，我也能感到到快樂。為了她，我可以不再任性；為了她，我可以忍受壓力；為了她，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去做！」

易母閉上眼，不敢再看易靖之，深怕自己會心軟。「孩子，即使喜歡也要看對象啊！你別怪娘親迂腐，她的身份實在是跟你差太多了……一個廚子……」

聽到這句話，小淘再也忍不住了。「伯母，究竟是外人的眼光重要，還是靖之的幸福重要？」

她甩開易靖之的手，站起身。「你挑選媳婦的標準就是身份與地位嗎？那好，論文，易家確實是地位非凡；但論武，雙刀霸主的地位是你們無法想像的，這樣看來，我們的地位相當不是嗎？」

「雙刀霸主？」易母聞言愣住，隨即驚愕的說：「殷立仇難道是……」

「我叫殷小淘，殷立仇是我爹。」

易母咬唇，眼神複雜的盯著她看——雙刀霸主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即使易家未曾涉獵武林，也曾聽過他的大名。

據說雙刀霸主的武藝高深，是不少江湖好漢崇拜的對象，雖然他的個性古怪，但行俠仗義，被稱為一代梟雄。

易母萬萬沒想到小淘竟是殷立仇的女兒……這下好了，家世這個借口是不能用了。「原來你是殷大俠之女，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小淘姑娘別放心上。」

「伯母，小淘不會放心上，只盼你能多看看小淘，給我一個機會。」

「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事情沒你們想得那麼容易。」易母的態度緩和下來，「易家是書香世家，靖之的妻子多少也要懂點文墨，否則將來怎能幫助靖之扶持這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