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江湖傳言新任的古城城主任燦玥,深沉,心性喜怒不定,擅以俊雅外貌、溫和的態度讓人降低戒備,再狠歷的直取目標,於雪菱知道自己面對的人並不簡單。

在丈夫意外過世后,帶著兒子獨居在江邊小村,淳樸的村人對她很照顧,原以為可平穩過日,沒想到終究沒逃過古城的追蹤。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存不該有的幻想,這是我與景翔的兒子,我會自己養育,只求城主,每逢大節日能讓我……帶著孩子來祭拜他的父親。」她低哽,知道自己丈夫的屍骨被重新起出帶回古城了。

任燦玥卻是笑起,一嘆搖頭。「於姑娘如果能知輕重,事情都不難解決,原以為打滾過青樓的妓女,懂世事、知輕最,但顯然本城主錯看於姑娘。」

在於雪菱的錯愕中,只見任燦玥看似溫笑的俊顏與眉眸已開始抹上一股厲慍。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對古城在江湖上所代表的地位,就該畫清界線,徹徹底底的根絕!」

「你、你想對我們母子怎麼樣?」於雪菱嚇得抱緊懷中的兒子。

「看在大哥死前你是陪伴他的人,又為他生下一子,對你,古城可不再追究。」任燦玥眸瞳晶炯起。「但是小孩是我任家的血脈,就該由我任家養育。」

在主子示意下,一旁的武裝男子上前要抱走她懷中的小孩。

「城主——求求您!」於雪菱起身往前跪著,拚命哭求。「別搶走他——別搶走我的孩子——求求您——」

「搶?」似嘲非嘲的笑意在任燦玥揚勾起的唇角上,那雙眼透出犀冷的厲芒。「一個害我大哥拋家,父親病逝也不回,更讓我任家淪為江湖笑柄,這麼一個搶人兒子、搶人兄長的妓女,跟我論搶?看來古城的寬大,倒讓你自視得理了,難道真要逼任家把事做絕!」

「城主——是我不懂事,不會說話,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子!」於雪菱抱緊懷中的嬰孩,連連嗑頭哀求。「景翔並不是有意拋家、置新婚妻子不顧,他對谷姑娘——」

「住口!谷蕙蘭是我任燦玥的妻子,不是大哥的,一個只會沉迷青樓的男人,不配!」怒厲的神情一叱后,忽又轉為平和的淺笑。「其實我該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的搶,我的蘭蘭就要被迫嫁給大哥那隻會逃避的男人。」

「那麼……」對前方人,心性眨眼中的起落,於雪菱嚇住,卻又抱著一絲希望。

「話雖如此,屬於我任家的,誰都不能帶走。」

主子再次的示意,武裝男子強硬要奪下子雪菱懷中的嬰孩!

「別想——誰都不能搶走我的孩子——」搶奪的力量讓懷中的小孩放聲大哭!

「城主……」一旁的幾名老樓主看得心有不忍,卻在任燦玥的警告下退回。

「於姑娘,你死不足惜,但你想連孩子也陪你一起犧牲嗎?」

這番話震住於雪菱。

「本城主剛才說過,屬於我任家的,誰都不能帶走,哪怕成為一具屍體!」

威脅之意甚明,如果她再不放手,母子倆就一起死。

看著懷中的孩子,為人母悲痛的淚不停淌落,於雪菱緩緩放手。

「城主。」武裝男子抱過小嬰孩交給任燦玥。

「這眼眉還真像大哥,看來真是大哥的種沒錯了。」任燦玥抱起啼哭的小男嬰冷嘲。「空有才學,卻意志軟弱,理想和天真都高到讓人讚歎,遇到不能解決的事就一走了之,專留爛攤子給別人解決。」

「城主——」於雪菱凄哭大喊,膝行爬去想懇求,但左右武護上前制止她的靠近!「請您大發慈悲,讓我留在古城內,為奴為婢,做任何粗重卑微的工作都行,只要讓我偶爾能見見孩子……求求您……」

「於姑娘,這裡不是青樓,又哭又叫、尋死尋活,這種戲你喜歡演,也適合你這種出身的人演,卻令我厭煩,小心最後把自己的生機都斷送!」任燦玥冷目掃睨,搖著頭嘆息。「你該感激我斜陽古城不嫌棄這小孩體內流著你這妓女的血,願意扶養他長大。」

接著彷彿厭煩般,他抬手表示這場會面結束。

「賞她百兩,永遠不準再踏進朝嵐古洲!」

「城主——求求您——別分離我們母子——城主——」

被左右強行拖出去的於雪菱拚命掙扎哭喊,終究敵不過已成定局的力量,凄慟的哭叫回蕩廳中!

「抱回去給老夫人,她等著見孫子呢!」任燦玥將孩子交給一旁的武護。

「城主……」曾樓主看著武護抱過小孩,又看向門口,於雪菱已被拖離。「此女畢竟替大少爺生了一子,又是孩子生母,是否留個餘地,以防未來小少爺問起。」

「未來?」任燦玥起身,措手步下主位。「未來如何?看看江湖中有哪家大派門戶有千金早喪的,替大哥看一個冥婚對象,條件談清楚,這樣一來,不但門當戶對,還可替古城多納一方勢力,未來這孩子只會知道雙親早早身亡,不會知道有這種難堪身世,我這叔叔也算為他盡點心意。」

總算在大哥死後還能起個作用,為古城盡這一點力。

「城主!」幾門樓主被他的話給震驚住,真要做到如此嗎?

「都退下!」幾名樓主要再開口,任燦玥直接揮退。

當廳內一片寂靜時,許久后,主位后的屏風,陰影中的小身形緩緩爬出,不料靠近屏風處突又傳出細微聲響,原本以為人都走光的小身影嚇得再縮回去,但手中的綉線球不小心滾了出去。

任燦玥來到屏風后,推開一扇大窗,這處偏廳后的大窗面對遠山,他迎著風,負手凝望。

縮在暗影處的小身形,小心爬出想拿回綉線球,眼角餘光留意窗前的人,隨即發現什麼般,有些愕視,呃……她「好像」看到了有一滴水滑下他的眼角?

忽然,窗前的視線回頭,小傢伙嚇得想縮回陰影內已來不及,對方朝她走來。

烏溜小眼再次對上那曾經熟悉的雙瞳,一年多前她躲在草叢內,這雙眼也是這樣對上她,一樣的面容、一樣的深沉,卻透出以前沒有的冰冷。

彷彿一年多前的景象,只是一年多前他伸手拉起她;一年後,他竟蹲下與她平視,卻讓她害怕的想退開。

這是她認識的燦玥哥哥嗎?她認得的燦玥哥哥長得好看,卻是不喜歡笑的人,偶爾發出的笑容卻會讓人感受到親和溫暖;今天的燦玥哥哥唇角一直揚著笑,但透出來的感覺好冰冷,笑到讓人發毛,說話的感覺更嚇人!

娘說燦玥哥哥心性已變,要她謹慎,見到也千萬別靠近。

「燦、燦玥哥哥,我……」

話才出口,輕輕的巴掌已拍過她的小臉,說不上重,卻讓她知道痛,小小的身軀懼縮了一下,嚴厲的瞪視,揚勾在唇邊的又是那抹毫無溫度的淺笑。

「叫城主,以你和你娘的身份,直呼任家任何一個人的名字,都犯了古城規矩,要受罰的,知道嗎?」

一年多前,在幾門樓主力保下,袁灧娘帶著女兒居住在斜陽山下的古庄內。

十歲的袁小倪捂著一邊小臉頰,大眼瞠著,似有水光閃爍,卻有更多的驚嚇與猶豫。

「燦……城、城主。」大眼眨了眨,瞳中的水光不見,小聲喚出。

見此,任燦玥忽然帶著興味打量。

「一直覺得你是個奇怪的孩子,現在終於知道怪在哪?」他伸手改撫著那嫣嫩臉頰,「話少,遇任何事都絕不哭、不鬧,面對突發的事,也不會大叫。」

他掐死她的寵物松鼠小皮時,她嚇住也恐懼到極點,卻沒見她有任何尖叫、哭泣,這不是一般小孩該有的反應。

「娘說……不可以隨便哭,會把勇氣哭掉……」她囁嚅的低聲道。

「難怪蘭蘭說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叫小孩不哭很簡單,但真能做到的,可要有勇氣了。「純真、清亮又無瑕的雙眼,不知人間疾苦,偏偏又這麼堅強,怎麼樣的環境可以讓這雙眼改變呢!」

當初袁灧娘對父親的建言,竟讓父親要把蘭蘭嫁給大哥;蘭蘭看重這個小女孩,最後卻因為吃下這個小女孩送去的食物毒發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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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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