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實在沒辦法想像別人知道小姐與其他男人私會的後果，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沒有告訴小姐自己服侍爺的事。
但是她真的不能向小姐坦白，因為小姐畢竟還是爺的妻子……直到現在，自己也不能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唉，真的好煩人！
……
穿上衣服，整理好自己后，巧兒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已經過了四更，整個鳳府都靜悄悄的，而彎彎曲曲的長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邊偷偷摸摸、一邊東張西望，小跑步的走著。
幸好沒人，不然被人撞見了的話，都不知該用什麼藉口解說自己從爺的房間出來，而且還是午夜時分。
小姐住的園子與爺睡的園子是隔著一段距離的，慶幸的是，爺的幽竹園座落在鳳府比較清靜的一隅，所以被人碰見的機會是不大的。
好不容易終於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輕輕地推開門，巧兒躡手躡腳地踏進去，儘可能地不發出任何聲響。
孰知剛關上門，「有些人真幸福，半夜三更都還有精力出去，都不知在外面都幹些什麼勾當？不過也是啊，恃著有少奶奶撐腰，還不享福嗎？不像我們啊，白天幹活都已經累個半死，還哪有氣力到處閑逛到四更？」尖銳的話語用著不涼不熱的語調說出來。
巧兒肩一縮，「對不起，紅菱姐，我吵醒你了。」
雖然知道紅菱姐根本就沒睡著，是故意等自己回來，然後再罵自己的，而且，紅菱姐在老夫人身邊服侍，平時應該也不用做什麼粗重的工作……
但一向好脾氣的巧兒還是寧願自己先道歉，也不願挑起任何的口角。
她一進鳳府就被安排住在這間下人廂房，這間廂房的裝潢就跟其他客房差不多，住起來很舒服，一點都不像下人房。
或許因為自己是跟著小姐來到鳳家的，所以大家對她都特別禮遇。只有一個例外……紅菱姐。
紅菱姐服侍鳳老夫人有好一陣子了，在奴僕中，除了管家，就數紅菱姐的地位最高。
但是紅菱姐一見到自己，就會皺起眉頭、說著再嚴厲不過的話，巧兒的小腦袋始終想不通自己什麼時候惹紅菱姐不高興？她在楊府的時候，明明都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想到這裡，巧兒委屈地嘟了嘟嘴。
輕嘆一口氣，巧兒無奈地走到自己床鋪，躺下來。
「哼，別以為你跟著你小姐來到鳳家就可以無法無天，千萬別妄想會被爺看上。」紅菱從頭到尾看也沒看巧兒一眼。
她的話讓巧兒的臉一白，難道……難道她發現自己與爺之間的事了？
「嘖，憑你還不配。」紅菱的語氣里滿滿都是輕蔑。
呼，紅菱姐應該還不知道……不然應該會有更激烈的反應。不過一想到紅菱姐如果知道她與爺的事，那後果……巧兒打了個哆嗦，頭皮一陣發麻，自己與她住在同一間房，那個時候會很不妙吧？
知道巧兒不會回嘴，紅菱逕自說下去，「知道嗎？以你的身份是作不了爺的小妾。」說完，就沒有再出聲。
即使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把紅菱姐的話記在心上，可那話語還是讓巧兒的心刺痛起來……
鼻子有點酸酸的，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爺的，但心裡那柔軟的一角還是忍不住有著奢望……
爺會不會喜歡上自己？即使只有一點點都好……還是，只把她當成了洩慾的對象？
自從來了鳳府後，煩惱就多了好多。
慢慢墜入夢境的巧兒，哪會知道在黑暗中，紅菱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陰狠。紅菱早就覬覦著爺的侍妾的身份，雖然她也知道當少夫人是不太可能，但至少還能把侍妾的位子搶過來！
但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巧兒！這可把她的算盤全部打亂了。
最糟的是，自從巧兒來了后，爺對她好像就特別關心，甚至……還有著寵愛？不過這個單純的丫頭好像還傻傻的，對於爺對她的特別一點都不知道，呵，她不會利用這一點來將巧兒這個大障礙除掉……才怪！
巧兒端著水盆走向小姐的房間，邊走邊輕輕地打著呵欠。今天不小心又比平時睡得更晚一點，昨晚睡的時間晚，都是因為爺一直不放過自己，無論她怎樣地求饒……
搖搖頭，把旖旎的畫面甩去，她加快了步伐，只希望時常洞悉一切的小姐察覺不到她與爺的事。
敲了房門，房裡沒有回應。小姐也睡晚了？不會是那個男人昨晚整夜沒走吧？這、這太胡來了啦！這樣小姐怎麼休息嗎？不行，下回見到那魯男子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談一談。
「小姐，我進來了。」巧兒推開門，一轉過身，「匡啷！」水盆因為她的驟然鬆手而下墜，清水向地面的四周濺開。
房間里的床鋪疊得整整齊齊的，根本就沒有被睡過的痕迹，而且小姐人也不在！
瞥見桌上放著白色的信封，巧兒趕緊拿起來打開，一看，信封上的字深深地打擊了她，巧兒，我走了，別念，別找我。楊紫騫親筆。
「嗚……小姐你太過份了！」
鳳家少夫人一夜之間失蹤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鳳府上下。
此時鳳家主屋大廳上聚滿了人，鳳老夫人癱坐在椅子上，其他的奴僕們都在場。鳳老夫人閉著眼，臉色都沉了下來，沒有出聲。
大家見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大廳里靜悄悄的。
全場只有鳳舞軒還在悠哉悠哉地品著茶，那閑適的表情像完全感受不到現場充滿壓抑的氣氛。
沉默好一會，鳳老夫人終於深深地嘆了口氣，一手扶著額頭，另一手撫著胸口。「唉……
我以為你成親后，終於可以給鳳家留個香火，誰知連我媳婦也不見了！你說，你們成親才多少天？」
鳳老夫人字字都說得無比沉重，情緒慢慢變得激動起來。巧兒連忙幫鳳老夫人撫撫背，「鳳老夫人，小心身子。」
鳳舞軒這時才看向鳳老夫人，「娘，你不要太激動，對身子不好。」說著也伸出手臂去安撫母親，手指有意無意地碰到巧兒的纖指，巧兒渾身一顫，連忙把手指縮回來。
她的反應令某人危險地微眯眼睛。
「你說，是不是我想抱孫的願望永遠都不能實現？唉、唉……以後我死了愧對列祖列宗，我怎麼就生了一個這麼不爭氣的孩子？」鳳老夫人發泄般地將全部苦水一股腦吐出來。
「娘，放心，你中氣十足，肯定能長命百歲的。」鳳舞軒老神在在地說。
「你、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的娘子不見了，你竟然也不找一下？肯定是你做了什麼錯事氣走我的紫騫吧！紫騫是多麼好的媳婦啊，居然被你這個不孝子氣走了。」
鳳老夫人不管一切地將所有過錯算到自己兒子頭上。
巧兒一顆心忐忑不安的，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與爺的事被小姐知道，使小姐憤而出走？
還是小姐跟別的男人走了？
呃，好像哪一個原因都不能說出來……
「娘，你這麼說就冤枉我了，她自己無緣無故離開，不關我的事，況且也不是我讓她離開的。」鳳舞軒一臉無辜，但這一段話最後一句是假的。
「你給我閉嘴！」看來在兒子嘴裡是套不出什麼了，鳳老夫人轉過臉，殷切地看著巧兒，「我說巧兒小丫頭啊，你知道你家小姐為什麼會突然不見了嗎？發生什麼事了？知道她去了哪裡嗎？」
一連串的提問讓巧兒單純的腦袋根本轉不過來，只能一個勁地搖頭。
「唉，現在怎麼辦啊？我怎麼跟楊家交代呢？」鳳老夫人已經感嘆無數次了，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會不見？連身邊的人個個也都毫無頭緒。
「娘，我會派人出去找，你就放心吧。」鳳舞軒也覺得很頭疼，這狐狸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居然在這個時候殺他個措手不及。
還留了個爛攤子給他，果然可惡！現在他還不知道他的巧兒會怎麼想，看來要順利地抱得美人歸變得很難了。
「呵呵，放心？我什麼時候能放心？你這孩子從未曾讓我放過心啊……」鳳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發出深深的感觸。
「娘……」鳳舞軒一時語塞，只能輕嘆一聲。
「算了，我累了，你就幫我找一下楊家丫頭吧，看她留的字條，應該也是安全地離開了，真的找不著的話，我們就得對楊家負起一切的責任。紅菱，扶我進去休息，大家都散了吧。」說完就站起來，掩藏不住落寞的離開。
鳳舞軒聽了娘的那些話，明白娘的心還是清如明鏡的，他在心裡暗暗承諾，一定會給娘一個好媳婦的。
心裡邊想邊望向了心中的巧人兒。
感受到鳳舞軒熱烈的眼光，巧兒也心情複雜地回望他。
大概鳳府的所有人裡面，只有紅菱心裡是真正高興少夫人失蹤的，這次真是連老天都在幫她啊！
敲門后，巧兒輕輕地推開門，端著茶水就進了書房。
書房裡，本來埋首工作的男人停下工作，迎上前把茶水接過，放到書桌上。
「不是說了這些工作讓其他人做就好了？」這女人真是閑不得，總是自己找工作來操勞。
巧兒輕搖螓首，「下人哪有分你我的？大家都是在工作，況且整日沒事做的話很無聊。」
總覺得小姐離開后什麼都變了，其他奴僕看她都帶著異樣的眼光。
這讓她難受極了，只能試圖通過工作來忽略身邊的異樣眼光……想到這裡，巧兒覺得很心酸很委屈，眼眶也禁不住紅了起來。
「但你不同，我就是想你輕輕鬆鬆的，不要累著自己了。」鳳舞軒霸道地說，他可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來寵。
「這又不累……爺，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麼好？」巧兒的頭垂得低低的，聲音說得極輕極緩。
「這麼說，對你好不行？」察覺到巧人兒心情的低落，鳳舞軒抬起她的小巧下巴，卻發現她眼淚已經溢出眼眶了。
他的心當下像被撕扯著，痛到不行，「巧兒？誰欺負你……怎麼哭了？」俊眉皺個死緊，拿起巾帕溫柔地擦去她的淚。
「嗚嗚……」多日來的壓抑像找到一個渲泄口，眼淚更不能自已地流，既然都停不住了，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哭過痛快。
看著她哭成淚人兒了，鳳舞軒輕擁她入懷，撫著她的小腦袋，讓她的小臉埋到他的胸膛里，他那昂貴的衣服被她涕淚沾濕了也沒有發覺。
好不容易哭夠了，巧兒才抽抽鼻子，推開他，看到他的胸前濕一大片的「傑作」，她才感到很不好意思。
「爺，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別管這該死的衣服了，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被別人欺負了？」說到這，鳳舞軒整個臉色沉了下來，誰有那麼大的膽量，居然欺負他的女人？
「沒有人欺負我，是我想到小姐了……」
「她？她有什麼好想的？令你哭成這樣。」鳳舞軒不屑地說。
「我挂念小姐，而且……」
「而且什麼？」
「小姐走了，那我跟爺你……」
「哦？我們又怎樣了？」他聽到她說的，不禁期待起來，難道這小妮子的小腦袋終於開竅了？
「我跟你……跟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巧兒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要和她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不然親熱都要偷偷摸摸的多麻煩啊。
「既然……既然爺你也同意了，那、那就這樣決定了。」見他回應得那麼爽快，巧兒的臉刷一下地就完全蒼白了。
「嗯，就那樣決定吧。」鳳舞軒應得更爽快了，語調還非常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