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幫派、等於黑社會？！
如果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羅！
那是前人留下來的刻板印象，事實上，現在的幫派與黑社會並不劃上等號。
充其量，只能說是一個組織，勢力分散在世界各地罷了！
明明不是黑道，為什麼還要取酷似黑道的名字來徒增困擾？
嗯，只能說，人都是有自虐的傾向！
因為幫派這個詞又酷又炫，可以瀟足虛榮心，是以就算會造成麻煩也無所謂。
基於有光的地方必定有影子的道理，這種組織式的集團極易吸引有心人士的覬覦，其目的可能是炫耀、也可能是為提高身價，於是年輕人趨之若驚的紛紛加入。
加上電視、電影誇大黑社會的負面效應，使幫派聚集了不少不良分子，因此更難獲得好評。
儘管『青幫』與『風幫』只是一般營業的集團，眾人卻都誤以為是黑道。
俗話說得好：『名』必伴隨著『利』而生。
其實這樣也不錯，至少財源不斷廣進，是不是黑道也就不再那麼重要。
只不過，警探、毒梟、暴力、死亡等在電影中經常出現的戲碼，在這邊並不太容易出現，導致有些幫派分子大失所望，作怪的邪惡因子漸漸出籠。
『青幫』不像『風幫』，俊者人脈較廣，又因為韓世風身跨黑、白兩道，因此在他底下做事，隸屬幫派分子的員工，個個有所忌憚，是以『風幫』在社會上，除了勢力雄厚之外，幫里的情況非常良好，並無負面或流血爭奪的事傳出。
相較之下，凡事居次一等的『青幫』就有點吃虧。
「大姐，這就是本月在各地滋事的員工。」
『青幫』總部莊嚴的會議室，眾主管圍成一個橢圓，其中一位年約四十，身材中等，長得規矩的男子恭敬地朝橢圓的開口處，那名坐在一張豪華氣派的皮質轉椅上的美麗女子，呈上一迭超厚的資料。
「很好。」接下資料，蘇妍娃點頭。「等我審閱過後，會思考如何避免讓這些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大姐，這些是本月的財物報表，請過目。」有人再遞上資料。
「好，我會看。」
「大姐，這些是……」極有默契般，一個接著一個，時間剛好完全無冷場。
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蘇妍娃才鬆了一口氣。
「辛苦各位了，還有，我說過別叫我大姐。」她的唇抽搐著。
她實在很想說，都是因為他們對她的稱呼，害得青幫真的變成黑道了！
總歸一句，蘇青書，甚至是青幫的員工，每個都是很嚴重的『黑社會』氣息。
真是令人無言。
「是，大姐大！」主管們從善如流。
大姐大？！還不是一樣。「算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跟彥皓說。」她揮揮手。
毫無意外的，主管們個個露出曖昧的表情，還有人道賀了幾句才離開。
「你越來越有王者之風了。」自始至終沉默站在一旁的李彥皓稱讚道。
他長得斯文俊逸，從外表很難看出他是個武術高手。
事實上，他的個性滿悶的，有點接近七情不動的雕像，挺乏味的就是。
「那還不是靠你訓練出來的。」說他是她的老師兼恩人，實在不為過。
因為她是養女，不具蘇家的血統，再加上年紀小，因此有許多人不服，若非李彥皓力挺及擔保，她也沒辦法贏得眾人的信賴，是以她很感激他。
「別這麼說，大家對你可是很欽佩。」
的確，十八歲，一個對世事似懂非懂、花樣年華的少女，居然得一肩擔起整個『青幫』？
若非有能力、有擔當之人，他再怎麼訓練她，也沒用不是嗎？
「沒有你，我怎麼可能會成功！」她真的很感激他。
李彥皓揉揉她的頭髮。「別說得那麼曖昧，我只是你的軍師。」
「真的嗎？你對我沒有一點心動的感覺？我媽可是把你當成她的女婿喲！」
面對她含情脈脈直視著他的美麗容貌，他一點受寵若驚的表情都沒有。
「噗！」蘇妍娃笑了出來，還誇張的抱著肚子。「逗你的啦！」
他的表情根本就是害怕，還冒冷汗哩！她有那麼恐怖嗎？
「一點都不好玩好嗎？」他苦笑，有些無奈。
「男未婚、女未嫁，你就不怕有變數嗎？」她故意挨著他，在他耳旁吹氣。「你就不怕自己會愛上我，或是我會愛上你嗎，彥皓？」她嗲著聲，挑逗著他。
「別……」他倒抽一口氣，整個身體僵直。
「逗你的啦！」她哈哈大笑，放開他。「你還真是純情，世間少有喔！」
知道他心裡始終有個人存在，所以她才會放心的糗他。
蘇母每天都會監控自己的女兒，蘇妍娃能偷偷回國，也是他幫忙她瞞過父母。
因為她的私心，總替他帶來很多困擾、造成許多負擔，所以她對他是又感激、又過意不去。
只不過，之前的她勇氣十足，可以為愛不顧一切，即便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要孤注一擲，就像蠟燭燃燒自己的生命，但現在她卻一點都不確定了！
唉，世事真的很難預料，也許是因為所有事物都一直在變吧？
「你真調皮。」他一副沒轍的樣子。
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樣，從見到她開始，他就知道。
有種事實，無論經過多久都不會改變——她只適合當他的妹妹來疼惜。
「生活太沉悶，偶爾來點調劑咩！」她倒很理直氣壯。
他失笑。「那不能尋哥哥我的開心，不怕有人會吃醋？」
「哼，他根本就不愁沒女人！」憶起昨天的情景，她就很不是滋味。
李彥皓當然知道她的感受，只是他能幫的很有限。
「那你還跟我立什麼契約，你真的不怕？」他皺眉。
他們之間有一個契約，除了當事者，沒有人知道。
雖然他是蘇家忠心的手下，但是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人都是自私的，他為蘇家奉獻夠了、也累了，不為自己打算，誰要為他打算？
只能說，蘇妍娃開出的條件更吸引他。也許，他正是被這勇往直前的女孩所感動。
「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為了久遠著想，這一步是必要的。」她輕嘆。
「你真的變了！」他說不出是為什麼，只覺得她好像變得『不單純』。
難道，這是一個人成長的必經之路？還是受挫之後會改變一個人？
「其實我一直都沒變。」她不認同。「內在的我沒變，一直都是這樣。」
「外在的你改變了是嗎？」他不懂她在打什麼啞謎。說實話，有時她真讓人捉摸不透。
「那是不得不變。不變的話，我永遠無法追求到我想要的。」她的語氣有著無奈。
「這真的是你所願？」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換個方式詢問。
「是的。」她肯定的點頭，眼中儘是堅定的決心。
他汗顏了。
這麼年輕的少女居然如此勇敢，反觀他是不是太容易放棄了？難不成錯過了那段勇往直前、足以改變一切的歲月，一顆心就愈來愈膽怯？而他心裡的『她』……
「彥皓，你在想什麼？」她覺得他怪怪的。
「沒有。」他避開探詢的眼神。
相處了那麼多年，蘇妍娃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搞不好跟韓堯身旁出現的那個女人有關，畢竟他從昨天開始就變得心不在焉，她想來想去只想到這個可能性。
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也不好逼問，每個人都有他們該面對的事。
「懂得放棄，才能學到真正的勝利。」她對自己說。
已開頭，就不容後悔，現在的她，也只能順著局勢走下去。
有舍，才有得，不是嗎？
人生最好玩的地方，就是你永遠料想不到下一步該怎麼走。
很好，非常之好，在韓堯英明的管理之下，居然也會出現紕漏。
『風幫』這邊有員工造反、搞幫派、地盤鬥爭不打緊，連『青幫』也動到太歲頭上。就如同蘇妍娃對上他一般，還放話說什麼滅幫之禍？
呿！電視看太多了！
總之，是嫌他麻煩不夠多就是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至理名言說得還真准。
韓堯已經很久沒這麼『疲憊』了，看來他的確安逸日子過太久，欠操！
「又出了什麼麻煩？」
韓世風走進兒子的書房，五十多歲的他頭髮已有些斑白，但身子仍十分硬朗。
韓堯慣於在自家書房以計算機聯機，跟各主管聯繫處理公事。
沒辦法，他懶咩！
再說，如果需要勞動到他老人家親自上場，那他養那些手下是做什麼用的？
「小事情。」合上筆電，他語氣平常。
「會動用到你晚上的時間，絕非小事吧？」韓父一針見血。
當父親的，可不可以不要那麼了解自己的兒子啊？！韓堯無奈一笑。
「我能處理，別擔心。話說，這已經快出家當和尚的父親怎麼會從寺廟回來？現在才擔心我搞垮『風幫』，不會嫌太遲嗎？」
絕不誇張，韓氏夫妻性情平淡到好像快長住廟中，只差封個法號。人到中年都會變成這樣嗎？還是他們比較異類？
「你要有本事搞垮就讓它垮掉，但我知道你不會。」韓父有十成的把握。
呿，兒子責任感重，他老頭就是看上這點。
「放下母親一個人先回來，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他很了解他父親。
只見韓父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兒子身旁，開口道：「堯，人都是這樣，總得經歷慾望期，再轉到平淡期，而你卻相反。在你十歲以前，凡事無爭的你讓我煩惱，還以為後繼無人，幸虧後來你展現該有的霸氣，甚至比為父更厲害，令我大嘆『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以擁有你這個兒子為傲……」
「請講重點？」韓堯打岔。他家老頭果然已經晉陞為和尚，念起和尚經了。
被打斷，韓父也不慍，繼續以敲木魚的節奏說道：「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是爸要給你壓力，但你已經那麼大了，也該為自己著想打算，早日培養一個接班人，就能像爸媽這樣遊山玩水，愜意十足不是很好嗎？」想著想著，韓父一臉的滿足，可見他老人家似乎神遊去了！
這叫以利誘之嗎？
「爸爸也不是想要跟別人比，但你是不是太不努力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請說明來意？」耐性不夠的人，鐵定會被韓世風給氣到中風。
韓父輕咳一聲，臉上有點窘樣。沒辦法，他太藏不住心思了。
「雖然爸不擔心以後沒孫子可玩……呃，不是，是沒有孫子可以繼承韓家，讓韓家斷後，但是有個賢內助來輔佐你、分擔一切，不是比較輕鬆嗎？」
他相信這對兒子比較有吸引力，畢竟知子莫若父，這兒子懶得很，他怎會不知道？
果然，韓堯就知道，隨著父親炮轟的話，他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據說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這是她的照片，今年二十五歲。她家開的是中醫院，在中醫界赫赫有名。她從小耳濡目染，所以學中醫比別人輕鬆，年紀輕輕就拿到中醫師資格，條件很優呢！」
不給兒子拒絕的機會，他趕緊拿出照片塞到兒子手中，繼續開轟。「這麼好的女孩子，配你正好。」他知道兒子喜歡有能力的女人。
照片里是一名美麗幹練的女子，自信的神采躍然於眉眼上，十分搶眼。
被迫看一張他不感興趣的照片，還被父親擅自配對，韓堯哭笑不得。
搞什麼，霸王已經淪落到得用聯姻將自己給推銷出去的程度啦？而且還是名中醫師？幫里那些逞凶斗勇的小夥子若打架，好順便醫治是嗎？
等等，中醫師？好耳熟——
見兒子又盯著照片瞧，韓世風以為兒子對那女孩有興趣，遂眉開眼笑。
「最重要的是，這個搶手的女孩子，居然主動提出跟你進一步交往的要求，甚至希望能與韓家結為親家。若不是對方早暗戀你，就是對你很滿意。」韓父笑到合不攏嘴。
想想，對方也有雄厚的背景足以匹配，所以不算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再加上女方能力卓越，若有這麼優秀的媳婦，也是韓家前世修來的福分。
愈看愈覺得這張照片的女人出奇的眼熟，還有這等自大的態度……韓堯唇角抽搐了一下。
「她的名字是——」韓堯有不好的預感，應該是個他不想聽到的名字。
難得兒子自動問起，韓父很是高興。
他想了一下，對兒子說道：「叫翁淳蕙，很好聽吧？」
薔薇之戀
各方給這家餐廳的評語是『全台北最棒的』複合式餐廳。
燭光、秋夜、玫瑰、佳人、美食、氣氛浪漫至極，這裡簡直是天堂。只是主角之一，那個讓餐廳里的男士們嫉妒的男主角，卻完全沒有得意的友情。
「你也未免太厲害了，腦筋動到我父親身上。」
桌上的美食完全觸動不了韓堯的味蕾，他的臉上更甚有著無奈與頭痛。
「這是恭維？」翁淳蕙笑得很開心。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紅色、黑線滾邊的套裝，下搭黑色窄裙，將曼妙的身材顯露無遺，令人垂涎三尺。原本過肩長發燙卷了，更添嫵媚動人。
而韓堯則是很隨性的套上一件黑色圓領衫及牛仔褲，隨性到一點都不像來相親的人——說相親也不對，畢竟沒有雙方的家長或介紹人，所以對他而言，他只是來見一個稱不上熟的女人。
儘管如此，韓堯所散發的霸氣，仍使他成為餐廳里最引人注目的焦點。
「你說是就是。」他已經拿她沒轍，不想跟她爭了——其實是因為懶。
霸王稱讚她耶，讓她心花朵朵開，比中樂透還高興。
「我的努力總算贏得霸王的賞識，非常值得。」她的臉皮也超厚的。
好吧，人家好歹這麼用心，他是該給點掌聲。
「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很有頭腦。」這一點，他倒挺認同的。
「想要幸福就要靠自己把握不是嗎？」她只是略施小計。
也許該慶幸她的背景上得了檯面，才得以如此順利進行這一切。
自她的臉上窺得了某些事，韓堯心念一轉。
「那倒也是，我挺認同的。」輕啜了一口咖啡，他點頭。
「真的嗎？」她非常高興。「你也那麼覺得？」
「真的，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那你覺得我夠不夠格配得上你？」
「夠格。」他順著她的話。
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她故意忽視。
「那你是承認我羅？」她屏息以待。
韓堯抿唇一笑，那笑有幾分詭異，令她皺眉。
「那我先問你一件事，若我沒了霸氣，你還會喜歡我嗎？」
翁淳蕙一時啞口無言，讓韓堯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你只是想利用我的霸氣，來鞏固你的地位，你覺得我打聽得清不清楚？」薄唇揚起一抹笑，眸帶犀利。「你是養女，可是你不想被人家看輕，想讓他們知道，你也是有能力的，可以為翁家爭光。」所以才會巴著他不放。
被發現了！她就知道，他果真不容小覷。
「這世間的情愛都是騙人的，唯有權力才是王道。」她高傲的說。
真是不可愛的女人，難怪他們不來電。
「那是人性的鬥爭，你不要怪在別的地方。」他一針見血。
她一愕。「這不像你會說的話？」霸王也會愚蠢的相信愛情？
「那什麼才是我會說的話？」他反問。
「這……」她緘默無語。
「別為一切設限，等遇到你就會知道。」他意味深長的說。
韓堯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原來這男人不只霸道，還聰明得很。
聰明又霸氣的男人，不會心甘情願臣服在她這樣的女人手中的，但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他臣服？她真的很好奇。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是嗎？」
在此同時，服務生悅耳的聲音與推門產生的鈴聲響起，象徵有客人入內消費，但韓堯與翁淳蕙都沒有注意到。
「我們已經訂好位。」進來了一對男女，其中俊逸的男子說道。
服務生查看了一下，面帶微笑道：「有的，請隨我來……」
另一邊的氣氛在凍結了幾秒鐘之後，由韓堯開口打破。
「既然話不投機，何不就此分道揚鑣？」
與其說這句話是問句，倒不如說他只是盡了『告知』的義務。
他話說完，也沒待她回答，便起身禮貌性的一點頭，轉身打算離開這裡。
「等等！」她也站了起來，不放棄地拉著他的衣角。
韓堯正想請她放手之際，剛好與服務生帶領的那對男女打照面，驀地愕住。
四目對四目，就連拉人的翁淳蕙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似乎被來者嚇到。
為何總是那麼巧，遇上不該遇到的人？韓堯眸中有抹無奈。
「我可以說這是一場誤會嗎？」他似乎也懶得再多做解釋。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蘇妍娃挑挑黛眉，身旁的李彥皓則沉默不語。
又是一副七情不動的臉，讓韓堯捉摸不透那人的心思。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來跟她把話說清楚而已。」他聳聳肩。
蘇妍娃眸中似閃過什麼，旋即恢復原樣。
「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都過了好幾天，看來你還有閒情逸緻與別的女人見面，應該不打算向我證明什麼了是吧？」
「你以為我會就此放棄嗎？」黑眸一眯，似被她無所謂的態度給激怒。
她很了解自己的舉動正在捋虎鬚，但她已經沒有退路。「難道不是？」
「難道你想再挑釁我一次？」不得不說，此刻的他是興奮大過於驚訝。
「如果我說是呢？」她不退縮的直視著他。
她變了，真的變了！不過變得讓他心兒痒痒的，而且非常興奮。
雙手環胸，韓堯優雅的抿唇，露出一貫的霸氣笑容，銳利如鷹般的眼眸所散發出來的自信，震懾在場所有的人，自然也包含她。
「很好，那你準備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