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逃出生天

冷,怎麽這麽冷,冷的有點刺骨,宛若是被凍醒的,醒了發現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著著布團,四周黑漆漆,身體搖搖晃晃,彷彿在一輛走著的馬車上。

過了很久,才略適應了黑暗,正是十五,月光從破舊的窗縫裡透進來,能隱約看清楚馬車裡的情況,承安不知道哪兒去了,只有趙睎那個混小子在她身邊,手腳也被捆著,現在還沒醒過來。

馬車不算小,那邊對著一堆破麻袋爛棉被什麽的東西,急促的馬蹄聲從外面傳進來,忽聽外面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癩子頭,你這麽拚命幹啥?都快把老子的雞蛋黃搖晃出來了,你就不怕你這輛車散了架,是不是這樁買賣做得如意了,連傢伙什都不想要了?」

另一個聲音道:

「周四兒,你少他娘的吃甜咬脆兒,別以為我沒瞧見,剛才你捆兩個孩子的時候,可得了不少好東西,這樁買賣雖是你牽的線,可到了這會兒,你也該和我撂下個實話了吧,就是我再沒眼力勁兒,車裡頭這倆孩子,我也瞧得出來,不是平常人家的,這樁買賣雖大,若是出了事,老子的腦袋都沒了,要銀子還有他娘屁用」

周四兒嘿嘿一笑:

「誰不知道你癩子三是個沒王法的東西,不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能算好買賣嗎?這倆孩子生得齊整,你管他誰家?什麽來歷?你把裡頭那丫頭遠遠賣到揚州去,那小子說不準比那丫頭的價還高,南夏那位國舅爺就稀罕這口,要不那麽多小館專門開在夏都裡頭……」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宛若即便沒再聽清下面的話,心裡也不禁暗驚,可是承安呢,去哪兒了,怎會只有趙睎……

馬車晃晃蕩盪走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停下來,車門一開,宛若急忙閉上眼睛,裝著沒醒過來,就聽那個周四兒道:

「你下手的時候,是不是那迷糊葯使多了,怎麽這半宿過去,還沒醒過來」

另一個叫癩子頭道:

「這富貴家的孩子都生的嬌貴,不醒過來更好,要不然一叫喚起來也是麻煩,你背著那個小子,我背著這丫頭,把馬放了,車推進山溝兒里,咱們從這山道過去,翻過前面那個嶺,下面就是個小山村,我有個相好的婆娘在那邊,我就去她家裡躲上一陣,等京裡頭的風聲小了,再出來,這事兒就成了,不過這次我這血本可下的大,這馬車還有幾個月的嚼穀辛苦,可都得算你身上」

「得得得……知道了,回頭到了地方,這倆孩子身上的物件全給你成了吧!我算白忙活一場」

「嘿嘿」癩子頭笑了兩聲:

「得了,誰不知道你都上了你們家主子的炕,都揉搓到主子身上了,你這體面還小嗎,還貪這點東西……」

兩人一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到了他們說的哪個村子的時候,已是晌午時分,宛若微微睜開一條縫隙,掃了一眼,還沒看清楚,就進了一個籬笆門的院子,急忙閉上眼,一個女聲響起:

「你這個鬼還知道來,我以為你死外頭了呢?」

「哪能,哪能……我這日夜都惦記著你的好處呢」

一聽便不是個正經女子的聲兒氣。

「丁香,你不是說你男人活著的時候,在你家院子後頭挖了個地窖嗎,現如今還能用不能用了?」

可見這男人時常干這買賣,那個叫丁香的道:

「呦,這回兒倒新鮮,那邊柴火房不是巴巴的閑著,放裡頭捆著還能跑了,非得弄地窖里去幹啥?沒得上上下下送飯,還要勞煩老娘的辛苦」

「你放心,放心,這飯你只管做熟了,不用你,我自己來自己來……」

宛若和趙睎直接被塞到了地窖里,地窖不算太深,可這個村兒人本來就少,加上這院子靠著村邊上,女主人又不是個正經女人,便更少有人來,也不怕倆孩子吵嚷壞事,便直接把繩子鬆了,嘴上的東西也拽了下來。

估摸趙睎身上使得迷藥多,直到這會兒,才醒過來:

「呦,真是個俊俏的小子,比這個丫頭還強遠了呢?」

哪個叫丁香的女人伸手就來摸趙睎的臉,趙睎被捆麻了的腳正好緩過勁兒來:

「放肆,你知道爺是誰?」

擡腿狠狠就是一腳,那叫丁香沒防備,被他一腳踹中膝蓋,疼的不行,上來按住趙睎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巴掌:

「你個小畜生,落到老娘手裡還狂,今後有的你受了,敢踹我……」

趙睎再魔王,畢竟是個才八歲的孩子,平常在宮裡那是沒人敢反抗他,這會兒卻真吃了大虧,被那個癩子頭按在地上,女人打了一頓巴掌還不解氣,抄起邊上一個不算細的樹枝子,狠狠抽了十幾下。

說真的,宛若此時忽然覺得這別是報應吧,平常趙睎打罵那些宮女太監,這會兒被這麽抽一頓,還便宜了他,可眼看他被抽,宛若又覺不忍起來。

他跟一個小獸一樣,被按在地上,臉貼在地上,沾了一臉土,臉上被樹枝子抽出兩道血檁子,眼睛卻睜的大大,死死盯著打她的丁香,嘴裡狠狠的道:

「等爺出去了,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剃了你的肉剁成餡兒包包子喂狗」

他說這話的時候陰陰沈沈的,被打這麽半天一聲沒坑,就說出這麽句話來,丁香不自禁一抖,手上的樹枝掉在地上,不知道是真怕了還是怎的,拉扯著那個癩子頭上去了。

宛若伸腳踢了趙睎一下:

「你怎麽樣,還能動嗎?」

趙睎卻緩慢的挪動過來,一把抱住宛若:

「還好,你和我在一起,還好,你和我在一起……」

嘴裡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宛若真想翻白眼,可很快宛若就發現,趙睎身體燙的不行,地窖里不能生火,那女人就抱了一條破棉被下來,兩人身上的衣裳也早沒了,換上一身破爛的棉襖棉褲,根本擋不了什麽寒。

宛若側頭看他,見他眼睛閉上了,靠在自己肩頭,呼出的氣都滾燙滾燙的,嘴裡呢喃有些迷迷糊糊的,宛若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手的熱:

「十一爺,十一爺……趙睎,趙睎……你醒醒,你醒醒……」

「還好,你和我在一起,還好,你和我在一起……」

趙睎嘴裡還是這句話,宛若費勁兒把他拖拉到那邊的一堆乾草上,拉過破棉被緊緊裹住他。束手無策,宛若發現,即使自己有成年人的智慧,面對如此境況,竟也束手無策。

這麽大的孩子如果發燒下去,很可能燒出什麽後遺症,好在哪個癩子頭送飯下來的時候,看到這情況,估摸也不想趙睎死,不大會兒功夫,哪個叫丁香的女人就熬了碗不知道什麽的湯藥斷下來,沒好氣的扔在頗桌子上:

「真不知道欠了誰的,被踹了一腳,還得老娘伺候著熬藥,灌不死你。」

牢騷完就上去了,宛若擡頭卻發現癩子頭正直眉瞪眼的看著她,癩子頭突然發現,這次弄來的這倆個孩子不對勁兒。

癩子頭是個膽大沒王法的,也不是北辰這邊的人,原是南夏人氏,因發現家裡的婆娘與野男人私通,直接拿菜刀殺了狗男女,逃到北辰,做了人販子,什麽人都敢下手,當官的富貴人家孩子更好,細皮嫩肉能賣個好價錢。

幹了這幾年買賣,這次是周四兒特意找上的他,大家宅門裡的事兒更臟,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幹過,那主母嫉恨受寵的妾氏,尋了他去,訂好了時候把孩子拐走,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得了銀子好處,孩子還能賣上錢,是癩子頭最得意的買賣。

因此周四兒這回找上他,連想都沒想就應了,一開頭說,就一個丫頭來著,可誰知道他遠遠跟了好大會兒子,這三孩子就是不鬆開手,看什麽熱鬧都在一起,好在人群多,擠來擠去,終於剩下了倆。

反正那丫頭是正主,癩子頭也等不起功夫,索性一塊兒綁了來,剛頭沒怎麽注意,這會兒才發現,這個丫頭真有點詭異,你說這麽大點兒的孩子,不害怕還罷了,她做的事兒有條理的過分,根本一點都不慌亂,還有哪個小子……

想到此,他不禁心驚肉跳起來,別是自己惹上大禍了吧,急忙堆起一個笑容問:

「小丫頭你告訴我,你們是誰家的孩子?我送你們回去好不好?」

語氣明顯是哄騙,宛若心裡不禁哼了一聲,非常明白,如果他們不知道自己和趙睎的身世,他們還能活命,找個機會跑出去,或者等著人來救,她就不信,丟了一個皇子的京城還能太平的了。

可如果她們的身份被這人販子知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深山旮旯的地方,把她和趙睎弄死,挖個坑埋了,誰能知道?

想到此,大眼睛閃了閃,露出明顯的害怕,往後縮了縮,哇哇哭了起來,這才對嘛?這才像個孩子的樣兒。

癩子頭倒是鬆了口氣,也懶得再問下去,直接上去了,宛若知道這地方不能久待,就是現在混過去了,那癩子頭如果精明,把他們的衣裳首飾翻出來一看,也能猜出七八分。

撐起趙睎的頭,用力拍了拍他的小臉兒:

「醒醒,醒醒,把葯喝了,快,我不想跟著你死在這兒,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自己跑了……」

或許是宛若的話真起了作用,葯是灌下去了,捂著被子出了一身汗,到了晚上,趙睎的燒退了,人也清醒了過來。

宛若已經看了幾次,每次癩子頭和那個女人下來,都會從上面放下一把梯子,等走了,再把梯子抽上去。

地窖不小,有這張破爛桌子,角落裡還有些大石頭塊,如果都堆在一起,能勉強夠到地窖上頭的邊沿,這是一線生機。

那個癩子頭和叫丁香的女人,最後下來送了點水和干餅子就又上去了,等他們上去了,宛若才開始把桌子費力的往地窖口推,好容易推過去,已是一頭臉的汗:

「真沒用」

那個死孩子趙睎,還在一邊說風涼話,宛若氣的不行:

「你要是好了,就快來幫忙,我可不想跟你死在這兒」

「他們敢,沒王法了?」

這種境況下,宛若都忍不住笑了:

「王法?十一爺,您當這裡還是皇宮內苑呢?您十一爺的名號,在這兒要是說出來,保管死的更快,快點過來幫忙」

宛若再沒一點好聲氣兒,趙睎瞪了她一眼,還是撐著過來,兩人把大塊的石頭一塊一快的摞起來,宛若覺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爬了上去,剛爬上去,石塊兒晃悠兩下嘩啦掉下去,宛若直直摔下來,好在本來不算高,趙睎還在下面墊著,沒摔的怎樣。

兩人重新擺弄石頭,最後終於弄得勉強能站住,宛若踩上去,地窖上面就搭著一塊破舊的門板和些許稻草,她用盡全身力氣才挪開一個能鑽出去的空,低頭看了看下面的趙睎,小聲道:

「我先上去,你接著上來」

趙睎點點頭,在暗夜裡,他的眼睛晶亮如寒星,竟分外漂亮,宛若搖搖頭,自己這都想啥呢?得虧宛若現代時候曾經是個皮小子,這時候才勉強鑽了出來。

趙睎雖說還病著,畢竟平常和太監也練了幾下拳腳,比宛若還更強點,兩人出來的時候被冷風一打,冷的不行。

地窖口就在後屋的窗戶根下,兩人一出來,就聽見裡頭一陣嗯嗯啊啊的聲響兒,男人粗重的喘息,嘴裡還不乾不淨的:

「嗯……小淫/婦,這些日子沒勾上野男人,都痒痒的不行了吧……嗯?看爺今兒弄不死你……說,爺/插/的你美不美,嗯……說啊……」

女人更是叫的離譜,跟那叫春的貓兒一樣,一聲一聲,說不上是難過還是舒爽,嘴裡也不乾不淨應和著……

宛若臉紅的不行,貓著腰拽著趙睎,哆嗦索索沿著牆根兒走,腳下忽而提到一塊小石子,發出一聲響動,急忙蹲下一動不動,就聽屋裡的淫聲浪語停了一停,女人哼唧道:

「你聽著沒?外面好像有什麽響動?」

男人停□下的動作聽了聽,猥褻笑了兩聲:

「是你自己叫大了勁兒,耳朵不好使了,哪有什麽動靜想必你那裡也痒痒的難受了,想著讓我給你通通呢……」

接著一陣呻-吟喘息聲,宛若臉紅的都能滴血了,拽著趙睎,快速挪移出去,繞出小院,順著村子邊上小道,拚命跑了下去。

☆、患難與共

很黑,即便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中,也沒大用,北風呼呼刮過不遠處的山林,彷彿嚎叫的野獸,令人一陣陣害怕,刮在身上的寒風冷的錐心刺骨。

兩個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跑,也分不清個東南西北,直到看見前面堵著的山壁,才知道不對頭,宛若忽然想起那個癩子頭的話,估計這是個山坳子里的小村落,根本就沒出去的大道,除非翻山越嶺。

宛若凍得牙齒止不住打戰,手上卻一陣燙熱,她這才發現這大半天,趙睎竟一聲兒都沒吭,急忙回頭看他,見他小身子都都有點站不住的左右搖晃,急忙伸手摸摸他的額,燙手。

宛若暗暗叫苦,憑他們倆別說翻山越嶺,估摸走到半道上就直接凍死了,等到天一亮,那對狗男女發現她們跑了,追上來,下場還不如凍死。

宛若腦子飛快轉了無數個念頭,側頭看見那邊的林子,遂一咬牙,拉著趙睎拐進了林子里,深山裡的野林子根本沒有道,亂石枯草把兩人本來就破爛的褲腿划的更破爛,腳估摸早就磨破了,可因為凍大了勁兒,反倒不覺得疼,可宛若咬著牙,手裡自始至終拽著趙睎。

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四周還都是看不見邊的樹,忽然腳下咔嚓一聲啊……宛若和趙睎身子急促下墜,摔在一個大坑洞里,是個捕獵的坑洞,四壁光滑,難以攀爬上去,即便能上去,兩人也沒那個力氣了。

畢竟是才八歲的孩子,跑了一宿,加上又冷又餓,到這時候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宛若哆哆嗦嗦去看趙睎,一張俊秀的小臉紅的詭異,眼睛微微闔上,呼吸有些粗重,嘴唇都乾裂的破了皮。

宛若一鬆開他的手,他卻突然反手握住她,眼睛睜開一瞬,又閉上,宛若伸手拍拍他的臉:

「趙睎趙睎……你還好吧!」

趙睎的眼睛沒睜開,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宛若懷裡,宛若唬了一跳,急忙去看他,已經燒迷糊了,可手依然死死抓著她,彷彿怕她把他丟下一樣,宛若好笑又好氣,低頭在他耳朵邊上,沒什麽好氣兒的道:

「我不會丟下你的,放心吧!」

宛若說完這句話,感覺手上鬆了勁兒,四處看了看,坑洞下面有些未融的積雪,忽覺得嗓子眼乾的不行,咽了口唾沫,用最上面一層積雪洗了洗手,把下面的雪抓起一把,塞在嘴裡,低頭看了看趙睎,嘆了口氣,抓著雪掰開他的唇塞了些進去,反正她仁至義盡,雖然這麽個不討喜的病秧子,可畢竟是個伴兒,就算沒人發現他們,死在這兒荒郊野嶺,好在不是自己一個人。

宛若也累的不行了,也不再管趙睎,但還是緊緊抱著他,畢竟這樣還暖和點,閉上眼真想睡,突然想起不能睡,這時候一睡,說不準就真睡死了,趙睎也不能睡……

想到此,宛若激靈了一下,用力掐了自己兩把,疼的她倒吸了口氣,抓起一把積雪擦了把臉,頓時精神了不少,伸手用力拍打趙睎:

「趙睎,趙睎你醒醒,你醒醒,別睡,別睡了……」

她拍的很用力,趙睎的臉被她拍的又紅又腫,才勉強睜開:

「母妃,母妃……小十一很乖,你怎麽還不回來……母妃……」

眼睛雖然睜開,卻沒有焦距,直愣愣的盯著宛若,嘴裡嘟嘟囔囔的叫著母妃,即便宛若一向不迷信,此時也不禁從后脊柱開始發涼,更加用力拍他:

「趙睎你別死啊!你千萬別死啊!趙睎趙睎……嗚嗚嗚……」

到了現在,宛若真害怕了,一陣委屈上來,眼淚沒出息的掉了下來,噼里啪啦打在趙睎的臉上……

宛若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趙睎的手擡起來,摸了摸她的臉:

「別哭,我不死,我保證不死,我不死……」

聲音虛弱卻算清晰,宛若睜開哭得朦朦朧朧的眼睛,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趙睎竟然清醒了,摸摸額頭,出了點汗,也不像剛才那麽燙手。

宛若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逃跑時順來的干硬餅子,掰了一小塊吃了,又掰了一塊塞進趙睎嘴裡,抓了兩把雪當水,擡頭看了看,枯枝掩映下是冬日陰霾的天空。

忽然彷彿隱隱有人聲傳來,宛若嚇了一跳,又盼著來人,又怕是那對狗男女尋過來,她覺得自己跑的很遠了,可她的腿才多長,估摸真沒多遠。趙睎也聽見了,勉強坐起來,依舊靠著宛若的肩膀:

「宛若,如果我們死在這裡你怕不怕?」

宛若回頭瞪了他一眼,小聲道:

「要死你自己死,我還沒活夠呢?」

趙睎突然笑了一聲:

「早就知道你是這麽個丫頭,偏故意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兒,我看著就彆扭,不過也好,我父皇就喜歡一本正經兒的丫頭,你這樣,他就讓你和我一起玩了」

宛若回頭捂住他的嘴,湊近他耳朵低聲道:

「別說話,好像來人了。」

仔細聽,雜亂的腳步聲彷彿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不像一兩個人,宛若貼著洞壁仔細聽著,彷彿聽到十一爺,十一爺……

宛若大喜,叫十一爺,肯定是官兵啦!宛若站了起來,跳著腳的喊:

「我們在這兒,我們在這兒……」

可她能有多大嗓門,又因為缺水有些低啞,聲音不大,因此傳不太遠,宛若急的不行,這片林子很深,就怕他們錯過了這裡,在這麽呆一晚上,她和趙睎就死定了,四下看看,撿起洞底的石子,用力向外扔,一塊一塊的,有的沒扔出去直接砸在她身上,她也顧不得了。

直到聽到清晰的說話聲:

「李大人那邊好像有動靜?」

「那還等什麽,快過去看看……」

宛若這才一下癱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提督李國柱就沒想到,這憑空的,就掉下這麽大個禍事來,京城的燈節一向是最熱鬧的時節,各家各戶,從當官的到老百姓,家裡有一口算一口,都會出來湊熱鬧,討個喜慶吉利的彩頭,這時候自然也防不住那人販子活動。

每年正月十五十六這兩天,滿京城丟的孩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甚至有那小官吏小宅門裡,丟個庶出的孩子也不新鮮,即便報了官也不上心,沒得出動了官兵去找幾個孩子的道理。

哪知道今年這些人販子偏不長眼,你說街上那麽多孩子,怎就偏挑中了這倆兒。王家如今正是風生水起,宮裡一個得寵的賢妃娘娘,家裡面還有個待嫁的睿親王妃,還有大理寺卿王大人。

那小丫頭雖說姓蘇,滿京城現如今誰不知道,那可是那位老太太心肝兒上的小人兒,宮裡賢妃的親外甥女,還入了皇上的眼,這樣的孩子誰敢動,動了,這輩子你都別想消停。

不說這丫頭,最壞事的還有個十一爺呢,皇上的寶貝疙瘩,宮裡的小魔星,這要是有個閃失……

麻利兒的封了九門,睿親王帶著宮裡的禁衛挨家挨戶搜,凡有能說出點蛛絲馬跡的,立馬便賞紋銀百兩,卻也不敢聲張兩個孩子的身份,就怕歹徒狗急跳牆來個殺人滅口。

燈節也別過了,整個京城都被翻了過子,只找到了承安,迷昏了,藏在一個廢棄院子的柴火垛里。

眼瞅著這天都亮了,李國柱急的不行,時候拖得越長,兩個孩子越凶多吉少,睿親王雖打一開頭就一言不發,不過掃過李國柱的目光,李國柱也明白,兩個孩子如果找不到,他的官也算做到頭了,說不準,還搭上一家老小全九族的腦袋。

哪敢怠慢,京裡頭找不到,趕緊出城找,掘地三尺也的找出來,在城郊二十裡外的山溝里發現了四分五裂的馬車,馬車裡有繩子,邊上不遠找到一個精緻小巧的荷包,急忙呈給睿親王。

跟著睿親王一起出來的有四皇子和宛若的兩個表哥,還有蘇澈帶著小臉兒慘白慘白的承安。

承安從清醒過來,一句話都沒說,喝了兩口水也沒吃東西,就執拗的非要跟著蘇澈出來找宛若,誰也嚇唬不住,也攔不住。

宛若丟了一夜,王氏那邊都厥過去幾次了,更別提那邊府里的老太太,連宮裡的賢妃娘娘也驚動了,除了宛若可還有個十一爺呢,這要是找不著,誰也擔不起。

這時候見到這個荷包,承安忽然說話了:

「這是若若身上的東西,和我的一樣,她必然就在這附近」

說著,把自己下擺的荷包摘下來,蘇澈接過直接呈給了睿親王,睿親王這一瞧,針腳兒不算細密,卻勝在新鮮生動童趣盎然,腦海里忽然劃過記憶中那雙分外靈慧的眸子。

迅速下令:

「給我仔細搜,這附近的村子一個都不能放過」

搜到了天蒙蒙亮,也毫無斬獲,睿親王叫來所轄縣官一問,說翻過前面的山嶺倒是還有個小村子,只是進出不易,有些荒僻。

睿親王站起來:

「本王過去瞧瞧」

王駕都動了,底下的官兒哪敢不去。

天大亮的時候官兵侍衛就進了丁香所在的村子,人喊馬嘶的,丁香和癩子頭就是睡神轉世,這下也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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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宛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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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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