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曼菱一回到林家，就敏感的發現氣氛不對勁，陳叔本來就冷冷的，但是連小玉和小蘭也是一臉敵意的看著她，陳嫂冷漠不屑的眼神更令她害怕。

「少奶奶，少爺說你回來后，請你直接到書房找他。」陳嫂的語氣冷硬如冰。

「書懷回來了？怎麼這麼早？」現在還不到五點，他就下班回家了？

「少爺早點回家不好嗎？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被發現，所以不希望少爺早點回家嗎？」小玉撇嘴回頂著。

王曼菱一聽，嚇得不敢說話，就怕林書懷真的發現賈俊傑的事情。

陳嫂雖然很氣少奶奶，但也不喜歡小玉這麼沒規矩的話，於是咳了一聲，止住了小玉的嘴，但也同樣驚嚇到了膽小的王曼菱。

「少奶奶，少爺在等你。」陳嫂提醒著。

王曼菱緩緩走向書房門前，深深吸了三大口氣，才鼓起勇氣敲門。

「進來！」書房裡傳來林書懷冷漠嚴肅的聲音。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書房，他就坐在書桌后，雙手交叉抵在人中上，雙眼銳利的看著她，而他的身後是一整排頂到天花板的巨大書櫃，書房的擺設與布置原本就令人感覺沉穩，但現在這書房加上它的主人，卻令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她關上書房的門，怯弱的站在門邊，不敢往前一步，也不敢開口說話，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跳得飛快，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林書懷冷冷地看著她，相信自己就快要揪出她的把戲了，所以對她此刻那不安又害怕的模樣，感到可笑與不屑。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不懂你的意思？」王曼菱小小聲地回問著。

「你今天不是去見賈俊傑了嗎？」他冷笑看著妻子不敢置信般的瞪大眼。「就是你養在外面一年多的小狼狗。」

「你怎麼會知道我今天……」她不懂，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天去見賈俊傑呢？難道他早就知道以前那個王曼菱外遇了？！

「你以為我真的被你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嗎？」林書懷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王曼菱，不要裝了，你以為你假裝失憶，我就會不敢跟你離婚嗎？」

「離婚？！」王曼菱慌了。

「當我聽到你和賈俊傑聯絡后，還約出去見面，我就知道，你的失憶是裝出來的，因為你居然還記得那個男人，這就證明你是為了不甘心離婚，才會假裝失憶，以為我這樣就會妥協嗎？你忘了，當我跟你提離婚的那一天晚上，我就說了，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讓你離開這個家，是你自己不甘心我先提離婚，讓你覺得沒面子，才會在下大雨的晚上跑出去，還撞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傻了，原來他們本來是要離婚的？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外遇？

林書懷從一個牛皮紙袋中，抽出一迭厚厚的照片，扔撒在王曼菱面前。

隨著照片灑落，她的眼睛也逐漸瞪大，因為那些照片都是打扮美艷的王曼菱和賈俊傑的照片，有親密摟抱的，也有當街親吻的，甚至還有一些猥褻不堪入目的，就連進出汽車旅館的照片，徵信社還刻意連手機的時間一起入鏡好佐證……全部都是能夠證明王曼菱外遇的鐵證。

「只要我把這些拿給你的父母，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欣然同意我們離婚，沒有第二句話。」

王曼菱試著力挽狂瀾，「我知道過去的我真的做錯很多事，可是老天爺讓我失去記憶，不就是希望我們可以從頭來過嗎？你不能原諒我嗎？一定要跟我離婚嗎？就算我已經忘了過去的一切？」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憑什麼要我原諒你！這兩年來，我已經受夠你了，我無法再繼續容忍下去。」林書懷不敢相信她居然這般厚臉皮。「而且你的失憶明明就是裝出來的，不然你怎麼可能會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出去見面？」

「我是為了保護你啊，如果我曉得你早就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我一定會跟你說的，不會偷偷地跟他見面……」

「保護我？你這句話更可笑，你居然說得出你跟那個男人見面是為了保護我？！王曼菱，你太可笑也太誇張了吧，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真的、真的，我發誓！」王曼菱急著解釋一切，「我已經跟那個男人說我失去記憶，忘了他，可是他說要跟我見一面，不然的話他要去找你，我想你應該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又不希望過去的錯事傷害到你，所以我才答應跟他見面的，結果他跟我要求一千萬，還說如果我一個星期之內不給他，他一定會找上你……」

「一千萬？這男人還真是貪心啊，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還撈不夠嗎？」林書懷不屑的冷哼著。

「書懷、書懷，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才下定決心要努力新的人生，她並不希望離婚。「我知道我過去一定是個很糟糕的妻子，可是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連我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所以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像過去那麼壞，求你不要跟我離婚，好嗎？」

她知道，就算離婚，自己一樣可以過新的人生，因為她是王曼菱，是王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她的心卻告訴她，她想跟這個男人、這個家、這裡的每一個人一起生活，而不是想跟陌生的父母同住，畢竟她已經認同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了，她不要離開！

「求？」林書懷搖頭冷笑著。「我真的不懂，你為何就是不肯離婚，因為面子嗎？那好啊，你大可以到外面去說，是你這位大小姐不願意再跟我這個無趣的丈夫生活，所以提了離婚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苦苦哀求我？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王……」她好想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來，可是美美的話卻突然咻地跑進腦海中，讓她說不出口了。

小芳，既然老天爺給你重生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過你新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叫你蘇小芳了，因為你是王曼菱，你這一輩子都是王曼菱，知道嗎？

「你不是什麼？」林書懷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呆怔地站著，突然好奇她到底想說什麼。

王曼菱緩緩對上他的雙眼，她那怯弱委屈的靈透水漾眼眸，讓林書懷突然感到很不自在，他只能撇開臉不去看她，但心中卻冒出疑惑，不懂王曼菱怎麼又出現這麼嬌弱的神情，根本就不像她。

她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想離開這個家、這個男人！為了可以得到他的諒解，她甘願在他面前跪下，只求他給她一個機會證明，她絕對不會再犯過去同樣的錯誤。

「我知道我無論怎麼解釋，過去這些事都不會消失不見，可是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像老天爺也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全然忘了過去，可以重新來過一樣。」

「你這是在做什麼？！」林書懷沒想到她居然會下跪求他原諒，馬上衝過去將她硬拉起來，望進她楚楚可憐的水眸，跟過去那個驕蠻的妻子真的判若兩人，所以他又陷入迷惘了，難道他真的要誤會她？「你就這麼不想離婚嗎？值得你這天之驕女下跪？」

「過去的事，我早就都不記得了，我相信未來我也不可能恢復記憶了，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好好維繫我的婚姻、我的家庭啊，怎麼可以輕易離婚呢？因為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不是嗎？」

「你怎麼能夠斷定，你不會恢復記憶？而且你還有娘家父母可以依靠，怎麼說只有我呢？」

「我已經嫁給你了，不是嗎？做妻子的不依靠自己的丈夫，還能依靠誰呢？」

王曼菱傻傻地笑著。「你說能不能恢復記憶？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就算看見父母，就算回到這個家來，還去見了不該見的男人，都沒有讓我想起什麼，你認為我還有希望恢復記憶嗎？」

「副院長說，需要時間……」

「可是我，」王曼菱第一次打斷他的話，「可是我根本不期待可以恢復記憶，因為我……」她突然迴避他的眼睛，支支吾吾、不好意思了起來。

「因為什麼？」林書懷不懂她為何突然變得扭扭捏捏，像個小女人般。

王曼菱決定鼓起勇氣，將心裡的話全都真實說出來，也同樣面對自己的情感，其實在不知不覺間，已漸漸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