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那天起，受到過度驚嚇和打擊的紀亞青，有好長一段時間仍無法從那慘絕人寰的回憶中抽離。
他每天清醒時不是情緒不穩地不斷哭泣，就是渾渾噩噩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即使到了夜晚也無法安穩入睡，每每都是在季少恩連哄帶騙下才好不容易讓他睡著，但不一會兒時間又會因為做噩夢兒被驚醒。
季少恩花了一整年，幾乎寸步不離地緊陪在紀亞青身邊安撫、照顧他，才逐漸讓他恢復平靜，引導他從那殘酷的傷痛中走出來。
見他終於稍微入睡后，季少恩安排身旁最親近信任的護衛代替他看護經紀亞青一晚，而他現在有件非作不可的事——替紀亞青報仇！親手剿滅那幫毀了紀亞青幸福家庭、美好人生的混帳！他已經調查清楚，今晚青龍堂有個每年一次的盛大聚會，幫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必須到場，就是今晚，他要讓他們後悔當時所做的事情，千不該萬不該濫殺無辜，尤其還差點要了紀亞青的小命。
「南宮，你替我看著小青，我一會兒就回來。」
「二少主請放心。」南宮要他安心前往解決掛在心頭上的事情，也相當信任他的身手。
雖然季少恩已經漸漸減少出任務，但他每天仍不間斷地持續自我訓練，他現在矯健利落的身手在堂里排名仍居高不下。
「你好好睡，有我在，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離去前季少恩輕輕抹去紀亞青小臉上未乾的淚痕，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從接下第一個任務至今，這還是他頭一次發自內心深處有想殺人的衝動，而且沒有任何歉疚感。
季少恩殺氣騰騰地隻身直搗敵區。
雖然在救下紀亞青的當時他就已經殺了對方的頭頭，但這仍不足以熄滅他心中的狂濤怒火。想起出門前看到紀亞青連睡覺都不安心，蒼白小臉上掛著兩行淚，季少恩這一年來所累積的憤恨全部爆發。
毫不留情的突襲讓青龍堂所有人措手不及，短短的時間，放眼看去，青龍堂只見一張張了無氣息的面孔，現場一片已經乾涸的血海，空氣中還瀰漫著濃重不散的血腥味，不禁讓人頻頻作嘔。
季少恩露出森冷邪魅的冷笑，看著這滿地鮮紅的血液、寧靜詭異的廳堂一眼后，轉身離開。
夜裡，紀亞青又因夢到那天的事而驚醒，不停冒著冷汗直喘著氣，搖頭晃腦四處張望，然後失望的皺起小臉。
「少恩哥？」
季少恩第一次沒有在他做噩夢醒來時陪著他。
紀亞青起身來到季少恩的房間，見人不在房間內又在屋子裡繞了一大圈，仍不見他要找的人，不得不開口詢問一直跟在他身後，卻又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人。
「你知道少恩哥去哪裡了嗎？」紀亞青訥訥的詢問著，他不太喜歡南宮身上冷冰冰的感覺。
「二少主——他有事出去了。」南宮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平時這小娃兒能閃他多遠就閃多遠，因此一時被他突來的問題怔住。
二少主沒交待不能說，但是二少主應該不會想讓他知道才是。
「哦。」果然，一問完話，紀亞青立即像逃難似的跑到客廳沙發上，屈起膝環抱著，等待季少恩回來。
二個小時過去，門邊傳來喀啦一聲。
聽以開門的聲音，紀亞青馬上揚起可愛的笑容，開心地等著他這段時間唯一信任的大哥哥回來。
「少恩哥！」紀亞青一看到人立即撲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撒嬌。
季少恩蹲下身正想抱起他時，只見紀亞青忽然退後好幾步，捂住口鼻。
「少恩哥要先去洗澡才可以抱抱。」
紀亞青知道那是血的味道，比那天房間里的味道還要濃重，他不喜歡那種味道。
季少恩挑起眉以眼神詢問一旁的南宮，只見他也不明白地搖著頭。
殺人不染血是掣雲堂的堂規之一，即使剛剛結束在他手中的生命不計其數，但他身上並沒有沾染到任何一滴血液，這小娃兒怎麼這麼敏感。
「好，我先去洗澡，你乖乖的先去睡覺。」
一會兒后，季少恩步出浴室時，訝異的見到紀亞青坐在房裡等著他。
「怎麼還不睡？」他來到一旁端坐在沙發上的人兒身邊，神色柔和的抵上紀亞青柔細的發。
「我又做噩夢了，今天少恩哥沒有來叫醒我。這麼晚了少恩哥去哪裡？」紀亞青皺起小小的臉蛋，雖然他年紀小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經由這段時間來所接觸到的人和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算季少恩沒有明說，他大概也知道掣雲堂是做什麼的了。
「臨時有點事出去一下。」
「少恩哥，你是不是去……」紀亞青停住口沒再說下去，在季少恩身上嗅了嗅，只聞到沐浴后的清香，這才又露出可愛的笑容環抱住他。
「小青會怕嗎？」季少恩顫著聲問，他知道瞞不住這小娃兒，而且他住在這裡總有一天也該知道這些事情。
「會啊。」
紀亞青想也不想的回答令季少恩瞬間僵愣一下，不自然的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小青怕少恩哥會離開小青，怕你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想起那幕讓他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紀亞青擔心季少恩會那樣，不禁紅了眼眶，緊抓著他的衣服。
「小青乖，少恩哥不會有事的，別怕，乖。」
季少恩輕擁著小小的身體安哄著，還好小青不是怕他，那就好。
一會兒后，他低頭看著哭到睡著的小娃兒，輕柔抱起他回到房裡，見到那安然的可愛睡容，季少恩緊抿的唇終於向兩旁彎起，消消退出房間。
一顆不同於兄弟情感般的果實，已消消落在他心中，緩緩萌了芽。
***
八年後
一曲接著一曲輕揚的琴音，回蕩於充滿溫馨氣息的屋子中每一個角落。
而坐在鋼琴前，彈奏出令人放鬆心情旋律的少年，臉上正盈滿著開懷的笑靨。
那因笑意而微微上勾的眼角，還時不時投注到沙發上那個有著張成熟俊帥的臉龐，卻經常冷凝著一張生人勿近的面孔的男人。
自從在槍口下被救之後，季少恩也理所當然的讓孤苦無依的紀亞青留下與自己一同生活。
雖然一開始紀亞青並沒有想起二人的初遇，但在季少恩略微提點下，他終於記起公園的大哥哥就是季少恩，還開心的直說二人有緣分。
且在二人愉快和樂的多年相處之下，不止紀亞青愈來愈依賴季少恩，就連季少恩也受到紀亞青身上那股乾淨清澈的氣息吸引，愈來愈離不開他了。
他知道紀亞青從很小時候就開始學音樂，還特地找回當時教導他多年的老師，想讓他能夠重拾過往的生活，延續他父母對他有期許與培養。
季少恩交疊起長腿，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拿著張剛收到的資料袋，濃眉微蹙。
不用看他也很清楚裡頭會是什麼，下一個任務的機密資料。
雖然多年來他已經慢慢退離第一線的殺手行動任務，改以帶領掣雲堂中位居要地的情報網，但如果必要，「影」還是得親自出馬。
輕輕嘆口氣后，季少恩把未拆封的資料袋擱下，視線移往鋼琴前，正好對上了紀亞青那雙烏黑晶亮的關懷眼眸。
他緊抿的唇角微微彎起。
這些年季少恩臉上不再只是一號表情，他多了只在紀亞青面前才會出現的笑容。
看見紀來青扮了個可愛的鬼臉，他不自覺輕輕一笑，接著閉上如鷹般過於銳利的雙眼，靜心聆聽一首首能讓他放鬆下來的樂曲。
「又有任務了嗎？少恩哥。」結束練習的最後一曲后，紀亞青馬上來到他身邊坐下，探手撫去他因煩躁而微微皺起的眉宇。
「嗯。」低沉的嗓音淡淡應道。
睜開眼，不意外對上那雙寫滿擔憂的晶亮眼眸，心中又是一擰。
每次當自己出任務時，紀亞青總是會提心弔膽地在家等著他平安回來，他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只是沒有辦法，這就是他的生活，他擺脫不掉的枷鎖。
「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季少恩撫上那垮下的小臉蛋，滑嫩的觸感常令他愛不釋手。
「這次要去哪？」紀亞青的目光落到那討厭的牛皮紙帶上。
「還不曉得。」
不等季少恩允許，紀亞青直接拿過資料袋並打了開來。他才正要把那疊在每個任務中被列為最高機密的資料拿出來看時，立即被冷聲制止。
「小青，放下。」
「不要，我就要看。」紀亞青很是堅持。
二人就這樣互不相讓，大眼瞪小眼，一人各抓著資料袋的一邊不肯鬆手。
季少恩不讓他看自是有原因——為了保護他。
掣雲堂中的事情他一向很少讓紀亞青知道，尤其是每個任務中被列為最高機密的資料，更不是他所能知曉的。
知道的愈多，他只會愈危險。
「我說放下，小青，不要讓我說第二次。」疼他歸疼他，但只要是牽扯上他的安全，任何風險季少恩都不願意犯。
「不放就是不放，也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紀亞青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信賴，像是雛鳥般，他只要沒見到季少恩的身影，就會開始慌張害怕不安，急著尋找他，像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
以前他是個倍受疼愛的獨生子，但當他失去一切之後，季少恩對他來說就像是他最敬愛的兄長一樣。
「我沒有辦法不讓你去，我也知道你一定不肯帶我同去，那至少讓我參與其中，如果不希望我有事，你就一定要平安回來，不要讓對方有機會找上我！」
「小青……」
趁著季少恩一瞬間怔住的時機，紀亞青冷不防地把資料抽出來，快速瀏覽一遍。「羅馬……這次要去這麼遠嗎？」捨不得分離這麼久，他立即垮下臉。
還沒從方才那突如其來地宣告衝擊中回過神來，一時間季少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隨身輕輕抱住他。
「你實在是……」季少恩忍不住收緊雙臂，壓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能泄漏出任何異於兄弟般的情感來。
「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好練琴，等我回來剛好去參加你的演奏會。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老師為你爭取到的這個機會嗎？」
紀亞青雙頰微鼓，討厭每次他都這樣轉移話題。雖然他真的非常期待和自己崇拜的音樂家同台演奏的那天快點到來。
「是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你專心練琴就是了，我應該最慢五天就會回來。」
季少恩鬆開手臂，忍下再次擁抱住他的衝動，改以揉了揉他柔順的栗色頭髮。
「這期間我會讓南宮過來。」在紀亞青要在抗議之前，他又補上了一句：「你不準說不。」
「哪有這樣的啦！」用著明顯寫著不贊同的眼神瞅向他。
儘管明知以季少恩的身手並不需要，但身為季家人的三位少主，身邊都有個護衛，而南宮已經跟在季少恩身邊許多年了。但現在季少恩任務在即，沒道理還把護衛留下來。
「我習慣一個人行動，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嗯？」
「可是……」紀亞青拉下覆在自己頭頂的那隻大手，雙手緊緊包握住。
「讓我放心，這樣我才能專註處理事情。」季少恩視線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心情很複雜。
他，真的什麼都不懂啊！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他的情感早就變了？不再是那單純的手足之情了……
紀亞青仍未發現他的心思，只是以無奈的語氣妥協說道：「我知道了。」
不想成為季少恩的負擔，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在學習自保的能力，季少恩也會親自教導他，但前提是，絕對不讓他手上染血，背負上罪孽之名。
這時，傳來一道電話鈴響，打斷二人各自的思緒。
「喂！」就在電話旁的紀亞青按下擴音鍵，微沖的語氣正好發泄他的不滿。
「小鬼，你態度就不能好一點嗎？」
紀亞青一點也不怕對方就是令人聞之喪膽的「暗」，掣雲堂的首領，聽見他的聲音更是有氣。
如果不是他下令指派，少恩哥根本不用出任務。
「會好才有鬼。」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否生氣了，只聽見他呵呵輕笑了二聲。
「話筒拿起來，給少恩聽電話。」
「我才不要，有什麼事你們這樣說啊，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掣雲堂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偏要讓少恩哥去？」紀亞青邊說邊閃躲伸過來要捂住自己嘴的手。
「小青，少說兩句。」
「不要。」紀亞青逃跑之前還不忘搶過無線電話不讓季少恩用，二個開始在客廳里玩起追逐戰。
不到一分鐘時間，身手敏捷的季少恩自然輕而易舉就抓到人，像拎小雞般把人帶到自己身邊，困在自己胸膛前和牆壁之間。
「放開我、放開我。」
「電話給我。」
「不給。」紀亞青知道掙不開身前的人，馬上把話筒丟得老遠。隨後只聽見砰一聲，話筒摔到客廳的另一端去了。
「小青！」季少恩看他一眼，馬上撿回話筒。
季少君此時打來，肯定是要說和任務有關的事情，當然不是他所能聽的內容：「你們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呵呵。」
「我們感情就是好，你笑什麼。有事你們這樣說啊，反正我剛剛也看到了。」
紀亞青想也不想就撲上前，像只八爪章魚一樣整個人纏掛在季少恩身上不肯鬆開手腳。
「哦？你們感情不但好，還生死與共了啊？」
「還笑！我是很認真的，如果少恩哥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第一個去轟掉你的腦袋！」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來，季少恩怔愣過後馬上捂住他那張不安分的小嘴。
「少君，我等一下打給你。」
少君陰晴不定的脾氣連他都抓不準，再讓小青這樣胡亂放話下去，難保不會真的挑起他的怒火。
「嗚……嗚……」推不開罩在自己身上的高大男人，雙手又被扣制在頭頂，紀亞青只能扭動身體想掙開他。被捂住的嘴也沒閑著，咬上他的手，卻又怕傷了他所以沒有太用力，根本就像是貓在舔一般。
冷冷哼笑了二聲，季少君並沒有掛上電話，反倒像是在聽著另一端的好戲。
不愧是季少恩調教出來的人，膽子還真不小。
「小鬼，你現在一定是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吧。想殺我，你還太嫩了。」
望向身下那雙幾乎快噴火的清亮黑眸，季少恩無奈一嘆。
「少君，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等一下打給你。」
不準掛、不準掛！發不出聲，紀亞青只能瞪著身上的人，一邊張嘴要咬他讓他放手。
軟唇貼著掌心傳來的酥麻觸感，和那被粉舌舔畫過的濕潤感，皆讓季少恩心猿意馬起來，不由得渾身一顫，下意識鬆開了手，想甩開竄上心頭的衝動。
此舉正好讓紀亞青抓到了時機，大聲嚷嚷著。
「不準給我掛電話！竟敢小看我，我警告你，你就給我等著，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唔……」
紀亞青瞠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上方灼熱的黑眸。
他鼻息間充斥著專屬於成熟男人的氣息，感受著那溫溫熱熱的唇瓣，覆住了自己的……
季少恩身著一襲黑色出任務時的俐落勁裝，無聲無息地進入紀亞青的房間里，他站在床邊，布滿情感的眼眸眨也不眨地鎖住床中央熟睡中的人兒。
「少恩哥要小心喔……」
連睡夢中都不忘自己安危，季少恩莞爾輕笑。
聽見那可愛又真情的囈語由那粉唇中吐出，令季少恩想起那次的吻，也讓他忍不住地輕輕坐在床邊，俯身再一次吻住他。
很溫柔，卻很深情的一吻。
他沒有驚醒睡夢中的人，也不知是否因此讓紀亞青夢到美食，小嘴開始舔起他的唇。
季少恩驚愣地不自覺微張開嘴，反而讓軟舌鑽了進去，吃得更高興了。
該死的！季少恩不斷告訴自己應該要退開了，但整個人卻動也不動，雙手還不受控制地開始不安分的摸著身下的人兒。
由大腿開始往上，食指挑開了衣擺，整個手掌滑了進去，絲綢般的肌膚讓他一路撫上紀亞青胸前的紅蕊，輕輕揉搓，讓它們在自己手中縮放。
「嗯……嗯……」
輕細如貓的呻吟傳入耳中終於讓季少恩清醒過來，退開那如蜜般甜美的唇。
季少恩確認紀亞青沒清醒過來后才鬆了口氣，氣息紊亂的低喘著，撫平自己輕易就被他挑起的情慾。
「我愛你，青。乖乖待在家，我很快就會回來。」寵溺地撫上他臉頰后，想為他拉好不知何時已經滑到腳邊的被子時，意外看見他腿間的隆起，還將睡褲頂了起來。
微暗的房間掩去季少恩臉上薄紅，沒想到因自己的私心，竟點燃他的慾火，自己還拉著被子的手，這下該蓋妥他，還是該幫他……
「嗯……」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得不到發泄的紀亞青下意識夾緊雙腿，開始磨了起來。唇角還不時逸出輕輕的細吟。
季少恩貼在他白皙頸邊吸吮的唇，印下一朵又一朵紅彩，大手也小心翼翼不驚醒他繼續滑動著，一直到初經情事的青澀少年釋放自己的慾望。
***
「都第四天了，少恩哥怎麼還不回來？」
靜不下心，結束雜亂無章的樂曲后，紀亞青來到落地窗前。
自從那天深夜季少恩趁他熟睡之際出門后，紀亞青就每天翹首期盼，希望他儘快結束任務，平安回家來。
「二少主不會有事的。」看著幾天下來，幾乎就要被磨平的地毯，南宮終於再一次忍不住開口。
這個角度看去，也剛好看到了紀亞青頸邊的幾個吻痕，南宮忍不住掩嘴偷笑。
那天早上紀亞青還指著自己頸邊給他看，跟他說家裡有蟲子。
真可憐，二少主那晚肯定忍得很辛苦。
「我知道。」紀亞青又望了一眼空蕩蕩的車庫后，踱回沙發上，屈膝抱住自己：「我相信少恩哥的身手，可是就是會擔心。」
每次都趁自己睡著時偷跑，愈想愈生氣。微微嘟起了唇，伸手輕撫上。
雖然知道少恩哥只是要讓自己閉嘴才會貼上他的唇，但每每想起那畫面，雙頰還是忍不住泛紅髮熱起來。
其實，他還滿喜歡他的吻。
就像少恩哥的人一樣，輕輕淡淡的，但是就是能讓人定下心來。儘管他有些冷漠，可是紀亞青就是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獨特關心。
握緊胸前的一個水晶墜飾，那是季少恩幾年前到義大利出任務時買回來送他的，也一直被他當成護身符珍藏著。
「請保佑少恩哥平安回來。」
紀亞青雙手包握住水晶，閉眼哞，喃喃低語祈求著。
***
寂靜的深夜裡，原本掩起的房門，此時又無聲無息地被輕輕打了開來。
看著床上那張有如天使般純凈的睡容，原該是天真無邪的，此刻卻緊攏起眉宇，睡得極不安穩，季少恩心頭又是陣陣的不舍。
知道他會為自己擔心，所以季少恩一趕到羅馬立即在最短時間內解決任務，連休息都沒有就連夜趕了回來。
只為讓他能早一日見到自己，早一日放下心來。
「青……」他輕聲低喚，一邊拂開垂落在頰邊的頭髮，看著那飽滿豐潤的唇瓣，再次想起離開前情不自禁吻上他的畫面。
心底冒出個念頭，忍不住想再品嘗一次……季少恩掙扎了一會兒，見紀亞青仍毫無防備地熟睡著，遂緩緩低一下頭，輕輕覆上他的唇。
真的好軟，好甜。
「嗯……」
見小人兒的羽睫扇了扇，似乎被自己給驚醒了，季少恩馬上退離，瞬間收起自己流露出的過多情感，等待著那雙自己最愛的清澈眼瞳睜開來，沖刷去自己的一身血腥。
「少恩哥？」紀亞青的惺忪睡眼眨了又眨。確定出現在眼前的人不是幻影時，馬上睡意全消，開心地就往季少恩身上撲過去。
「你答應我明天要去參加我的演奏會，你真的提早回來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傻小青。」
原本就敏捷的身手，加上被他時不時訓練出來的反應，季少恩在第一時間穩穩抱他入懷。否則以他這種熱情的迎接方式，早就不知摔得滿頭包幾次了。
「你有沒有受傷？」
紀亞青說完便湊近他，像小狗狗一樣開始在他身上嗅著，整個人還跨坐在他身上，小巧的鼻樑從季少恩頸邊開始往下移動，滑過胸膛、腹部，還在腰側二邊多停留了會兒時間，接著才放心地又往下滑動。
他從上到下每處都不放過，完全沒發覺自己這過於親密的舉止，早已經撩得有人就要受不了了。
最後紀亞青的小臉上終於揚起安心的可愛笑靨，傻傻的模樣看得季少恩又再衝動起來。
「還好沒有我討厭的味道。」也許是小時候那件事的影響，讓他從此對血腥味格外敏感。
壓下體內一陣又一陣翻滾的火熱，季少恩鎮定地把人推離到安全距離外。
「我沒受傷，你趕快再繼續睡，有話明天再聊。」
「一起睡嘛，少恩哥，好幾天沒見到你了。」紀亞青眨著無辜的大眼，讓人不忍心拒絕。
拒絕的話到了季少恩的唇邊卻說不出口，劍眉忍不住因他的話而挑起。
「我先去洗澡。」
「嗯，那我在床上等你喔。」
季少恩發現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瞬間瓦解於他那可愛的容顏、無心的挑逗對話。
「你趕快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季少恩趕忙背過身去快步走進浴室，生怕自己腿間的明顯鼓脹被他發現。
不過是偷了個吻，卻要進行如此非人道的折磨。
有他在他身旁，自己怎麼可能還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