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我想,我是傻瓜。」大傻瓜愛上大白痴,多好笑的組合。

「你……」現在是怎樣?他罵她白痴,又罵自己是傻瓜,意思是他們兩人都笨得可以,聰明的話,快點分一分、省得鬧笑話?

「我不想再跟你吵,我要睡覺了。」感覺吵不贏,她乾脆下逐客令。

這個夜對她而言已太漫長,這個男人的愛對她而言已變成一種負擔,他們需要的是冷靜思考,而不是劇烈爭吵或無意義的探討。

「你在趕我?」吵翻天卻吵不一個結果,徒使元氣大傷,他們是在做什麼啊?愛情不只使人盲目,還變呆,變幼稚,變得不可理喻。

「是的,你走。」

「好,如你所願,我走。」他輕扶著她的雙臂,確定她站穩后,立刻鬆開手。

經過一番爭辯,她的睡意是不是依然濃烈,他其實看不太出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趕人的態度明確,他的脾氣再好,也不可能留下來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固然她的屁股對他總是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喂,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

甩了甩頭,勉強鎮靜思緒之後,他沒再做任何口頭上的抗議,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本想瀟洒的直接開門離去,卻又不忍見她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好不可憐,況且他若是就這樣沒風度的負氣離去,也太絕情,於是腳步一頓,遲疑了幾秒,終究又轉身,走回她的面前。

「你走啊…幹嘛還不走?」說時遲,那時快,她還在逞口舌之快,人已被他打橫托抱在懷裡,她踢著腳,狂喊道:「誰讓你抱我?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那個……」

吵得連白痴跟傻瓜這種難聽字眼都罵出口了,他現在還有那個美國心情想跟她親熱?這不是把她當成洩慾工具,不然是什麼?

「希望你今天只是在跟我嘔氣,明天就沒事。你睡吧!我會走的。而且從現在起,你不要、你不許,我就不碰你。」免得自己的熾熱真心又被她說成是色魔上身,純粹想對她洩慾。

洩慾工具……該死!這變態的四個字怎麼令他愈想愈上火?

害他心賡難耐,當下真想把她抓起來剝光,好好的發泄一下……

喔!他會死,沒事又想到那裡去了。

猛地回過神來,他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脫去外衣跟鞋,蓋好棉被后,隨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休息室,門一關上,立刻拔腿衝出公司。

咻……咻……

屋外冰涼的北風迎面吹拂,他火熱的思緒總算漸漸的平緩下來。

他……他瘋了嗎?

為什麼跟她吵過一架之後,慾火莫名其妙的爆發,愈氣惱她,愈想要她?

喔!藺致軒,冷靜,你冷靜啊!

別妄想再動她一根寒毛,也別再眷戀她的馨香,快閃,快閃人,閃了就沒事了。

明天,當明天一早,他打開她的房門,便會看到那個跟以前一樣甜蜜熱情的可人兒,奔入他的懷裡,纏著他,踮起腳尖,仰起粉紅小臉,勾住他的脖子,噘起柔嫩的嫣唇,送他一記火辣辣又銷魂至極的早安吻……

是的,明天她的氣就消了,依然會繼續好好的愛著他。

事情想得有點太美。

別說烈焰燃燒的早安吻,一早迎接他的,除了一室空蕩的冷空氣之外,便是全然的安靜無聲,沒有溫柔體貼的問候,沒有窩心暖熱的擁抱,更沒有吱吱喳喳的嬉鬧,虧他還特地提早二十分鐘趕過來,沒想到昨夜那個一直嚷著好累要睡覺的女人竟也起個大早,跑得不見蹤影。

看來她是存心跟他玩躲貓貓了。

好,要玩就來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晚上總會回來。

藺致軒負氣的決定今天都不打電話找她,也不直接到她的公司去找人,頂多跟昨晚一樣當個守門員,守到她回來,跟她算完帳為止。

他要讓她知道,不是只有她會耍脾氣,鑽牛角尖,他也會。

而且他耍起脾氣,聲勢絕對比她更浩大,鑽起牛角尖,也絕對比她更深入。

就一團結打不開,一個點想不通,一口氣咽不下,谷承夢便把自己搞得流落街頭,有家歸不得。

她其實沒有蹺家在街頭遊盪的打算,只因為心裡有事煩著,早上一時疏忽,出門的時候忘了穿外套,偏偏重要的鑰匙串就擺在外套的口袋裡。

打電話跟藺致軒求救?

才不要!他整天沒打半通電話來,她已經很鬱悶了,還要她搶先低頭,她寧願去跳樓,也絕不跟他求救。

是啊!戀人熱愛時,可以愛到死,鬥氣時,也可以斗到兩人都別想活。

「承夢!」

「怎麼是你?」遇到紅燈而停下腳步,聽見有人喊她,谷承夢回頭,竟然是好久不見的前男友曹保偉,驚訝之餘,還有點情怯。夢遠-書城

「是啊!我剛加完班,正要……回家。」正確的說法是,他剛被自己喜愛的女人拋棄,正要去夜店喝酒解愁。

「你仍然跟以前一樣是個工作狂。」

「呵……是啊!」為了掩飾心虛,曾保偉擴大笑容,朗聲說道:「倒是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頭?」他若沒記錯,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逛街開銷,谷承夢通常一下班就乖乖的回住處待著,極少在外面流連。

「不瞞你說,我忘了帶家裡的鑰匙。」她羞赧的笑了笑。

「你也真笨,為什麼不找鎖匠呢?走吧!我送你回去,順便幫你找一個鎖匠。」曹保偉拉了她就走。

「不用啦!反正我還不想回去。」她釘住腳步,拒絕了他罕見的熱心與好意。

其實藺致軒就是她最好的鎖匠,她何必多花錢去外面找呢?

唉!問題是,好鎖匠不等於好情人,鎖匠開得了鎖,解不開她心裡的結。

「怎麼?你有心事?」

谷承夢大吃一驚。「耶?你怎麼忽然關心起我了?」

曾與他交往一年多,好像沒見過他如此有心呢!何況兩人已分手好一陣子了,他似乎更沒理由對她好。

「我以前都沒關心過你嗎?」他面有愧色的問,笑得有點尷尬。

「呃……」是根本沒有,還是年久遺忘,谷承夢沉吟半晌,仍答不出來。

曹保偉彷彿過往雲煙,未在她心上留下太深刻的印記。

「好,我為以前的無心和疏忽跟你道歉,既然你還不想回家,我也正好沒事,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消夜,敘敘舊。」

「敘敘舊喔?」那會很無聊耶!因為他與她的戀情只有「乏善可陳」四字可形容。若是一定要說出一個爆點,那當然非在喇叭聲狂響中的「我們分手吧」莫屬啰!

「怎麼?你不願意嗎?還在氣我當時跟你提分手?」

「沒有,都過去的事情了,我又不是那種會記恨的女生……」呃……不是嗎?

那為何她把對藺致軒的仇記得這麼牢,昨夜在他深情款款的道歉及擁抱下,硬是不肯體諒他在言語上所犯的一點點小錯?

可是,反過來說,他若沒那樣想,沈俊平又有何能耐成功的逼迫他說出那些話?

唉!思緒一團亂。

同樣是情人,之前曹保偉用什麼方式對待她,她都逆來順受,不曾有過意見,日常生活中他有什麼癖好或習性,她也鮮少插手去管,然而輪到藺致軒時,她卻事事在意,只要他的言行舉止有一丁點瑕疵,她就像刺蝟一樣渾身尖銳,為了保護自己,拚命對他又攻又防,而在生活瑣事方面,他一天喝多少水,一餐吃幾碗飯才會飽,為什麼不肯吃蛋黃,還有穿哪個牌子的襪子,喜歡什麼顏色的領帶……林林總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她關注和管轄的重點。

「既然你不記恨,那我們還是朋友,走吧!這附近有間啤酒屋還不錯,去喝兩杯吧!」在她腦內正猛打思緒混戰而無法收拾之際,曹保偉索性將她的肩膀一攬,自作主張的帶著她走。

盛情難卻,她也就半推半就,不多做拒絕了。

哇啊!冤家路窄。

如果她沒眼花,坐在前方靠走道位置的那個男人,是沈俊平沒錯吧?

這下她該直接裝作沒看見,還是大方的揮手打招呼?

視若無睹很沒禮貌,可是要她主動跟他打招呼,又百般不願。

都是他起的禍端,她和藺致軒之間原本的微小心結才會一夜之間變得這麼大。

哼!不想理他,反正他也沒看見,趕緊躲起來。

谷承夢咬了咬下唇,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沒事似的轉到曹保偉那張對她而言已然陌生的臉上,專心一意的看著他就好,不要亂看,眼神應該就不會跟沈俊平對到。

「我們分手之後,你交男朋友了嗎?」曹保偉喝乾第二杯啤酒,努力找話聊。

「有啊!現在有。」她回答得很快,沒半點猶豫,因為沒把握在經過昨晚的爭吵,以及今天一整天和藺致軒彼此互不聞問之後,明天他們倆還會不會繼續在愛情路上一起手牽手向前走,所以今天有,就是有。

「有喔?」答案出乎他的意料。「是你公司的同事嗎?我認不認識?」

「你見過他,但是我不認為你記得他。」他是事業的大忙人,當初隨隨便便跟藺致軒聊個幾句即匆忙離去,她才不信他會對藺致軒留下深刻印象。

「喔!我知道了,是你之前說過的那位金主……」曹保偉開始感到不安,希望那個人沒將在機場餐廳看見的情景告訴谷承夢,畢竟當初他提分手的理由是為了好好的事業,而非招供是他移情別戀,如今雖然事過境遷,但是他依舊不願平白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還算不錯的形象。

「你的反應很快嘛!」谷承夢呵呵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哇!你怎麼知道?」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沒帶家裡的鑰匙,大可以跟你男朋友求救,你卻選擇一個人在街頭晃蕩,還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這讓人很容易判斷出你跟他正有戰事,我說得沒錯吧?」

「都被你說中了。」好驚人的觀察力。

說來也奇怪,怎麼每次她有糗事,都不巧會被認識的人撞見?真是丟人現眼啊!

「跟男朋友鬧翻了,你今晚打算怎麼辦?」

「沒頭緒。」谷承夢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那串鑰匙,她既進不了藺致軒的公司,也進不自已那棟內部尚未完工卻層層上鎖的屋子,更別說睡在綿軟舒服的床上,連頂樓的咖啡杯都沒得窩。

「去我那兒吧!我哥這幾天都不在家,你不用擔心。」曹保偉握住她置於桌上、不停絞扭的手,笑容可掬的邀請。

「不用,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她縮回手,推拒著。

「除非你確切的告訴我今晚打算怎麼辦,不然你還是跟我回家比較安全。」

「保偉,你……以前並沒有對我這麼好。」遙想當初她沒地方落腳,央請他想辦法,他只顧嫌她煩、嫌她笨又嫌她啰嗦,總沒幫上半點忙。

「我現在彌補你。」曹保偉說得自然。

「真的假的?你真愛開玩笑。」谷承夢像是聽到天大奇聞。

「反正就這麼辦,讓我為你做點什麼,算是盡點朋友之義。」如果兩人聊著聊著聊上了床,他也樂見其成。

這樣的計劃很卑劣,其實他原先對她是沒有非分之想的,只因為失戀太難過,又正好遇見她,宣覺這是上天的美意,他不該放棄今晚的「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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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逆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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