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嘖嘖,人逢喜事,果然是滿面春風哪,看你連眉角眼梢都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爾旋,不要取笑我了。」段欽奇溫雅一笑的求饒,心知甘爾旋大概已得知什麼了,他也沒想隱瞞。
「凱恩那傢伙呢?」接過他倒來的茶,呷了一口,甘爾旋笑問。
「他回去了。」
「回去退婚嗎?」凱恩未婚妻那邊的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擺平,不過,依凱恩的蠻霸個性,如果他真的要退婚,只怕也沒人能攔得住他。
淡淡頷首,段欽奇道:「他另外還有事要回去處理。」
「那小子遇上你,註定被你吃得死死的。」再頑強的獅子,遇到高明的馴獸師也只能乖乖被馴服。揚眉一笑,甘爾旋接著低聲問;「欸,欽奇,老實說,你當初是怎麼勾引他的?」
聞言,他才剛喝進口裡的茶差點噴了出來,「我沒有。」
沒有?甘爾旋笑眯眯的換了個說法,「那,你是怎麼誘惑他的?」這兩人之間看起來,似乎是凱恩比較強勢,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實際上,凱恩根本就被段欽奇牽著鼻子走。
他微窘的否認,「沒有那種事。」
指腹撫摩著下顎的胡碴子,甘爾旋勾勾食指,將他拉到一旁,壓低嗓音悄聲問:「我知道當著嵐嵐的面,你害羞不好意思說,喏,你說小聲一點,我保證不會告訴嵐嵐的,快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把他拐上床?」
「爾旋,你別鬧了!」段欽奇笑斥。
「我沒鬧你,我只是想參考一下你的做法。」
「參考?」段欽奇心領神會的瞥了眼坐在椅上喝茶的屈嵐初。「你到現在都還沒有進展嗎?」
早知道段欽奇一定看出什麼了,甘爾旋沒有否認,無奈嘆息。
「可不是,她就像只高傲又冷漠的貓咪一樣,輕輕碰一下,就伸出爪子要抓人。」咦,莫非老媽送來那兩隻貓的用意,是要讓他練習怎麼馴服貓兒的?
「屈小姐跟凱恩不一樣,我的經驗無法提供給你參考。」
「欸,至少說來聽聽嘛,說下宅會有用。」
「好吧,」見他執意要知道,段欽奇笑道:「那你就狠狠揍她一頓,再把她拖上床。」
「……果然不太適合。」他怎麼能這麼粗暴的對待嵐嵐呢。男人跟男人,與男人跟女人之間,果然是很不一樣哪。
「我就說吧。」段欽奇訕笑道。
甘爾旋忽然狐疑的瞅著他,「欽奇,你不可能會是在上面的那個吧?」怎麼看都覺得他是被壓在下面才對。
「為什麼不可能?」他挑眉反問。
「咦,你真的是在上面的嗎?」看不出來凱恩竟願意被他壓在身下,唔,愛情這玩意兒果然令人費解。
段欽奇捶了他一拳坐回去。「別鬧了你!」
跟著坐回位子,甘爾旋忽然發現一件事。「嵐嵐,你不去看冷香嗎?」
他進來找段欽奇是因為要問他凱恩的事,沒想到她也跟了進來,平常她都會先去看冷香的。
「我正要去看。」放下杯子,屈嵐初起身,走了出去。
盯著她的背影片刻,甘爾旋移回目光。
「欽奇,既然你跟凱恩和好如初了,那麼可以麻煩你轉告他一件事嗎?」
「什麼事?」
「請他收回委託。」
「什麼委託?」沒頭沒腦的,段欽奇不解的問。
「他找了殺手要收買我的小命。」
「什麼?他怎麼會這麼做?!」段欽奇下敢置信的大吃一驚。
「大概是被你的離開給氣昏了,所以就把一切的帳都算到我頭上,幸好我這個人福大命大,才能安好的活到現在。」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做,我代他向你賠罪。」段欽奇歉然的道歉。
「算了,反正我還活得好好的。」唉,誰叫他一向是心胸寬大的男人,素來都以德報怨。「只要你答應再跟學校多簽一年的約,我就不跟那器量狹窄、個性又傲慢暴躁的傢伙計較了。」
段欽奇思量了下頷首。「好吧。」畢竟買兇殺人這種事確實很不應該,爾旋若真要追究起來的話,凱恩恐怕會難以脫身。
「那明天我就讓文文拿合約過來給你。」甘爾旋笑吟吟道,眸光輕睞向外面,瞄到那抹駐足蘭花前的倩影。
忽地,他眯起深瞳。
她為什麼會站在那裡?!
「屈小姐,這些信……」古文文還來不及將手裡別人託交的情書交給屈嵐初就被人半途給截走了。
「甘爾旋,你幹什麼?」屈嵐初不悅的瞪他。
「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不值得你花時間看。」
「值不值得看是由我來決定,不是你,拿來!」她漠著臉伸出手。
甘爾旋掀唇一笑,沒打算將手裡的信還給她。
「你現在也沒空看,我先替你保管。」
「你怎麼知道我沒空?」
「因為我們要去探望是凡。」原本是打算晚一點再過去的,他下介意把時間提早。
「王是凡怎麼了?」屈嵐初不解的問。
不只是甘爾旋奇怪的望向她,連古文文也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屈小姐忘了嗎?我昨天才跟董事長提過,王主任他要請一個月的假。」
聞言,她忙不迭出聲。「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件事。走吧。」語畢,她率先走了出去。
甘爾旋跟在她身後,隨手抓來一個學生,將手裡的情書塞過去,低聲囑咐,「把這些垃圾拿去扔了或是燒了都可以。」
來不及反應,那名學生莫名的看著被塞進手裡的一疊書信,驀然,他發現其中一封正是他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寫好的情書,居然被當成垃圾,忍不住飆出一串國罵。
渾然沒有發現背後的衝天怨氣,甘爾旋追上屈嵐初,兩人一起走向王是凡的研究室。
「是凡,你在裡面嗎?」他敲了敲門。
半晌,才聽到腳步聲過來開門。
門開啟后,出現的是一張布滿疲色的俊朗臉龐。
「爾旋,有事嗎?我下午就要走了。」
「我知道,所以才過來看你。你想要去找她?」甘爾旋走進研究室,看到一室的凌亂,忍不住皺了下眉,難以想象一向愛整潔的是凡,竟然能容忍自己的研究室亂成這樣。
王是凡澀然的抹了下臉孔。「不找到她,我這輩子永遠無法安心。」
「你打算從哪找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台灣,或者已經被她家人送到國外去了。」
「我會先從台灣找起,無論要花多少時間,我一定要找到她。」
黯然的眼神凝聚著一抹痛楚,掩唇輕咳了兩聲,他帶著悔恨的聲音接著道:「如果我當初在見到莓莓的時候,就能果斷的跟雅玉分手,也不至於讓雅玉這麼難堪,莓莓更不會被送走。」
「既然已經造成這樣的局面,你再後悔也沒用,別再自責了。」拍了拍他的肩,不忍心見好友這麼頹喪神傷,甘爾旋沉吟了下說:「是凡,這樣好了,你從北部的收容所和療養院找起,我找人到南部和東部幫你打聽。」
聽見他願意幫忙,王是凡感激的道謝,「謝謝你,爾旋。」
「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呵呵,只要找到人後,他繼續在亞文大學多教幾年的書就算報答他了。
離開前,屈嵐初默默的瞅了王是凡一眼。想起之前她曾經聽甘爾旋提過,王是凡愛上了個智能有障礙的女孩,他視那心靈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如天使。
聽說這女孩數年前曾經陪伴王是凡度過一段他人生中最低潮的時期,所以他一直視她為自己心靈的救贖,但,如同來時一樣,她離開得也很突然。
他找了她很久,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豈料事隔幾年,在他即將跟交往兩年的女友訂婚時,這才又遇到她。
不料命運作弄人,她竟是他女友的小姑姑,因此在兩家之間掀起了一陣波濤。
離開研究室后,屈嵐初心緒忽然染上一層淡淡的愁緒,憶起當時嵐錚哥問爺爺的話——
「爺爺要賭什麼?」
「賭他能不能分辨得出嵐初和嵐茉。」
「如果甘爾旋分辨得出嵐初和嵐茉又如何?認不出來又如何?」
「如果他認得出來,那麼就依嵐初的意思來辦,如果他認不出來,就依你的意思,如何?」老人緩緩開口。
屈嵐錚立刻反對。「萬一嵐初有意放水或是暗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