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的考慮也沒有錯,那不如反過來,若是他認得出嵐初與嵐茉,那麼就依你的意思,若是他分辨不出來,就依嵐初的意思,這樣你滿意了嗎?」
就因如此,所以她無論如何不能讓甘爾旋認出她與嵐茉來。
嵐茉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兩人從小就生得極為神似,幾乎一模一樣,每次見到嵐茉,她就會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似的,她們姐妹倆不僅外表,就連淡漠的性情都極相像,縱使親如父母,也常常錯認她們姐妹,外人就更不用說了。
只要在這一個月里,甘爾旋沒有察覺到跟在他身邊的,有時是她有時是嵐茉,那麼,一個月後,爺爺就會依她的意思取消那件委託了。
「在想什麼?想得眉毛都皺起來了。」一隻手陡然橫過來撫順她輕攬的眉心。
抬眸覷向眼前的男子,屈嵐初凝眸問:「如果王是凡一直找不到他的天使,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回來了?」
「也許吧,不過,如果找了一年還是找不到,我會把他抓回學校。」即使從小就被喻為天才的是凡,在愛情面前,也只是束手無策的凡人哪。
見他忽然湊到面前,她蹙眉道:「你幹什麼?」
「你如果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天大的事我都會幫你解決。」
「……我沒有什麼心事。」心弦震了下,她輕搖螓首,只要你在這一個月內,別認出我們姐妹就好了。
這樣思忖間,卻有一股淡淡的悵惘和矛盾襲上心頭。
倘若他心裡真的這麼在意她,他不該連她跟嵐榮都認不出來……至少,若換成是她,一定能認得出他來,因為,她記得他所有的表情和習慣……
【第九章】
屈嵐初冷眼看著此刻在辦公室內上演的一出鬧劇。
「你居然讓我連續跑了三個國家參加了三場學術會議,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的陰謀詭計得逞。」高壯魁梧的外國男子雙手橫胸,滿臉怒容的咒罵。
甘爾旋親切一笑的從容以對。「欸,喬生,學校指派你參加這些學術會議,是因為信任你的專業能力,才會對你委以如此的重責大任,你怎麼能這麼誤解校方的一片苦心。」
擁有拉丁血統的方喬生操著流利的中文,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全球生物學年會也就算了,但心理學研討會和物理學研討會關我屁事呀?」他是生物學的教授,可不是物理學和心理學的教授。
「那是因為學校知道你學養深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對各方面的學科都有所涉獵,不管是心理學或是物理學,你也都很專精。」
「屁啦,分明就是你這陰險的小人公報私仇,想要阻止我追求嵐嵐對不對?一方喬生不客氣的撇唇罵道:「你們東方人有句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姓甘的,有種的話咱們就來場君子之爭,不要再耍卑鄙的手段想阻撓我。」
他非常熱愛中華文化,讀了不少古代的經典,更欣賞東方女子的含蓄,為此,他還特別替自己取了方喬生這個中文名字。
「那喬生,有句話你應該也聽過吧,朋友妻,不可戲。」
聞言,方喬生大吃一驚,看向一旁的屈嵐初求證。「你決定要跟這渾小子結婚了?」
屈嵐初輕搖螓首否認。
「你騙我,她說她沒有要跟你結婚!」方喬生不滿的責道。
「我沒有騙你,」甘爾旋神秘兮兮的勾著他的頸子,將他拖到一旁,壓低嗓音道:「喬生,看在我們好友一場,我不瞞你說,她是我未來孩子的媽。」
未來孩子的媽?!「你跟她已經有了?!」
「等我跟嵐嵐的貝比出世,我會考慮讓寶寶認你當乾爹的,如何?」他一臉恩賜的道。
方喬生驚愕的瞪著他。啊,想不到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兩個人竟連孩子都有了。
可恨哪!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認了。
方喬生咬牙切齒,憤怒的揪住他的領子。
「你以後如果不好好對待嵐嵐,我一定把你剁成八截,拿去喂狗。」
拉回自己的領子,甘爾旋勾唇笑道:「你放心吧,我會疼她如珠如寶。」
方喬生一臉悲憤的走到屈嵐初面前。
「嵐嵐,以後這混蛋若是欺負你,你儘管來告訴我,我會替你宰了他。」看著眼前清艷如蘭的玉顏,他愈想愈不甘心,他的美人就這樣被姓甘的給叼走了,這可惡的小人!
屈嵐初唇瓣逸過一縷淡笑,適才兩人嘀嘀咕咕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卻懶得澄清什麼。
見方喬生踩著悲壯的腳步離開,甘爾旋發覺一道目光停駐在他臉上,他抬眸笑問:「嵐嵐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很狡猾。」她淡道。
「情場如戰場,大家各憑本事,怎麼能怪我使詐。」他涎著笑臉湊近她,「嵐嵐有沒有很感動啊?」
她略略退開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若有所指的出聲道:「可惜,這場戰爭還沒結束,你還不是贏家。」
很詭異。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為什麼這幾天他總有種奇怪的錯覺,彷彿在他身邊的人是不同的兩個人。
就宛如此刻——
「好了,寶寶下來,該換貝貝了。」屈嵐初抓下膝上的白貓,換上蹭在腳邊等了很久的另一隻白貓。
她五指輕輕的按摩著貓兒的頸子,貓兒舒服的眯起眼,垂目看著貓兒一臉享受的模樣,她唇角輕漾一笑。
甘爾旋端著酒杯,深思的注視著她。
問題不是出在她的笑容,而是她的行為,她有時會跟貓兒保持距離,不想接近它們,有時卻又會像現在這樣,親昵的跟貓兒玩在一起。
腳邊的白貓不甘寂寞的輕蹭著屈嵐初的腳,喵嗚喵嗚的撒著嬌,她莞爾的低笑道:「寶寶,別這樣,剛才已經替你按摩過了,現在是貝貝的時間。」
他凝目望著那兩團白色的生物,狐疑的開口,「嵐嵐,你認得出它們兩隻哪只是寶寶哪只是貝貝?」
「嗯,我腳邊這只是寶寶,膝上的這只是貝貝。」
甘爾旋目露詫訝,「這兩隻貓是同胎所生,從小就長得一模一樣,只有我老媽才能分辨得出來它們之間的差異,我看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都還認不出來它們誰是誰。」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仔細看就能發現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像寶寶喵嗚喵嗚叫的時候,眼睛會眯起來,但貝貝不會,還有,貝貝的鬍鬚比寶寶長一點。」屈嵐初指出它們的差異。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一念電閃,他斂眉凝目的打量著兩隻神似的貓兒,再睞向屈嵐初。
莫非,老媽送來這兩隻貓的用意是想告訴他——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嵐嵐?!
若是這樣的話,就能說明為何他這幾天常常會感到那股不自然的違和感了。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們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如果是想行刺他,她們多得是可以動手的機會,何需拖到現在?
難道……是想測試他能不能認出她們?
呵,想不到他的嵐嵐也有這麼頑皮的一面。
既然如此,他可不能讓嵐嵐失望。
霍霍霍霍……
被那刺耳的聲音擾得受下了,屈嵐青終於啟口——
「嵐錚,你在幹麼?」
屈嵐錚抬了下眼。「你看不出來我在磨刀嗎?」
他當然看得出來,「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磨刀?」嵐錚慣用的武器是鞭子,以前死在他手下的人,泰半都是被長鞭勒住頸子窒息而死,也有少數是被他用拳頭震碎內臟而死。
「用來,」屈嵐錚慢吞吞的答腔,「刮鬍子。」
瞅向他滿腮的落腮鬍,屈嵐青頷首,「是該刮刮鬍子了,你才二十七歲,留了這一大把鬍子,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歐吉桑。」
「這樣看起來才有男人味。」用手指試了試刀鋒,屈嵐錚收起磨刀石,他是打算要刮鬍子,可並下打算全剃掉。
覷著他,想到他以前清秀如女孩的長相,屈嵐青笑了笑,明白他為什麼自十八歲后就開始蓄起鬍子。
「嵐錚,你覺得甘爾旋能認得出嵐初和嵐茉嗎?」
「如果讓她們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你認得出來嗎?」屈嵐錚反問。
「我認不太出來,不過若是甘爾旋的話,也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