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欺君之罪
魯路修疲乏的靠坐在赤金龍椅上,俊眉緊緊皺著,修長好看的手指僵硬的收緊再收緊。紫羅蘭色的瞳中映著無限的空洞。
修澤耐爾在密函中說:上一任零霽國王專寵王后一人。此王后僅為零霽國生下一兒一女。長女就是現在的零霽國女王,唯一的皇子是現在的王爺。所以零
霽國根本沒有長公主,現在待在魯路修身邊的女子來歷不明。末了,修澤耐爾還語重心長的告誡魯路修要小心,甚至說了些「即使你我相爭,我們也是親兄弟,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女人毀了旖旎國百年基業」之類的鬼話。
盯著桌子上的密函,魯路修心亂如麻。修澤耐爾的話他固然可以不信,可是不久前從前線歸來的藤堂也帶回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消息,他無法不仔細思考。潛意識裡,他不相信c.c會欺騙,甚至利用他,危害他。他絕對……不相信!
魯路修就這樣一直呆坐到暮色四合,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在等,等那個人帶來的最終情報。
希望,一切都只是誤會和誹謗。
希望,她依然是她。
然而最終,羅洛帶回來的消息徹夜打擊了魯路修,他說的幾乎和藤堂和修澤耐爾一模一樣。一字一句,如釘子般釘在魯路修心頭。
「零霽國自古有皇規。皇子執一隻金鳳,公主賜一隻銀凰為身份象徵。哥哥只需要去問問她有沒有銀凰就可以知道真相了。」羅洛看出了魯路修的猶豫,冷靜的分析。他的眉端和魯路修幾乎一模一樣,簡直是兒時魯路修的再現。
魯路修的拳緊握,然後緩緩鬆開,「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臣弟告退。」羅洛擔憂的看了魯路修一眼,聽話的退下。
魯路修頹靡的跌坐在王位上。許久,才喚來紫可,「你去玉清宮,讓玉貴妃到靜心亭見朕。」他不叫她「c.netbsp;靜心亭位於皇宮西南,是整個皇宮中最偏僻的地方。
「……是。」紫可看出魯路修臉色不對,猶豫著答應退下。
又靜坐了一會兒,魯路修倏地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c.c,我還是希望你是netbsp;魯路修到達靜心亭時沒有出現,磨磨蹭蹭似乎也是她的一貫作風。
魯路修面無表情的在亭中坐下,讓紫可、涼影、玉城、利瓦爾都退到了稍遠的地方。
又過了大約有一刻鐘姍姍來遲。奇怪的是,她沒有帶任何人,包括碎玉和雪絨。
魯路修雙手下意識握緊,指骨泛白,目光從c.c出現到她走進亭子一直粘著在她身上,半刻都沒有移開。
天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素雪流蘇窄腰宮裝,纖腰間雲絲飄渺,外面隨意搭著一件披風。堆雲髻上只簡單的配了一支銀蝶流蘇釵。無論如何裝飾,她的美麗永遠令人驚嘆。
走進亭里擇一把石椅隨意的坐了下來,一貫不施胭脂水粉的臉上和魯路修一樣沒有任何錶情。
氣氛,出人意料的從一開始就很僵冷。
握緊的拳鬆開,鬆開的拳再握緊,魯路修局促的垂下頭不敢和c.c那一雙幾乎能看穿人心的金瞳對視。
自喝了一口石桌上的茶水,黛眉微皺。果然她喝慣了玫瑰蜂蜜茶,再喝什麼茶也只覺得苦澀得難以下咽。
寂靜了半晌,魯路修終於抬起頭,現在明明是他要質問她,為什麼她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而他卻如此心虛?
完全沒有道理!
「有什麼話直接說吧。視著魯路修的眼,放下茶杯。
魯路修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與c.c對視,「我剛剛聽說了一件事。」說到這裡,魯路修又忍不住停下來觀察netbsp;然面無表情,「繼續說吧。」
魯路修不自禁的皺了皺眉,「我偶爾聽說你們零霽國的皇子和公主出生后都有一件隨身信物。皇子金鳳,公主銀凰。有這回事嗎,netbsp;「不是『偶爾』,是『專程』吧?」一切已經瞭然於心唇角彎起一個冷嘲的弧度。最終,他還是來審問她了。
中,魯路修尷尬的轉過頭,繼續尋找他想要的答案,「c.c,你曾為零霽國唯一一位長公主,應該也有一隻銀凰吧?為什麼我從來沒有看見你佩戴過呢?現在,能讓我看一眼你的銀凰嗎?」
容的站起來,拂拭素羅裙上根本不存在的浮塵,沖著魯路修微笑,鎮定的回答:「不能。」
「為什麼?」魯路修眼底一冷,聲音凜冽。
續輕盈飄渺的笑,「因為我沒有銀凰。」
「你身為零霽國長公主,不可能沒有銀凰。除非你根本不是零霽國皇女!」魯路修開始咄咄逼人。
得更加絕艷,「被你知道了,我確實不是零霽國長公主。」
魯路修先是震驚,她竟然自己承認自己是假的公主?!然後是震怒,徹底被c.c的欺騙激怒,站起來喝令c.netbsp;「我知道。然從容微笑。
樣無所謂的態度更增加了魯路修的怒火,他幾乎喪失理智,「好!即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隨意離開玉清宮一步。雪絨和碎玉調回太清宮,直到察明事實真相!」
「說完了?淡問他。見魯路修沒有反應身就離開靜心亭。
依然留在亭中的魯路修猛然現她身上的披風正是他當日在流濺泉給她的那一件。
一次是真的被軟禁了,連什錦餡餅和玫瑰蜂蜜茶也不再有人送來。一時間,好象這宮裡的人都忘記了c.c的存在。當然,除了整天看守在玉清宮外的侍衛以及來找茬被侍衛攔住的夏淑妃。
不知魯路修出於怎樣的考慮,並沒有把軟禁c.c的原因告訴任何人,即使是這幾天糾纏不休的碎玉和總是用深邃眼神看他的雪絨。
初冬之夜,月涼如水。
一直很冷清的玉清宮現在則顯得更加冷清,寂靜得只能聽見點滴風吹樹葉的聲音。
除了蕭索,還是蕭索。
內室書房中,一盞孤燈如豆,照亮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只是,那容顏略顯蒼白憔悴。
蘸墨於一支小巧毛筆上,在一張展開的絲絹紙上寫好幾行俊秀小楷,最後落下自己的署名。放下毛筆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走到窗邊用口哨喚來幺兒。幺兒乖巧的落在c.c的手指上,任她把書信綁在腿上,然後又飛入夜空。
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到青銅鏡前,久久凝視鏡中的自己。然後,卸下金步搖,摘掉雙鳳玄舞釵,最後是耳上戴著的雪花琉璃耳墜子。不想c.c剛剛摘下其中一隻耳墜子,幺兒就度極快的返回了,還帶著V.V的回信。
下信紙展開,看見信紙上只有兩個簡單的字:「歡迎」。
捏著信紙有現門外閃個一個熟悉的人影。
皇宮的夜晚要比外面更冷,空洞的玉清宮更是如此。不理會周圍冰冷的空氣下信紙從容不迫的坐在青銅鏡前。鏡中的女子傾國傾城,卻臉色蒼白。
回到太清宮的魯路修臉色陰冷女人果然有事在欺瞞他。直到現在,他竟然都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來這兒的目的。關於她,他什麼都不知道彷彿是一個不解的迷題般的存在。
想到這裡,魯路修就覺得心中悶。他明明對她無所隱瞞。為什麼她卻什麼都不告訴他?即使是她的名字,也是他無意間得知的。無心做任何事,魯路修連續摔破了三隻茶杯,最後進內室入寢。
雪絨和碎玉又坐在太清宮外的迴廊中聊天。
拉緊身上的披風,碎玉皺著美麗娥眉,一臉的不解和擔憂,「陛下這一次到底為什麼生氣呢,還要連我們也調離娘娘身邊?」
雪絨仰望著群星閃爍的天空,若有所思的回答:「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陛下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也不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軟禁娘娘。」
「不知道娘娘這幾天過得好不好?」碎玉重重的嘆了口氣,「娘娘一向只吃什錦餡餅和玫瑰蜂蜜茶的,可是我聽說這幾天御膳房的人都對娘娘不聞不問的。」
雪絨低頭沖碎玉笑了笑,「這一點兒你可以放心,昨天夜裡我還偷偷的給娘娘送過去一些什錦餡餅。」
碎玉聽完雪絨的話也終於微微放寬了心,「雪絨,你好聰明!」
「不過,」程雪絨忽然話鋒一轉,「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去御膳房的時候特意打聽過,竟然沒有人知道娘娘喝的玫瑰蜂蜜茶的來歷。」
「怎麼會這樣?」碎玉驚呼,低頭想了想,說。「說起來,我記得娘娘每次喝的茶似乎都是利瓦爾或者玉城送來的。」
雪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一直很奇怪這件事。
「先不要想這種事啦!」碎玉推了雪絨的肩膀一下,「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幫到娘娘吧!」
雪絨看著碎玉無奈的苦笑,「好吧,明天我們去見娜娜莉長公主。對於陛下而言,還是娜娜莉長公主的話最有用。」
「對哦,我們明天就去!」碎玉恍然大悟。
一切綾羅綢緞都已經換下,只一身單素雪衣,如玉美瀑布般披散滅內室點的燭燈,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冷寂蕭索的感覺更甚。
黑暗中惚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然後輕揚羅裙,翩然走出玉清宮。門口的侍衛對她而言形同虛設。
夜裡的後花園顯得多了幾分神秘,寒冷的風毫無徵兆的呼嘯而過。衣衫單薄的c.c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足下一層薄雪因她的踩踏而出奇異的響聲。
匆走過了御花園,再繞過曲折幽長的迴廊,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太清宮。她若無旁人的走了進去。
坐在宮殿頂的琉璃瓦上的紫可回頭笑眯眯的對坐在她身邊的涼影說:「我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哦!」夜風中,紫可淺紫色的裙裳輕揚。
涼影著黑色的衣裳,黑色的,映得她黑色的瞳中也一片寂靜。許久,她清渺的聲音傳來,「我也什麼都沒有看見。」
聞言,紫可笑得更甜更狡詐。
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太清宮內室於看見了睡夢中的魯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