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那時候
午夜裡的凝露,在清晨那刻慢慢的退散去了。
c.c.睜開眼睛後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望著頭頂微微呆,小腹偶爾已經可以感覺到生命的跳動了。她用手一下下輕輕的摩挲著小腹,和那個小小小小的生命進行著早上的交流。當然,小生命也在用很輕微的蠕動回應著她。
生命是多麼神奇……c.c.蓄起微笑,整個人都充滿了母性溫柔的光輝。
又過了一會兒,雪絨在門外輕輕叩門,「主兒,您可醒了?」
「進來吧。」c.c.把手放下,支著身子坐了起來,長紛紛垂落到了身前。
雪絨於是推門進來,端著為netbsp;「主兒昨日晚睡,感覺可好?」將臉盆放在支架上,笑吟吟的看著netbsp;c.c.輕應了一聲,慢吞吞的起來,慢吞吞的洗臉。
雪絨在一旁陪著,給c.c.遞上毛巾,「今個兒御膳房送來的早餐有貴妃元貝和砂鍋糯米粥。主兒覺得如何?」
c.c.擦乾了臉上的水跡,眯起眼睛看著雪絨,「再讓他們送來一碗牛骨高湯吧。」
「是,主兒。」異樣的神採在雪絨眼底一閃而過,她脆亮的應了一聲,端著臉盆打算出去。
c.c.復坐在貴妃榻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雪絨的背影,「雪絨,你在試探我。」這不是個文句,而是肯定句。
雪絨身形一愣,然後回頭訕訕的看著c.c.,「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主兒。那麼,雪絨也想知道雪絨的猜測到底中了沒有?」
c.c.滿不在意的梳理著一頭青絲,唇角微微揚起,「你不是已經試探出結果了嗎?」
「恭喜主兒!」雖然雪絨早已經猜到,但是得到c.c.親口的承認還是欣喜不已。端著臉盆就行了一個最莊重的宮禮。
c.c.大大方方的受了這一禮,然後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雪絨說,「這個時候,你當知道此事該守著不說,是嗎?」
「雪絨當然知道。」提到此處,雪絨也不由得皺眉,「只是陛下的話……」
c.c.的目光流向窗外,淡淡道:「無論怎樣,在遺龍國的事解決之前,你什麼都不能說。這,是命令。」c.c.很少用「命令」二字,但是既然她用了及表示不可違抗。
雪絨收起滿臉的喜色和憂色,鄭重的點頭,「主兒自己也要小心,著宮裡盯著咱們玉清宮的人不在少數。」
「本宮當然知道。」c.c.泠然一笑,「不過,如果有人敢打這孩子的主意,本宮絕不會容他(她)!」c.c.縱然冷漠,卻極少如此明確的說出狠話。此次足見她對腹中孩子的重視。
雪絨受到影響,臉上也似籠了一層寒霜,又端正的行了一禮,姍姍退去。
c.c.端坐在貴妃榻上,慢慢品茗。
窗外枝頭上一對鳥兒婉轉鳴叫的聲音迎合著嫵媚的夏景,猶如宣告著平靜即將逝去的事實。
c.c.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時候,唇邊的笑越的冰冷。
「雪絨,雪絨!怎麼樣,確定了嗎?」一看見雪絨出來,在外面等著的碎玉立刻衝過來急切的問。
雪絨將纖細的食指壓在唇上示意碎玉噤聲,看了看四下無人,她才向碎玉鄭重的點了一點頭,然後又嚴肅的叮嚀,「此事,萬不可聲張。」
「可是……」碎玉不服氣的撇嘴,「那個時候那些人明明就用這個借口阻礙,現在不為什麼不能說呢?」
雪絨幽幽一望c.c.的窗子,輕聲說:「地位對咱們主兒來說什麼都不是,而孩子才是至重。」
早上的晴空沒有得到延續,轉眼已經烏雲漫天。c.c.坐在窗前漫漠的看著窗外的雨絲,慢慢的回想……
那時候……
玄正殿。
「陛下,微臣無法同意您的決定。」藤堂作為眾武臣之,第一個站了出來。
魯路修單手支撐著腮,紫羅蘭色的眼睛沒有透漏任何的信息,只是冷靜的問:「難道朕立后這等家務事還要你們來干涉嗎?」
「立后並不是家務事。」一向和藤堂異體同心的千葉也站了出來。
魯路修看著底下的一干朝臣,微微冷笑,「國不可一日無主,後宮也是如此。我立后又有何不可呢?」
「不!」藤堂固執的說,「陛下立后自然應該。但是國母不能是那個女子。」
「為什麼不能是c.c.?」魯路修平靜的說,眼下的局面他早在做決定的時候已經想到。當然也想到了所有應對的方式。
藤堂仍然是一臉的剛正不阿,「她是異邦女子,身份不利於我國;她入宮以後無大功無子嗣,按古禮也是沒資格立為皇后的。」
說到底他們總是以為c.c.是來魅惑他的,他們總是如此侮辱c路修眸光一厲,剛想說話,門口卻傳來了喧嘩的聲音。
「娘娘,娘娘!你不能進去啊!」利瓦爾沒有攔住c經讓她闖了進來。只能抱歉而誠惶誠恐的看著高高在上的魯路修。
魯路修看見她的瞬間,眼神立刻柔了下來。萬般情愫,都熔煉在了他的眼睛中,再無需什麼言語的說明。
藤堂冷哼一聲,咄咄的說:「這樣不懂禮數,不識大體的女子怎麼做得了國母!」
「c.c.,」魯路修並沒有理會藤堂,站起來向她伸出手示意她過來,到他身邊來。
然而c.c.卻孑然的站在群臣中央,凜然道:「旖旎古法既然如此,本宮自然不會讓陛下為本宮破例。諸位可放心了!」她的聲音泠然,細想卻是對在場所有人的嘲諷。她堂堂一國女王,在乎的豈是一個區區皇后。她傾國傾城的臉上泛漾著不可侵犯的聖光。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對現在這些愚人最鮮明的寫照了。
說完了這些話,c.c.轉身而去,徒留下滿殿的嘩然。
魯路修看著那一抹唯一能讓自己心悸的仙影遠去,手指微微握緊,指骨泛白如此讓我情何以堪?我只想給你最好的,你可知……
「陛下。」扇輕咳了一聲,出列進言,「其實若立紅月德妃為後,臣等絕無異議。」如果是卡蓮,就不必再擔心那個女人亂政了。
「即使是夏淑妃也可。」朝比奈舉手補充,一個沒有野心的女人為國母,即使沒有幫助也不會出亂子。
「她們?」魯路修的冷笑更甚,然後出奇的沉默了一會兒。當所有人都以為夏莉和卡蓮兩個人當中會有一位被立為國母的時候,魯路修的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冊立玉貴妃為正一品皇貴妃,保留封號。」他懂得她的驕傲,但是他絕不會妥協。即使現在各讓一步,日後他依然會是勝利的一方。
「陛下……」藤堂等人禁不住一愣,但因為不是立后而只是尋常的進位冊封,他們再沒有立場執反對之言。
朗聲說完,魯路修嘲弄的看著所有人,聲聲洪亮,「朕的后位,將永遠為c.c.而存在。朕的后位,絕不會讓其他任何人染指。」
如此的宣言在一個帝王的口中說出,分量是何等的重呢?
當雪絨從涼影處聽到這話轉給c.c.聽的時候,說心裡沒有漣漪浮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一朵雨花濺入屋子,落在了c.c.月白色的中衣上,濕了一小塊。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衣服也不知道多穿一點兒?」那個偶爾睿智,偶爾單純,偶爾堅強,偶爾脆弱的聲音在c.c.耳際響起,同時一件略厚的外衣蓋在了她身上。
「很閑嗎,你?」c.c.回頭看著魯路修,聲音有些不自在的生硬。
魯路修蓄起唇邊的一縷微笑,「這和閑不閑的並沒有干係,我想看你,便來了。」
c.c.於是收回目光繼續看著窗外的雨幕,「昨夜,神樂耶來求我一事。」netbsp;魯路修輕輕的把c.c.攏在懷裡,「說吧,什麼事?」
c.c.微不可聞的嘆息,「天子不願和親到南方去。」
「那麼我們該幫?」魯路修當然不會以為c.c.沒有她的看法,但是還是主動問了。這樣好歹也保留了一點兒他的顏面。雖然在他和c.c.相識之後基本已經沒有什麼顏面可言了。
「為什麼不幫呢?」c.c.燦然微笑,「只不過,我們要的回禮也不簡單就是。」
果然……魯路修對c.c.如此的手腕和氣度向來欣賞非常,「要黎星刻永遠的結盟如何?」
「果然這個小鬼還不算太笨。」c.c.又是調侃的語氣。她早知道,魯路修的才能是天賜的,缺少的只是機會和歷練罷了。
魯路修對c.c.的調侃最是無可奈何,索性把淡淡的氣惱擱在心底,繼續認真的和她討論大事,「那麼,此事最好的當然還是由我親自前往。」
「小鬼果然是耐不住等待的。」c.c.笑,「要等到黎星刻真正同意了才要行動。」
魯路修抵住額頭,大感失敗,「是啊,是我的疏忽。不過……如果前往遺龍國,你要一起去嗎?」
暗金色的眼睛中流過一絲風華絕代的暗光,c.c.平靜的答:「我會去,不過是在你達到之後才動身。」這裡,還有她要處理的事情。
「隨你。」魯路修從不去問為什麼。想得通的他自不會問,即使是想不通的他也不會問。只因為c.c.不會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當然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她不想被c.c.看扁。雖然他一直以為他在c.c.心裡已經像擱孩子一樣扁了。
夏雨漣漣,淋濕的樹葉花朵美麗得好像是新生。
c.c.稍微有些疲憊的躺在魯路修懷裡睡著,潔白如玉的面容上露出醒著的時候很少能看見的溫柔細緻。
魯路修情不自禁的吻了吻c.c.的額頭,然後含笑望著雨簾。若是這樣靜好的時光沒有盡頭,那就是他的天堂了。
神樂耶在中午過後再度造訪香芙水榭,雖然水無瀨小心的為她撐著華麗的大傘,但還是有幾許細密的雨珠打濕了她玫瑰色的裙裾。神樂耶看著微濕的裙,只是搖了搖頭。
「啊,你來了!」天子看見她非常高興,沒有撐傘就要跑出來。好來後面的周香凜及時勸住了她。
「天子。」神樂耶端莊的行了一禮,髻上交纏銀絲的鸞鳳珠花搖晃起來非常嫵媚。
「進來坐吧。」天子高高興興的拉著神樂耶進了屋。
神樂耶此來自是又目的的,看見黎星刻也在,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黎星刻是何等睿智之人,只看神樂耶的神態也知道她要作甚,於是在神樂耶和天子閑談了一會兒之後便使周香凜引走了天子。
「敏賢妃似乎又話想同末將說。」確認天子已經離開,黎星刻立刻走到了神樂耶面前。
「沒錯。」神樂耶點頭,「是關於天子陛下的。」她還想試試黎星刻對天子是否是皇貴妃所想那般。
「陛下?什麼事?」黎星刻迅掩蓋了的緊張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皇貴妃終究是皇貴妃。看見黎星刻的態度,神樂耶對c.c.的崇拜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