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不是不吃辣？」她詢問身旁的韓拓。

「那是點給你的。我記得以前你很愛吃，難道現在不喜歡了？」他挑眉好奇地問。

「當然喜歡，只是沒想到你還記得。」那可是她的專屬菜單，不過，自從一個人來吃拉麵后，她已經很少點，所以剛才岡田師傅才會多看她一眼。

「我的記性可沒有這麼差。」她喜歡的剛好都是他討厭的東西，想忘記也難！韓拓苦笑，知道兩人有多麼不一樣。

古涵齡喝了口水潤喉，淡淡地說：「我想吃會自己點，你幹嘛還幫我點？」

「所以你不想吃？」

她轉了轉眼珠子，輕咳一聲后才說：「既然你都點了，我當然要吃！」是他請客，不吃白不吃啊。

「呵，和以前一樣毫不客氣。」見她一臉認真地回答，韓拓搖頭失笑。

這句話有弦外之音喔！「我怎樣？」

韓拓一手支撐下顎，懶懶地抬起眼看著旁邊的那面牆，語帶調侃，「每次你都眼巴巴看著牆上照片里的雞翅流口水，好像我不買給你吃會遭天譴。」現在牆上只寫著餐點名稱，已經沒有照片了。

聞言，臉皮薄的古涵齡瞬間雙頰緋紅，正經地抗議，「你別胡說，當時我只是覺得照片拍得很好，裡頭的雞翅看起來很美味，又沒拜託你請我吃。」

「是沒有拜託，但我都還沒有動筷你就灑上一堆七味粉，分明是存心不想讓我吃。」那時他點了一份雞翅，特別喜歡吃辣的她立刻灑上七味粉，於是他半口都沒得吃，全進了她的肚子。

他本來就是想請她吃，見她吃得一臉幸福就已足夠。

後來，每次來這間拉麵店，他都會替她多點一份，久而久之，老闆一見到他們來店裡，就自動送上灑好了一堆辣粉的雞翅。

「哎，那時我又不知道你不吃辣……而且當時是你說要請我吃的，所以我才……現在是後悔請客了嗎？」古涵齡乾笑幾聲，雙手遮住越來越紅的臉頰。「不然你就結算一下呀，我還你錢就是了。」

他是這麼小氣的人嗎？韓拓眯起眼，乾脆順著她的話，慵懶地開口：「這筆帳是要討，但我對錢沒什麼興趣。」

「什麼意思？」她放下雙手，茫然地看著他。

他的眸底掠過一絲狡詐的光芒，唇角一勾。「嗯，既然你都主動說要還了，我會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跟你討這份人情。」

這時，岡田雅之喊了一聲，「來，七味辣雞翅。」然後將雞翅放在兩人的面前。

誘人的雞翅散發出濃濃的香氣，看起來極為美味，但古涵齡握緊了筷子，遲遲未開動。

韓拓見狀，以手指頭敲了下雞翅旁的桌面。「不吃？」

「吃了又得欠下人情。」她抬起頭迎上那雙充滿好奇的黑眸，悶悶地這麼說。

居然還在意他的玩笑話，果然是正經的古涵齡！他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說：「呵，我不吃辣，你不吃就只能擱著。」

古涵齡倒抽口氣，清楚他是真的不會動筷。

「你……用這種方式讓我欠你人情，真是壞心。」她不吃就等於是浪費食物啊，他這招真可惡！

「我本來就是這種人。」韓拓對她微笑，大方承認。

古涵齡噘起唇，沒好氣地道：「哼，說得可真理直氣壯。」

「剛烤好的時候最好吃，快吃吧！」他伸手拍拍她的頭，輕聲催促。

他的碰觸讓她臉一紅，垂下雙眼，慌張地點頭。

「喔。」她應了一聲，埋頭吃著美味的雞翅。

沒多久，兩碗不同分量的味噌叉燒拉麵送到他們面前。

拉麵的氣味相當誘人，韓拓已經飢腸轆轆，連忙動筷吃起面來。

「味道跟以前一模一樣，真好吃。」湯頭依然濃醇，麵條亦Ｑ軟帶勁，確實與他記憶中相同。

古涵齡喝了一大口湯，神情滿是幸福。「記得第一次吃的時候超感動的，跟我們在日本吃的拉麵味道一樣！」

這間拉麵店生意非常好，當初會捺著性子排隊，是因為她十分懷念曾在日本吃過的拉麵。

她是抱著在日本人開的拉麵店裡或許能找到類似口味的心態前來，當她喝下第一口湯時，立刻回想起那回的日本旅行，從此成為忠實顧客。

韓拓挑起眉，「日本？你是說高中的畢業旅行嗎？」

古涵齡點點頭，想起年少時不懂事的自己，笑出聲來。「嗯，我們有天晚上不是偷溜出去玩嗎？哇，那可是我第一次做壞事，感覺好刺激。」

那天晚上韓拓居然偷偷來找她，說服她溜出飯店玩，當時兩人費了好一番工夫才避開師長和同學們的耳目。

一路上，他始終牽著她，不僅溫暖了她冰冷的手，也安撫了她因為緊張而不安的心。

「這叫做壞事？你果然是模範生。」對韓拓而言，那不過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根本稱不上好壞。

「會帶給師長們麻煩，當然是做壞事。」他不受拘束，向來什麼事想做就做，但她可是循規蹈矩的性格，而且當時還是班長耶！「真搞不懂當時我怎麼會跟著你偷溜出去？」

慶幸兩個高中生沒有惹是生非且平安歸來，也沒有被師長、同學們發現此事，但她的內心對班導師還是感到愧疚。

「後悔了？」

古涵齡想了一下，旋即搖頭。

「不，那一晚很有趣。」因為有他陪伴，所以她並不後悔。

偷溜出飯店后，他們在街上隨意亂逛，然後找了間順眼的拉麵店，一邊填飽肚子一邊談天說地，是她至今想來都會莞爾一笑的回憶。

「我也這麼覺得。」韓拓盯著她臉上的微笑，胸口一熱。

那並不是他第一次去日本，當時他們所去的地方，他早就去過幾次，但是，有她的陪伴，他一點都不覺得無聊，還非常興奮。

他握著她冰冷的小手走在街上，雖然只是散散步，也覺得新鮮感十足。

「回來后，我一直對拉麵念念不忘，就這麼剛好這間店開了……」古涵齡語帶感慨，環顧店裡的環境。「那時我們常常在放學後來這裡吃面，雖然現在的裝潢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樣，但人和食物的味道都沒有變。」

「這裡也充滿回憶。」韓拓微微揚起眉，大手覆上她的手。「想我的時候就會來這裡？」

瞧著他似笑非笑的迷人模樣，她臉一紅，飛快地甩開他的手。

「少、少、少臭美，我是沖著師傅的手藝來的。」她說得結結巴巴，聽見他的笑聲后更加懊惱。

「開個玩笑而已，你看起來真緊張。」相較於她的慌張，他顯得淡定，唇角往上揚。「看樣子我說對了。」

對個頭！古涵齡杏眼圓睜，拔高語調，「韓拓，你別戲弄我！快點吃，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一句「我想你」這麼困難？」他幽幽地問。

她差點被湯嗆著，輕拍胸口。「咳，我才、才沒有……」

嘖，嘴硬的女人！韓拓盯著她埋頭吃面不甩他的樣子，嘆了口氣。

待兩人吃飽喝足，付完帳后和岡田雅之寒暄了幾句，便走出店外。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一陣冷風吹來，古涵齡拉緊了身上的大衣。

「風真大啊，還好剛吃完面，身體還暖呼呼的。」

「小齡。」韓拓望著她的背影，輕喚一聲。

「嗯？」她轉過身，迎上他那雙深邃得探不出情緒的黑眸。

「欠我的人情債，就用這種方式償還。」他走上前靠近她，大手迅速勾住她的腰，低聲說。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將古涵齡嚇一跳，雙手抵上他的胸膛，驚慌失措地道：「你想……韓拓！」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他已用力地將她摟入懷抱。

男性的氣息環繞她全身上下，他健壯的手臂緊緊扣住她的腰，讓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

在這樣的大冷天，他的擁抱是如此溫暖，但古涵齡很清楚，不是因為寒冷讓她失神，而是這個男人，韓拓。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見他的心跳聲，發現自己的心跳失控了，她該推開他的，卻像著迷般捨不得離開。

「好久不見，古涵齡，我的好朋友。」韓拓將臉埋入她的頸窩，聞著她身上的香氣，低吟著道：「我很想你。」

古涵齡紅了眼眶，心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