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一回國就登台演奏，之後兩人相見卻鬧彆扭，即使在熟悉的拉麵店講述回憶，她都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直到此刻韓拓抱著她，終於讓她明白，他真的回來了！

【第二章】

一間名為「粉典」的蛋糕店，色調以粉紅色為主，裝潢則走可愛浪漫的風格。

並不算大的店裡到處放著玩偶以及芭比娃娃，讓初次走進來的客人們皆不禁發出驚嘆聲。

除了各式各樣的蛋糕，這裡還提供精緻的下午茶套餐，因此擄獲不少女性的心，是近來十分火紅的名店。

「經理，真的很抱歉，你明明正在休假，還特地出來幫我修正企畫書。」

一名戴著細框眼鏡，長相斯文的男子，一臉愧疚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子。

「比爾，我是你的上司，答應過你若有需要都會幫忙的，這不算什麼。」

古涵齡聳了下肩膀，喝一口冰涼的薄荷綠茶。「況且我們還是朋友，你就別客氣了。而且，現在不是在公司里，別喊我經理，都把我喊老了。」

目前她主要負責慈善音樂會的事，因此其它案子都分別交由屬下們去做。

屬下的工作量大增，她身為上司，總覺得不好意思，如今得知有人需要幫忙，她當然義不容辭。

「找你幫忙，當然得尊敬一點呀。」比爾一臉正經地拍馬屁。

古涵齡搖頭失笑，「別鬧了，我會不知道你的本性？」私底下的比爾個性開朗，玩起來比誰都瘋狂，看見他這麼嚴肅，她反而不習慣。

「哈哈，好吧。」他裝正經果然無法超過十秒鐘！比爾笑出聲，又說：「涵齡，說真的，若你今天沒有幫我，這份企畫肯定還要拖上好幾天，謝啦！」

「不用謝，我可是看在好吃下午茶的份上才出來的。」她不是平白無故犧牲美好的假日，是為了美味的蛋糕！

「這頓我請客，要不要再多點一些？今天你想吃多少蛋糕都可以！」比爾拍了一下胸膛，爽快地道。

她是很想吃遍店裡所有的甜點，但是做不到啊。「可惜我只有一個胃，也不是大食怪，這些就夠了。」

比爾看著桌面上的蛋糕。巧克力慕斯、乳酪蛋糕、蘋果派……「咦，你最喜歡的馬卡龍怎麼沒有送來？點了嗎？」

「點了、點了。」古涵齡連忙開口，生怕他會立即飛奔去櫃檯點餐。

聞言，比爾重新坐回位子上。此時，擺在桌上的手機剛好震動，他拿起來一看，是通簡訊，神情顯得有些不耐煩。

「都說過幾百次了還問，真啰唆。」看完簡訊，比爾沒好氣地道，根本不打算回復。

「是阿洋啊？」見比爾點頭，古涵齡挑起柳眉。「剛才是直接打來，現在又傳簡訊，真是緊迫盯人。他不相信你和我見面是談公事？」

「管他相不相信，最近他實在是太煩了。」提起情人，比爾的臉色有些陰沉，語帶煩躁。

印象中比爾極少對阿洋這麼沒耐性，發生了什麼事？古涵齡謹慎地問：「你們吵架啦？」

幾年前比爾剛進公司就成為她的屬下，除了公事外並無其它往來，直到有天她在住處附近的超市看見比爾和一個男人手牽著手，儼然是對情侶。

雖然古涵齡個性保守，但很清楚性別的取向是天生的，並不覺得訝異，不過比爾倒是非常慌張，連聲招呼都沒有打就直接離開。

同性戀在台灣社會的確還不能夠被坦然接受，她可以理解比爾的反應，因此不曾和他提過此事。

直到她聽見同事間開始流傳比爾的情事，看到比爾流露出不安的神情，她沒有多想便出面制止這樣的八卦消息繼續流傳。

在古涵齡的幫助下，同事們不再嚼舌根，而她也決定替比爾守住這份秘密戀情，因此兩人便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比爾心思細膩又體貼，古涵齡有什麼煩惱都會找他傾吐，可說是她的「姊妹淘」。

「就為了一些小事，哎，習慣了啦！」想起阿洋歇斯底里的發脾氣，比爾蹙了下眉頭。

「可憐的比爾。」古涵齡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瞥一眼肩膀上的那隻小手，眸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不談我跟阿洋了，我對你和好朋友韓拓的事比較有興趣。」他轉移話題，很好奇多年不見的他們再次重逢的情況。

提起韓拓，古涵齡的神情變得尷尬，「我跟韓拓哪有什麼好談……」

「你們這麼多年後再次見面，你的心情沒有什麼變化？」過去比爾時常聽到她提起韓拓這號人物，如今兩人好不容易見面了，難道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古涵齡咬著吸管，緩緩地說：「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有人緣，個性也瀟洒，愛利用人的惡習也沒有改變，就是我認識的韓拓。」

比爾伸手抬了一下眼鏡，又問利用人？是又拿你當擋箭牌嗎？」

一想起那天在音樂會的休息室里撞見的事，古涵齡的火氣又忍不住冒上來。

「沒錯！才剛和他碰面，他居然又把我當工具，用來甩掉包圍他的女人，可惡吧？」她握起拳頭，憤恨不平地說。

「呵，的確不該這樣對待多年不見的朋友。」但韓拓真的只是將古涵齡當擋箭牌？比爾不禁沉吟。「之後你們沒有欽欽舊？」

「有啊，我們還去以前常去的拉麵店……」古涵齡開始分享與韓拓重逢后的相處狀況和談話內容，越說越開心，簡直停不下來。

比爾看著她的笑容，聽著她轉述的那些話，眉一挑。

「涵齡，你每次提起韓拓時，看來總是很快樂，他對你而言很重要吧？」他不由自主地出聲問。

她一愣，迎上比爾好奇的眼眸，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並不是因為提起了韓拓，是因為沉浸在年少時期的回憶中而覺得快樂，他就只是我的一個老朋友，談不上重不重要。」

她跟韓拓認識了很久，當然有很多回憶可以聊，才會不斷提起兩人的過往，他的分量只是比普通朋友還要重一點而已。

「你真的只將他當朋友？」

古涵齡深吸口氣，低聲回答，「當然，他也把我當朋友呀。」

「意思是，若他不把你當朋友，而是當成女人來看待，你對他的想法就會改變？」比爾眯起眼眸，話鋒一轉。

「什麼？」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無法理解，一臉茫然。

「涵齡，雖然我愛的是男人，但我也是個男人，聽你說著你們的故事，總覺得你們不只是朋友而已。」

她口中的韓拓總是漫不經心，對於他認為不重要的人、事、物都滿不在乎，這樣的男人，卻因為她一句話而排除萬難回台灣參加慈善義演？比爾怎麼想都覺得韓拓的心意沒這麼簡單。

古涵齡蹙起眉，從沒想過和韓拓會有超出友誼以外的想法。「別胡說八道，我跟他五年不見，不用說其它的感情，連友情都變淡了。」

「那他抱著你時，你在想什麼？」比爾非常好奇兩個好朋友抱住彼此時的心情。

「我……」什麼都沒想，腦子裡甚至一片空白，只聽得見自己失控的心跳聲。古涵齡瞧見比爾曖昧的眼神，嘴硬地說：「就只是朋友之間的擁抱，我沒有什麼想法。」

「是嗎？」

「當然！」她用力地點頭。一想起韓拓的那些桃花，她眸底掠過一絲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就算我和他的關係有變化，最後也絕對不會演變成愛情。」

「這麼篤定？」

古涵齡沒忘記韓拓曾嫌棄她是不懂變通的乖乖牌，不是他的菜。「因為，他不可能喜歡上一個古板的女人。」

「他不可能，那你呢？」還沒等到她回答，比爾的手機便響起，一看到又是情人來電，他一臉無奈。「不好意思，我去外頭接個電話。」

古涵齡身子僵硬，機械式的點點頭，根本沒有注意比爾離去的身影，滿腦子只塞滿韓拓的面容。

他不可能，那你呢？

這句話，她無法回答，因為一啟唇，她就會想起那一晚韓拓突如其來的擁抱。

她說服自己，那是友情的擁抱，但失控的心跳背叛了她，證明她的確對韓拓有友情以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