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小拳大
翠兒將小背包斜背在肩上,一會兒放在身前,一會兒又挪到身後,越瞧越是喜歡,放了些喜歡的零食和小物件,在房間里轉了幾圈,那小包兒在身後顛啊顛的,惹得她咯咯直笑。李鈺見她高興心下也甚是欣慰,不過還是個貪玩年紀的小孩兒罷了。
李夫人拎著一個精緻的木製油漆小食盒走了進來,李鈺接過來打開看了看,上一層放了一隻小巧的紫砂茶壺,嘴上罩著個紫砂的帽兒,邊上還有兩隻紫砂杯子,下一層放著幾塊糕點和時令水果。「娘,孩兒又不是去趕考,左右不過一個多時辰,還要帶著這些做什麼。」
「娘可不能讓我鈺兒餓著渴著了,鈺兒是娘的心頭肉,娘可心疼得緊呢」
「嘿嘿,鈺兒可只想做娘的痒痒肉兒,沒事就撓兩下,要你啊成天笑哈哈的儘是高興開心」
「呵呵,就你這小嘴兒會說,你就是娘心頭的痒痒肉兒,有了你啊,娘心裡啊又心疼又痒痒的,成天可不就儘是開心了么」
娘兒倆又說了會話兒,李夫人又叮囑了幾句,無非是些路上小心啊,要聽先生的話啊,不要和別的孩子打架啊之類的,上下幾千年,這天下的爹媽還都一樣,連個新鮮一點的話兒都沒編出來過。
翠兒這時收拾好了書包,作勢便要背起來,李鈺接了過來自己背上。
「少爺,這,這可不成,可不能讓您背著」
「什麼不成?你看我娘還這麼年輕,難道你還敢說少爺我年紀大背不動了么?」。
「夫人您看,我又沒說……」
「啐,你這孩子盡拿你娘說事兒。翠兒,就讓他背著吧,他這包兒也不重,瞧鈺兒背著越顯得精神了,趕明兒他背得煩了就不背了,你拎著這食盒就行了」。
說著說著,一行人便出了小院。我還很年輕么?我兒子說的啊!李夫人頓時覺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嗯,真還是年輕著呢。
「少爺慢走啊」,「少爺路上小心啊」,李家的家丁、丫環不時地和李鈺打著招呼,李鈺性子隨和,又從不擺少爺架子,常和他們廝混在一起,一家上下都很喜歡他。
李夫人將他們送出大門,又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再看不到他們的影子才依依不捨地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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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就在西角樓大街盡處,靠近皇城的一個綠樹如蔭的大院內,距李鈺家不是很遠。翠兒以前來過多次,也算是輕車熟路,不過一盞茶(大號杯子的)時間便到了。
「嘿!李鈺,你這包兒可真帥(那時好象還沒這詞兒吧?管它呢,先用著再說,那老編總不能逼我說cooL吧),在哪買的啊?」,一個少年道。
「我們家輔子里就有,趕明兒要你爹娘買去」。
「哎呀,這小包兒好漂亮啊,這樣式可從沒見過呢?」,幾個十三四歲小姐、丫環模樣的女孩子嘰嘰喳喳地一下把翠兒圍了起來。
「少爺說了,這是咱全大宋第一個,你們當然沒見過」,翠兒頭揚得高高的,鼻孔都仰上天了,幸好沒下雨。
「李鈺,快過來,這包你們家有的賣么?」,這時又圍上來幾個小女生。
「咳,咳,」李鈺沒想到這學堂里還真有女生,還不少。誰丫的再說古代人封建,我抽他丫的,不信要他自己穿越過來瞧瞧。這李鈺還真錯怪了現代人了,此時大宋建國不過幾十年,距盛唐也不過二百餘年,二程和朱熹三個老東西能不能出生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不論是朝庭還是民間,風氣相對來說都還是很開放的。再說了,誰沒事象你丫似的穿越著玩啊?有病啊?
「這個,這個么,這種背包是最新款的,這個,很少,也很貴的」,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這個道理他可是懂的,他要不趁機賺她們一筆豈不枉穿越一回了。
「那還有么?」。
「這個,這個都是要預訂的,就是先付了錢,過些日子才能拿到」
「好,多少錢一個?」。
「這個小包兩貫一個,我身上這種大的只要一貫」,李鈺對古代的貨幣沒什麼概念,只知道這北宋年間還沒用銀子,便隨口說了價錢。
「好,先給你錢」,這些女孩子居然立馬就開始掏錢。李鈺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早知道她們有錢,我不會要五貫,要十貫啊?
「她身上這個可以先賣給我么?明兒我姐姐生日,我想先給她買一個」,一個淡綠衫兒的女孩兒小聲地問。
「啊?」,翠兒吃了一嚇,連忙捂著包後退一步怯怯地看著李鈺。
「嗯,這一款是限量版的,就是,就是只做那麼幾十個,是為顧客特別訂作的,每一個包都不一樣,你不見上面綉了她的名字么,是不能隨便賣的,而且也貴一些,要三貫呢」。限量版?我限量五十萬那也是限量啊?幾十個?我說的那可是樣品。李鈺肚子里詭詭地奸笑著。
「那我們都要這種限,限什麼版的」,不一會兒,李鈺和翠兒就收了二十多貫銅錢,裝了半包,挺沉的,李鈺取出筆墨紙張將她們名字和要的款式都記了下來。見那淡綠衫兒的女孩兒眼睛盯著翠兒的小包還有些戀戀不捨,便笑著說,「今天我回去便要輔子里連夜先給你做一個,明兒早晨就帶給你,也能趕上你姐姐生日了不是?不過那字兒就得你自己綉了」。
「啊,謝謝李公子」,那女孩兒這才高興地蹦蹦跳跳地走了。翠兒就只剩下在那愣了,二十多貫啊?天啦,那得買多少糖葫蘆啊?
院子里有兩排磚瓦房看來是做教室用的,門上掛著甲乙丙丁的小木牌兒,後面有個小院,大約是先生們的住處。李鈺跟著那個與他打招呼的少年進了一間掛著丙字木牌的教室,教室里挺寬敞,採光也不錯,放著二十幾張長短不一的桌子,顯是自家帶來的,翠兒很快在前排找到了一張刻有『李鈺』兩個字的長桌,放下食盒,取出抹布兒便擦桌子凳子。李鈺放下書包,四下里打量著。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和他打了招呼,他也不認識,只得支支唔唔地應了。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帶了翠兒來,幾乎每個公子小姐身邊都有一個書僮丫環模樣的人跟著,只是他有點另類,別人是公子帶書僮,小姐帶丫環,他這個公子倒帶著個丫環。看樣子還是男女混班的呢,這古人,嘿嘿。
他正胡思亂想地四下張望著,後背猛然被撞了一下,他還未及回頭,腳邊的食盒也被踢翻了。他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長得很壯的胖小子,約和他相仿的年紀,只是比他還要高一些。翠兒朝那胖小子瞪了一眼,李鈺擺擺手,誰讓自己亂放東西來著,李鈺朝那胖小子笑笑,沒有作聲,翠兒默默地又將東西收拾好,只是茶水撒了些,也沒摔壞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人差不多全到齊了,先生這才施施然踱了進來。先生約四十歲左右,面目清瘦,倒不似李鈺想象中的老夫子那種呆板模樣。先生坐下來打開花名冊便開始點名,很職業的樣子沒說一句費話。
「高遠、邱棠、趙闖、夏天……李鈺……」,下面一一起立應著,原來那個少年叫高遠,而那個胖小子叫趙闖,就坐在自己的身後。
點完名,先生帶著拜過孔聖人,大家又一起拜過先生,這才又落座。開課第一天,先生只是要每個人單獨背了些以前的功課,算是抽查吧,先生似乎是不想難為大家,要背的都不是那些拗口的長篇文章,李鈺這個夏天很用功,所以也很輕鬆地搖頭晃腦地過了關。隨後先生要大家抄寫《千字文》,自己便自顧自地坐那兒看書了,他看得很入神,卻沒有搖頭晃腦,李鈺覺著還有些不適應,他怎麼不搖頭呢,不搖頭怎麼讀書啊?
「……資父事君,曰嚴與敬,孝當竭力,忠則盡命……」,李鈺正寫著字兒,後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只覺得一抹清涼從腮邊劃到嘴角,那個叫趙闖的胖小子握著一支醮滿墨水的毛筆指著他哈哈大笑:「瞧這書獃子,又吃墨水了」,一屋子的人全哈哈大笑起來。李鈺一抹臉,一手的墨水,也不禁啞然失笑,天天打雁竟被雁啄了眼,自個兒小時候經常捉弄別人的小把戲今個兒終於報應到自己頭上來了,一不小心竟著了這小子的道兒,被畫了個大花臉。邊上研墨的翠兒見狀,起身便要與趙闖理論,李鈺擺了擺手制止了,小孩子間的惡作劇有什麼好理論的,回頭向趙闖伸出個大拇指,心想,你小子狠,你有種。
先生抬起頭,用戒尺敲了敲桌子,「趙闖,過來」。
啪!啪!……看似好脾氣的先生下手可真夠狠的,那趙闖倒也硬氣,手心被打了十數下也沒吭聲,回來時狠狠瞪了李鈺一眼,李鈺覺著好笑,便也回瞪了他一眼。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先生大約是看書看得有些累了,便揮手要大家出去歇會兒,自己也踱著步子回那小院子去了。
第一次來到這古代的校園裡,李鈺覺著處處透著新鮮,便帶著翠兒興緻勃勃地四處轉悠著,環境真的還不錯,院子很大,古樹參天,雜草叢生,讀書聲沒聽到,倒聽到先生們那小院里的雞鳴鴨叫豬哼狗吠。正覺著有些好笑,卻見那趙闖抱著雙臂,正倚在一棵樹上狠狠地瞪著自己。
「害我挨先生打手心,你快快賠來!」。
「怎麼賠?要先生也打我手心么?我又沒畫花你的臉,要不咱回去你讓我畫一下?」,李鈺笑著道。
「你找打」,揮拳便向李鈺襲來。咦?這小子怎麼說來就來啊?叔叔逗你玩兒,怎麼這麼不經逗呢?翠兒卻吃了一嚇,小臉煞白,從李鈺身後沖了出來,伸著頭就要向趙闖撞過去。李鈺被氣樂了,成天跟著我也不學著點,大小姐你鬥牛啊?挪了下身子便將翠兒擋住了。
李鈺伸手便將那拳頭握住,趙闖一愣,顯是吃了一驚,卻沒停下,左手揮拳向面頰襲來,卻又被李鈺捉住,兩下掙扎不脫,便一腳向他**踢來。李鈺真有些惱了,這熊孩子下手怎地這般沒有輕重,前生後世少爺我可都是獨子啊?雙手一送,那趙闖踉蹌幾步向後坐倒。手上沒討著便宜,嘴上卻沒閑著,「李鈺你好膽,難道忘記打了,敢推小爺」。
「嗯?」,本不欲與這小孩兒?嗦的李鈺這一下可不幹了,什麼什麼?難道你小子以前常欺負小李鈺不成?那少爺我今兒可不能饒你。
上前左手一探便把那胖小子拎了起來,反反正正便是幾巴掌扇了過去。
「這一掌是替先生教育你的,叫你不學好」
「這一掌是替我小李鈺報仇的,看你還敢欺負同學」
「這一掌是替你爹教育你的,叫你不聽話」
「這一掌是替你娘教育你的……」
「我娘死了!」趙闖梗著脖子道。
李鈺狠狠地給他一巴掌,「那就是替你姥姥的!」。
「我姥姥也……」,趙闖看見李鈺兇狠的目光,一句話硬咽了回去。
「這一掌是為翠兒的,叫你氣她」,那邊翠兒激動的小臉通紅,小手一叉腰,指天大叫『耶』。
「我又沒招她!你……」
「可你招我了,我是她哥」。翠兒那兒眼圈一下紅了,瞧我這少爺哥哥多厲害。
「這一巴掌是為我李鈺的」
那趙闖顯是被打得有些怕了,不過倒也硬氣,又梗著脖子大叫,「你的剛才已經打還過了,你,你怎麼還打……」。
「少爺我不爽,還要再打一遍」,說完自己也覺著好笑,一鬆手將他推過一邊。趙闖倒也光棍,「我打不過你,有種你別走」,說完捂著臉跑了。
這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子人,見李鈺打得過癮卻沒一個敢叫好的,那高遠跑過來:「李鈺快跑,躲到先生那兒去,他那表哥劉星是甲班的,好生厲害,沒人打得過」。那個叫夏天的顯也是李鈺的好友,兩人過來拉著李鈺就要走。
「少爺,咱不學了,咱回家吧」,翠兒聽著顯是嚇壞了。
「來不及了」,李鈺已看見趙闖拉著個更高更壯的十五六歲的後生跑過來了。高遠、夏天倒也夠義氣,卻沒躲開。
「趙闖你打不過,叫別人幫忙算什麼道理?」
「趙闖,你要再敢生事,我就告先生去」。看著這兩個瘦弱的少年,李鈺想起了方洛。
「誰敢告訴先生,我見一次打一次」,那劉星掃了周圍一眼,冷冷地道。
「打我可以,但不能動我的朋友」,李鈺見事已至此,躲是躲不過了,便上前一步,同樣冷冷地說道。
劉星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扭頭問趙闖,「就他?」,顯是有些不相信,趙闖點點頭。
「好,就依你,你讓我揍一頓,我便不找他們麻煩」
「好,一言為定」
「嗯,看好了」,說完沖步上前,左掌虛晃,右拳直擊面門。李鈺不敢待慢,左拳護頭側步躲開,右拳趁其左掌虛式未收,一記擺拳擊中劉星面頰。
劉星顯然是太輕敵了,冷不丁地被打了個趔趄,連步後退。『趁你病要你命』,李鈺對這個明顯大過自己一號的對手可不敢手軟,那不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么?一個衝刺步逼近身前,一記漂亮的左勾拳狠狠地擊中劉星下齶……
「咦?是花兒又開了么?我看見了五彩繽紛;是鳥兒又回來了么?我聽見了它們在我耳邊鳴唱;是我在飛么?我感覺到輕風拂過我面頰……」,此時,劉星成了一個詩人,一個飛行中的現代詩人。(鼓掌!熱烈地鼓掌!極其熱烈地鼓掌!好詩好詩啊!)
李鈺吹吹拳頭,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耶!」。(分章不均在一邊苦苦哀求,大哥,李大哥,你換個別的pose行不?八個字啊,你那麼多同學一起玩,你想累死我啊?)
「我說過了,打我可以,但不能動我朋友,威脅也不行!還忘了告訴你了--我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