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臊盡甘來

李鈺心裡一哆嗦，我說這手雷怎麼能炸呢，原來是點著的，這個瘋子！

「護駕！」，管楓這一舉動可把那些將軍護衛們嚇壞了，不知道這傢伙掏出個什麼厲害的火器來，呼啦一下將皇上趙恆和太子趙楨圍個嚴嚴實實，那幾個將軍更是合身撲上，小山一樣把那父子倆埋進了肉堆里。

趙楨心裡那個氣啊，有氣還沒處撒去，就這一小會兒就被壓了兩下，我得罪了誰了啊我？

「快起來，朕相信他！」，趙恆也是哭笑不得，一根小棒棒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管楓這半個腦子的傢伙根本不知道這事是他給鬧出來的，抽出小棒棒瀟洒地一甩頭，這個脫衣舞男頓時惹來滿台春光，眾人不由得搖頭苦笑，他這形象怕是想忘都忘不了了，這傢伙想不出名都難了。趙恆喘了口氣，一擺手，身後一名侍衛捧過一件裘皮披風遞了過去，「這是皇上賜給你的，還不快謝過皇上」。

管楓搖搖頭，「不用這個，有靴子就行了」，說完將小棒棒在靴底上一劃。

「咦？」。

「啊！」。

「這、這是什麼？」。

管楓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小棒棒，「這叫火柴，是李鈺明的，嘿嘿，厲害吧？李鈺，你看我用火柴點著引信，再扔出去不就成了嗎？你怎麼說不行啊？」。

「李公子，這火柴能大量製作嗎？」。

「李公子，這一根火柴需要多少成本？」。

「李公子，這火柴……」。

這些大臣們可都是在「大宋皇家股份有限公司」入了股的，精明的人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商機，哪還理會管楓那一片春光。

「李公子，你需要什麼材料只管說，要多少我給你送多少」，這個官員可是工部的，見李鈺有些猶豫，便拍著胸脯保證道。

要多少你給多少？你腎漏啊？還是前列腺啊？你尿頻尿糊塗了啊你？李鈺心裡暗暗咕嚕了一句。管楓所拿的火柴是他們在研製地雷、手雷過程中製作出來的一種附產品――黃磷火柴，其主要原料便是硫黃，再裹上黃磷、鉛丹和樹膠的混合物，而這其中很重要的一樣原料黃磷（白磷）便是從人尿蒸餾和乾餾后的物質中製取的。

「原料的事就不勞煩諸位大人了，還是由劉星來解決吧，他比較有經驗。關鍵是這種火柴不太安全，最好先不要大量生產，待我們制出必要的原料后，將這火柴和手雷的問題都解決了再做也不遲」。

不論是安全火柴還是手雷的引信，都需要一種很重要的原料――紅磷。製取紅磷的方法他也知道，將白磷隔絕空氣加熱到26o度時便可製得紅磷，可關鍵是隔絕空氣這一項有些麻煩，雖然現在有了玻璃，可他們試驗了多次也沒能成功，也正因為如此，他這次才沒有急於將手雷展示出來。卻沒想到這管瘋子竟想出了這個瘋辦法來。

「好，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再等上一等，這『皇家火柴廠』選址、建廠、備料、僱工諸事，劉美，明天你便著手去辦，越快越好。李鈺，關於這火柴的事，你還有什麼想法不妨先說出來，呵呵，在座的大小都是股東，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嘛」，皇帝趙恆這段時間也是被那一萬萬貫的資金累得有點心慌，畢竟這麼多的資金，若是走錯一步影響都非同小可，引起民變的可能都有。

李鈺扭頭看了看管楓，「六哥，紅磷還要多長時間能製作出來？」，他這段時間忙著和管桐一起搗鼓地雷，製作紅磷的事便交給管楓帶人去做了。

管楓撓了撓頭，「至少還要十天吧，昨晚好象有些眉目了」。

「好，朕給你三個月，半年也行！」，趙恆一拍扶手。

李鈺取出一張紙，「呵呵，皇上，請您給這火柴取個名字吧」。

趙恆哈哈一笑，取出一塊龍形玉佩沾上印泥在紙上印了一個龍形圖案，「呵呵，這以後就是咱們『大宋皇家股份有限公司』的標識，可不能再讓他娘的那隻簪花獨美了」，趙恆端詳了一下覺得非常滿意，指著李鈺對眾人笑道。

他娘的？這老爺子怎麼也學會罵人了啊？其實李鈺的老娘，在趙恆說來可不就成了『他娘的』了么，「皇上，這『龍牌』一定會名揚天下聲振寰宇」，李鈺小心翼翼地接過『龍』紙，這可是正宗原版啊。又取出一張紙三下兩下折出一隻火柴盒的模樣，和『龍』紙一併交給了劉美，「劉伯父，請您立即定製一批硬紙板，按照這個式樣裁剪出來，然後招聘京城的百姓拿回家去依樣做成小盒子，每做二十個付給他們一文錢的工費」。

「李公子請放心」，劉美接過來心裡暗暗點點頭，這大概就是他說的那個什麼配套行業了。

「二十個就要一文錢？李公子，這工費是不是……」，這錢也太容易賺了吧？這一文錢可就足夠一個普通百姓吃一頓的了，那一天一家人得能做出多少來啊？眾人都覺得這個李鈺著實太大方了些。

「諸位大人，這種火柴成本極低，如果大量生產的話，以每盒二十根計，一盒的成本也不過兩文左右，即便一盒只賣五文，那利潤也相當的可觀了」，李鈺心裡暗暗撇了撇嘴，這**商，就知道賺血汗錢。

「好，工錢就依李公子的，這火柴的價格我看還是一文一根吧，畢竟是新鮮東西，這價錢也算不得貴。至於西夏和遼國，一盒一貫，一文也不能少！」，劉美插言道。

「嗯，這就么定了」，趙恆感覺腦袋直犯暈，還是劉美深知朕意啊，李鈺這小傢伙除了會賺錢簡直就是個敗家子，不等李鈺開口便岔開了話題，打個響蹦總得給個棗啊，「劉星，李鈺說你對做那種原料很有經驗，你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啊？」。

劉星此時恨得把李家傭人老媽子的祖宗八代全罵了個遍，他可是知道李鈺要的是個什麼原料，「回稟皇上，我家是做米行生意的，我、我做這個也不是太有經驗，還是李鈺他……」。

「米行？嗯，你也別謙讓了，既然李鈺說你有經驗，這火柴的生意以後就由你們劉家來操持吧」。

「啊？」，劉星一下子懵了，他打死也想不到這天大的美差居然落到他們劉家頭上，雖然只是從進口生意轉行到了出口，可那卻是有天壤之別啊，邊上那些人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啊什麼啊，還不謝謝皇上」，趙楨笑道，他這一開口，這事便算是徹底地定下了，別人再有什麼不滿也得忍下。

「謝謝吾皇隆恩」，劉星心裡最感謝的當然還是這個兄弟李鈺，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從鍊鋼開始李鈺便把這苦差事交給他，那是在這為這事做準備啊。以後別說是接尿擠尿了，就是接奶擠奶那也決不再說半個不字。

其實這劉星把李鈺想得太高尚了，李鈺可沒那麼多心計，之所以用他，那是因為用著他順手，再苦再累再埋怨他也不會摞挑子不幹，沒成想李鈺是沒安什麼好心，劉星卻混了個臊盡甘來。

「管將軍，可否將這地雷再給我們演示一下？」，龐起、潘天這些軍人雖然也都參了股，可他們那都只是看著皇上、太子的面子應個景兒，誰也沒把那些當回事，也根本不關心那些，一個個舉著望遠鏡張著大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被炸出的大坑。

「師姐，龐將軍在問你」，李鈺悄悄拉了一下管桐。

「啊？」，管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大鬍子將軍嘴裡說的管將軍原來是在喚她，面上一紅，「是，伯父」。

幾位將軍相視一笑，咱們這個俏將軍可比楊家的那些女羅煞斯文多了。

李鈺一招手，呂波抱了個地雷送上台來。

「這就是地雷？」，眾人看著這個面上划著橫一道豎一道數道杠杠的灰不溜秋的圓疙瘩大感新奇。李鈺原先設想是用鑄鐵做地雷，後來鍊鋼才知道要造出一個鐵地雷來在這個時代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就算能造出來，想大批量地製造也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近一段時間內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便想到了石雷，可做石雷花費的人力和時間都非常大，最後他便想到了水泥，試驗了幾次，效果還不錯。呂波送上來的這一顆便是水泥做的。

「嗯，老龐啊，這肯定就是地雷，而且肯定是咱們大宋的地雷，你們看看，它和咱們一樣這臉上還刺著字呢，呵呵」，潘天指著地雷上「乾興元年十一月，天波」幾個小字笑道。

「潘將軍提醒得是，是李鈺疏忽了」，李鈺聞言面色一變。

「呵呵，這算是什麼疏忽啊，我不過是說句玩笑而已，李公子言重了」，潘天這會兒早把李鈺看成他們龍衛軍的人了，自是不能與李鈺生出嫌隙，否則那以後還怎麼搶人啊。

「潘將軍不必為在下開脫，這的確是個不應有的疏漏。古人云：細節決定成敗，戰場上任何蛛絲馬跡落在有心人眼裡便是可制敵於死地的線索，任何疏忽都可能招來致命的打擊。比如這『天波』二字，如果落在敵人手裡，它不僅暴露了我們的皇家軍事學院，更為嚴重的是，它還暴露了我們的試驗區，再如『乾興元年十一月』這個日期，敵人就很可能根據這個生產日期及水泥的老化程度推算出這種地雷的使用壽命，甚至能推算出我軍的行軍度及後勤保障能力，從而對我軍的調動、布防等等做出相應的對策」。

「有、有這麼嚴重嗎？」，太子趙楨皺了皺眉頭，不就幾個字嘛，這傢伙說得也太邪乎了吧。他這個『古人云』是說的哪個古人啊？我怎麼不知道？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個察字，說的不僅僅是大局，更多的便是說的這戰場細節。太子千萬不可輕看了這些，所謂大戰場小細節便是這個道理，您沒聽過『一釘失國』的故事嗎？」。

「一釘失國？」，趙楨還真沒聽過。

「少了一個鐵釘，丟了一隻馬掌，少了一隻馬掌，丟了一匹戰馬。少了一匹戰馬，敗了一場戰役，敗了一場戰役，失了一個國家。所有的損失都只因為少了一個馬掌釘」，李鈺還想起了阿根廷那條著名的大褲衩，可他沒敢說，再說現在有沒有阿根廷還都難說呢。不過這個馬掌釘的故事好象也是外國的，好在只要不說查理三世那個倒霉蛋總比那個阿根廷好蒙些。

「一釘失國？」，趙楨臉一紅，很為自己的輕忽感到羞愧。

「對！一釘且能失國，何況一字？」。

――――請看下一章《一字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