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倪老爺、倪夫人及采兒聚在曼蝶的閨房裡。

倪夫人急得直跳腳,哭著指責丈夫:

「都是你啦!如果你不執意將曼蝶嫁給丐幫的少幫主,她也不會棄婚逃走,也不會受了傷,現在……嗚……好不容易找回來卻又走了,這會兒萬一又遇上什麼不測,我……我就跟你拚了。」

倪老爺甩著手,「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唉!」

此刻,下人匆匆跑過來,吁喘喘地道:「老爺,丐幫少幫主求見。」

「書頎?」倪老爺愣了一下,疾步趕往大廳。

華書頎正坐立不安,一見倪老爺立即上前,「倪老爺,聽說曼蝶姑娘已經回來而且受了傷,是不?」

「你怎知此事?」倪老爺很是詫異。

「是我的手下遇見您府上去請大夫的下人才聽聞的。曼蝶姑娘的傷不要緊吧?」他很擔心。

「她的傷是不要緊,可是……」急忙收口,險些將曼蝶遭人非禮之事說出,改口道:「那孩子真是想氣死我,一聲不響的又走了。」

「又走了?」華書頎愣了一下!倪老爺的話教他不得不懷疑曼蝶姑娘被不法之徒抓走一事,其實另有隱情。

倪老爺真想摑自己一記耳光,慌張窘迫的改口,「不是的,我是說那孩子又失蹤了。」

又失蹤?華書頎倒抽一口氣。才剛回來又失蹤?這事未免蹊蹺?他覺得心裡有些難過,因為倪老爺掩飾得太差了,這分明是曼蝶嫌棄他,蓄意的逃婚。

又走了?他感到心口一陣刺痛。

華書頎勉強攬出一絲笑容,「我會儘力幫忙找回曼蝶姑娘,告辭了。」旋身走出倪家大廳。

倪老爺望著華書頎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自語著,「這麼個優秀的丈夫她不要,她到底想怎麼樣?只怕今後丐幫少幫主夫人的位置想攀也攀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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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蝶和薛豆手牽手,前腳才跨入山寨,段柏洋後腳便跟著進來。

「娘子。」

段柏洋一見薛豆背影立即喊道,連日來不見的相思之情一個勁的湧上來。

薛豆一聽見段柏洋的聲音立即旋身。她何嘗不想他呢?她是那麼的愛他。

段柏洋一瞧見他心愛的娘子倚著一個男人站著,眸中的激情在瞬間轉為憤怒。沒想到才幾天沒見,他心愛的人就背叛他跟別的男人好起來!一陣醋火毫不留情的攻上心頭,他邁步上前,用力推開曼蝶,伸手抓住薛豆的臂膀,真想狠狠的刮她一個耳光,偏偏又下不了手。

薛豆瞥見段柏洋驟變的臉色,心中洋洋得意且湧上一絲甜蜜的感覺。他的相公是愛她的,她看得出來。她故做驚訝的上下打量段柏洋,然後又看看身後的曼蝶,眨著為之震驚的眼問:

「你是誰?為什麼跟我相公長得一模一樣?」

別說也知道,此刻的曼蝶已經為段柏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長相給嚇呆了!!

如果不是雙胞胎,誰相信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相公柏洋啊!」段柏洋顯得有些錯愕。

薛豆拂掉段柏洋的手,退至曼蝶身邊,用手圈住曼蝶的手,努著唇嬌俏瞪著柏洋,「你胡說,他才是我的相公,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跟我的相公長得一模一樣?」

柏洋這才定眼,十分仔細的端睨曼蝶。

天啊!眼前這個人除了個子比自己小一點外,真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柏洋真的是看呆了。

薛豆用手肘頂了一下呆怔著的曼蝶。

曼蝶又愣一下,才趨足向前,大聲喝斥,「喂!你到底是誰?」

柏洋這才回過神,卻見薛豆的手圈著曼蝶,於是醋、怒之火交疊衝上腦門,伸手抓住曼蝶頸上的衣領,湊在地面前吼道:

「你問我是誰?我才想問你是誰呢!你好大的腦子,居然敢冒充我誘拐我的娘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抬手正想劈曼蝶一掌,嚇得曼蝶差點昏過去,所幸薛豆及時制止,並且以身體護著她。

「你敢傷害我相公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柏洋放下手,沮喪的說:「娘子,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柏洋。」

此刻,正在睡午覺的段浩鐵從屋子裡走出來,睜著惺忪的眼睛問:「你們小倆口又在吵什麼呀?」

「爹。」曼蝶與柏洋同時向前。

「啊!」段浩鐵看見兩個柏洋,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不住的揉眼睛,再看,睜大驚訝得不得了的眼,「我……我是不是在作夢?」

薛豆抿唇笑了一下,故意擰著眉捱近曼蝶身邊,「公公,那個人冒充柏洋到山寨來搗亂。」用手指著段柏洋。

段浩鐵怔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神情怪異地道:「他們長得真像啊!簡直一模一樣。」

段柏洋喊道:「爹,我才是柏洋呀!」

「你閉嘴。」薛豆怒視段柏洋。「公公,我知道他們兩個長得根相似,但是,誰是我的丈夫難道我會感覺不出來嗎?」

段浩鐵摸摸胡碴子,「話是沒錯。」挑了下眉,「可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都認不出來了,你怎麼認得出來?」

「我是他娘子嘛!他全身上上下下有哪個地方我沒看過?」薛豆顯現出十足的自信心。

段柏洋氣結了。可惡的女人,居然好意思這麼說?如果真是這樣,她就不該硬說那個天殺的是她的相公!

「可是……」段浩鐵感到胸口湧上一層鬱悶之氣,使他覺得惶恐與不安,他擔心的不是誰才是柏洋這個問題,而是一件塵封了近二十年的往事。他煩悶的揮揮臂,「好啦好啦!你們自己解決吧!我相信我兒媳婦的眼光不會錯。」做作的打了個呵欠,旋身往屋子裡走。

「爹……」段柏洋真氣他爹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也不想想,兒媳婦都被人搶走了還有心情睡覺?

曼蝶用力拍了兩下柏洋的胸,「喂!聽見沒有?你快滾吧!」

「我為什麼要走?我一定會想出辦法證明我是真的段柏洋。」柏洋氣唬唬的吼。

「既然這樣,隨你便吧!」曼蝶懶得理他,挽起薛豆的手。「娘子,走,我們去後山看看他們把菜種得怎麼樣了?」

「是,相公。」薛豆溫柔的回道,有意無意的瞥了柏洋一眼。

段柏洋真是火冒三丈、七竅生煙,用力將薛豆扯離曼蝶身邊,指著曼蝶暴跳如雷的大吼,「我不准你碰我的娘子。」

薛豆朝曼蝶擠了下眼,咬著下唇努力抑制想哈哈大笑的感覺,用力拍掉段柏洋的手叫道: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和我相公好關你什麼事?」

「娘子……」柏洋真是又懊惱又無助。

薛豆抬高下巴朝柏洋「哼!」了一聲,逕自拉著曼蝶朝後山走去,走遠后,兩人便再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段柏洋真是覺得莫名其妙。

好,跟去看看。

當他走至後山,看見一群弟兄從山賊變成農夫,不禁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曼蝶和薛豆躲在山洞裡,好笑的看待事情的發展。

大鬍子先發現了段柏洋,於是上前來。

「少寨主你來啦!咦!少夫人怎麼沒跟你一塊兒?」

「你……」段柏洋不敢相信的看著大鬍子,「你是大鬍子?你的鬍子呢?」

大鬍子搭著下巴向後退一步,「少寨主,我的鬍子已經颳得很乾凈了,你可別又要我去刮鬍子!」

我叫你刮鬍子?媽的!一定是那個王八蛋!

大鬍子見段柏洋的雙眸無端燃起兩簇怒火,察覺不妙,立刻開溜,免得待會兒連皮都刮下來。

段柏洋走進菜園子,弟兄們興匆匆的與他打招呼。

「少寨主。」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柏洋納悶的問。

「少寨主,菜已經種得差不多了,而且我們也已經照您的吩咐到山下買了一群小雞,喏,」用手指向菜園子旁的另一塊空地,「你瞧,何沖他們正在築竹籬笆呢!很快就會好的。」

不用說,這又是那個可惡的死小子搞的鬼!

段柏洋簡直快氣瘋了!

那傢伙居然把我的弟兄都變成善良的老百姓?

他嫉妒曼蝶的能力!

此刻,一名弟兄跑過來報告,「少寨主,你吩咐我們把那些金銀珠寶全拿去分給窮人家的事已經辦妥了。」

「什麼?」柏洋大叫。

天啊!他猛地拔腿朝藏寶洞跑去。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那個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才幾天的工夫,不僅搶走了我心愛的人,還把所有的弟兄改造得面目全非,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與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邊想邊跑入藏寶洞,當他看見山洞裡的財物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時,簡直怒火攻心。他在乎的不是財物,而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能夠叫他的弟兄,把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東西拿出來送給人家?

他到底是人還是神?

段柏洋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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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書頎打從倪家回來后便一直躲在房裡,整天對著曼蝶的畫像發獃。

他不得不承認這門親事是自己高攀了。曼蝶是個貌美如花的嬌貴千金之軀,而自己呢?雖說是個少幫主,但到底是個叫花子,別說無法給她名屋美飾,就單單一張「床」都奢侈不起!他覺得好悲哀、好無助。

如果曼蝶姑娘是「逃婚」,他一點兒也不驚訝。將心比心,今天換成是自己,也不願委身下嫁一個除了少幫主的頭銜及權力外,什麼也沒有的叫花子。

放棄吧!他告訴自己。

這門親事是父親訂下的,現在,他必須和他談一談。

他走出山洞,見華老幫主獨坐在洞外的石階上發獃,於是上前與他並肩坐下。

「在想什麼?爹。」

「都這麼多天了仍無所獲,我擔心我那未來的兒媳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華老幫主一臉憂愁。

「爹,」下意識的伸了伸腿,「其實曼蝶姑娘回過倪家了。」

「何時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華老幫主很訝異。

「前兩天的事。」抿了下唇,「她昏倒在破廟裡被倪府的下人發現,然後被送回倪府,我接到消息趕過去,沒想到倪老爺卻告訴我她又失蹤了。」

華老英雄睜大雙眼,驚訝得不得了。

華書頎苦笑一下,又道:「倪老爺本來是說她『又一聲不響地走了』,後來又改成『她又失蹤了』。」

「有這回事?」

華書頎嘆了口氣,「我在猜,曼蝶姑娘是因為不想嫁給我,所以才離家出走的。」

「你在猜?」華老幫主皺了皺眉。

華書頎站起,順手扯下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因為我還沒確定。爹,」停了一下,表情慎重得像要宣布一件天大的事,「把婚事取消了吧?」

「取消?」華老幫主從台階上跳起來,「你瘋了?爹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

華書頎反唇道:「如果不取消就無法證實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萬一,我的想法正確而婚事又不取消,那曼蝶姑娘可能真的會躲一輩子。」

「嫁到咱們丐幫有什麼不好呢?」華老幫主激動著。

「有什麼好呢?住不好、吃不好、穿不好,爹,人家可是個千金大小姐哪!」華書頎比父親更激動。

華老幫主凝視著華書頎片刻,他明白兒子的一片苦心,因此,會意的拍拍華書頎的肩,「我明白了,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華書頎牽唇一笑,「謝謝爹。」

他必須到倪府走一趟——親自把婚事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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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蝶是習慣在房裡吃飯的。

薛豆將準備好的晚飯端進房裡。

段柏洋一直賴在房裡瞪著曼蝶不走,此刻見薛豆端著晚飯進門,立刻大刺刺的往桌邊兒一坐,抓起筷子就想吃,誰料,薛豆即打掉他手中的筷子。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厚臉皮?我說過這些飯是要給你吃的嗎?要吃自己不會出去拿。」轉向曼蝶,聲音變得溫柔甜膩,「相公,吃飯了。」

曼蝶走過來,拉起薛豆的手吻了一下,「謝謝你,娘子。」

薛豆實在忍不住快要笑出來了,但曼蝶白了她一眼,令她止住了在腹內翻扭著欲爆發的笑意。

段柏洋實在很火,氣急敗壞的衝出屋子,片刻,進來時更是光火,因為弟兄們問他:

「少夫人剛剛不是替你盛了飯嗎?」

「我想吃到撐死不行啊?」這是他回給弟兄們的話。

此刻,他坐在曼蝶面前,心裡恨不得一刀捅死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

晚餐結束。

段柏洋到屋外透氣,進屋時赫然發現他的娘子居然跟那個該殺千刀的,兩人擁抱、雙腿交纏著躺在床上睡覺。

天啊!他拍了下額頭,一隻手臂靠在牆上支撐著別讓自己昏倒。

吸了口氣,憤怒的走向床邊,用力的抓住薛豆的手臂將她拖下床,用手指著她的鼻子質問斥吼: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都是這樣跟他一起睡的嗎?」

薛豆抬高下巴瞪他,「有什麼不對嗎?他是我的相公。」

「他不是你的相公,我才是。」段柏洋湊向她大吼,胸腔因過度氣憤而上下起伏,額上的青筋也凸暴著。

「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相公,有什麼證明?」

證明?證明……

「有。」段柏洋突然想到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他猛地扯開自己的衣領,掏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塊月牙形,上面雕著一條龍的玉佩,「你瞧,這塊玉你該認得吧?」

薛豆啞口,找不出可以反駁柏洋感覺的字句來。

未料,曼蝶跳下床,嘴裡發出幾聲賊透了的笑聲,「這算哪門子的證明!玉佩是吧?我也有一塊!」她掏出和柏洋那塊相同形狀的玉佩來。

「你怎麼也有一塊?」柏洋與薛豆異口同聲,皆抬著詫異雙眸看著曼蝶。

曼蝶挑了下眉,聳了下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薛豆將兩塊玉湊在一塊兒,意外地發現兩塊玉的形狀和大小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是,一塊上面雕著龍,一塊上面刻著鳳。

「這兩塊玉原本是一對的!!」薛豆發出驚嘆聲,抬眸各看曼蝶與柏洋一眼,「那麼……」

柏洋與曼蝶面面相覷。

「怪不得!怪不得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原來你們是雙胞胎,只不過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薛豆很肯定的說著。

女的?柏洋的眉心打了結,困惑的瞅著曼蝶。

曼蝶讀出柏洋困惑的神情,頓時伸手拉開發束,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披肩瀉下,聲音溫柔地道:

「我是個姑娘。」

段柏洋整個人都傻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霸佔他的山寨,搶了他心愛的女人,搞得他差點血管爆炸死掉,教他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的雙胞胎姊姊或妹妹?

怪不得從小到大每個人都對他說:「段浩鐵那張土匪頭子的臉,怎麼會生出這麼清秀俊逸的孩子?」

原來……

「呵……」柏洋發出幾聲輕笑,心中的感覺是形容不出的酸澀!

不!也許……

柏洋轉換另一種想法,問曼蝶,「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塊玉?」

曼蝶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小就戴在身上了。」

「這件事公公一定知情,我們去問他不就可以真相大白。」薛豆說著,拉著互視對方的曼蝶與柏洋往外走。

三個人走進段浩鐵的房間,未料,他正在等著他們,形容顯得蒼老疲憊。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今天,當我看見兩個柏洋站在我面前時,我就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爹。」柏洋看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很難過。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旋身含淚道:「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真相?柏洋雙肩松垮,他寧願段浩鐵對他撒謊!

段浩鐵深深吸口氣,「那年兵荒馬亂,我在飛鵝山下搶奪一戶正在逃難人家的財物,不料,有個武功高強的叫花子出手礙了我的好事,我為了保全性命挾持了一個抱著孩子的丫環,那個孩子……就是你。

段柏洋飛快地皺了下眉。

眼前這個愛我、疼我,對我又寵又溺,呵護備至的父親,原來是活生生拆散我和家人的劊子手?

他覺得有根利刺狠狠的扎入他的心,痛得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怎麼能夠相信這樣的事實?一個既殘忍又冷酷的故事?

此刻!他的眼冰冷得可以殺人。

曼蝶眨貶眼,心裡在想著另一件事。「叫花子?丐幫的老幫主?爹說老幫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指這件事羅?而我的婚事就是那時候定下的!什麼意思嘛?拿我當道謝的籌碼!」

段柏洋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天知道他有多愛段浩鐵,於是心痛得聲淚俱下,「不!你騙我,不是這樣的。」

段浩鐵旋身面對柏洋,一對老眼被淚霧漾滿。「孩子,爹對不起你,害得你和你親生的爹娘骨肉分離二十年,原諒我,看在我撫養了你二十年的份上,原諒我。」語畢,淚已斑斑。

段柏洋瞅著段浩鐵,他真想恨他,可是又做不到。

回想這二十年來段浩鐵待他的一切,那種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感情和愛,甚至比親生的還要親,你叫他拿什麼勇氣去恨他?不!他辦不到。

段柏洋咬了下唇,他相信段浩鐵不是故意的。將心比心,換成是自己,為了保全性命也一樣會這麼做的,更何況這二十年來,段浩鐵一直把他當親生的兒子在看待,這已經足以證明他不是有心要拆散他的家庭。

原諒他,原諒他……

段柏洋看著段浩鐵,輕輕的喊了聲,「爹。」

段浩鐵為了這句爹破涕而笑,他原本以為柏洋不會再這樣喊他了,如今熱血奔騰,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兩父子抱頭痛哭,把曼蝶和薛豆的眼都惹紅了。

半晌,兩個男人分開來。

柏洋發自內心的道:「你永遠是我的爹,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永遠都是。」

段浩鐵拍拍柏洋的肩,笑得比鍾馗還難看。「回去和你的親生爹娘相認團聚吧!他們一定很想你。」

「可是……」

「別可是了,只要你想爹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我,我就滿足了。」

「爹……」

「去,帶著我的好媳婦一塊兒去。」

段浩鐵旋身背對他們,心裡被捨不得的情緒擠壓著,眼眶裡的熱淚如滂沱大雨,撲簌簌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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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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