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蘭婆婆

聶音音轉身要跑，一陣冷風從外面卷著沙粒石塊打在玻璃上，「嘩啦」一聲，玻璃碎片砸到她的身上，脖子和手都被劃破了！

「琪琪！」聶音音驚恐不已的喊著錢小琪，錢小琪也聽到了動靜，連忙跑了出來。

「你的手怎麼破了，這玻璃是怎麼碎的？」錢小琪心疼的按著她的傷口幫她止血。

「我也不知道，一陣大風刮過來就這樣了。」

兩個人來到客廳，簡單的把傷口包紮了一下，坐在沙上呆。

「這個丁磊，聽見聲音也不出來！」錢小琪突然想起來沒有看見丁磊，氣憤的來到他的房間，用力的敲了幾下門。

門自己開了，卧室里的床上整整齊齊的，哪裡有丁磊的蹤影。錢小琪立刻就要打電話給他，卻現白天慌忙之中忘了要他的號碼，只好自己生悶氣，可無論如何，她們是再也不敢睡了，只好胡亂的拿條毯子擠在沙上，天亮時才昏昏睡去。

睡夢中又被驚醒，錢小琪先是生氣又有人擾了自己的清夢，後來自己又好笑起來，反正也是睡不成了，就當是加班了。

開門一看，正是半夜失蹤的丁磊，才把火氣壓了下去，此時又被他勾了上來。

「你還好意思回來！」錢小琪堵在門口不讓他進，眉毛都立了起來。

丁磊還是笑嘻嘻的，也不還嘴也不解釋，將手裡提的袋子放在錢小琪的鼻子前面，一陣香味兒逗的她肚子「咕咕」直響，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主食一點兒沒吃，又折騰了一夜，這時真是餓的不行了。

錢小琪思想上已經屈服了，但嘴上卻不說出來，「哼」了一聲回到客廳，叫醒了聶音音。

「來了。」聶音音面無表情的和丁磊打了個招呼，抱著毯子回到卧室里，稍作梳洗，叫上他倆一起出。

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已經遠離了都市的喧囂。聶音音沒有想到身為旅遊勝地的青島，還有這樣幽靜的地方被人遺忘。幾輛吊車之間一棟棟的房子整齊的排列在一起，像是相守多年的親人，在風燭殘年之際共同維護家園。

「開商已經介入，這樣的陣勢半事恐嚇，半是示威。」丁磊嘆了口氣，他打心眼兒里也看不上這些人的所作所為。

聶音音點點頭，心裡一陣惋惜。據說這裡開後會建成一個高檔的別墅群，到那時，這裡會變得熱鬧非常，卻失了這難得的靜謐之氣，不知道又會是誰的金屋藏嬌之地呢。

幾聲門鈴聲過後，一位六十多歲滿臉皺紋的老婆婆開了門。

「你們找誰啊？」老婆婆顫顫巍巍的出現在三人面前，接連不斷的咳嗽聲聽的聶音音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請問您是不是蘭婆婆？」聶音音拿出名片遞了過去，老婆婆帶上掛在胸前的老花鏡，仔細的看了看。

「是，我就是蘭婆婆，你是音音啊，龍爍那孩子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們要來，我等了好幾天了，快進來坐。」

蘭婆婆把他們讓了進去，又親自端來茶水，聶音音雖不懂得品茶，但聞這茶香中帶有幽蘭之氣，一定是上品中的上品。

「蘭婆婆，龍爍讓我們到您這裡取回一些公司里的資料，他既然已經和你通過電話了，您應該知道他要的是哪一部分，您看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把這些資料帶回去呢？」

蘭婆婆笑著看了聶音音幾眼，抿著乾癟的嘴說：「這些資料原來是龍爍的爸爸留下來的，有公司的一些原始資料，也有他父親白手起家時一些經驗的總結，零零散散的幾大箱子，我一時也不能馬上整理出來，你們要是著急回去，我連夜整理出來，不過，也得三四天的功夫。」

「那就最好了！」沒等聶音音說話，錢小琪開了口。

聶音音狠狠的捏了她一把，連忙解釋：「不著急，這次來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呢，您慢慢的整理，我也可以幫您的忙。」

錢小琪不解的瞪著聶音音，蘭婆婆倒沒有在意，還是微微笑著。

聶音音怕她多話誤了事，趕緊讓丁磊帶她出去逛街，三個人約定好，十一點左右來接聶音音一起去吃飯。

送走了錢小琪，聶音音覺得輕鬆了許多，她坐在蘭婆婆的對面，兩個人拉起了家常。

蘭婆婆是龍爍父親的老同學了，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是造化弄人，蘭婆婆的家裡嫌龍爍的父親是個窮光蛋，逼著她嫁給了一個死了老婆的富商。沒幾年，富商去世了，蘭婆婆被婆家人趕了出來，無所依靠。正在這時，龍爍的父親和蘭婆婆意外重逢，從此兩人再也沒有分開過。

「說起那個時候，真的是要感謝龍爍的媽媽，她明明知道龍大哥和我有舊情，還容我在他們家裡住下，拿我當親姐妹一樣的待，知道她去世，還將小爍託付到了我的手上，唉，一轉眼的功夫，我也老了，小爍也長大了，成才了，只是這一切，她都看不見了。」蘭婆婆說道動情處，老淚縱橫。

「您別傷心，」聶音音掏出手帕遞給了蘭婆婆，卻不知道，自己也流淚了。

「說遠了，」蘭婆婆笑笑，「我帶你看看這房子，這還是小爍幫我買的呢。」

聶音音隨著蘭婆婆參觀這箇舊式的小別墅。房子不太大，五間卧室，一個客廳，一個小廚房，樓上樓下各有一個衛生間。所有的地板都是木質的，表面的漆有些已經脫落了，樓梯部分踩上去還會出「吱吱」的聲響，慢悠悠，懶洋洋的，把時間也一起帶慢了。

「樓上的房子都空著，一間呢，我把它改成了書房，年輕的時候喜歡，什麼都有。」蘭婆婆說著，掏出鑰匙打開一扇深棕色的大木門，聶音音驚呆了——

這裡立著十六排高大的書架，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儼然是一個私家圖書館。

「怎麼樣？喜歡嗎？」蘭婆婆拉著聶音音的手，她覺得蘭婆婆的手心很溫潤，沒有她想象中的乾癟。

「蘭婆婆，您收集了這麼多的書啊？」聶音音依次看去，書已經分門別類的排放整齊，看來蘭婆婆真的是個細心嚴謹的人，難怪可以陪在龍爍父親身邊這麼多年。

「這只是一小部分了，我實在沒有那麼多的精神來伺候它們嘍。」蘭婆婆搖搖手，眼神里是老人們被誇獎后的滿足。

二樓其它幾個房間也被蘭婆婆收拾的乾乾淨淨，聶音音打心眼兒里開始親近這個老人。聶音音從小在姥姥家長大，在她的心裡，每個老人都像是自己姥姥姥爺一樣和藹可親，就連臉上的深深皺紋都讓她能感覺到十二分的溫暖。眼前的蘭婆婆讓她想起了多年不見乾淨爽利的姥姥，想起了小時候的開花饅頭，手擀麵條，鼻子一酸，幾乎要落淚了。

「孩子，來，嘗嘗我自己炸的小麻花。」才回到客廳，蘭婆婆就端來了一個小瓷碟子。

「哎呀，您還有這手藝呢？」聶音音不顧還沒有洗手，伸手就要抓。

「慢著，洗手去！」蘭婆婆嗔怪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背，聶音音沖她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去了。

轉身的瞬間，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從父母離婚那年起，聶音音心裡就多了一個牽挂，她牽挂這把自己撫養長大的姥姥，牽挂寵自己愛自己的姥爺，可是，她卻再也進不去那扇門，見不到二位老人家了。

「喵——！」

一隻渾身黑亮的大貓從角落跳了出來，拌在聶音音的腳下。

「咪咪，你叫什麼啊？」聶音音一見小動物就喜歡的不得了，伸出一個手指頭摸著它的下巴。

「喵——！」

黑貓又叫了一聲，溫順的趴在地上，任她渾身上下摸個遍。

「卡佳！」蘭婆婆聽見貓叫也走了過來，「小東西，跑到哪裡去了。」

卡佳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蘭婆婆的腳邊，她抓住它的脖子，拎到了懷裡。聶音音看的很是心疼，但畢竟自己不是卡佳的主人，況且她知道，抓那個位置卡佳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聶音音嘴裡吃著麻花還不安靜，一個勁兒的說好吃，哄的蘭婆婆笑成了一朵花。手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手拿著麻花，一手把手機拿了出來，「咚」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掉在了地上。

「琪琪啊，怎麼了？好好，我等你們。」

放下電話，聶音音低頭去尋找手袋裡掉出的東西，原來是那個黃田玉的項鏈，她心疼的撿起來，拿手擦了擦，準備放回去，就在這時，卡佳出一聲哀嚎，猛的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