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糾纏 第十二章 難渡美人關 一怒為紅顏
天是那麼藍,在艷陽的照耀下如柔軟的絲絨一般;朵朵白棉花般的雲兒,悠閑的遊盪著。三五成群鳥兒在山林中歡快的唱著歌,一對對彩蝶隨風飛舞著。
躺在油油嫩綠草地上的唐天香不禁再次感慨道:「能看到今天的太陽真好。昨天真的以為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呢!」轉頭看向身邊始終冷著一張臉的男人,問道:「你說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放過我們?」
卓寒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留在這裡陪這個如麻雀般永遠嘰嘰喳喳的丫頭看著天空發獃,不知是不是今天的太陽太大、太熱,連原本冰冷的聲音竟也溫暖了許多,「他們本就沒想要我們的性命,只是拖著我,不能再去跟著那三個人。」
「那三個究竟是什麼人啊?一定是很厲害的壞人吧?」小麻雀繼續不停的追問道。
卓寒挑眉,發覺自己今天似乎話特別多,「其中一個是我的主子,另一個是我主子的徒弟,再一個叫燕弒天,不知是什麼身份,但昨天的那些高手應該是他的人。」
小麻雀突然蹙起秀眉,嘟著紅唇道:「打了一天一夜,我快累死了,也快餓死了。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吧。」
卓寒鎖眉道:「我們?」
小麻雀跳起身,嫣然一笑,道:「對了!經過昨晚,我們也該算生死之交了吧?我叫唐天香,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卓寒亦一躍起身,府視著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丫頭,不自禁的淺笑著道:「卓寒。」
「好,那以後我就叫你卓大哥啦!走,我們找好吃的去,我真快餓死了。」
被唐天香拉著,卓寒仍在不解中,這小女子昨日還口口聲聲要與自己為敵,如今卻熱情以待,還口口聲聲說跟自己成了「生死之交」?就算女人善變,她未免變得也忒快了些吧?
唐天香蹲坐在火堆邊,一雙垂涎三尺的美目緊緊盯著正架在火上翻烤的野兔,微張的櫻桃小嘴中險些流出口水來。
「卓大哥,什麼時候才可以吃啊?」
「第十五遍。」
「什麼?」
「你第十五遍問這個問題。」
「人家餓了嘛。」唐天香皺起一張微紅的小臉,可憐惜惜的道,「而且這兔子肉看上去好香哦……想不到卓大哥還有這等手藝!」
卓寒翻轉野兔的動作略略一僵,目不轉睛的盯著已油光閃閃的野兔,沉默不語。
「卓大哥,現在跟不到他們了,怎麼辦?你是要保護那個主人吧?」啃著美味的兔子腿,唐天香還不忘關心一下辛苦的「大廚」。
卓寒淡淡的道:「無所謂,各地都有探子,會向我報告他們的行蹤。」
「這麼厲害?卓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物啊?哪門哪派的?」唐天香睜大好奇的美目,盯著卓寒問道。
「天地教。」
「什麼?!天地教?!那你是誰?跟華斬情熟不熟?」
看著一臉興奮的唐天香,卓寒不解的問道:「你認識我們教主?」
「當然不認識呀,如果認識就好啦!我這次偷跑出來就為了一睹她的風采!聽了那麼多關於她的故事,好羨慕哦……我若能成為那樣的俠女就一生無憾了……」
卓寒勾起嘴角,竟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嘛?」唐天香嘟著紅唇嗔道:「聽爹娘說,武林中百年難得一見如此女中豪傑呢。怎麼?你不覺得嗎?」
「不,她確實是難得的奇女子。」
唐天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起身道:「主人?你跟蹤的人里不會就有她吧?」
「不錯。」
「啊!那我們趕快去找她呀!」
卓寒輕嘆一聲,站起身來,心道:「看來這小麻雀要纏他一路了。」
「卓大哥,你看……」唐天香一個「看」子才講完,便見原本還在老遠外的一個黑點已至近前。
一身青衣錦衣包裹著窈窕身段,柳眉入鬢,雙目細長、眼角高挑,鼻尖腮凹,面似狐狸的嫵媚女子飛馳至卓寒面前約一丈處停下腳步,單膝跪倒道:「心宿參見壇主。」
卓寒對突現的人毫不意外的抬抬手,道:「起身。」
青龍七宿之一的心宿月狐領命起身,雖對壇主身邊多出個國色天香的少女心有不解,卻不敢多問,含首道:「稟壇主,教主等三人一路向東,已至狂人寨地界。」
卓寒點點頭,問道:「谷里有信兒了嗎?」
「白虎畢宿已奉命護送柳如嫣與卓驚鴻出谷趕往柳家莊。」
「白虎呢?」
「白壇主也已離谷,向東而來。」
卓寒扯了扯嘴角,道:「好,你去辦你的事吧。」
「是。」言罷,心月狐不再多留,飛身而去。
卓寒一轉眼,便見唐天香正張大小嘴,似驚奇又似有些興奮的看著自己。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剛才那個姐姐自稱心宿,如果便是青龍七宿之一的話……她還向你下跪!那你……你……」唐天香雙手捧著因激動而泛紅的小臉,吼道:「你不會就是青龍吧?」
卓寒再度難禁的失笑,「是又怎樣?」
「啊!」唐天香尖叫著,而後又似自責的捶胸道:「聽人說青龍壇主冷如冰寒如霜,殺人不眨眼,好像血都是冷的……當初怎麼就沒想到是你呢……」
卓寒面色一寒,慍道:「怎地?不願跟我同行了嗎?」
「可是你會笑啊。」唐天香忽然答非所問的道。
「什麼?」卓寒莫名其妙的問道。
「聽人說青龍壇主都不會笑的,可是我有見過你笑啊。」唐天香眨著純真的大眼睛,面對著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卻無半點懼怕之意。
卓寒釋然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逕自向東而行。
「喂……卓大哥,你既然是青龍,更要說話算話啦!你答應過帶我去見華教主的,你不可以食言啊!」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快步跟上周身寒霜似乎升了些溫度的卓寒,依然糾纏不休。
狂人寨,座落在荒涼的無名山上,因十餘年前一個叫司徒狂的男子佔山為王,建了這狂人寨,這無名山才得名狂人山。山寨中儘是些亡命之徒,有些是被官家通輯的大盜、殺人犯,有些是其他被巢山寨的漏網之魚。總之,十餘年間,原本一人的狂人寨,已成為擁有數百人、名振一方的綠林山寨。
「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止步山腳下,華斬情蹙眉問道。
燕弒天溫柔如水的笑道:「天色不早了,這荒山野嶺的沒個人家,只能到山上借宿一晚哪。」
華斬情冷著面孔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燕弒天眨著眼睛問道。
華斬情指了指身前不遠處的石碑。
「狂人山?那又怎樣?」
「山上的是狂人寨,一群殺人如麻的亡命之徒。」
「哦,沒關係。有神功蓋世的華姑娘在,不怕!」
華斬情聞言,直氣得要咬碎銀牙。「好,你不怕死你自己去。本姑娘不奉陪!」
燕弒天雙手環胸,有恃無恐的道:「也許煞神教主就在山上呢。」
華斬情僵立原地,憤恨的瞪視著眼前厚顏無恥的男子,直想一巴掌打掉那一臉的壞笑。
「喂,你們是什麼人?敢上狂人山?」一個黝黑的彪悍男子向山腳下的三人喊道。
燕弒天仍凝視著華斬情,朗聲道:「告訴你家寨主,燕弒天求見。」而後在華斬情耳邊低聲道:「到了寨中,華姑娘可要保我周全哪。」言罷,大笑著向山上走去,徒留下怒不可遏的華斬情與世民怒目以對。
由整棵樹木圍成的高牆內,一間間木屋粗獷、簡陋,彰顯著居住其中之人,儘是不拘小節的粗豪漢子。
寬敞,沒有任何多餘裝飾的大廳里,主位是一張足以坐得下五人有餘的特製大椅,椅上鋪著兩張虎皮,虎頭各踞大椅一邊,餘威猶在。大椅上一個異常高壯的彪形大漢,亂髮橫眉,虎目獅鼻,闊口黃牙,一刀猙獰的刀疤由左額延伸至虯髯滿布的右腮,**著的上身似在炫耀糾結的肌肉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儘管巨大的身軀慵懶的半躺在虎皮上,仍給滿室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任再狂暴的惡人見了他都要禮敬三分,他,便是狂人寨的寨主——司徒狂。
司徒狂擺手退下嘍羅,半眯著虎目打量著廳內三人,向居中之人撇撇嘴道:「你是燕弒天?」
燕弒天將滑至胸前的一縷黑髮撥至身後,不待主人相讓,便自行坐在客位的藤椅上,不慌不忙的道:「不才,正是敝人。」
低沉粗啞的聲音又問道:「你來談那件事?」
燕弒天沉吟道:「也不盡然,本是路過山下,想來借宿一晚罷了。不過,如果司徒莊主已有了決定,定奪下來倒也無妨。」
「他們是?」司徒狂看向華斬情,抽動著嘴角,「南邊來的?俊得像個娘們兒!是燕兄弟帶來的見面禮么?」
華斬情儘管心中一窒,仍毫不退縮的回瞪那凶過豺狼悍過獅虎的駭人雙目,昂首道:「請司徒寨主放尊重一些。」
燕弒天笑道:「司徒大哥,這位是小弟初結識的朋友,大哥若喜歡南方佳麗,改今小弟送上些便是了。」
司徒狂悶笑著抓了抓如彎曲的鋼針般的虯髯,「要是沒這小娘子有勁兒,俺可不要。」
燕弒天挑眉道:「小弟勸司徒大哥還是不要打她的主意,只怕大哥要不起……」
「嗯?」司徒狂聲音含怒,「燕兄弟莫小太小看了司徒狂!」
「不敢不敢,只是小弟見識過她的功夫,恐怕……」燕弒天明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華斬情雖又氣又納悶,仍不忘先把世民推到一邊較安全的位置,警惕的看著已坐直身子、躍躍欲試的司徒狂。
「假小子,你叫什麼?」司徒狂緩緩站起身,比之常人足足高出兩倍。
被籠罩在暗影下的華斬情仰首望著眼前的巨人,默不出聲。
司徒狂見這「小人」半晌不言語,大手一伸,逕直向白嫩清麗的小臉抓去。
華斬情大驚,揮掌化為手刀奮力向足有自己脖頸粗的手腕砍去。司徒狂竟不閃不避,硬接下這一手刀,嘿嘿笑道:「果然有幾分力道呵。」大手眼見便要碰到那凝脂般的面頰。華斬情見力拚不得,一旋身,展開輕功,不讓這狂人碰到自己分毫。
司徒狂雖身高體寬,動作倒靈敏得緊,便是如此,急轉身子,連連伸手,卻也總是差之毫離。十餘回合下來,不怒反笑,「輕功不錯。」
華斬情停身在橫樑之上,輕哼一聲道:「多些誇獎,你也不似外表那般笨拙!」話音甫落,突覺眼前一花,那巨人竟已至面前。便一窒的功夫,腰間一緊,已被人打橫抱起,飛下橫樑,穩穩的落在地上。
司徒狂半眯著虎目,放肆的打量著懷中佳人,「俺地輕功也不賴吧?」
華斬情雙頰一紅,抬腳踢向司徒狂右臉。司徒狂仰身躲過,華斬情又一掌拍在其肩頭,借力飛身而起,雙掌一轉,夾著陣陣雷鳴之聲連拍向司徒狂,在那**的胸膛上印下數個暗紅色掌印。
司徒狂連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絲鮮紅,先是緊盯了華斬情半晌,而後竟震天價的放聲大笑了起來,「好!好!好!好烈的小娘子!」轉向燕弒天,正色道:「那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得把這小娘子讓給俺!」
燕弒天挑眉輕嘆道:「燕某沒這個本事呀。司徒大哥就別為難小弟了。」
司徒狂微一沉吟,竟也不再執著,又半躺回那特大的虎皮椅,除了嘴角漸乾的鮮紅,一切與打鬥前一般模樣,慵懶的開口道:「聽說柳家莊被滅了?」
燕弒天招手讓華斬情做到身邊后才若談論無關小事的道:「是啊,除了在外的兩個小鬼,無一活口。」
「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似乎沒有。」
「哎,白白送了那些人命,聽說莊裡有個娘們的姿色還有些名氣?」
華斬情心下對司徒狂厭惡至極,這人不但是個野蠻的強盜,還是個好色的淫賊!
燕弒天將華斬情的情緒盡收眼底,笑得更深,「那是柳蒼的獨女,柳如嫣。司徒大哥有興趣?」
「你們別想打她的主意!」華斬情冷冷的插言。
司徒狂挑眉看向那「假小子」,沉聲道:「你管得倒挺寬的!別以為俺真降不了你!」
華斬情毫無懼色的道:「想再打一場?我奉陪!」
燕弒天不待司徒狂發作,一甩衣袖道:「司徒大哥,他們一路累了,先給安排個休息的地方吧,你我談正事要緊。」
司徒狂撇撇嘴道:「好。你們出去吧,小三兒會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華斬情也不再多言語,心裡正想離開這兩個男人遠遠的,拉起世民便走出大廳,任叫「小三兒」的嘍羅帶著到了寨后一間木屋。
並肩坐在鋪著灰色被褥的木床上,華斬情與世民均無半分睡意。
「師父,那個司徒狂不是好人,那個燕弒天定然比他更壞。」世民一臉激憤的道。
「哦?你從哪看出來的?」華斬情自然知道這兩人均非好人,那燕弒天更是深不可測,至今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
世民思慮著道:「聽剛才他們說的,兩人一定在預謀要做什麼天大的壞事。」
華斬情點點頭道:「我也看得出來,只是不知是什麼事。」
世民忽然滿目激動道:「我們可以去偷聽啊!」
華斬情笑眯了雙眼,輕拍著世民的腦袋道:「對,不過不是我們,是我。你的輕功初習,還不到家呢!」
世民苦著一張小臉,無奈的道:「那師父你小心些。」
華斬情正要整理衣衫,便聽敲門聲響起。
「你……」
「華姑娘,我猜你們也不會這麼快便休息,這是司徒寨主招待的酒菜。」燕弒天似笑非笑的站在木門外,身後跟著兩個端著托盤的壯漢。唐天香坐在狂人山地界內的草亭內,有些焦躁的等待著上了狂人山的卓寒。
「都知道華教主已經不在山上了,還去山上做什麼嘛!那可是龍潭虎穴呢!」唐天香自言自語的道。
突然,一片龐大的陰影將唐天香的嬌小身子籠罩其中,唐天香抬起頭,原本一臉的欣喜剎時蹤影全無——原來不是卓寒。
司徒狂見這小美人見到自己竟是一臉失望,不禁原本猙獰的面貌又陰暗了幾分,壓著怒氣道:「為啥看到俺就一臉的不高興了?」
唐天香給了這「巨人」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我又不認識你。」
司徒狂笑了笑,卻更加嚇人,「俺是司徒狂,認識了吧?你叫什麼?」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呀?!」唐天香站起身,想要離開這個令她心生厭惡的大男人。
司徒狂猿臂一伸,攬住了唐天香的纖腰,「俺看上你了,上山吧。」
唐天香大驚,一對拳頭拚命向司徒狂身上招呼著,「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混蛋!」
司徒狂恍若無事的舉起唐天香扛在肩上,絲毫不將這小女子的花拳秀腿放在眼裡,大步向狂人山走去。
「你放我下來!不然等我卓大哥回來,有你的苦頭吃!他可是天地教的青龍壇主!我讓他把你大卸八塊,拿去喂狗!聽到沒有?」唐天香的小嘴不停的嚷嚷著。
司徒狂哼了一聲,撇著嘴道:「俺這次下山,就是要去滅了天地教!一個小小的青龍算得了什麼?!」
唐天香心下一驚,嘴上卻不服輸,用更大的聲音喊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滅了天地教?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別說我卓大哥,就是青龍七宿中的一個,你都打不過!只會欺負我這種弱質女流!見到我卓大哥,一定跑得不見蹤影!」
司徒狂陡然停下腳步,看不到司徒狂面前狀況的唐天香還以為是自己的恫嚇起了作用,歡喜道:「算你識時務,還不快快把本小姐放下來?!」
「放下她。」一個隱含怒氣的冰冷聲音響起,一身肅殺之氣的卓寒攔住了司徒狂。
唐天香大喜,嚷道:「卓大哥,快來救我!」
司徒狂半眯著虎目看著面前冰山一樣的男子,「你就是天地教青龍?」
卓寒昂首道:「不錯,想活命,就放下她。」
司徒狂嘿嘿冷笑著,並沒有放下肩上佳人的意思,「俺就試試你的本事!」話音甫落,巨大的身形已快速異常的欺近卓寒身前,伸手為爪,抓向卓寒肩頭。
卓寒不閃不讓,伸掌拍向司徒狂胸口,令其爪才碰到自己衣衫便被他的掌力震得倒退了數步。
司徒狂滿面兇惡,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唐天香拋向一邊。
唐天香尖叫著看向自己將要著落的土地,心裡也跟著哀號著,當下不敢再看,閉上雙目,竟落入一方柔軟。「卓大哥?」看著將自己穩穩接在懷中的卓寒,唐天香鼻子一酸,雙臂擁住卓寒脖頸,臉兒埋在溫暖的胸口,輕泣起來。溫香軟玉抱滿懷的卓寒渾身一僵,心中莫名悸動著。緩緩曲起手臂,動作生疏的輕撫著唐天香微顫的背脊,一直冰冷的聲音竟也輕柔溫暖了幾分,安慰道:「別哭,看卓大哥幫你教訓他。」
唐天香抬起已哭花的小臉,嘟著紅嫩的櫻唇點了點頭,「卓大哥要小心哦。」言罷,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卓寒溫暖安全的懷抱,緩緩站到一旁。
卓寒回到與司徒狂對立的位置,冷然道:「司徒狂?」
「不錯,司徒狂就是俺!這小娘子俺是要定了,還有你的項上人頭,俺也要定了!」言罷,司徒狂由身後抽出一把九環大刀,空劃了一刀后直向卓寒砍去,勁風凌厲逼人。
卓寒青龍劍出鞘,寒光四射,當胸一立,硬接下了這直有開山之力的一刀。雙刃相撞,登時火星四濺。二人四目相對,各懷憤怒,僵持了片半晌后,卓寒突地大喝了一聲,竟硬生生將司徒狂連刀帶人架了開去。
噔、噔、噔,連退了三大步的司徒狂滿面詫異、羞惱,一向自負神力的他竟會輸給身形小上自己一等的人,怎能不氣?當下火冒三丈,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哇呀呀」怪叫著揮起九環刀再度攻向卓寒。刀風霍霍、劍影閃閃,二人揮刀舞劍,身形越轉越快,鬥成了一團旋風。
唐天香不僅看得眼花繚亂,身子也不住被勁風逼得的連連後退著。又一陣風沙襲來,唐天香趕忙伸手遮住已緊閉的雙目,待風沙過後睜開眼睛時,卓寒與司徒狂竟已蹤跡全無。唐天香滿臉驚慌,四處張望一番後向前方通往狂人山的密林處追去。
果然,密林深處兵刃相交之聲傳來,唐天香加快腳步,總算在一處較寬暢的地方看到了仍在纏鬥的兩人,相碰的刀劍不時濺起點點火星。
唐天香還來不及歡喜,便見司徒狂陡然虛恍一刀,甩開卓寒向自己飛馳而來,不及多想,趕忙退向一旁側身躲開,原本該踏在青青綠草上的腳步卻觸之一空,竟是掉入了陷井之中。而隨司徒狂緊追而至的卓寒,想也不想的直飛身沖入陷井之中解救佳人……
原來這司徒狂不僅高大威猛得令人望而生畏,連奸詐險惡之心也令人不寒而慄。心知卓寒功力不僅與自己不相上下,恐怕還高上一籌,力拚不過,便起了陰險之心,先引卓寒到了藏有號稱無底地窟這天然陷井的密林,又借唐天香追來之機將二人加害,心下還道:「青龍,便宜了你,成全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在無底地窟中不斷下墜的卓寒與唐天香,只聽見司徒狂放肆的笑聲越來越遠……
唐天香睜開眼睛,卻仍舊一片黑暗,右手所觸及的是濕滑的石地,而左邊卻是一陣溫熱傳來,身下是條溫暖的臂膀。「卓大哥?是你嗎?你怎麼也掉下來了。」
「你為什麼追來?」卓寒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
「我擔心你呀!怕你會出事……」以為卓寒在責備自己,唐天香的聲音不禁越來越低,直至無聲。
「傻丫頭!」卓寒輕笑著道。
聞言,唐天香不禁心間一甜,卻又發覺卓寒聲音似乎有異,趕忙掙紮起身。
「啊……」卓寒輕吟一聲,卻未逃過唐天香的耳朵。
「卓大哥,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唐天香於黑暗之中在卓寒身上摸索著,當觸到原本壓在她身下的右臂時,一陣顫抖,「卓大哥,你的手臂,手臂怎麼了?不能動了嗎?怎麼了?」唐天香已哽咽了起來。
卓寒輕聲笑道:「不礙事,摔斷了而已,接好就沒事了。」
「斷了?!你還能說得那麼輕鬆?什麼接好就沒事了?在這裡要找誰去接啊?這是你的右臂啊!卓大哥……」唐天香輕撫著卓寒已無知覺的右臂痛哭失聲,「都怪我不好……卓大哥……都怪我……我害你斷了條手臂……我……」
卓寒忍著右臂傳來的巨痛,坐起身,伸出完好的左臂將已哭成淚人的唐天香擁入懷中,無聲的安慰著。
唐天香方才平靜了些許,便聞得一陣異聲響起,抽泣著問道:「卓大哥,那是什麼聲音。」
卓寒早已全神戒備,輕聲回道:「不知是什麼東西。」
唐天香於黑暗之中本就心生懼意,此時更是怕得渾身發抖,伸臂將卓寒擁得更緊。
卓寒任唐天香「掛」在身上,空出左手摸索著青龍劍……
「嘶……嘶……」異聲越來越近,並伴著一陣腥臭之氣蔓延而來。
卓寒終於摸到了落在身邊不遠處的青龍劍,緊握在手中,於死亡般的黑暗中徒勞的睜大雙目,全神傾聽著異聲的方位動向。
終於有了些光亮,那是兩團距離相近的幽幽綠光,詭異的緩緩向唐天香與卓寒移近。
唐天香原本因恐懼而瞪大的雙目,此時已緊緊閉上,不敢再看,將臉兒埋在卓寒懷中尋求溫暖與安全感。
卓寒屏息注視著那兩團綠光,不說此時他一條手臂用不得,便單是在這不見絲毫光亮的黑暗之中,面對著不知何物的兩團鬼火似的東西,任誰能不緊張懼怕?
隨著腥臭之味的加重,卓寒已可確定那東西距自己不逾兩丈,靜止了片刻后,異聲陡然加速,卓寒緊咬牙關,憑著聽聲辨位揮起青龍劍照那東西斬去。頓時,腥臭之氣大作,不明的粘稠液體濺了卓寒與唐天香一身,真箇是腥臭難擋。
見沒了動靜,卓寒輕聲道:「好了,沒事了,我懷裡有火摺子。」
唐天香應了一聲,仍顫抖的小手伸入卓寒懷中摸索著取出了火摺子,費了好大力氣才點燃,於黑暗之中生起了一點光亮。下意識的將火光舉向四周,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唐天香尖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原來那兩團綠光的乃是一條青斑巨蟒的雙目,巨蟒雖已被卓寒一劍斷為兩截,但那張血盆大口與足有碗口粗大的蜿蜒蛇身卻兀自猙獰嚇人,再加上四濺的鮮血,著實恐怖至極。
卓寒及時接住了唐天香掉落的火摺子,高舉起來向上察看,他們掉下來時明明是白天,便算此時已是夜晚至少也該有月光,如此不見絲毫光亮,想這地窟頗深,四壁又皆是濕滑的岩石,他們若想爬上原地已絕無可能。再看向四周,只有巨蟒爬來的方向似有通路。略一思慮后,卓寒已有打算,當下暫不喚醒昏厥的唐天香,運行內力,察看周身還有何傷患之處。所幸,只是右臂斷骨,別無他礙。調勻內息,將一切收拾妥當后,扛起唐天香,借著微弱火光向那彷彿永無盡頭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