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樂大哥，你不必為我跟王大哥的事負任何責任。」或許又是他的責任感使然吧？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王大哥？」他蹙了蹙眉，好像抓到一點什麼，狐疑地睞她一眼。

「呃…可能他覺得我們不適合吧，他想分手就分手啊！我沒關係的。」王大哥還真討厭，有什麼狀況也不先通知她一下，叫人家怎麼掰下去嘛！

她的反應太奇怪了，看起來明明不像對感情那般隨便的女人，為何會表現得如此不在乎？而且男女朋友還稱對方為大哥…難道，他們有什麼事瞞著他？

但，為何要瞞他？他越想越胡塗。

「那大衛為何會叫我問你？」既然要他問，意思是桔梗這裡會有答案，但他問半天也沒個結果，這兩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我哪知道！」她心虛地撇開臉。

「你真的不知道？」眼底的疑惑越來越濃，他眯起眼追問。

「真的。」她繼續裝傻。

「好，那我打電話問他好了。」一對情侶就兩個，這邊問不出所以然來，那另一邊總問得出答案。

說完他掏出手機就要撥打，卻被桔梗的小手緊張地按住。「桔梗？」

「別問，又沒什麼太特別的事…」她搖著頭，說什麼都不讓他打電話。

「好，你說清楚我就不打。」條件交換，絕對公平。

「…一定要說嗎？」桔梗僵了僵，可壓住他手機的手可沒放鬆。

「絕對。」樂宥勛心頭莫名地冒出一個預感，那些所謂的實情對他來說可能非常重要；這預感由何而來？天曉得喔！

白桔梗抿了抿唇，心下開始有了最壞的打算。

一旦說出實情，她還有什麼臉在樂家待下去？就算他剛才衝動的要她和他在一起，天知道他是真心，還是責任感太重為了安撫她才脫口的胡謅？

罷了，說開了也算是對自己情感負責的做法，要是不說就會變成永遠壓在心底的沉痾，每當午夜夢回再來後悔痛哭，這可不是她承受得住的後果。

反正曉御這一去也不曉得多久才會回台北，況且她不做這工作還有其他人會做啊！頂多…頂多就回學校再考研究所嘛！就像她剛到這裡來時的打算一樣，差別只在於她不小心丟了心而已！

「其實，我跟王大哥根本沒有交往。」她和王大衛之間有的只是純粹的友誼。

「什麼？」他傻眼，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出乎他預料的答案。「那為什麼要騙我？」

「還不是你搞出什麼「晚餐宴」，找你公司的男員工到家裡吃飯，王大哥看我可憐，所以才出主意解救我。」她沒好氣白他一眼，始作俑者根本是他，他還一臉無辜的樣子，真氣人。

「呃…是這樣嗎？」樂宥勛的嘴角抽搐了下，感覺額上冒出薄汗。

他明明是好意，怎麼到頭來他成了肇事者？世事還真難料啊！

「就是！」她義正辭嚴地拍案定讞。

「你可以跟我說啊！」要判決之前總得給人一個申訴的機會。

「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不必為我介紹男朋友，你忘了嗎？」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也是，都是他雞婆這總可以了吧！「那也沒必要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啊。」他小聲地犯嘀咕，害得他無辜喝了滿缸醋。

「不演像一點你會信嗎？」

「…」他才沒那麼重的疑心病呢！

「所以我不再幫你介紹男朋友，這齣戲就可以落幕，然後大衛就跟我說對你「膩了」，就這樣？」既然是假的就不必怕她受傷，橫豎她也沒當真過。

「…你們之間的對話到底是怎樣？」啊咧，雖然是假的，聽到這話也會得內傷，白桔梗忍不住反問一句。

「呃…」這會兒角色對調，換樂宥勛結結巴巴了。

「我看我直接省去逼問你的橋段，直接打電話問王大哥好了。」現學現賣誰不會？大家一起來！

「別！」開什麼玩笑！這事再回傳到大衛那兒，他不被大衛取笑一輩子才怪！「我說，我說就是了。」

「快說！」她像個女王般發號施令。

太氣人了嘛！為了幫她介紹男朋友，他竟然連自己都「下海」，自告奮勇的要和她在一起？她才沒有那麼廉價呢，哼！

結果這一說，等了近一分鐘他都沒開口。

「不是要說？還是要我打電話？」她沒耐心了，橫著眼睨他。

「哎--」霍地，樂宥勛重重地吁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樂、大、哥--」她恐嚇地拉長尾音喊他。

「好好好，我老實招了。」他立即舉起雙手，完全拿她沒轍。「你也知道，本來我忙的時候，曉御是給我媽帶，但因為前陣子我媽身體不好，所以我才另外找合適的保母，接著你就來了。

「其實曉御他媽過逝之後，我根本沒想過再婚的事，一方面要兼顧家庭跟事業實在忙不過來，再來也因為沒遇到適合的對象。你剛來的時候，我是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畢竟你跟娟秀是同學，年紀又小我一大截，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差不多就在你說要跟大衛交往那時候吧，我發現自己的心態開始有了變化，變得有點浮躁--

「當然我很感謝你願意到我家來照顧曉御，你對曉御的好，我點點滴滴看在眼裡，更讓我感動的是，你毫不計較的連我一起照顧；我很快就習慣你的存在，也一直以為自己對你只存有感激之情，可是當看到大衛跟你說說笑笑的時候，我竟然開始感到不是滋味…」

白桔梗原先還很平靜地聽他敘述，可當他提到自己和王大哥演的那場荒謬的戲，讓他感覺不是滋味時，她的心跳沒來由的微微加快。

天啊！會不會他管這管那的根本不是為了她沒有對象而憂心，而是因為他也有點喜歡她？！

「或許我一開始就設想了許多不可能的界線，包括帶著曉御、還有你我之間年紀的差距，可是到我開始感覺不對時，你已經是大衛的女朋友了。」他深吸口氣，不敢回想當時自己矛盾的心思。

歐賣尬！真是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啊！

原來王大哥的辦法真的有效，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醞釀，就像葡萄籽要耐心地等它長成成熟的葡萄，才能釀成香醇甘甜的頂級葡萄酒；是她太笨了，看不透王大哥這方法背後的真實用意。

她甚至有一度認為王大哥只是性格里的頑皮因子發作，刻意騙她的呢！

王大哥萬歲！

「可是，「膩了」這句話是怎麼來的？」心底暗爽歸暗爽，疑問還是要問清楚，她小心地收藏起喜悅的心情，還是堅持得到答案。

「噢--我都說這麼多了還不夠嗎？」他拍了下額頭，光說那些心路歷程他都臉紅了，而她非得逼他「自燃」嗎？

「拜託啦--」她一時忘情地以雙手攀住他的手臂，祈求還原事實。

愣愣地盯著她攀著自己的小手，他腦袋突然變得空白，茫酥酥地全「招」了。

「他說今天要準時下班來找你，我怪他不該在你沒休假的時候佔用你的時間，然後他就逼我面對自己的感情…」無奈再嘆一口氣，他的心思還真是全被好友看穿了。「他質疑我不敢面對現實是因為他是你男朋友的關係，所以他才會丟了那句「對你膩了」給我。」

喔--親愛的王大哥，您實在太--太會演戲了，沒去當編劇太可惜了。

「說完了。」尷尬地睞她一眼，他卻還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她還在感嘆著王大哥的英明，一時沒有回神。

「我並不是因為什麼該死的責任心作祟，更不是為了想替曉御找個媽才要跟你在一起，我完全是為了我自己。」他定定地凝著她，緊張得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這樣自私的我，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你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她臉紅，邪惡地想偏了。

「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啊！」他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沒察覺桔梗的心思。「如果你不嫌我年紀大，也願意把曉御當成親生兒子對待的話，請你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