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明很痛快的報復了季霜，但這一個月以來，藍佑軍的心情卻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現在她的工作沒了，應該是成天計劃著該如何嫁入豪門吧？

只要一想到他也曾是她的目標，被她擺弄得團團轉，他就不容許自己輕易原諒她。

藍佑軍煩躁得無心工作，在經過業務部時，下意識往那空蕩的座位看了一眼，心也像是空了一塊。

「你要下班了嗎？」王夢紋走了過去。

「嗯。」冷淡的回應，按下電梯鈕，電梯門一開，他走了進去，看到王夢紋也跟著進來，皺起眉，「你也要下去嗎？」

「正好我要去拜訪客戶，你最近下班的時間都滿早的。」

藍佑軍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他雖順從了王夢紋的意見，讓季霜離開公司，但心裡對王夢紋卻是愈來愈反感。

「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他保持沉默，懶得理她。

「是……季霜的關係嗎？」她是有聽說他們兩人之前在交往，但一直沒被證實。

他的心像是微微刺痛著，電梯門一開，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見王夢紋追了上來，他不耐煩的皺起眉。

「我只是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一點。」

「那就離我遠一點。」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卻用這種態度來對付我，你不覺得傷人嗎？」她紅著眼眶質問。

「你要喜歡誰，我沒興趣；我跟你就只是同事，如果你再這樣，我們會連朋友都做不成！」說完，他完全不理身後的女人。

離開辦公室，他無意識的將車子開到季霜的租屋處；思及自己的行為，他只感到一陣厭惡感——他何必對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念念不忘？說不定她那時說要考公務人員也是在騙他。

才打算要離去，就看到季霜慢吞吞的走到門口；下了車，直接走到他的面前，看她緊張的放下手機，他仍是狠狠的瞪著她。

「我、我工作的部分都有交接給小和，還有什麼問題嗎？」季霜完全沒有預期會在住家附近遇到藍佑軍，慌得連手心都在冒汗。

「你是跑去約會嗎？」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上樓了。」低著頭，閃躲著他的目光，她心裡只想要快點遠離有他的地方。

「現在已經懶得再應付我了嗎？」看到她用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對待他，這讓他覺得又忌又恨——他也很想就這樣算了，但他的內心卻是一直無法平靜，他氣她的愛慕虛榮，更氣她竟糟蹋了他的一片真心。

季霜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只要一看到他，那喘不過氣的難受感覺就會出現，「如果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對不起。」

只要他別再來找她，要她道歉幾次都無所謂；在他面前，她已經沒有所謂的自尊了。

看到她低頭道歉，他的心情仍是很煩躁，他也不知自己還來找她做什麼，就算他已狠狠的傷了她，但那鬱悶的心情卻一直持續著，根本沒辦法解套。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跟你聯絡，若是在路上遇到，也會離你遠遠的，請你……請你放了我。」季霜又卑微的說了一次。

直到他離開，她才閉上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小套房。

龐立集團喜上加喜，長孫林彥宇情定圖書管理員。

藍佑軍瞪著網站上的新聞訊息，腦中空白了好幾秒，之後才手忙腳亂的翻找出名片，打電話向林彥宇道喜，順便也向他求證一件事。

掛上電話，藍佑軍這才知道自己竟然錯得一塌糊塗——林彥宇和季霜就只是見過幾次面，根本沒交往過！

他感到又驚、又悔，將手邊的工作交待下去，開車來的季霜住的地方，爬上五樓按著電鈴，等了好久卻沒人應門，他這才想起在這個時間，一般上班族應該還沒下班！

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她，卻沒人接聽，他只好在門外苦等。

自從那天聽到她親口「保證」后，他們已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沒再聯絡；一想到是他誤會了她，她該不會……從此再也不想理他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撥了多少通電話，手機終於被接起，藍佑軍在乍聽聞她的聲音時，才發現他一直都好想她！

「喂？我是季霜，請問你是哪位？」

「我的電話號碼也刪了嗎？還真是無情！」他藉著惡聲惡氣來掩飾他的不安。

「不、不好意思，請問你有什麼事？」季霜認出了藍佑軍的聲音，連忙告訴自己只是一通電話，要自己別緊張。

「我有話跟你說，你還在上班嗎？」

「我快要到家了。」邊爬著樓梯邊說道：「有什麼話，可以在電話里說嗎？」她客氣的詢問。

樓梯爬到一半，她突然看到站在門口的藍佑軍，當下那種全身發麻，無法動彈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他放下手機，看著她僵硬的看著自己，「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開門讓我進去。」

「我們……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嗎？」

「進去再談。」

季霜看他那麼堅持，只好拿出鑰匙，可手卻不聽使喚的直發抖，她真覺得自己好沒用。

好不容易打開門走了進去，她走到小廚房倒了一杯水，「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季霜猜想著他該是擔心她會泄漏他公司的機密，趕緊老實說：「我在一間補習班當班導。」

補習班的班導？以她這種懦弱又老實過頭的個性，她管得動學生嗎？他心情沉重的接過水杯，「在我生日的前一個禮拜，你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說季霓有來找過你？」

季霜神經繃緊道：「我怕你會不高興，你曾經要我不要跟她聯絡，我很抱歉。」她只想要快點擺脫他。

「我不是來責問你的，你不用這麼緊張。」他盡量的放輕了語氣。

她僵硬的點了頭，可她沒法不緊張——在他那樣對待她后，她其實並不怪他，誰教她的父親對他家也有欠債，就當做是她在替自己父親贖罪吧！

就算他那樣的欺騙了她的感情，她也沒有怨言——畢竟在他倆短暫的交往時間裡，他是真的對她很好過，她會心存感激的。

而她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去埋怨任何人、任何事，她就只是想一個人好好地過生活，不造成任何人的負擔。

「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去圖書館找你，卻找不到任何人嗎？」

「嗯。」他是來跟她翻舊賬的嗎？！

「那天我有打電話給你，是季霓接的，她告訴我，說你正和別的男人約會。」

「我沒有。」想到姐姐私下的行為，季霜有些無奈，難怪他那時會那樣的生氣，但她覺得他該是要親口問問她才對。

「我本來也不相信，但你一直在說謊；加上之後我又撞見你和林彥宇走在一起，所以……才會在生日派對上對你說了些難聽的話。」他不甚自在的解說著。

聽著他的解釋，她心裡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反而像是在聽別人的事似的，「那……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你不生氣了嗎？」他很彆扭的問，可因為大男人主義作祟，讓他就是拉不下臉來向她認錯道歉。

見她輕搖著頭，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那天你要送我的禮物呢？」

「我……送給別人了。」那時她拿著禮物走回家，愈看愈傷心，路上遇到小朋友在玩耍，就順手送人了。

「送給誰？」他吃味的問著——都怪他那時重重的傷了她的心，她才會把他的生日禮物轉送給別人。

「附近的小朋友。」她心情焦慮的調整了一下坐姿——事情都已經說清楚了，他為什麼還不離開呢？

只要不是送給別的男人就好，「我可以等明年。」

可她對他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所以她沒辦法在口頭上作出承諾。

「如果你要回來上班，我也可以安排，我正好缺一名助理，你就當我的助理好了。」他溫聲道。

「不用了！」她急切的拒絕，在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大后，才趕緊解釋著，「我已經有工作了，謝謝你的好意。」

想到再回去那間公司跟他一起工作，她就覺得全身發冷！

「如果你改變心意，可以隨時跟我說，我先回去了。」藍佑軍看到她一臉的疲倦樣，心知是因他在這裡，讓她沒辦法好好休息；反正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的勸她。

「嗯。」送他到門外，她還是不太敢直視他。「再見。」

離開季霜的住處，藍佑軍對她仍是滿懷虧欠，他很想補償她，卻又不知能為她做些什麼，嗯~~乾脆這禮拜再去找她，把她帶去百貨公司逛，看她想要什麼就買給她好了。

思及她還肯搭理他，藍佑軍當下如釋重負的露出微笑，覺得自己跟她很快要雨過天晴了。

「季霜，你男朋友來找你了。」小莉酸不溜丟的喚著——好一陣子沒見到這個客人，還讓她一度以為兩人分手了。

正在休息室換下圍裙的季霜，聽到聲音走了出去，看到藍佑軍，急忙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別亂說話！」

藍佑軍裝作沒聽到她說的話語，免得自己會被氣壞。「我來接你下班。」

小莉瞪她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裝作沒有男朋友！

「不用了，我自己有活動。」季霜低著頭說道。

「是去圖書館嗎？」

季霜點了頭，匆忙走出店外，看他跟了上來，急忙加快腳步，覺得自己已緊張的都快昏倒了。

藍佑軍追上去，抓住她的手，感覺到冰冷的觸感，不禁皺眉，「你不舒服嗎？手好冰！」

「我沒事。」她不自在的將手抽回。

「你不是已經考完試了嗎？幹嘛還去圖書館？」還是那只是她拒絕他的借口？

「我沒考好，所以打算再努力一年。」想到那次的失常，她仍是對自己很生氣。

「你不是說過，那次的考試是你給自己最後一次的機會嗎？」她怎麼就是不死心，就算考不上公務人員，他也可以給她衣食無缺的生活啊！

他不希望她為了考試，而把時間全都浪費在讀書上。

她一點也不想對他解釋，只是小聲提醒道：「我要去圖書館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不是很怕那裡的狗嗎？」見她堅持，他只好先順著她。

「哦……謝謝你。」她很努力的把他當作一般的朋友，只是心裡總覺得很不安，很怕他又用嫌惡的表情說他討厭她。

她不想被人討厭，她更想能有許多喜歡她的朋友，這一直是她小小的心愿。

而現在，只要藍佑軍走在她身旁，她就覺得壓力好大，便下意識愈走愈快，只希望到了圖書館后，兩人就能分道揚鑣。

「你上班的地方會很遠嗎？」

「還好。」她很簡單的回答，完全不想跟他多聊。

她說還好，那就是遠了，「你那輛破機車修好了嗎？」

「嗯。」

「不要騎機車了，以後我負責送你上下班。」想著她騎機車的樣子，他就是沒辦法放心。

「不用了，而且我下班的時間也很不一定。」她現在只希望他別出現在她的生活圈裡，就算她一個人過得很辛苦也沒關係。

「有人當司機，你還不要？」她就只會替別人著想，完全不懂得替自己打算。「補習班會發薪水給你吧？」

「會，那是朋友介紹的。」在她失業的隔天，她到清潔公司詢問有沒有臨時工，結果阿姨熱心的介紹了這份工作給她。

「朋友也是會騙你的。」

「嗯。」季霜聽到狗吠聲，緊張的不時回頭張望著——要是以前，她會緊抓著藍佑軍，躲在他的身後；但現在，她兩個都害怕，是要她躲到哪裡去……

藍佑軍想要牽她的手，看她將手縮回去，他立刻皺起眉——以前只要牽著她，她的臉上就會露出害羞而甜蜜的笑容，完全不像現在這般的戒備。

「我自己會走。」看小狗沒有追上來，她急忙進到圖書館，才要跟他道別，就見他跟著進來，「你不是回去嗎？」

「你不是要看書，是在二樓嗎？」

「嗯。」她走上二樓，挑了個較少人經過的位子坐好。

藍佑軍隨手拿了一本雜誌，坐在她身旁。

「要看雜誌的話，你可以去閱覽室。」她小聲道。

「這裡的冷氣比較強。」閱覽室確實是比較舒服，但他又不是真的來看雜誌的。

季霜只好將注意力放在書上，心想他若覺得無聊，自然會離開；她定下心，專註的將試題做了一遍，除了中途去倒水、偶爾上一下廁所，她的精神全都集中在書本上。

藍佑軍翻過一本又一本的雜誌，等到她終於收拾起起書本，他才將雜誌放回去——他自認自己並非是個有耐心的人，但如果是為了季霜，他可以暫時忍耐。

季霜看他一眼，立即又低下頭，「我要回家了。」

「我們去吃飯吧！公司附近新開了一間餐廳，看起來還不錯。」王夢紋曾約過他一次，當時他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

「我在家有煮飯。」雖然是一個人住，但她一次煮一大鍋，可以吃上一星期，也能省下不少錢。

「那我買幾樣小菜，再去你那邊吃。」

她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其實你不必因為對我有內疚而做這些事，我已經不怪你了。」這是她的真心話。

「誰內疚了？」他睨她一眼，「不歡迎我去你家嗎？」

她也很想把他當作朋友，但跟他在一起，她會覺得好緊張，根本就沒辦法放鬆，「改天可以嗎？」

等她慢慢的將心情給調適好。

她請求的語氣讓他沒辦法拒絕，只能板著臉，狠狠的瞪著她。

「對、對不起。」她下定決心，不管他是否同意，她都要一個人回家吃飯，「再見。」

他突然拉住她，看到她一臉的害怕樣，還緊抿著唇，這讓他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暗。

他又要說什麼話來批評她了嗎？季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她覺得光是這麼看著他，都需要極大地勇氣。

「我送你回家。」他淡淡的說，見她僵硬的點了頭，原本想象以前一樣的鬧她，牽著她的手與她一起散步，最後只是鬆開她的手，走在她身旁，心裡微微嘆息著。

唉……

這就是人生中必要的社交活動，她根本就不必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只是聊天，吃飯，沒什麼好緊張的。

季霜不斷的深呼吸，前面只是一道小關卡……

看著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季霜說著心裡準備好久的台詞，「謝謝你請我吃飯。」因為上次不小心答應了他，所以她決定早點把這場飯局給吃完，免得夜長夢多！

「真的感謝我的話，那你也回請我一餐吧！」藍佑軍笑看著她。

季霜心一驚，很怕他是真的真么想，「我、我沒什麼錢請客。」

「我可以勉強一點，吃你煮的飯。」他拉著她走進店裡坐好。

藍佑軍臉上有著難掩的好心情——自從跟她約了吃飯後，這段期間他特地帶公司同事來到這裡用餐，幾乎把所有的菜色都試過一遍，就是為了確定點的菜色她會喜歡。

她還在想著該如何否決掉他的想法，手上拿著菜單，思緒已飛到遠方，就連藍佑軍盯著她，她也完全沒察覺到。

「小霜？」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霜回過神，轉身一看，露出驚喜的笑容——是小和。「你也來這裡吃飯嗎？」

「對啊！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小和看到藍佑軍，打了聲招呼，又笑著對季霜說：「好久沒看到你了，你一點也沒變。」

藍佑軍看到季霜開心的神色，心裡感到很酸澀——自從他去找她后，她從沒開心的對他笑過，她到底何時才能忘掉過去的不愉快？

小和看他們兩人又在一起，好奇的在她耳邊小聲問道：「你們到底有沒有在交往？」

他聽說當初是因季霜與藍佑軍分手，她才會被假公濟私的辭退；但現在他們兩個又在一起用餐，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在霧裡看花一樣。

季霜搖搖頭——別說交往了，現在就連跟他相處，她都會有心裡障礙。

小和的眼神一亮，那他還有機會，「我可以坐過來嗎？」

「好啊、好啊！」急忙點頭，如果小和在這裡陪她，她就不會太過緊張了；看向藍佑軍，怯生生的問：「你不介意吧？」

他很介意！

但看她整個人都放鬆了，就算他再介意，也不忍心看她一直那麼的緊張，只好沒好氣的對著小和說：「要坐就坐，不要在那裡站著擋路。」

小和順勢坐在兩人之間，「這間我常來吃，他們家的蝦仁烘蛋很好吃，那蛋的滑嫩口感——」誇張的閉上眼，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總之，你一定要試試。」

「好。」她點頭，對著正在點菜的藍佑軍說：「那麻煩幫我點一份小和說的菜色。」

藍佑軍淡淡的應了一聲，對於她這麼聽信小和的話的事，感到非常的在意！

「怎麼不讓小霜點餐啊？」他也太大男人了吧？要尊重女性啊！

那女人客氣慣了，要她點菜，就只會挑些便宜的菜色；藍佑軍懶得跟小和解釋這些，只是繼續點餐。

「他點的都很好吃。」

聽到她替自己講話，藍佑軍心中的鬱悶感這才舒緩了一些——她應該還是捨不得看到他被人誤會。

「小霜，你真的好體貼。」如果有這種女朋友，他一定會被照顧的很好——小和一想到這裡，心就熱烘烘的。

季霜被誇得臉紅通通的，害羞的微抿著唇。

「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都不約我出來吃飯。」

「不好意思，我的新工作比較忙。」

「你找工作的速度還真快，所以你的能力還是很好的。」

「謝謝你。」她感動的有點想哭——在被說不適任時，那陣子她難過的都沒什麼胃口；如今聽到小和的肯定，她又有了一點信心。

很少被人用這麼真誠的口吻道謝，小和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說的是實話。」

藍佑軍看著季霜感動的模樣，心緒覺得很鬱悶——她的挫折幾乎都是他給的，看到她和小和兩人「甜蜜」的交流，心裡很想要小和快點滾蛋，卻只能隱忍著。

被小和這麼一說，季霜也覺得自己離職后，沒跟同事聯絡似乎顯得太過無情，「那我找一天，大家一起出來吃頓飯好嗎？」

「好啊、好啊！就業務部的同事好了。」然後在季霜的耳邊道：「放心，我不會約那個妖婆。」

她若一來，大家都會覺得掃興；再說也是她辭退小霜的，她更不可以出現在這種歡樂的場合。

季霜輕點頭，她雖然不討厭王夢紋，但跟王夢紋說話也會讓她感到緊張的。

這兩人在他的面前三番兩次說著悄悄話，是真的當他不存在嗎？看她與小和沒聊幾句就答應一起去吃飯，她也太好約了吧？

怎麼她在面對他時，就是百般推脫？

愈想愈不是滋味，藍佑軍故意這麼說著，「最近有幾個新來的案子要忙，會加班加到很晚。」

「沒關係，等比較有空，我們再約出來吃飯。」小和連忙安慰她。

一頓晚餐下來，就看到小和嘰里呱啦的講著；而那好騙的女人則是專註的聽著，就連冷笑話也聽得很開心；反觀他自己，就像是個多餘的第三者般。

看她聽得忘我，藍佑軍趁機夾了她不喜歡的紅蘿蔔給她，看她終於發現碗里多了一堆食物，也只是低著頭，悶悶的吃完。

「好吃嗎？」惡意的在她耳邊小聲的問，見她縮了一下身子，藍佑軍的神色顯得更加陰沉。

「嗯，謝謝。」

才打算要對她好，卻又忍不住壞脾氣的故意整她，藍佑軍對自己幼稚的行為感到很生氣。

用餐到一半，小和接到電話，說家裡有事便急忙離開；小和一走，季霜又開始覺得難熬了——飯飯快點吃完，再寒暄個幾句，今天的約會就此結束，之後再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她邊想邊吃，吃得太急，竟不小心嗆到。

藍佑軍拍著她的背，她就這麼急著回家嗎？看她狀況好點后，好心的替她倒了一杯水。

點頭接過水杯，察覺到他離自己太近，身體忍不住又僵硬起來；緊張的喝著水，連偷瞄他一眼都不敢，她可以感覺到他在輕聲嘆氣，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立即低下頭。

「如果你對我有不滿，可以發泄出來。」他情願她大聲斥責他，而不是一味的疏離他。

「我沒有……」她虛弱道。

「那我們重新開始吧！」過往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他會努力的對她很好、很好，他會盡其所能的寵她、疼她，只要她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的感情太廉價了，我不要！

他傷人的話語仍清晰的留在她的腦中，他的五官與那天嫌惡她的面容突然重疊在一起……這讓她在瞬間嚇得手心直冒汗，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住般，讓她難以呼吸。

「季霜？」看她神色慘白，藍佑軍伸手想摸她的臉，卻看她直閃躲，他緊張的問：「你不舒服嗎？」

「沒事。」她重新穩定住思緒，「我對你沒有不滿。」

「我沒辦法答應。」她低頭囁嚅道。

「沒辦法？有誰反對嗎？」

她鼓起勇氣看著他，硬著頭皮道：「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只是……只是……我怕你。」

看到他既驚訝、又錯愕的看著自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覺得自己太過懦弱了，但跟他在一起，她就是會感到很有壓力；她覺得自己很糟糕，做什麼都是差人一截，就像個笨蛋一樣。

「你……怕我？！」

她輕輕的點了頭。

難怪現在，他只要一靠近，她就像是如臨大敵般；她這陣子的舉動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她對他不是憤怒，而是害怕。

他怎會讓她產生這樣的想法？！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但現在的他，就算是再怎麼的後悔，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主動的接近他了……

藍佑軍無語的看著季霜，苦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