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霜手上拿著鈔票，不時注意時間；門外的電鈴響起，她打開門，果然見到藍佑軍正提著熱騰騰的食物站在門外。
「拿去。」藍佑軍沒接近她，只是伸手將食物提高，等著她接下。
「這、這錢給你。」她將手中的鈔票遞給他。
「不需要。」
「你一直買食物來，我是該會你錢的。」上次她把自己對他有著害怕的感覺說出來后，以為他應該不會再來找她了，沒想到隔了幾天，他一到晚上九點就帶著食物過來。
他其實並沒有吃消夜的習慣，他卻一直覺得她沒吃飽，動不動就會帶著食物過來。
他睨著她，「快將袋子拿過去，我的手會酸。」
「抱歉。」她急忙接過，「其實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
他知道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可她卻還是想阻止他──她現在，應該是連看到他都不想吧？
「我回去了，有什麼事就打手機給我，你該不會連講電話都會怕我吧？」他酸澀的問，卻不敢在這裡逗留太久。
「還好。」她婉轉的說，不敢承認連在電話中，她也會有害怕他的感覺，「謝謝你的消夜。」
「吃不完就丟了，不要吃隔夜餐。」她的節儉讓他不放心的提醒。
「嗯。」看著他下樓的背影，她在心底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對他有點殘忍──他每次送消夜過來，一定會與她保持適當距離，就怕她會產生害怕或是不舒服的感覺。
季霜無奈的看著手中的鈔票，每次跟他提到錢，他都會很巧妙的扯開話題；她突然感覺腳邊有種軟軟的觸感，低頭一看，當下嚇得退了一步，手則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鐵鍋，鐵鍋掉在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音。
她腿軟的坐在地上，緊盯著地上那隻翻肚的生物，想到方才的觸感仍讓她嚇得頭髮發麻，「壁虎……」
她沒受傷就好，可看著她那害怕的模樣，藍佑軍沒好氣的問：「你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不怕的？」
「什……什麼？」她沒聽清楚，一心只想著該如何處理掉眼前可怕的生物。
他該慶幸與壁虎相比，他是比較不讓她害怕的那一個；藍佑軍拾起壁虎，在經過她時，看著她又向後退了幾步，不禁對她的膽小感到很無奈，他將壁虎包好再丟進垃圾桶里。
「謝謝。」
「如果你沒別的話好說，那就閉嘴算了。」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道謝，看到她的眼神一縮，藍佑軍很氣自己的口不擇言，「我回去了。」
唉！明明是想對她好，明明是想用好言好語來安慰她、誘哄她，讓她對他再次產生好感；可難以控制的男性自尊，與向來愛調侃她的慣性，讓他就是會管不住自己的嘴！
「等……等一下。」她的內心掙扎了好久，才緩緩的說：「你要不要一起吃？」
藍佑軍聞言，只覺得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要是早知道撿只壁虎能換來她的親近，他一定天天偷渡幾隻過來。
「如果你沒空也沒關係。」
「你是怕壁虎又出現吧？我就勉強陪你吃一下好了。」主動搬出小桌子坐下，看她從那迷你廚房拿出碗筷，他突然覺得兩人就像是對小夫妻般。
看到她仍是挑了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他故意說：「我剛才好像看到還有一隻壁虎！」
「在哪裡？！」她好緊張的四下張望。
「好像就在你後面。」才一說完，季霜已急忙爬到他的身旁，「你也未免太現實了吧？」哼！需要他時才肯靠近他。
「抱、抱歉。」她又緊張、又羞愧的看著他。
「滷味冷了就不好吃，快吃。」
「嗯。」她不時的看向剛才的位置，深怕他說的壁虎又跑出來。
「不如你搬到我那裡住好了，讓我多個房租收入也不錯。」看她僵硬的看了他一眼，他趕緊補充說明，「連我在說笑，你也聽不出來嗎？」
季霜一聽他是在說笑，這才偷呼一口氣──她就是太容易把任何事都當成真，才會老是分不清楚別人話中的真、假。
「你和小和還有在聯絡嗎？」他這是明知故問──前天上班時，他就聽到小和興高采烈的說起要跟季霜吃飯的事。
聽他提起小和，想起昨天小和對她說的話，她的臉在瞬間轉紅。
「害羞什麼，該不會是他向你告白了吧？」看她不自在的低下頭，「他向你告白了？」他的心裡只覺得又惱、又火，他們兩人竟然背著他在約會！
季霜覺得那是她與小和之間的私事，沒必要回答，但她紅透的臉蛋早已透露出答案──當她聽到小和告白時也很意外，沒想到小和竟對她有那種心思。
「不是說只是找業務部的人聚餐嗎？」
「其他人沒空。」
哼！想也知道是小和的爛陰謀，最好是其他人真的都沒空！「那你怎麼說？」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心裡卻是緊張萬分──她該不會是真要跟小和交往吧？
「我、我不方便回答。」她是真的很開心有人會喜歡她，也因一個人太寂寞的關係，一度想衝動的答應跟小和交往，至少跟小和在一起，她能放鬆下來，只是對小和來說卻太不公平了！
好在小和並未急著要她做出回答，只希望她能考慮一下。
不方便回答？是不想讓他知道吧！他暗自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先冷靜下來，「你跟我才分手沒多久，你該不會是想跟他交往吧？」
「抱、抱歉，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她不想再回答，不然又會被他找到機會來取笑她。
藍佑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和緩，「如果不喜歡，就快點拒絕，不要讓他無心上班。」看她點了頭，再很自然的問：「所以你們下次吃飯是何時？」
「後天。」
「後天是嗎……」藍佑軍垂下眼眸──他每天送食物充當好人，結果她卻要去跟別人約會，她真當他的心是鐵打的，都不會痛嗎？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再發生第二次！
看來太過溫和的追求方式只會讓他人有機可趁，還不如先抓住目標，再慢慢的卸下對方的心防。
「有，有問題嗎？」看他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這讓她有點不安──她完全猜不透藍佑軍的意圖，他來找她的理由到底是什麼？還是說他覺得看她恐懼的樣子很有趣嗎？季霜悲觀的想著，對他已沒多大的信心。
「沒事，你快吃吧！」他夾了她愛吃的鹵海帶到她的碗里。
季霜怔了一下，這才察覺到自己與他離得太近，下意識微挪了一下身子。
「壁虎。」藍佑軍隨手一指，見她又往自己靠過來了一點，便心情很好的又夾了一塊豆腐給她；當然在他心底，可是連一點內疚的感覺也沒有，誰教她非要他說謊騙人才肯聽話。
她明明記得與她有約的人是小和！
季霜遠遠看到藍佑軍，內心仍很恐懼與他交談，但也擔心小和等不到她，只好沉重的嘆口氣，硬著頭髮走過去。
「你好。」規矩的點了頭，不安的站在另一邊，希望小和能快點看到她。
「小和今天臨時要加班，沒辦法過來，所以請我過來跟你說一聲。」藍佑軍一臉遺憾道。
若她今天是來拒絕小和的，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但他才不想冒任何風險，所以丟了一堆工作給小和，在他忙得一團亂時，主動告知要幫忙通知季霜取消約會之事；雖然小和有所懷疑，卻完全沒有時間去理會！
藍佑軍知道自己的手段是很下流，但他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通知。」原來他是特地過來告訴她這件事的，但不是有手機嗎？怎麼不打通電話就好？
「我人都來了，你該不會無情的用完我就丟吧？」
她從沒想過要利用他啊！
「去看電影好了。」他走了幾步，看她面露躊躇的神情，「你明明有空的不是嗎？」
季霜拒絕不了，只好跟他保持一段距離走著；進到電影院，她仍然無法放鬆──藍佑軍給人的存在感太強烈，她只要輕輕一個呼吸，就能嗅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這讓她很有壓力，她努力的要自己專註在電影上，不要被他影響。
電影開始播放，藍佑軍看她看得專心，慢慢的將身子往左邊挪移，特意跟她小聲聊了一下劇中人物。
看她面色緊繃，他只覺得氣餒，無奈的放棄與她「交流」的機會；無聊的看著電影，在聽到她因劇情而笑出聲時，又忍不住細細盯著她的表情。
以前她動不動就害羞的對他抿唇而笑，可現在，她在看電影時會笑，在看到小和時會笑，在看到咖啡館的客人會笑，就只有在看到他時，表情立刻變得好僵硬！
電影結束后，他開車送她回家，途中買了一些點心給她；到了她家，他又一臉惡霸的說要喝水，見她無奈的帶著自己上樓，這才露出愉悅的笑容。
屋裡仍一如往常的悶熱，即使打開窗戶，開了風扇，那熱氣仍是消散不去；他喝了一杯水，見她忙東忙西的想讓他舒適一點，便出聲告知，「不要忙了。」
「你要再喝一杯嗎？」看他喝完水，她客氣的問；聽到門鈴聲，她疑惑的前去開門。
房東先生笑咪咪的站在門口。「季小姐，你好。」
「你好。」心想著月底的房租已經交了，房東怎會挑這麼晚的時間過來？「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不用了，是這樣的……有人開價要買你這間套房，因為價錢很不錯，所以……所以我打算把這間套房賣出去。」
她先是怔了一下，「可是我還住在這裡啊！」
「我知道是很突然，這樣吧！這個月的房租還有押金我都會退給你，另外也會給你一筆補償金，看你是要先去住旅館或是飯店，費用我會負責的。」
季霜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住到何時？」
「你能在七天內搬走是最好的。」
「七天？」這麼短的時間，是要教她去哪裡找房子？
「真的很抱歉，這是退你的房租，還有一些補貼，就麻煩季小姐配合了。」房東先生將錢塞給她，又說了幾句道歉的話后才離開。
房東很有誠意的道歉，又拿錢來補償她，讓季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走進屋內，她只覺得欲哭無淚。
「要搬家了嗎？」藍佑軍明知故問──剛才的談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也再次確定；這個女人真的是非常的好欺負！
「嗯。」
「你有時間找房子嗎？」
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事，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我本來還在考慮的，但又想不到更好的人選……我看你就先搬到我那裡，之後再慢慢找房子好了。」他像是很為難的建議著。
「不用了，我自己再找就行。」聞言，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完全不想再麻煩到他。
「我這也是很現實的在作考量，你別亂想。」他立刻加以聲明，「我那裡正好缺一個打掃的清潔工，加上剛好又有多出來的一間客房，你搬過來的話，一方面我可以增加一點收入，另一方面也不必再人過來打掃，這樣不是很方便嗎？」
「你之前不是有請家事人員幫你打掃嗎？」她還曾經去打掃過。
「畢竟不是認識的人，我不是很放心；當然，讓你幫忙打掃，我也會把工錢算給你，不會佔你便宜的。」
「你本來就有出租的打算嗎？」她果然傻傻的走入他的陷阱里。
「我騙你做什麼？」他立刻臉不紅、氣不喘的直視著她。
「可是你那裡真的有客房嗎？」她記得以前去他家時，根本就沒有客房，他該不會是在騙她吧？
「我後來有重新布置過。」將原本放置雜物的房間改為客房。
聽他這麼一說，季霜確實是有點心動了，可一想到要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心中又開始退怯。
「房租的話就跟這裡一樣，不過那間並非套房，乾脆就算你一個月兩千，還包括水、電費，你覺得如何？」他當然可以讓她住套房，但她可能會把自己關在房裡，連一步都不踏出來──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是有扣掉清潔費嗎？」
「清潔費的部分，我另外再跟你談，或者你想直接拿來抵掉房租也行。」反正他就是要她搬過去就對！
「這……這樣會不會太便宜了？」他的公寓既漂亮，又有質感，跟這裡的悶不透氣完全不同。
「我本來就打算開出比較低的價碼，而租給認識的人我也比較放心。」他把謊言說得連自己都快信以為真了。
「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不然你就自己去找房子吧！我只是覺得一個星期應該找不到什麼好地方。」他的語氣有些風涼，「說不定明天我就後悔了……」
這麼好的條件，季霜是真的很動心，可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跟他相處……
藍佑軍看她像是內心很掙扎，又不經意道：「我又不常在家，如果有人幫我顧著，我也會比較放心。」
「不常在家」這句話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吸引她，就算跟他住在一起確實會有壓力，但她更該考量現實才對。
而現實就是──她急需立即找到住宿的地方，而他開出了一個很好的條件給她。
「如何？」
「可以請你把客房租給我嗎？」
「不過你得好好的房子打掃乾淨，知道嗎？」暗自在內心微笑著，外表上他仍故意很嚴肅的交代。
「這……這間就是要租給我的客房嗎？」季霜一手提著行李，一手上抱著猴子布偶，看著自己的新窩──這比她想像中漂亮得太多了。
那張軟綿綿的大床讓她可以滾個三圈都不會掉下去，大床旁邊是電腦桌，桌子右手邊是小書櫃，下面則有可拉開的置物櫃；房內全是一整套淺綠色系列的傢具，看起來非常的柔和、舒服。
「你先將行李放著，看看還少什麼。」他才不打算告訴她，說這房間根本就是專程為她而設計的。
她搖搖頭。「電腦也是要給我用的嗎？」
「反正也是多出來的。」
將行李放在地上，小心的將小猴子布偶擺在床上，走到陽台，微風徐徐吹來，舒服得讓她忍不住閉上眼。
一個月才兩千，還可以抵掉清潔，怎麼算都覺得是她在占他的便宜。
「你以後衣服可以晾在這裡，或是使用家裡的烘衣機；廚房也讓你使用，冰箱的食物也可以先讓你食用，但要記得補貨，基本上在我家是沒什麼限制的。」
「那關於打掃的部分……」
「你先整理房間吧！」他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這裡的門禁是九點半。」
「有門禁？」她很驚訝的問。
「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才對。」不設下門禁，他才不放心呢！
都把她給騙來了，他當然是要把她管得徹底，「我當然也會在九點半前回來。」他自認很公平。
她其實不很在意他會在幾點回家，「如果我趕不回來呢？」
「那就要先打個電話通知我。」他會殺到現場去把她接回家！「為了維持居住的品質，還請你配合一下。」
反正他是房東，他最大。
季霜點頭答應，一等他離開，她趕緊關上房門，免得吵到藍佑軍，然後將行李一一歸位，直到傍晚，聽他在門外喚她，才急忙走出去。
「吃晚餐了。」藍佑軍的目標很簡單，除了要讓她慢慢的對他卸下以防外，還要把她養得白胖有肉。
「謝謝。」他還是很會照顧人，「請問便當錢多少？」
「錢拿來拿去的很麻煩，我看就直接從清潔費里扣除好了。」
季霜點點頭，「那是多少錢？我要記一下。」
「忘了。」他鈔票遞出去，也沒看對方找給他多少零錢。
「算一百元可以嗎？」看他睨著自己，「太少了嗎？」
「你到底要不要吃便當？」他沒好氣的問，她幹嘛一起掛意著那點小事？
季霜緊張的點頭，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客氣的說；「那我回房去了。」打算一個人自在的在房間里慢慢的吃。
藍佑軍瞪著再次關上的門，故意敲了兩下，看她又匆忙的打開門，聽到裡面小小聲的音樂，「你在聽什麼？」
她不安的看著他，「音樂會吵到你嗎？」她已將音量調到最小聲了。
「沒有，你的小木桌也搬來了嗎？」那張破桌子怎麼還不拿去丟掉？他看到小桌子上放著他買來的便當──看來她是打算繼續使用那張桌子當作餐桌。
明明客廳有這麼大的空間，她偏要躲在房間里嗎？
「嗯。」
「你的丑──小猴子也坐在餐桌前嗎？」像是在扮家家酒一樣，他看得突然覺得心有點痛，有點不舍她過去一個人的日子。
她紅著臉，「你……你到底有什麼事？」
「只是關心一下新室友的情況。」所以她情願跟丑猴子布偶一起吃飯，也不肯跟他一起吃飯就對了。
「我很好。」她拘謹的看了他一眼，再度將門關上。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又敲了門，看她再次打開門，「冰箱里有牛奶，是買給你的，記得拿去喝。」
啊……又是牛奶，「謝謝……那沒事了嗎？」季霜看他點了頭，再次將門關上。
藍佑軍在心中默數了幾秒，第三次敲了門；這一次，她很快就打開了。「明天要叫你起床嗎？」隨意想了一個理由。
「不用了，謝謝。」她開始覺得他有點故意了。
看她一直在忍耐，又像快要生氣的模樣，他習慣性的伸手想捏她的臉，看她當下退了一步，「幹嘛？你的臉髒了，我只是想幫你擦掉而已。」
摸著自己的臉，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裡。」他做做樣子的用手擦拭她的臉，很自然的說：「房租的合約還沒擬好，到時我會順便把生活公約一起附上。」
「還有生活公約嗎？」她不禁怔住。
「不然呢？是要放任你亂來嗎？」趁她不注意時，他還是偷捏了她一下。
他還是不信任她，才會要跟她訂下生活公約的吧？季霜很失落的想著，一時也沒注意到他的舉動。
「你不想訂生活公約嗎？」
她搖搖頭，「到時候再麻煩你了，我可以進去了嗎？」
看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他的心難受的揪成一團──他好想抱著她，又怕將她給嚇跑，最後只是扯著嘴角，「要進去就進去，這種事幹嘛問我？」
看她再次將門關上，就像是將他給摒除在她的生活圈外似的，藍佑軍很肯定的告訴自己──他絕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太久！
一大早醒來，季霜放著音樂，開始在房間里做早操；之後走進浴室刷牙、洗臉，正想走回房間，突然發現藍佑軍正在客廳里看報紙，頓時嚇了一跳──她還以為他會睡晚一點。
「快過來吃早餐。」藍佑軍淡淡的就，一早就看到她迷糊的模樣，讓他覺得她好可愛。
聽到房間里傳出音樂聲，季霜尷尬的趕忙回房間將音樂關掉，之後又回到客廳。
「客廳也有音樂，你可以放你愛聽的音樂。」看她今天坐得離他近了一些──有進步，他很滿意的想著。
「我聽我自己的就好。」拿起桌上的早餐，很有禮貌的點頭道謝，「你以後不必買我的。」
「我這只是順便，以後你買三餐時可以順便買我的；室友不就是要互相幫忙嗎？」
「嗯。」她敷衍的應了一聲，還是希望在生活上不跟他有太多的牽扯，說不定他又會誤以為那是她的手段。「我要去上班了，再見。」急著要走。
「你還沒吃完早餐。」
搖搖頭，「我帶去補習班吃。」這樣她的心情會比較放鬆，「那早餐錢──」
「不要一起問同樣的問題，就直接從清潔費扣除就好。」
「哦……好。」問題是，她根本不知她有多少清潔費可以扣啊！在心中輕嘆一口氣──她很不喜歡一起占他便宜，讓他有理由挑剔她。
「要加班的話，記得打電話給我。」
「為什麼加班也要打回來？」
「因為今天要談生活公約還有清潔的工作，你若晚回來卻不跟我說一聲，是要我一直在家裡等你，哪裡都去不了嗎？」
「我知道了。」今天她會儘快準時下班──跟他聊愈多，就感覺限制愈多，她急忙要出門，又聽到他喚住自己，只好轉身看著他。
「車子騎慢一點，路上小心。」讓她一個人騎車，他是真的沒辦法放心，要是可以，他情願出錢讓她搭計程車上班。
季霜感覺自己微微在發抖，心裡有股很想掉淚的衝動──他總是先對她很好，再殘忍的要她不要自作多情！
那種難堪的感覺至今仍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她不想再受傷了。
乖乖就了一聲，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看清現實，畢竟那種心痛到快要死掉的感覺，她已沒辦法再次承受。
她絕對要謹守本分，當個好房客，不再跟他有多餘的交流。
納悶的看著列印出來的文字，她愈看心中的疑惑愈深，這就是他所謂的生活公約嗎？
「有什麼意見，你可以提出來。」藍佑軍直盯著她。
搖搖頭，上面列著幾項，譬如不能太晚回家，手機要帶在身邊讓他能聯絡到人，如果在外面過夜得先報備之類的，與她所想的出入甚大。
「沒問題就簽名吧！」
季霜反覆看了幾次，才放心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再來是你在這裡的工作。」
點點頭，她很認真的聽著。
「你不是會自己開伙嗎？」
「嗯。」她一個人吃得很簡單，隨便煮一下就好。
「那就順便處理我的吧！晚餐就交給你來負責，冰箱里的材料隨你用，如果要去買的話，可以從電視櫃的抽屜拿錢。」
「如果我沒有空呢？」她怕有時得加班，趕不回來煮飯。
「你不煮也沒關係，不過要打電話通知我；其他的公用區域，你看哪裡亂，有空再順手整理一下就行。」他雖很心疼她的辛苦，但現在是過度時期，等未來兩人在相處上有了進展后，他會慢慢將工作一項項取消的。
她認真的記下，「不必幫你洗衣服嗎？」
「我個人的部分，你都不需要處理。」就算她想幫他處理，也得等她變成他的老婆后再說，「一個月給你一萬元，夠吧？」
「嗯。」季霜也不清楚外面的行情，還覺得他給的薪水似乎有點多。
藍佑軍又遞給她兩份文件，「這是家事人員的合約及出租契約，你快簽一簽。」
看著日期，是一次簽一年，她覺得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可以一次先簽三個月，或是半年嗎？」
「簽一年比較省事，還是你不滿意這裡的環境，想搬走嗎？」他可不想以後天天都在擔心她會搬出去的事。
趕忙搖頭──她才搬來兩天，覺得現在就簽下一年的合約實在太過冒險了，她很怕自己會不適應。
「真麻煩，那我給你一星期的時間來習慣這裡：一星期過後，你若覺得沒問題，我們再簽，這樣可以吧？」
「好。」他這裡的設備及環境都很好，季霜也不敢要求太多。
「你先去看看有什麼食材，就簡單的煮來吃吧！」
點了頭，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怔了一下──他買的東西也太多了，還有兩大罐牛奶，該不會是買給她喝的吧？
「你一個人做的話，速度比較慢，我來幫你好了。」他很勉強的說著，袖子已經挽了起來。
「不用了。」看他走近，季霜嚇了一跳，她才不敢命令藍佑軍做什麼事。
他只好回到客廳，坐了一會兒又走進廚房，「我先去洗澡了。」
她怔了一下，急忙道：「好，我會煮快一點的。」
「慢慢來就好。」他又不是在催她，藍佑軍先回房洗了澡，想著待會兒吃完飯，或許可以拐她跟他一起去買些日常用品。
洗完澡，他心情很好的走出房間，馬上就嗅聞到食物的香味，發現菜已端上桌了；只是桌上只放著一副碗筷，他不滿的走到她的房門前敲門。
「晚餐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吃嗎？」他從門縫看到那隻丑猴子又擺在小木桌前，這讓他更是吃味極了。
「下班時，我有買了饅頭。」冰箱里都是他買的食材與東西，她不太好意思跟他一起分享，「謝謝你的關心。」
看她再度將門關上，藍佑軍只能無奈的瞪著那扇門。
他落寞的走回客廳，按下音響，空間中立刻響起他特地去唱片行買來的老歌精選，學她邊聽著老歌，邊一個人吃著飯。
明天他要去買一隻漂亮一百倍的猴子布偶放在餐桌前，藍佑軍賭氣的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