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鬼上身與跳大神
麥晨顯然是看見我了的,待他走過去良久我才反應過來這裡曾經是他的據點。我抬目在四周搜尋了幾下,果然瞧見路一剛他們一夥坐在不遠的地方。我跟麥晨形同陌路應該是期望與意料之中的事,那天在餐廳他揮出那一巴掌應該已經完完全全的結束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麥晨對我視而不見也確在情理之中。只是此刻心頭莫名浮上那段酸楚的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也許,僅僅是對往昔歲月的唏噓吧。畢竟我的生活中已經沒有也不再會有麥晨的存在。
愣神之際,楊年跑過來一把將我拖下舞池,「大小姐,你自個兒在那兒清高什麼呢?喝酒應該去酒吧,到這來是個跳舞的。」
我這才現四周的同事早已聚在舞池將王胖子和胡姐圍成一個圈,形態各異的扭著。我趕忙跟著楊年,加入其中。在學校的時候並沒有感覺集體活動是什麼令人興奮地事,而今天在場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心中隨之升起的欣悅,彷彿幫我展開了每一處皺結。
看得出來王胖子年輕的時候肯定是風雲人物,雖然身上肥肉跟著節拍一抖一抖的,但伸手卻相當靈活,幾個高難動作引得大家鼓掌一陣陣的叫好。我們本來人就比較多,加上喊聲又大,相當引人側目。我無意間瞥見麥晨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隱約間貌似在注視著這邊。
拉斐爾已經放棄了對之前的執念,很開心的又蹦又跳,看不出他堂堂一個高科技人才,跳的舞竟然是這樣的難看。半曲著兩條腿,跟著節奏起伏著,兩隻手跟神棍似的張牙舞爪的晃著。我慢慢移到拉斐爾的身邊,在他耳邊說:「兄弟你這是蹦迪還是跳大神?」
拉斐爾抓抓腦袋,哈哈一笑大喊著:「鬼上身和跳大神有什麼區別?」
對於拉斐爾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因為如果是一個穿著普通的長相普通的人個頭也普通的人來說,或許他的一舉一動並沒有人關注。但作為有著一米八二身高的拉斐爾,身上穿著公司規定的正裝西服,臉上卻是傻小子的稚氣,然後很囧的跳著比喜劇片更搞笑的disco。我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漂亮的女生們會歪過臉來用一種看到外星人的眼光瞅著拉斐爾,要不就是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拉斐爾自覺地很帥,依然我行我素。
迪廳在一大段瘋狂的音樂后收去頻閃的強光,換上柔和曖昧的慢曲,這是情人或假裝情人的時刻。以往這個時候我會跟麥晨貼在一起慢慢在舞池中間晃。是的,你不需要會交際舞,只要能找到合適的人配合在一起晃就足夠了。大家轉身都往回走,也有幾個男同事惡搞的摟在一起亂晃,我抿嘴一笑亦轉身準備回去。哪知楊年一手抓住我一手抓住拉斐爾用力一拖,硬是將我倆拉在一起。「信遠,你這個時候還不趕快跟荃荃解釋一下口水或者汗水的問題?」
我有點楞,站在原地看著楊年,楊年嘻嘻笑著:「荃荃,你給信遠一個解釋的機會吧,別這麼小氣!」
說完還使勁的拍了拍我倆的後背,用力將我們推的更近,然後迅的逃回了座位。我應該拒絕的,可如果這樣走了的確有點小氣之嫌,看看拉斐爾,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於是很窘的站在原地,拉斐爾杵了一會兒才像個木頭人似的向我低聲道:「可……可以嗎。」
我看看拉斐爾,無奈燈光昏暗,看不清楚他任何錶情,於是點點頭。拉斐爾硬邦邦的伸出兩隻手,一隻環在我的腰上,另一隻輕輕抬起我的手。
我不會跳交際舞地。還好我會晃。但拉斐爾連晃也不會。充其量只是站在原地來回顛著兩隻腳。我不好意思抬起頭。因為那樣兩張臉實在離得太近了。雖然對於男人我並不陌生。然而面對拉斐爾我承認自己有些莫名地緊張。
「那個……今天不好意思。但地確是汗太多……」
「我知道。」沒想到拉斐爾還真地又在為這件事解釋。這點與遊戲上地他沒有區別。固執且不幽默。對於王胖子地幽默他幾乎沒有辨別和欣賞地能力。
「那個。你什麼時候回公會去。大家都還挺想你地。」
「哦。過兩天吧。這段時間有點忙不是?」我感到拉斐爾是注視我地。總低著頭有點失禮。抬起頭有點仰視地看著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才現拉斐爾竟是如此地高。迪廳地燈光實在太專業了。能夠完美、毫無痕迹地將人地面孔映襯地如此富有磁感。第一次看到拉斐爾如此認真、沉默地表情。沒有了臉上地稚氣。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那滿臉地櫻花。然而不笑地時候。消瘦地而輪廓鮮明地臉龐。溫柔且溫潤地嘴唇。該死地光線。映在他地臉上。反射出恰到好處地光澤。
我忽然感到嗓子有點乾澀。連忙低下頭去。拉斐爾輕聲說:「恩。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我有點迷亂的答應著。
「你為什麼被退學了,上次那個男生是誰?」
拉斐爾的問題猛然將我從莫須有的慌亂中楸了出來,心裡倒似被涼水潑過,清醒了大半。臉上的面容亦漸漸冷下來,但沉默著沒有回答他。
剛開始與拉斐爾面對面的晃著也許還有些情調,而現在卻忽然感到我們如同兩個木頭樁子一樣,乾巴巴的立在舞池中間,尷尬亦不協調。
「怎麼?不方便回答嗎?」拉斐爾不解風情的繼續追問。
「恩,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回座位,留下拉斐爾獨自一人滿面好奇的站在原地。
我回去的時候,現麥晨已經離去,座位已經換上了別人。我自認為不是失落,可如今這件令我難堪的往事重回眼前時,那淡淡的苦澀和惆悵還是湧上心來。拉斐爾是不懂世故的,當然他更不知道這個問題對我意味著什麼。或許一個做技術的人員,永遠容不得心中有好奇和疑慮。但當我重新拾起這段回憶時,我仍然無法正視他的存在。
那夜我只坐在座位上喝酒,沒再下去跳舞,楊年在一邊嬉笑著說:王胖子估計要心疼死了,我落寞的一笑沒作理會,偶然也能瞥到拉斐爾那裡飄過來探究的目光。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楊年執意要送我回去,拉斐爾默默跟在後面什麼也沒說。計程車上我收到圓舞來的簡訊,說是好久沒聯繫了有點想我。楊年看我接到短訊了,笑著說:「怎麼男朋友等著急了?」
我餘光看到拉斐爾原本看著窗外的目光轉過來瞄了我一眼,而後又極快的恢復原狀。我搖搖頭亦笑著說:「估計他已經睡了,是個朋友。」
不過我的猜測並不對,等我打開房門的時候,祁亮正圓睜著兩眼坐在沙上愣神。我微有醺意,歪頭看著他慢慢將手袋放在桌子上,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怎麼沒睡?晚上簡訊也沒回?」
祁亮點點頭,起身脫了衣服上床,「等你回來我才能睡的著,今晚玩得怎麼樣?看你喝了不少酒,時間也這麼晚了。」
我有些晃悠的走到床前坐在祁亮身邊,「怎麼,你今天不太對勁,生氣了?」
祁亮搖搖頭,輕輕說:「你該有自己的交際圈子,我不該也不會幹涉你的生活。」說完他給我一個安心的笑容就躺下睡了。
我淡然起身,走到窗邊,天上的月亮皎潔卻孤單。因為她的明亮遮掩了眾星的光芒,到頭來徒留自己掛在黑漆漆的夜空。
「你曾感到過孤單嗎?」我給圓舞了個簡訊,然後並不期待她的回復,就把很快的把手機關了。
接下來幾天的天氣都是灰濛濛的,這是典型的冬季特點。楊年大概那天晚上回去染了風寒,竟然燒到39度,故此不能來上班了。王胖子成日也是悶悶地樣子,聽說是因為那日預支了,被領導訓斥了一頓。拉斐爾不用搭戲,因此窩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前期的製作。我依舊換上服裝道具,在攝影棚擺幾個造型給攝影師拍照。好在我已經熟練了模特的工作,至少不會把低落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因為有些綜合的內容要一起拍,來回換衣服也頗費了一些時間,因此沒多少照片也花去整整一天時間。直到我進更衣室從手袋中掏出手機才現有竟然有人給我打了十幾遍電話。這個電話號碼十分陌生,搜尋記憶我依然找不到這個電話的來源。我好奇的反撥回去,誰知那段竟是一個酒店的總機。
酒店給我打電話做什麼?我好奇的抬抬眉毛,將手機扔進手袋中,忽然電話鈴又響起來,我拿起手機查看還是那個電話,會是誰?一遍遍給我打電話?我接起電話遲疑的說:「喂?你好!」
「李荃荃!你在什麼地方?!我要馬上見到你!」
電話那段的聲音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她給我的震懾力足以讓我的心臟跳到嗓子眼,她的聲音足以讓我慌亂到無以復加,我再次查看這個號碼,它竟然是從上海的酒店撥打過來的。
我過了好久才臉色蒼白,顫抖著嘴唇,失神的叫出個字:「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