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正打算拉開被子,卻聽到————
「碧落不在這兒。」
像是裹著磁粉的低啞嗓音在背後響起,她先是愣了下,旋即回頭,撞進兩泓深幽如子夜的黑眸里。
「大人……」她倒抽口氣。
他長發披散,黑眸慵懶半眯著,讓那張原本粗獷俊爾的臉透著難喻的性感,而長發披落在赤裸的胸膛上,遮掩不了那刀鑿般的線條……
「怎麼反而清醒了還比較識風情?」他沙啞喃著。
夏取憐還沒反應,一燒燙的異物已經抵著她,而那扣住她腰際的竟是他的手,再看他的另一隻手就覆在她胸口,而她根本是赤裸的,尤其在她轉身後,被子滑落至腰際,羞得她只能用雙手護在胸前。
「大人!」等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你想用昨晚喝醉這理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長臂微微使力,將她拽進懷裡,用彼此的體溫熨燙彼此,強迫她正式兩人有肌膚之親的事實。
夏取憐咽了口口水,向來沉靜的眸顯露微慌,小臉更是瞬間爆紅。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昨晚他們……她作夢都不敢想,有朝一日,她可以和所愛的人纏綿一夜,而當他的熱度熨燙著她時,她所有的記憶瞬間被喚醒,她想起他是如何放浪地一再索求,體內還殘留著未退的餘韻。
「想起來了?」他俯近親吻著她的唇。
她顫慄難休,光是赤裸肌膚貼覆,就教她渾身彷佛有電流竄過。「大、大人……」
她一張口,他隨即霸道地封口,唇舌恣意地糾纏,掠拂過唇腔內每一處甜蜜。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啞聲喃道,大手沿著纖細的腰肢而上,攫住柔嫩的酥胸,粗糙的指腹摩挲過蓓蕾,惹得她發出陣陣低吟。
「大人,別……」她羞澀地推開他,發現他沒強硬地索求,她正鬆一口氣時,乳房上傳來的濕熱教她倒抽口氣。「大、大大大人……」
……
直到————
「大人真在裡頭?」
門外的聲響教床上交纏的身影一頓。
「是。」
「……就大人一個?」
之後沒有半點聲響,夏取憐猜測,許是被問話的海棠只能用搖頭表示。
「你先下去忙吧。」
「是。」
細微的腳步聲離去,夏取憐趕忙以口形道:「大人,先起來吧。」她不敢出聲,就怕會被門外的牟桑成聽到。
額上不滿細碎汗水,潘急道附在她耳邊啞聲道:「我不認為這狀況我離得開你。」
熱氣吹送著他難遏的情慾,教她滿臉羞紅。她知道他肯定不好受,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灼熱充滿生命力地在她體內劇顫,像是急於得到釋放。
「可是……」不待她開口,蠻橫的力道教她狠狠地咬住唇,不敢逸出半點聲響,但越是忍耐,體內堆棧起的火花像是要將她灼傷一般,她慌亂她瘋狂,彷佛無法再承載更多的歡愉,她發狠地往他肩口一咬。
潘急道粗重的氣息噴洒在她耳邊,伴隨著悶吼聲,這場歡愛才畫下休止符。
事後,他靜伏在她體內,享受著高潮餘韻。
「大人,趕快起來。」她小聲催促。
她這才想起,今日是迎春閣重新開張的日子,外頭的匾額是看吉時要揭布的,她得趕緊下樓才成。
「桑成已經走了。」他當她是羞赧有人在門外。
「就算桑成已走,我還是要趕緊下樓,今兒個有很多事要忙的。」如今想來,那碰撞聲,八成就是海棠正依著她的吩咐調整桌椅。
「你以為我會讓你以這模樣下樓?」他沒好氣道,從她身上退開,赤裸著身子掀開床幔。
夏取憐羞得別開臉。不一會,他踅回,當濕涼的手巾撫過肌膚,她才知道原來他是去取手巾替她拭身。
「我、我自己來。」她想要搶過手巾卻撲了空。
「怎麼,連這麼點趣味都想給我搶走?」
「我……」她從未嘗過男歡女愛,這種親密是她想都沒想過的,教她哪能冷靜、哪能不害臊。「大人,我自己擦。」
更別說,此刻那雙手一直在她身上遊走,害她泛起陣陣顫慄。還有那雙眼,簡直教她羞得不知道要把眼擱到哪去。
「叫什麼名字?」他突問。
「嗯?」
「我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夏取憐。」
「憐?怎麼都有個憐字……也對,不管是外貌還是性子,都惹人憐愛。」替她擦拭完畢,蓋好被子,他才俯到她眼前,輕啄她的唇。「往後就叫你憐兒。」
一聲憐兒教她的心狠狠激動著。「大人,真信了我所說的話?」
「除了移魂,你告訴我,還有什麼可以讓不識字的世憐識字,可以讓不懂泅技的世憐躍湖救人,可以讓向來刁蠻的世憐變得如此沉靜淡定?」他撇撇唇道。
疑點早早存在心中,只是他需要多點時間確定罷了。
「在大人眼裡,世憐真是一文不值?」
潘急道斂下長睫。「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又也許是潘府的後院改變她的性子,如你說的,許多錯誤都是因為我對那宅子不聞不問才間接造成的,所以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這樣很好。」她笑眯眼道。
「至於樓下的事,就交給我張羅,你在房裡歇著。」那笑意太甜,怕自己又忍不住起了慾念,他隨即起身。
「可是……」
「沒有可是。」他霸道的說。
她那春潮方退的柔媚神情,他是不允許任何人瞧見的。
夏取憐抿了抿嘴。「可我說了要弄的茶酒,到現在都還沒調配出來。」
穿好衣物,潘急道瞥了眼擱在桌上,早就涼透的菜色和茶、酒。「那你就待在房裡好生研究,我差個丫鬟在外頭候著,你缺了什麼,喚她一聲便是。」
「大人不需要進宮嗎?」
「開朝慶日已過,宮中沒啥大事。」他想也沒想到,束緊長發,才又坐回床邊,稍稍交代了這些天宮中發生的事。「天大的事都有我在,你無須擔憂。」
「所以,大人和大理寺卿的千金並無關係?」她試探性地問。
她的心裡其實是矛盾的,儘管對他一心渴望,但一想到織雨,她總有種身為第三者的尷尬和罪惡感。
「她找我問你鋪子里還有沒有那個手提包……」瞧她臉色陰沉,他湊近吻她。「昨兒個是不是瞧見她和我走得太近,吃味了,所以就轉頭走人?」
她勉強笑著,很難向他解釋自己的心境。
「怎了?」
「我……」
「大人。」門外響起牟桑成的喚聲打斷她未竟的話,夏取憐慶幸地微鬆口氣。她和織雨的事難以解釋,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到樓下等我。」他簡短吩咐。
「是。」
「要是倦了就再睡會,別急著張羅那些雜事。」
溫柔的叮囑完,他拾起被拋到床邊的衣裳。
夏取憐以為他是替她整理衣裳,豈料他竟掀開她的被子,嚇得她趕忙拽得死緊。
「大人不是要下樓了嗎?」
「怎了,我教你難受了,一見我掀被就緊張兮兮的。」他啐了聲。
「不是,我只是……」她羞得臉都臊紅了。
「平常伶牙俐齒的,如今倒是連話都說不清,真是難得。」他笑咧嘴,把她的貼身衣物擱在枕邊。「本來是要服侍你的,但既然你不要,我就不勉強了,反正往後咱們多得是時間培養閨房情趣。」
夏取憐滿臉通紅,怎麼也擠不出半句話應對,只能瞧他一臉春風得意地離開。
羞赧地窩在床上,她滿心的不敢置信。
原來她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原來她穿越至此,是為了不再錯過。
迎春閣重新開張,揭開紅布,匾額上是龍飛鳳舞的「狀元樓」三個大字。
紅布是由潘急道揭的,外頭登時響起陣陣歡呼聲。未及晌午,樓里已是座無虛席,小二滿堂跑,聲聲吆喝。
到了午時一刻,一樓主廳正中央,出現一圈的樂師,舞伶上場,曼妙舞姿引得客倌歡聲雷動。
席間小二手捧竹筒穿梭各桌,讓每位客人抽出載明各種獎項的捲紙,獎項不算大,不過是加贈拿手菜,或者是贈壺酒、茶水,但新奇的噱頭,總讓人趨之若鶩。
「好樣的十九娘,真是了得。」站在大門旁的通廊前,潘急道忍不住地贊道。
問過海棠,他才知道這些玩意兒都是憐兒的主意,樓里歡笑聲不斷,卻不是以往那種讓人覺得刺耳、心生厭惡的笑聲。
往樓外望去,還有等著空席的排隊人龍,當中不乏攜帶家眷、呼朋引伴的,聽著樓里爆開陣陣的驚呼聲,頻頻引頸張望,想知道賣的什麼名堂。
「大人看起來真是春風得意。」身旁的牟桑成冷不防道。
笑意凝在嘴邊,潘急道眸色沉了幾分。「何時和我說話也這麼拐彎抹角了?」
「只是沒想到大人真會一意孤行。」海棠說,大人和憐夫人相處一夜,直到天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發生什麼事,大夥心知肚明。
唉,誰不要,他偏要找上憐夫人,真是……
「你該知道,我一旦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他滿不在乎地笑著。
「可當初是大人將憐夫人轉贈給老爺,如今卻……」牟桑成忍不住嘆了口氣。「大人,往後,無量少爺到底叫大人一聲大哥還是爹?」
別說這事會讓潘府、大人名譽掃地。
亂了無常,這可是大罪!大人身為宮中太尉,豈可能不知?
「都好,我不在乎。」那是世憐的孩子,不是憐兒的孩子,但如果憐兒疼他,他也會疼他。
說著,眼角餘光瞥見一抹身影正在和海棠攀談,之後海棠指了指樓上的方向,潘急道不快地皺起眉。
「大人……」頭好痛,他不懂,大人當初不要的,現在為什麼又當成寶?
「這事不用再談。」潘急道擺擺手,刪過小二,攔住那人。「喻爺,上哪?」
喻和弦抬眼,臉上抹著無害的笑。「潘大人,這狀元樓不是給人用膳之處?問這話不是多餘?」
「確實是給人用膳之處,要不本官為何要攔下你?」
聽至此,喻和弦也惱了。「潘大人到底是在怕什麼?」
「本官有什麼好怕的?」
「既是不怕,為何老是要攔著我見世憐?」
一聽他喊心愛女人的閨名,潘急道再也沉不住氣。「她是你能隨意見的?」就算憐兒非世憐,但他就是不想讓兩人獨處。
「怎麼,還要大人允許不成?」喻和弦哼笑了聲。
「就是要本官允許!」
「憑什麼?」
「就憑本官———」
「大人!」話未竟,牟桑成已經快步上樓,擋在兩人之間,擠出和氣生財的笑臉道:「今日狀元樓座無虛席,看熱鬧的人也就不少,請兩位適可而止。」
兩人還未開口,房裡的夏取憐已經推開門,不解的看著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
一見她,牟桑成笑臉幾乎快掛不住。
「咱們先進房再說。」家醜不可外揚,他立刻拉著兩人往喜字房去。
潘急道微惱地等著自家總掌柜,但繼之一想,有自己在場,諒喻和弦也不能如何。就讓他盯著,看喻和弦到底想搞什麼鬼?
三人一道進了房。
桌上的飯菜已經全都布上新的,但她絲毫未動,像是忙著研究那幾瓮酒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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