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嗚……您可知道您說的話有多傷人嗎?尤其居然還這樣羞辱妾身,說得妾身好像是個妓院姑娘,可知道妾身心裡有多受傷、多難過嗎?嗚嗚……不管,您非得回頭為這件事向妾身道歉不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千千萬萬句道歉在郎忍冬的腦海不斷的迴響,但是他依然頑強,緊抿著雙唇,一語不發。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開口,一開口,心意便會動搖,心意一旦開始動搖,就……
可是巴在他背後的人兒哪會知道他的種種顧忌?自顧自的浸淫在情緒宣洩上頭,好不容易隱忍住成串嗚咽后,終於道出最後一件事,「第三,您從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妾身您真正的身分,害妾身連喜歡上一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郎忍冬忘我的轉身,動作十分唐突。
華山茶當下慌張的鬆開雙手,本能的抬起布滿淚水的小臉,像是要乞求男人的疼惜。
只是下一瞬間,哭泣的小臉露出詫異的神情,雙眼更是直勾勾的瞪著男人的臉龐,再也琊不開視線。
沒有那張銀白色軟皮面具遮蓋,她終於看清楚郎忍冬的長相,旋即倒抽一口氣。
那……那是人的臉孔嗎?大半張臉發爛,從最頂端的額角直接爛到下頷,筋爆肉卻萎,致使理應端正的五官全都變了形。個子大些的人可能還能一邊腳軟一邊跟他說話,膽子小一點的可能直接暈死了事。
華山茶沒有暈死了事,卻也心驚膽戰。
「冬爺,您……您的臉?」
「如你所願呵!」郎忍冬冷冷的睨著她忽青忽白的臉色。
「你終於見到我了,後悔了沒?」
後悔了沒?在他戴上那張銀白色軟皮面具前,兵營里上至副將,下至伙房小兵,哪個人不是看見他就像撞見鬼?
明明整座兵營校場里最缺的就不是人,偏偏他身邊的每個人都躲得不見影兒,即使初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沒多久后又怎麼會不明白眾人懼他、畏他、躲他的心思?
這樣他還強迫自己如常行事便沒了意義,所以郎忍冬才會火速自動辭去軍職,自行隱居於老家府邸中,想獨自靜靜的等死……
太多的思緒與回想之情,教他的心緒起伏不定,連帶影響他臉部肌肉的牽動,讓他的臉孔倍顯猙獰。
良久,他才收斂心神,將視線焦點再次凝聚在眼前人兒的身上,果不其然見到她滿臉驚悸,還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呵,這就是她死纏爛打所得到的結果,後悔了沒?
郎忍冬心中儘是諷意,諷刺著她,也諷刺著自己。他奢望過,在她親眼目睹他的真面目之際,她能對他這張令人畏懼的臉孔有所包容,至少別在他的面……
哪知華山茶第二回倒抽一口氣過後,眨眨眼,整個人振作起精神,還是瞪著他,口吻變得輕柔了些,「還好嘛!比妾身預料中來得好。」
「還好?比你預料中來得好?」這下換郎忍冬瞠目結舌了。
「是啊!因為冬爺您一直戴著那張面具,害妾身不往最壞的情況想都不行。既然您這麼在乎被看見臉,妾身自是明白您一定是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看,或受傷毀損到面目全非,可是如今看來,您的眉眼鼻嘴仍在,情況真的還好嘛!」華山茶如是說道。
郎忍冬對她的反應難以置信,「就這麼一句「還好」?你可知之前我還沒戴上面具,嚇昏五名傳令小兵、四名尉軍手腳發軟、三名車士發緊急心疾,甚至連我的副將到最後都與我保持三尺距離,唯恐會冷不防被我嚇死?」
「您這是在炫耀您的「豐功偉業」嗎?」華山茶不覺也動氣,只是動氣的方向有點奇怪。
「好嘛!那妾身改口總成了吧?冬爺,其實妾身好害怕啊!您的臉怎麼長得那麼……青面獠牙?面目可憎?貌比無鹽……不對,最後一句是拿來形容女子的……不對,您比無鹽還丑總行「吧?真是,堂堂一個大男人,只因為覺得自己丑便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過日子?是不是男人……呃……」
原本不知不覺叨念的字句,在注意到郎忍冬氣得臉色青白交加時倏地停止,她更是暗暗喊聲該糟。
「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過日子?是不是男人?」郎忍冬皺眉眯眼,危險的神情展露在那張醜惡如妖鬼的臉上,倍顯驚怵。
「你對我的批評還真是……你又知道什麼了,敢這樣說我?」
「妾身的確是對您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好歹還知道最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妾身喜歡您。」華山茶的雙眼噙著晶瑩淚水,大聲喊道,「就算您比無鹽還丑,還是喜歡您!」
他的心房隨著她揚聲示愛的字句狂烈的跳動,卜通卜通的在他的耳里清楚的迴響,原本清晰的視線卻迅速且詭譎的變得模糊、陰暗。
「別說了。」
「為什麼別說?您是我的夫君,妾身喜歡您,不說給您聽,是要說給誰聽呢?巴總管?白姨?還是那個毛總管?」華山茶不相信在他們相處的這段日子裡,只有她在不知不覺中對他動心,所以才會被他的傷人言詞所傷害,她相信他亦逐漸將她放入心裡。
不然他怎麼會願意讓她進入他一向視為禁地的小樓?
不然他怎麼會願意品嘗她親手沏的百花茶?
不然他怎麼會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改變自己的態度,那麼溫柔的與她恩愛纏綿?
這些她都看入眼底,沉澱在心底,萌發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是喜愛她的,但又在竭盡所能的想厭惡她。
這想法是如此不可思議!天底下哪有人在明明喜愛某人的情況下,卻又竭盡所能的要厭惡某人?
有!偏偏她就遇上了郎忍冬這號怪人,而且還喜歡上他。
見他遲遲不出聲,華山茶不耐煩了,雙掌一左一右的扶住男人的臉龐,強迫他往前微微傾身,以親吻他的嘴。
如果他想,當然能夠奮力的推開她,再以冷言冷語將她狠狠的羞辱一頓,教她再度淚眼汪汪的倉皇離去,併發誓與他到死不相往來。
但是郎忍冬不想了,他一直在與自己打著一場意志力的拉鋸戰,現下累了,願意投降。
哪怕投降的代價是會賠上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惜。
被動承受親吻的男性唇舌開始反客為主,分開整齊的齒列,攫住女子胡亂探索的丁香小舌。
嗯?華山茶渾身大大一震,揚起眼睫,不可思議的瞅著他,這才發現他一掃原本百般抗拒的神情,深邃的眼底更是燃燒著慾念逐漸高張的火焰。
星星之火便足以燎原,更何況是愈發旺盛,且不再多加壓抑的慾火?
輕喟一聲,他將她原本扶著自己臉龐的雙手拉開,改而環繞自己的結實頸背,他則將大掌繞到她的臀底,一骨碌將她整個人抱高。
「咦?」前一刻,她還沉醉在他所給的濃烈熾吻中,下一刻,出乎意料的被他抱高到半空中,她本能的晃動雙腿,想找個著力點,但是著力點還沒找到,臀后便感受到一股刺激的探索感。
那是郎忍冬的長指,一截粗長指端尋到她嬌嫩的臀縫,試圖探入,同時在她的嘴裡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咆。
「不……那裡……哈啊……」好羞人!那裡竟會成為他探索的性感處?華山茶試圖扭臀避開,但渾身光裸的她被困在他銅牆鐵壁般的懷抱中,如何能逃?未幾,她的急聲嬌喘便在他的嘴裡回蕩成柔媚酥骨的迴音。
因為被他抱高,她的腳尖無法碰地,只能拚命的抓緊他的肩膀做為支撐點,身前的秘花毫無選擇餘地的在男性堅挺前敞露,身後圓臀的嫩縫則被迫承受著男人更深入的探索。
「不要……不要……」她哀憐的討饒。
……
「說你愛我。一起伏劇烈的胸口說明他同樣飽受硬生生中斷的欲/望折磨,卻強行按捺住,嗄聲開門。
「哼……好羞人……」好卑鄙的勒索喲!華山茶立刻陷入欲求不滿的煎熬痛苦中,卻不想屈服在他這種卑鄙的勒索下。
什麼嘛!主動向他表白是一回事,可她還是想保有女兒家的面子,哪能被他以這種不光明正大的手法勒索到一句愛語?
「說你愛我……只要能夠再聽見一次就好,求求你……」沒想到他的命令聲居然變成哀求。
求她?她的心房猛然一緊,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這個男人竟然會開口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