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是一瞬間,蘇曼曼退下了幼稚可笑的小女生外表,她認真冷靜地看著今天之前是她鄰居,今天之後是旭和集團代表的男人,「你先下去準備茶水。」
「是,經理。」秘書感恩戴德地出去了,幸好經理恢復正常了。
蘇曼曼走到沙發邊,有禮地對宋書遠說:「宋先生,請坐。」
宋書遠挑挑眉,靜默地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宋先生,與貴公司的合作案我已經看過了,只是其中有幾點還需要談談。」蘇曼曼在他坐下之後,坐在他的對面。
她今天一身淡綠色套裝,上身外套脫下,只著一件白色雪紡襯衫,身下是高腰裙子,襯得她的腰身纖細婀娜,她不似在家時的瀟洒坐姿,她坐得端端正正,雙腿併攏而坐,兩手放在腿上,姿勢優雅端莊。
他還有三個月的假,他不需要出現在這裡,今天是純屬意外,因為他力薦的下屬出了紕漏,而他這個上司理所當然地要負起責任。
意外,今天真的是好意外了!宋書遠從上次的談話中多少了解到她的職位不低,卻沒料到她是在蘇氏工作,而且她姓蘇,他微微垂眼。
蘇氏企業的三個蘇姓養子養女,在商界混得哪一個不知道呢?可是……他抬眸,她正等著他開口。
他哂笑道:「資金方面我們希望能提升百分之三。」
蘇曼曼臉色不變,沉吟了一會,「百分之三有點多,我記得之前已經說好了……」
「如果這個項目不做,旭和不會有損失,但據我所知蘇氏很重視這個項目。」
「再重視也能割捨,如果超過我們的預算的話。」蘇曼曼絲毫沒有被他恐嚇到,語氣沒有妥協地說。
宋書遠點點頭,「確實。」然後他便沒有再開口了,他在試探蘇氏對這個合作案有多在乎,也在查看蘇曼曼的反應。
從外表上宋書遠看不出任何變化,她還是她,她的掩藏技術非常的到位呢,他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他的目光落在了蘇曼曼的手上,他眼一沉,他想起了那一次她的手挽著自己時的觸感,他不怎麼喜歡別人碰自己,但他不排斥她的接近,也是因為這份不一樣,他對她另眼相看,既然有三個的假期,就借著這個機會解開心中的疑惑好了。
蘇曼曼看著男人有禮的笑容,心裡漸漸地開始發毛,他的笑很奇怪,溫煦得如陽光般,同時卻冷得令人發抖,「宋先生……」沉吟片刻后蘇曼曼以一種肯定的語氣開口了,「百分之三是絕對不可能的。」
素聞蘇家人以鐵腕手段統戰商場,宋書遠眼睛一亮,一向傻大姐般的她也會有這般作風,實在是令他意外,宋書遠一點也不氣惱,氣定神閑地點點頭,「那貴公司有什麼提議嗎?」
提議?他太小看她了,蘇曼曼眉一挑,「我最近聽說旭和集團拒絕了好幾家公司的合作案,想必這跟蘇氏有關。」看過了蘇氏的提案,豈會看上一般的小雜魚。
宋書遠的眼睛越發的光亮,她的消息倒是靈通,他聰明地沒有應對她正面的攻擊,轉而防禦,「百分之三你們不同意,而原來的方案我們也不能接受……」
「我記得上次來的人不是你。」蘇曼曼沉不住氣了。
宋書遠淺淺一笑,「那個人已經沒有資格了。」做錯了一個細節差點造成大錯,這樣的人旭和是不會留的。
蘇曼曼冷諷說:「既然如此,問題也是出在旭和集團上。」
很好,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了,宋書遠對她比了一個手勢,「這是我們的底線。」
蘇曼曼疑惑了,他是不是太快亮底牌了?她以為……
宋書遠忽然站了起來,走至落地窗前,低頭看著如螻蟻般的人。
「宋先生……」
「接受吧。」話題一直繞在這上面,實在是無趣得很。
他所比的數字絕對是對他們雙方最有利的,只是他的速戰速決讓她驚愕不止,「你都是這麼談判的?」她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宋書遠轉了過來,恰巧明亮的光環在他的背後形成一對透明的羽翼,搭配上他的臉,純凈得令她移不開目光,「當然不是。」
「那……」爲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他的雙眸直直地看著她。
蘇曼曼心悸不已,她微啟著小嘴怔怔地看著他,心裡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因為她,因為她!
「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益。」
他的聲音驚天霹靂般地將她的自作多情毀得粉碎了,自從恢復單身之後,她似乎對眼前這個男人總是有一份不該有的綺麗幻想,怎麼會這樣?
宋書遠的黑眸看著她故作鎮定的臉,「蘇小姐?」
蘇曼曼像是被煮熟了的章魚,她搖曳著手,盡量專業地說:「宋先生說的對。」
她心不在焉,宋書遠即刻就感覺到了她的分心,「不知道蘇小姐是否賞臉吃個飯?」
吃飯?等她冷靜之後再說可以嗎?蘇曼曼自行慚愧,「今天不方便,改天可以嗎?」
宋書遠眼裡升起一種茫然,她粉嫩的臉頰上帶著一種少女情竇初開的羞澀,眉眼中帶著一種欲語還休的嬌媚,這樣的她是為了誰?
黑眸帶著淩厲審視著她的臉,口氣平常地說:「好,蘇小姐再見。」
語畢他轉身離開,他們都有一個共識,工作是工作,私下交情是另一回事情,只是蘇曼曼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背影,等秘書風塵僕僕地端著茶水回來時,男人已離去。
蘇曼曼若有所思地站著,那副模樣與秘書平時看到的經理非常的不一樣。
蘇曼曼一襲白色平口式的長擺魚尾禮服,腳上五寸細跟同色高跟鞋,氣質端莊優雅地站在宴會當中。
今天是大哥與跛腳公主的訂婚典禮,蘇家每一個成員都必須出現,包括她這個外來人。
蘇曼曼瞟了一眼一直立在她身後的蘇啟,揶揄道:「你吃飽撐著沒事幹。」
蘇啟面無表情,活像是一尊雕像,「要不要吃些沙拉?」他一反常態地沒有回嘴,說出的話反而帶著暖意。
蘇曼曼緊張地胃都痛了,哪有心思去吃東西,「不要。」同樣的她的脾氣也不大好,似吃了好幾噸火藥的小暴龍。
「你站在這裡,我去幫你拿些吃的。」
蘇曼曼感覺自己的胃如火燒般的疼,該死!偏偏這個時候犯胃病。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我可愛的小妹妹嗎?」
下流的氣息、噁心的話語,蘇曼曼不用轉頭都知道是誰,電視劇上的戲劇化劇情發生在她的身上了,她轉過身,全身像刺蝟般的防備,「有何貴幹?」她冷冷地看著他。
站在她前面的是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長得人模人樣卻有一雙不入流的眼睛,著實拉低了他的檔次,而與他對話,蘇曼曼更是覺得降低了她自己的身分。
蘇峰貪婪的雙眸在她的身上轉來轉去,如果眼神可以強暴一個人,蘇曼曼相信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蘇曼曼半轉過身準備離開,蘇峰迅速地擋在她的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將手中的香檳遞出,「何必急著走呢,喝一杯?」
蘇曼曼臉上升起了濃濃的厭惡感,毫不掩飾地別過頭,「不想。」
「怎麼了?想起那天晚上了?」蘇峰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拒絕,逕自將手中的兩杯酒喝光,粗俗地打了一個嗝。
蘇曼曼聞言臉色大變,「你……」他還有臉提這個事情!
「別怕別怕,這種事情我不會到外面亂說的,你不要緊張。」他笑得很曖昧,好像抓住了她什麼不見得人的事情。
在蘇曼曼無言地瞪著他時,蘇啟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將盤子放在她的手上,冷冷地瞥向蘇峰,「有事嗎?」
蘇峰臉色一變,齷齪的臉瞬間變了一個樣,「蘇啟,你……」
「走吧。」蘇啟理都沒有理他,護著蘇曼曼離開了。
蘇峰氣得咬牙看著他們離開,驀地一笑,「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蘇啟將蘇曼曼送回了住家樓下,「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回去陪你女朋友吧。」蘇曼曼拿起提包,「對了,我這麼溜了,大哥……」
「大哥會明白的。」
「好吧好吧,那我走了。」蘇曼曼下了車往大廈走去。
走到門口時正好碰到了宋書遠,她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他似乎很喜歡在這個時間點出門呢。
「宋書遠。」蘇曼曼對他打招呼。
宋書遠停下來看著她,眼裡帶著驚艷,今天的她很不一樣,身上的禮服將她的氣質烘托更為出色。
「曼曼。」私下裡他們互相稱呼對方的名字。
「你又要出門?」
「嗯。」
蘇曼曼懷疑地眯著眼睛,她今天心情很不爽,「你又要去逛街?」
「嗯。」
蘇曼曼扯開嘴角大大地一笑,「那帶我去吧。」說著她哥倆好地搭上他的肩膀,一副甩不開她的耍賴模樣。
宋書遠挑挑眉,不置可否。
「不管,反正我今天沒事,我要做你的小跟班。」蘇曼曼任性地甩著頭髮,幾縷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垂了下來。
他目光深沉地看著她,「那個地方不適合你。」
「你要逛酒店哦?」她不等他回應連忙說道:「我可以女扮男裝。」
宋書遠沒有說話,轉而脫下身上的休閑外套披在她身上,遮住她令人垂涎的白潤肌膚。
「你同意了?」蘇曼曼將他的行為解讀為贊同。
「走吧。」男人率先走開,蘇曼曼快速地跟上。
他們走到了一個酒吧,宋書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他對酒保點點頭,繞過正high的人群進入一條小道。
蘇曼曼感覺像是探險似的,緊張又期待地跟著他,小道又窄又陰暗,靜謐的空間中她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宋書遠,你常常來這裡「散步」嗎?」他這個大騙子,這哪裡是散步,簡直就是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壞事。
「嗯。」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小心點,接下來是樓梯。」
她穿著長裙不方便,他的貼心令她會心一笑,她不做作地撩起裙子,在膝蓋處打了一個結,「好了,沒有事了。」她可愛地說。
光線很暗,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捕捉到任何事物,何況她的小腿美得令人窒息,白瑩的肌膚散發著一層光芒,肌膚好得看不出一絲紋理,她在美體上做足了工作,她的腿型也很漂亮,沒有誇張的小腿肚,勻稱又纖細,腳踝處圓潤,透出女人不言而喻的柔媚。
「怎麼不走了?」蘇曼曼的視力在晚上不大好,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一種無聲的沉默在空間中發酵,安靜得令人害怕。
「手給我吧。」
蘇曼曼大方地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當她的手觸到他的時,她一驚,好大,而且硬硬的,不像她柔軟的手心。
男人同樣驚奇她的小手又軟又瘦,他不由地鬆了點力道以免捏壞了她的手。
樓梯很長而且是那種鏤空的,一個不小心的話她的高跟鞋就會陷在縫隙中,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防止自己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