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霍里斯循聲走向廚房，看見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纖弱背影，剛才升起的一點擔心和不悅又消散無蹤，只剩下一陣溫暖一當然，如果她在古堡，或是屬於他的任何一棟房子里，他就等於置身完全的幸福中。

「是我。」站在廚房門邊，他輕聲開口。

封妃允被突然出現的低沉男音嚇了一跳，手中的刀子一滑，左手掌心出現一道血痕。

「啊！」她吃痛的低哼一聲。

霍里斯放下封睿允，衝到她身邊，急忙抓起她的手審視，幸好傷口不深。

「急救箱在哪？」他緊皺眉頭，粗啞的嗓音略微大聲的問。

「我知道。」封睿允站在門口說話，然後轉身跑開。

「小傷口而已，你這樣會嚇到孩子。」封妃允糾正霍里斯。

「這樣叫小傷口？」他的語氣里有濃濃的危險成分。

「你怎麼進來的？我好像沒有邀請你來我家吧？」她挑一個安全的話題，並用眼神示意他移動腳步，到客廳坐下。

「你兒子幫我開的門。」他說話時，眼睛沒有離開過她的手。

封睿允的雙手提著急救箱，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然後交給霍里斯。

「寶貝，過來。」封妃允把兒子拉到身邊，「你為什麼開門？」

想也沒想，封睿允很自然的開口，「我認識叔叔。」

她皺起眉頭，兒子也認識李漢良，還有一堆工作夥伴，但他通常不會主動幫對方開門，總會跟她報告是誰后，她再走出來開門。

礙於霍里斯在場，她知道寶貝兒子沒有完全說實話。

霍里斯動作俐落，很快的幫她包紮好傷口。

「謝謝，你回去吧！我正要煮飯給我兒子吃，沒空理你。」封妃允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等等，去哪？」他也跟著站起身，一把拉住她。

這麼明顯的事，還要她說？

「煮飯，我弄到一半。」她皺看眉頭，抽回自己的手，看見兒子也正皺起眉頭。

「你的手最好不要碰水。」霍里斯動手收拾急救箱，抓起拆下的包裝。

「我拿去丟。」封睿允的一雙小手接過他大掌里的垃圾，慢慢的走向廚房。

「我帶你們出去吃。」霍里斯又抓起她的手，就要往門口移動。

「煮到一半，這樣食物很難處理。」她反對，隨口說了一個理由搪塞他，下意識的抗拒，不想再跟他有更多的接觸。

最近他們三人之間的氣氛變得非常親密，尤其是每次看看他跟兒子親密又自然的互動，她的心裡就會翻滾得更加厲害。

撇開兩人的感情不談，也許她應該試看給他一次機會，畢竟兒子很喜歡他，她不該剝奪這對父子相處的權利……

可是，她能再次相信他嗎？

在知道睿允是他的兒子后，他會不會再次變臉，跟她搶兒子？

站著的霍里斯與她僵持不下，半晌，他鬆開手，投降似的開口，「好吧！我知道了。」

封妃允正要送客，赫然看見他竟然動手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

「你幹嘛？」她的語氣充滿戒備，不懂他怎麼會突然有此舉動，這個男人一定要教人如此難以捉摸嗎？

霍里斯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往沙發上隨意一扔，挽起襯衫袖子，滿臉暖昧的走向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她敏感的耳朵，語帶挑逗的說：「我想吻你，但有個小觀眾在……我不喜歡我的女人不投入。」

他一臉壞意的對她笑笑，倏地站直身子，往廚房走去。

「你……」她被他帶點戲謔的捉弄動作弄得傻住，只能呆站在原地，感覺一陣熱氣直衝上臉。

這男人實在是……

不過看他那樣子，該不會要幫她煮飯吧？

身為天之驕子的他，真的沒問題嗎？

「媽咪……」封睿允拉了拉她的裙擺，要她坐下。

封妃允這才回過神來，「小乖，剛剛謝謝你，幫媽咪拿急救箱。」

她摸摸兒子的頭，抱著他坐下，在他的臉頰印下一吻。

「媽咪……」封睿允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直視有些反常的兒子。

「叔叔喜歡你。」他一雙明眸定定的看著她。

聽見兒子這樣說，她感覺心口彷彿被什麼鈍物重重的撞了一下，心裡那座城牆又崩塌一角。

「叔叔……也喜歡你呀！」封妃允趕緊補充一句。

「不一樣，叔叔看媽咪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封睿允偏頭想了一下，突然興奮的喊道：「有火一樣。」

她又害羞，又忍不住笑出聲，這個小娃娃竟然主動跟她談起男女感情事？

人小鬼大！

霍里斯聽到笑聲，從廚房探出頭，看見客廳一幅母子和樂融融的畫面，心底一緊，如果他也在那幅畫面里……

「媽咪。」封睿允攀住她的脖子。

「嗯？」

「你也喜歡叔叔，對不對？」

望看兒子天真的眼眸，她猶稼了很久，那一句「媽咪才沒有喜歡叔叔」遲遲說不出口，她沒有辦法對兒子說謊。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自己依然對他有感覺，就連兒子的心也被他輕易的收買了。

但是喜歡？甚至是……愛？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重新把自己放到容易受傷的愛情位置上。

「如果是呢？」她不答反問。

「那你就可以跟叔叔結婚。」封睿允很快的回答，彷彿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很久。

「為什麼要媽咪結婚？」她不懂。

「因為媽咪需要一個爹地來疼你，就像媽咪疼我一樣。」

封妃允感覺喉頭有個硬塊，眼眶裡有莫名的熱流流竄。「你也可以疼媽咪呀！」

封睿允皺看小小的兩道彎眉，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后，點點頭。「但是我抱不動媽咪，媽咪抱得動我。」

這是什麼邏輯？她笑著親了下眼前稚嫩的臉頰。

「媽咪。」

「嗯？」

「剛剛叔叔幫你吹痛痛。」

「嗯。」

「你也會親他一下嗎？」

她愣了一下。「不會呢！媽咪只親我的寶貝兒子。」

封睿允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才一臉認真的開口，「那你想跟叔叔結婚時，就親叔叔一下。」

她再次愣住。這又是什麼怪要求？

「可以嗎？」

被兒子一雙無辜的大眼凝視著，封妃允被動的點點頭。

怎麼她突然有一種上當的錯覺？

吃過霍里斯把每道青菜變成生菜沙拉，每道肉類都煎熟后、灑上海鹽的西式料理后，封妃允跟封睿允有默契的笑著。

雖然還是覺得他與他們有點距離，但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他們的那份心早已感動了他們，化解那道無形的藩籬。

霍里斯應小主人之邀，留下來一起吃午餐，午餐過後，小主人又吵著想去動物園，他連忙表明自己也想去逛逛。

就這樣，在封睿允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三人又一起到動物園，直到天黑，他才送他們回家。

離去前，霍里斯想在封妃允的額頭印下一吻，卻被她躲開。

封睿允期待落空，有些失望。

封妃允好笑的看兒子一眼，牽起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進大門。

霍里斯在樓下等，等她的房子亮了燈，才駕車離去。

回到家后，她準備幫兒子洗澡，突然門鈴又響了。

她聽見兒子用對講機詢問對方是誰，過不久，他走進浴室，向她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