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次相見
距離正式入番,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
此刻,湮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幹完了自己的清掃任務,提著掃帚往隊舍走。大概是看上去年紀小的緣故,她的打掃任務說實話是輕得有些過分。為此,沒少挨夕夏的白眼。
看看頭頂的太陽,是正午了吧。
深吸一口氣,湮提起掃帚,「嗖」地一聲從原地消失了。
順便練練瞬步也好。
到達隊舍的時候,湮抬頭看了一眼,感覺太陽在頭頂的位置並沒有什麼變化。
瞬步……越來越快了。湮忽然覺得這樣下去也許超越瞬神也並非不可能……呀,想什麼呢,人家瞬神的名號……哪是這麼容易超越的。如果沒記錯的話,夜一的瞬步比大白還要快吧……而且,雖然瞬步感覺一直在進步,可是劍道和白打就好像最近都沒什麼進展,鬼道就更別提了。
…………
「呯……」
只顧著想心事,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湮和從旁邊房間瞬步出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正著。
不過……為什麼一點都不痛啊……?
湮奇怪得朝旁邊望過去,面前的人身材高挑,蜜色波浪長發,眼睛是好看的蔚藍色。
「啊……松……松本副隊長!」湮嚇了一大跳,趕緊立正鞠躬。原來是亂菊啊,怪不得撞到了一點都不痛……
「咦?」松本亂菊好奇得低頭看著面前這個小女孩:「你是……」
「我是今年十番隊新晉的死神,畢業於真央一組,我叫春緋湮。」湮依然彎著腰,畢恭畢敬地回答。
「不是問這個啦~」亂菊笑了起來,「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感覺很面熟吶~」
「……七年前……我剛剛來到尸魂界的那一天,確實有見過松本副隊長和……日番谷隊長。」
「哦……?」亂菊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下巴,挑眉努力回憶:「……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啊!」
「啊……」湮雖然仍然低著頭,但臉頰不禁有些發紅。
「呀嘞呀嘞~」亂菊笑得眯起眼睛,抬起手揉了揉湮的頭髮:「不用這麼客套,以後叫我亂菊姐就好啦~!」
「松本副隊長?」湮驚訝得抬起頭來。深褐色的瞳仁清亮得像是閃著光。
「嘛~」亂菊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個明顯帶著憤怒的聲音從她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里傳來——
「松本!」
「呀!糟糕……」亂菊不由分說轉身就要跑,朝湮眨了眨眼睛,然後瞬間消失。與此同時……
「刷——!」
旁邊房間的門被人狠狠打開。
努力壓抑著怒氣的銀髮少年站在門口,一手扶著紙門,頭上的十字路口跳得無比歡暢……
呃……湮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是隊長辦公室門口……??!
「呃……隊長……?」湮奮力擠出幾個字來。
「嗯……?……嗯。」日番谷點了點頭。
「日番谷隊長,這……是怎麼回事?」湮忽然不假思索地問出口,然後忽然覺得自己太突兀了,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抱歉!這不是我該問的問題!」
日番谷倒沒覺得什麼,淡淡地回答:「又翹班。真想到酒館里把她揪回來工作!」
果然………………………………
「其實……」湮微微笑了笑:「日番谷隊長真的想把亂菊姐找回來的話,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吧……隊長真是個好人呢。」真心話。
日番谷怔了怔,朝女孩望過去——依然是7年前的模樣,深褐色的頭髮和瞳仁還有已經很舊的碧色髮帶。其實,在第一天和新隊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認出她來。站在第一排的邊上,不突出也不埋沒的位置。
「你……叫什麼名字?」
「春緋湮。」
「嗯。你去忙吧。」日番谷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關上紙門。
這是入番一個多月來,第一次和日番谷說話,湮望著潔白的紙門,默默地想。其實也並沒有特意去期待什麼,但是此刻,原先有些小小鬱悶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
而紙門另一邊的日番谷,習慣性地皺起了眉。
不知道為什麼,7年前那次也好,今天也好,看到女孩充滿笑意的目光,日番谷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那個笑容,會改變很多東西。甚至,改變日番谷自己。
春緋……嗎?
……………………………………
和真央的時候不同,普通的死神每個人的修行主要是自己的事情,只能從任務之外的時間裡面抽取。
每天晚飯前的兩個小時除外。
這兩個小時是寶貴的集體訓練時間,除了可以和別人切磋提高水平之外,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小時都是有十席以內的高位席官在場的。
而今天,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湮一個人默默坐在道場的角落裡,望著其他隊員的訓練。
果然……隊長級別是不怎麼參加普通隊員的訓練的吧……湮望向門口,又收回了視線。今天來的是八席,很狂妄的人,平日里經常拿普通隊員出氣。這種時候,湮就更希望自己的存在不要被別人注意到。
果然,不論是那個看不順眼的八席還是其他隊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裡。
呼……真是煎熬。
「你!過來!」狂妄的八席突然指著一個新隊員喊出聲。那是個看起來很軟弱的男生,外貌大約15,6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麼,喊你一下就嚇成這樣?」八席哈哈笑了起來:「看來你是缺少訓練啊……」說著拿過一邊的淺打,扔給那個男生。
其他人早就四散了開去。
「撿起來!」八席「刷」得一聲擺好了姿勢。
「……」男生哆哆嗦嗦拾起地上的淺打。
「啪!啪!啪!」一場一面倒的對戰。湮看了兩眼,轉開了目光。
「啊……!」又是「啪」地一聲,男生手中的淺打被狠狠打開,飛向空中,同時被八席的淺打重重的擊中腹部,朝後飛跌出去。
…………………………………………
「明明,是可以收住的。」
啊?眾人都被這突然的一聲嚇了一跳,本能的朝聲音的發源地看過去,9歲左右的小女孩,抱著淺打坐在角落裡,冷冷開口。
「這裡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吧。」八席轉過身,朝這邊走來,「死霸裝……喲,你也是死神嘛!」
「十番隊新晉死神。」湮慢慢站了起來:「春緋湮。」
「你剛才說了什麼?」八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去十一番隊才對吧,怎麼會在十番,我想不通。」湮也握緊淺打走上前來,「我說,剛剛那一擊,你明明可以收住刀……」
瞬間,湮從原地消失,下一個瞬間,出現在距離八席不到半米的地方——「像這樣!」
同樣的招數,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八席的淺打已經飛上了天空,同時湮手中的淺打停在了八席腹部前方一厘米的地方。
八席的臉色完全變了。
湮沒有再說什麼,甚至沒有再抬頭看一眼,只是收勢,把淺打放回牆邊,然後就這麼走了出去。
然而,無論是湮自己,還是道場裡面的其他所有人,都沒有發覺,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都被窗外的一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
明明……不像是自己會做的事情。難得沒有使用瞬步,湮就這麼從道場里走了出來,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為什麼會出手呢……?湮抬頭望天,同時問著自己。
大概……只是看到那個軟弱的少年,想起了從前的自己吧……那個軟弱的自己,殘酷的自己,鈍感的自己。
「春緋……?」
屬於少年特有的略帶沙啞的嗓音突然響起,湮嚇了一跳。不知不覺,又走到隊長辦公室來了。
準確的說是回隊舍要經過隊長辦公室,今天有點熱,所以日番谷一直開著紙門,於是就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湮。
「啊……隊長。」
「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道場裡面集體訓練么?」日番谷做了個「進來」的手勢,有些疑惑得問。
湮遲疑了一下,還是踏進了辦公室。
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果然,隊長的辦公室就是不一樣,很寬敞不說,還有大的沙發和茶几,就連窗帘布都是精緻的布料。
「出了……什麼事嗎?」日番谷放下手頭的文件,淡淡的問。
「……」
「……」
湮沒有說話,日番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微微變得尷尬起來。
「……春緋……?」
「……沒有,沒什麼事。」(作者:可憐的兩個娃……好容易見一次面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其實是我根本想不出他們該說什麼……T-T)
日番谷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喝口水,突然發現茶杯已經空了。
「正好,松本也不在……春緋,能幫我泡杯茶嗎?」日番谷晃了晃手中的空茶杯,聲音很柔和,和平日里偶爾看到的隊員們面前那個少年老成的日番谷有些不同。
「啊……好。」(作者:怎麼這孩子一到小白面前就變傻了……平時不是挺伶牙俐齒的么……失敗的作者……OTZ)
…………
冒著熱氣的茶杯捧在手上,那個擁有著冰雪力量的少年周圍也微微氤氳起霧氣,有些溫暖了起來。
「嗯……?」日番谷仰頭喝了一口,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小的時候學過一點茶道。」
「是么?難怪了。」
…………
又是夕陽。
手中的茶杯剛剛喝空,窗外已經是一片火焰般的暖紅色。就像……天空在燃燒。看看一邊桌上計時的沙漏,已經是晚飯時間了。
「隊長,晚飯時間了。」湮站起身,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
「嗯,我知道了。」日番谷點點頭,然而視線卻沒有從文件上離開,「你去吧。我這裡還有些文件要處理。」
「……」湮心下嘆了口氣,轉身剛要離開——
「隊~長!」笑得無比歡暢的亂菊突然冒了出來,「今天浮竹隊長請客,特別邀請了隊長你吶~!」
「不去。」
「嘛……隊長不要這麼小氣吧……」亂菊湊了上來,「上次京樂隊長請客你就沒有去哎……」
「如果你答應剩下的這些文件你來處理的話……我會考慮的。」日番谷指了指面前茶几上堆著的像小山一樣的文件。
「這麼多?!」
「裡面一大半是你這一周堆積下來的。」
「哎……?」亂菊做無知狀,「隊長不想去參加聚會也不用這種借口嘛!……咦?」
忽然看到了房間里還有第三個人,亂菊「咦」了一聲:「湮?你怎麼在這裡?」
「哦~我知道了!」亂菊笑得很詭異,還沒等湮回話就只顧著快言快語:「怪不得隊長不肯去參加聚餐吶~」
…………
辦公室里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好幾度。隱約有著飛雪,冰凍的危險。
「你想說什麼?」日番谷隱含著怒意的聲音響起。
「……沒有……沒有。」亂菊頭上滴下一大滴汗,打著哈哈:「您忙吧,我走了我走了~~」說著,大大咧咧得揮了揮手,然後瞬間從原地消失。
「呃……亂菊姐……」湮的頭上也滴下一大滴汗珠。
…………
靜靈庭一如既往的平靜。火燒雲千年如一日在地平線的上方寂靜的燃燒。傍晚暮色照耀下的人們,打打鬧鬧,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這個時候,距離那幾乎傾盡全尸魂界之力的一戰已經過去了近十年。靜靈庭依然像千年前一樣安詳,那血染的一切都彷彿從沒發生過。
只是,在這平靜背後,陰謀依然在繼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