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訪

第十五章 拜訪

「雀部副隊。」坐在桌前看著文件的山本總隊長突然叫了一聲旁邊正整理著大堆文件的雀步長次郎。

「是,總隊長閣下。」

「上次的那件事……」

「是拜訪朽木家的事情吧,已經說好今天下午三點。」雀部停下手上的事情:「不知道總隊長閣下準備帶幾人隨行?」

「嗯……」總隊長沉吟了一下,「你就不必去了。另外再派五席與老夫同行吧。」

「可是五席今天有必須要完成的文書,恐怕有些勉強吧。」

「那麼……新上任的六席。」

「遠山六席嗎?」

…………

「什麼??」聽說了這個消息,夕夏驚得差點跳上房頂:「雀部叔叔,您開玩笑吧??我跟隨總隊長大人拜訪朽木家?!」

「這是總隊長閣下的意思。」雀部一向脾氣很好。

怕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啊。

靜靈庭那麼多大大小小的貴族,為什麼偏偏是那個……朽木啊!!~!

………………

抱怨歸抱怨,下午三時,夕夏已經跟著總隊長站在了朽木宅的門口。雖然萬般不願,但畢竟是靜靈庭第一大貴族的府邸,夕夏還是好奇得四下打量起來。可是……

等下。等一下……

這個圍牆……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呢???雕花的鏤空,和靜靈庭里普通的圍牆不一樣的顏色……

「啊……啊??」夕夏立即僵硬了……當上死神后第一天,不就是在這樣的圍牆上看櫻花的嗎?這麼說來,那是朽木家的櫻花樹?不是吧……

「讓您久等了,總隊長閣下。」

大門打開來,管家模樣的老人走了出來,文質彬彬,一看就是在這裡工作了很多年。

「請進。」

…………

「遠山六席。」見夕夏沒有反應,山本總隊長提醒了她一聲。

「……是!」僵硬的夕夏還過魂來,趕緊跟上。

朽木家實在是太大了,管家帶領著他們穿過層層疊疊的走廊和小路,周圍有著各種各樣的植物。亭宇小橋,池塘流水。不愧是大貴族啊……就是不一樣。夕夏默默得想。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一個房間,很寬敞,看上去好像是會客室的樣子。矮茶几是用上好的紅木製作,桌上也已經擺好了上好的茶具,裡面不知是什麼茶,很遠就能聞見香味,熱氣裊裊。

如果是別的時候,或許夕夏還會驚嘆一番,可是眼下,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茶几對面,主人的座位上,那個不是大白是誰?!

說起來似乎也確實是好幾年沒有見過了,可是那個時候在真央的事情,彷彿還是昨天發生的一般。夕夏此刻站在山本總隊長身側,頭低得不能再低。好在白哉一直沉默得垂著眼睛喝茶,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別認出來別認出來別認出來……

「遠山六席。」

「啊,是!」

「現在開始老夫和朽木家主的談話為機密內容,你先退下吧。」

「是!!!」夕夏如獲大赦,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兒呢!聽老頭這麼一說,她行了禮,便立即離開了那間會客室。

夕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山本總隊長這才坐了下來,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總隊長突然來訪……」白哉抬起眼眸,語氣和往常一樣。

「你也應該想到了……是為了崩玉的事。崩玉現在還在朽木府中嗎?」總隊長鄭重地開口。

「崩玉?」白哉微微有些驚訝:「空座之戰後,崩玉託付給了朽木家,一直藏於密室,從未見人。現在當然還在府中。」

「嗯……」總隊長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果然如此。」

「難道……」

………………

本來是想要直接到門口等候的,可是剛剛進來的時候處於半恍惚狀態,加上夕夏本來就是嚴重的路痴,(作者:嗯……比起劍八和八千流稍微好些……)以至於現在繞來繞去,完全迷了路。

眼前看到的景物,似乎從未見過。可以肯定的只是,絕對不是進來的時候走的那條路。

這裡到底是哪兒啊?!大門到底在哪裡啊?!

走著走著,面前的景物越發秀麗,彷彿是來到了府邸的深處。從剛剛開始,就不斷地看到院子里成片成片的櫻花樹,現在已經快要入秋了,櫻花早已落盡,連后長出的樹葉也開始泛出淡淡的金黃。

櫻花季節的時候,一定分外美麗吧……

沿著園子旁邊的木質走廊走了好長一段,終於能夠看到盡頭了,可是……

「咦……?」夕夏不自禁咦了一聲。在這最深處,隔著一條小溪,院子里卻不是整個朽木家隨處可見的櫻花樹,而是滿滿栽種著另一種植物。滿樹的綠葉有些發亮。這個是……夕夏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是梅花?

有風從一邊吹過來,轉過身去,原來走廊的盡頭,轉過彎去還有一條走廊。

似乎……離某個地方越來越近了。禁忌的地方。

倘若此刻是湮或者西臻站在這裡,甚至是其他任何人站在這裡,都會理智的停下腳步回頭,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可夕夏是夕夏。

那條走廊像是有一個奇怪的力量,牽引著夕夏深入進去。

紙門。

走廊的盡頭是很大的紙門,門上畫著白梅。很生動的畫,一看就知價格不菲。可是上面滿是滄桑的感覺,悲傷的味道。

「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夕夏輕輕拉開了紙門。入目的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有陰冷的風從滿室吹過,帶起點點灰塵。整個房間,空曠而又荒蕪。只在角落處放了一個不大的神龕。

一切的一切,都和夕夏記憶中的某個場景不謀而合了。

我記得的……這個地方。

那一天,朽木白哉對著這個神龕中的照片凝視了很久,然後走向了露琪亞的刑場。

「咚咚咚……」飛快的奔跑過去——「咔噠。」

神龕打開,裡面依然只是一張照片。夕夏的雙手卻微微顫抖起來。

應該是這樣的女子。果然是這樣的女子。

原來是這樣的女子……

即使面容如此相似,依然能夠一眼看出巨大的不同。緋真和露琪亞,其實一點也不像。照片上,那個面容無比柔和的女子,隱忍的,溫水般的女子,眸子里有著淡淡憂鬱的女子。原來他那麼多年一直深愛的,是這樣的女子。

在現世,看過《死神》而後喜歡大白怨念緋真的人數不勝數。夕夏本來也是她們中的一員。然而如今親眼見到緋真的照片,原先的所有的怨念也好羨慕也好,全都化成了某種悲傷的情緒。

他們在一起的路無比艱難。幸福無比短暫。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

這是夕夏在看到相片上緋真的眼睛,瞬間明白的事。夕夏和緋真,明明是那麼不同的兩個人,然而夕夏卻那麼深切地覺得,你的心意,我全部都能夠明白。

甚至這個屋子的一切,主人的心情,你的心情,我全部都能夠明白。

心被一下子抽緊了。

眼淚一滴,兩滴……落在地板上,沒有哭泣的聲音,只聽見淚珠砸落的聲音。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遠山。」

夕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哭了多久,也沒有發覺門口什麼時候站了人。淚流滿面的臉轉過去,模糊得視線中,是很熟悉的黑髮,牽星箍,隊長羽織。

他並沒有對夕夏私闖禁地的事情進行質問,也沒有感到疑惑,甚至沒有問她哭泣的緣由,而是像平日一樣的語氣淡淡的問她的名字。彷彿他們昨天還見過面一般。

夕夏愣住了。

「我記得,讓你畢業之後,到六番隊來。」依然是毫無波瀾的語氣。

「遠山……夕夏。」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然而終於是止住了哭泣,冷靜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白哉終於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麼哭。」

夕夏怔了怔,轉過身去重新望向緋真的相片,慢慢得說:「她說……她不後悔。即便是很短暫的幸福,也是幸福……她說,她是幸運的人……所以……一點也不後悔。」

那個總是冷冷的面容此刻微微有些動容,雖然依然沒有太大改變,然而夕夏卻一下子看清了他冰山面具下的心情,是愧疚,後悔,和自責。

幾十年了……距離緋真的離世,已經過去了好幾十年。讓白哉幾十年來一直無法放開的……是這份自責的心情嗎?是因為自己的堅持,才讓她過早離世。如果自己能夠早點放手的話,或許如今她依然在流魂街的某個地方快樂的生活吧……

「她說……」夕夏並沒有打算聽到白哉的回答,繼續說道:「你沒必要自責的……」

「你為什麼會知道……」此刻的白哉低下了眼眸,看不清眼睛。

「感覺吧……」夕夏頓了頓,「彷彿看到她,就知道她想說的話……你……這麼多年了一直在自責……雖然似乎我沒有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可是……」

夕夏很認真得看著白哉的眼睛,目光亮若星辰:「逝去的生命無法回來……你再怎麼放不下,再怎麼不放過自己,所有的事也不會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又是長久的沉默。

這是白哉的人生中,第二個用如此直白的語氣和眼神對他說話的人。(作者:第一個是一護草莓君……)多少年始終冷漠的瞳仁中,有堅冰開始融化。

放不開自己的……原來一直都是自己。

「總隊長剛剛已經回去了,遠山夕夏。」

「啊……糟糕了!」夕夏如夢初醒,趕緊擦趕緊臉上的淚痕,衝出了這個寂寥的房間。

下午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彷彿流光溢彩,明亮的光點在墨色長發上跳躍,隨身攜帶的斬魄刀上,兩條紅色的緞帶也飄揚開去。

白哉注視著少女離去,面容不知不覺變得柔和。

這個少女……像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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